观音渡-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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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侍卫闻声赶来,齐攻黑衣人将其拿下。
萧允恶狠狠的看了看黑衣人,当即命侍卫将他的嘴扳了,将他的牙齿打掉,防止他自尽。
侍卫领命做完,萧允方才询问道:“本王现下已经不问世事,居然还有人要杀本王!说吧,你是受何人指使而来?是宇文清源还是萧策?”
黑衣人不说,萧允也懒得再问,命人将他带到刑堂审问。刑堂里的人,都是德沛公主一手训练出来的,天未亮,黑衣人已经扛不住那些个可怕的刑罚,招出主使人是宇文清源。
萧允听到下属禀报后,忍不住觉得好笑,宇文清源杀他无非是怕他将萧雨的身事说出去。本来,他放弃了一切,包括放弃了他自己,无心再管朝廷之事。可现下,宇文清源先惹了他,他即便是个废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开始召见蛰伏已久的京城暗卫,布局反击宇文清源。
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之中,无论朝廷命官还是寻常百姓,都听到了一个传言,说宇文太后在婚前从未与当时尚是皇子的萧策同房,所生之子萧雨更不是皇家的血脉。
虽然懿朝气势将近,可不少忠心耿耿的大臣仍是遵从德昌帝的遗诏,辅佐萧雨。但,如果他不是皇家血脉,却登上大宝,做了皇帝,这便是窃国篡位!
更有人指,萧雨乃是胡为与宇文清源所生孽种。
已为太上皇的萧策为了稳定大局,倒是难得一见的和宇文清源站在一条线上,大臣眼见萧策的态度,本来已经认定留言不过是恶意重伤。
却不想,萧策在书院时的同窗,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谢长卿出面称萧策在婚前确实未与宇文清源同房。
祸无单至,萧雨的皇位摇摇欲坠之际,其辅政大臣胡为忽然暴毙而死,死因据查为纵欲过度。
胡为死后,德沛公主的家臣出面作证,道出宇文清源曾经是德沛公主女宠。德沛公主曾命人在宇文清源的*灌以毒药,与之*的男子皆会中毒,快则两三月,慢则一两年,必会死去,死状与纵欲过度相像。
一时间,众人哗然,终于明白平日里洁身自好的辅政大臣胡为为何会死于精尽而亡,更加明白为何他小小一个执笔官会被认命为辅证大臣。还有,德昌帝放着如此多的皇子不要,偏生要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继位,原来只是因为胡为是萧雨的身父,趁着德昌帝驾崩无人在场之时篡改了圣旨!
京城大乱,天下文人皆用朱笔声讨宇文妖妇,声讨萧雨窃国。
楼韧虽然夺了大片河山,却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未曾称帝,本打算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入京城。此番天下既然皆知新帝不是皇家血脉,而是窃国之贼,他便堂堂正正的打着讨伐*的旗号率领二十万大军,围攻京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江山定(三)
皇城被楼韧大军所围,一干皇族着急非常,却因为对地方失去了控制,根本没有救兵解围,宛如待宰的羔羊,只要楼韧一声令下,便再也没有大懿朝。
萧允听闻肃王兵临城下之事,不似其他皇族人那般恐慌,反倒有种解脱和得意。一切,都要结束了!他的噩梦,他父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从幼年到现在,无数次,他曾想过无数次要远离这一切!若是可以,他宁愿不是德昌帝的儿子,宁愿不是什么五皇子。只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只要母慈父严,只要兄友弟恭,只要真情实意!
这些,他都没有,因为他是皇子,一个受父皇憎恨的皇子,所以,注定了没有平常百姓的幸福,也得不作为皇子的无限荣耀!
懿朝灭,即便他已经形同废人,他也可以做个普通人,可以享受一下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样真好!
他召集了手下一万多的暗卫,连夜攻占了京城的北西二门。天亮之时,将城门打开,亲迎肃王军队进城。
军队进城之后,直奔皇宫而去,将宇文清源和儿皇帝萧雨、太上皇萧策,及皇室其他人抓获。
萧缘书和楼韧是在京城局势稳定,皇宫打扫干净之后,由萧允带领百官立于城门两侧,将他们迎接进去的。
坐在马车之中,萧缘书一眼便看见了萧允,两年未见,他竟然改变如此之大!
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呈现骇人的凹陷;原本深邃晶亮的眼眸,里面暗淡无光,好似藏了无数的酸楚;原本的面如冠玉,此番成了骨干蜡黄,颧骨凸出,十分吓人;原本的一头青丝长发,如今好像久不见天日,干燥而枯败。
再看他的身体,好瘦,瘦得皮包骨头,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
萧缘书微微心酸,他经历了什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她忽就想起德沛的话,‘萧允,当初为了救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那么德沛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的样子,绝对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他为了她吃了什么样的苦?
她脑袋乱哄哄,看着他,看着他带领百官跪拜在路旁,道:“罪臣萧允,拜见王爷!”
“重臣等拜见王爷!”他身后的百官,纷纷跟着跪下山呼。
马车徐徐从萧允身边经过,她渐渐看不见他,忽就有些着急,急忙扭转身体,从车帘里盯着他看。好似感受到车里人的关注,他倏忽抬头,对着车帘微微一笑,笑得脸上薄薄的那层皮有些褶皱。
萧缘书的心里被浓浓的心酸所占据,倏忽间有种莫名的沧桑感,物是人已非!
曾经,他与她是并肩而行,或者她追随他而行。如今,他却只能跟在她的车辆之后!
她的记忆里,一直是他一袭白衣、宛如神祗的样子!今天,他穿得依然是身白衣。可是,那个举手投足具是优雅,那个彷佛不食人间烟火,那个会对她笑,会带她吃饭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怅然的感觉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她怀里的小家伙醒来,用小手扯了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长发,可劲的的往嘴里塞。
她低头,看向小家伙那张白*嫩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孩子是真实的活在她身边,夫子是真实的活在她身边!而萧允,哎,她再为萧允难受,便也只是咫尺天涯!近在咫尺,也只能宛如天涯!
进了京城后,一路有人相迎,直接将他们迎到了宣政殿上。
她抱着孩子,坐于楼韧身侧,高高在上俯视众人,下面站着的,有懿朝旧臣,有楼韧的部下。
萧允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纸书,双手高举,朗声道:“王爷,这里是万民的请愿书,奏请王爷为天下着想,为万民着想,登大宝治天下!”
楼韧假意推辞道:“本王何德何能?”
又有一人上前,道:“王爷驱除突厥,平定西夷,攘外乱,安内祸,造福于天下,此乃真龙天子之举也!恳请王爷不要推辞,为万民而登基!”
众人齐齐跪拜,道:“恳请王爷登基!”
萧缘书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头看孩子,政事当真很虚假!
楼韧斜睨她,微微笑,回答:“既是如此,为了万民,本王只能答应了!”
闻他之言,众人改口山呼:“皇上圣明!”
登基大典由钦天监选定于正月初一,刚好是除旧迎新的一天,随即便是萧缘书和楼韧的大婚。算算日子,已经不足半个月。
此番,朝代更迭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楼韧忙于各种事物,已然无暇陪伴萧缘书。
萧缘书用过早饭,听下人禀报,安定郡王在宫外求见。她微微一愣,随即才想起安定郡王是萧允的封号,因为他开门将大军迎进京城,让京城免于一场生灵涂炭,是大功一件。而且楼韧尚未登基,未及册封和贬斥,众人便依旧唤他安定郡王。
她正闲得发慌,听到故人来,微微高兴,都不用传唤,亲自便出去迎接萧允了。
“萧允!”
萧允闻言望去,便见她松松斜斜的挽了个云髻,横插一支白玉簪,其余头发披散下来,十分妩媚。一身粉色的长裙逶迤拖地,手臂上挽了黄白的软纱,随着她的走动而迎风飘逸。胸前是明黄色的锦缎裹胸,腰上系了一个玳瑁扣带,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蛊惑人心。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女装,难免有些惊艳,不觉就望得有些痴了!
萧缘书跑到他面前时,他还盯着她看,没有一点回神的自觉。
萧缘书皮倒是十分厚实,没有一点羞涩,呵呵一笑,朗声道:“萧允,我穿女装好看还是穿男装好看呢?”
萧允回神,见她眸如星灿,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回答:“都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呵呵,萧允就是实话实说!夫子说,我穿男装很丑,昨日我想穿,他还不让!”
“夫…。。。我是说陛下毕竟是为君者,你又是母仪天下的人,难免会受些拘束的!”
“我知道!”萧缘书点了点头,说:“萧允,来这里很多天了,我还没有将整个宫殿好好看看,你在这里长大,熟悉地形,不如今天你带我到处看看?”
“好!”
萧允葫话落,已经走在她的左前方,为她引路。
她看向他松松垮垮的*,他真的好瘦,瘦得成了一根木杆,那*彷佛虽是可能会坠落下去!
忍不住,她喃喃问道:“萧允,两年未见,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这个样子?”
在前面行走的萧允微微僵硬,随即回头,笑说:“哎!你都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宇文清源做了太后,平时我和她诸多不合,她又怕我夺皇位,整日里陷害我。我胆子小,又怕死,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所以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萧缘书直直盯着他的双眼,道:“你撒谎!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让你成了这个样子?你没有照过镜子吗?你现在的样子,瘦得实在吓人!”
萧允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害我成这样的,不是宇文清源,是我的父皇,生我养我的父亲!他死前欲传位给萧雨,又惧怕萧雨年幼,我这个皇叔趁机篡位,就想将我一并带走,便命人暗中给我下了毒。幸亏我命大,躲过一劫!只是那毒药什么霸道,我修养了许久,才好些。这还没来得及长胖,你就到了京城了!”
“真的吗?”
“嗯!当然,若不是宇文清源的陷害,若不是父皇的狠心,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好好的王爷不当,偏偏要费力的打开城门让夫……陛下进城?”
萧缘书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信了大半,握了握他的手,低喃:“萧允,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付你了!”
萧允点点头,得意的说:“是呀,有你帮衬我,天下还有几人敢对付我?”
闻言,萧缘书噗嗤一笑,不再纠缠此事,又问:“德沛死前曾跟我说,你将事情全部揽在身上。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救我,你吃了很多苦?”
萧允眼神微微躲闪,头不自然的撇向一旁,受苦吗?何止是受苦!他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却又因为偷生,而残喘苟活!只是,这些他不能说,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他!说了,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过是让她徒增伤感,平添愧疚而已!
他看向她,道:“能有什么苦?无非是受点刑罚而已!我跟皇姑姑说,我是父皇最恨的人,她是最恨父皇的人,那我们应当是一条心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姑姑她心思诡异,听了我的话,不但不追究我,反而器重于我!”
“当真?”
萧允长叹一声,道:“当然是真的!再说了,缘书,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总说有些什么意思?还是说,其实你希望我吃苦?”
萧缘书急急摇头,回答:“我希望你好!”
萧允笑开,望着她那双翦水明眸,道:“我也希望你好!”
说着,萧允话锋一转,又张嘴道:“缘书,今日我来是有两件事想求你!”
“你说!”
“我不想在京城住下去,可是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是不在京城便只能被流放或者拘禁……”
闻言萧缘书又开始伤感,喃喃:“你也要走吗?难道在京城不好吗?”
“缘书,我从来都想过一些平常的日子!可是,即便没有了狠心的父皇,没有了皇子的身份,可我到底不是一般人,你觉得我能在京城里活得开心吗?”
萧缘书有些难受,低头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很舍不得你走,但是只要你开心,我会帮你的!”
萧允闻言,忽就有了泪意,茫茫宇内,只有她一人会在乎他的开心与否!以前在书院时是这样,即便现在她要母仪天下了,还是以一颗赤诚之心待他!
他想,这些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回味一生,足以支撑他走完剩下的路!
“缘书,你对我真好,我一直都忘记了该跟你说声谢谢才是!我从小到大,没有人像你那样对我,我很感激!”
“有什么可谢的?你不是对我也很好吗?”他对她很好,萧缘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