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渡-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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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她便埋首在萧策的胸前,嚎啕大哭,用力的,不发一言的哭。
哭着哭着,便又是一口血喷将出来,染红了她和萧策两人的衣服。
待到御医赶来,萧缘书早已昏睡过去。
萧策忐忑的等着御医诊脉,见他诊完,方才急切的问:“御医,她如何?”
御医心下嘀咕,这脉相,这脉相不是男子该有的啊!他微微看向萧策,七殿下对这萧县主亲厚,可能早就知晓她的底细,自己若是乱说,岂不是惹得殿下不痛快!
在宫中呆久了,御医自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绝口不提她是女儿身,安慰道:“殿下莫怕,萧军师不过是郁结于心,又受了重大的打击,才会气血攻心,口吐鲜血。现下已无大碍,臣为她开几副方子,好生将养几日便可!”
萧策闻言,心下已有计较,他认定了萧缘书昨夜被贼人玷污,才会如此反应。
将她匆匆抱回卧室,他便满身杀气的走了出去,定要将贼人的同党也找出来弄死。
走得太过焦急的他并未注意,睡梦中的萧缘书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低喃道:“夫子!”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小荷已露尖尖角(十一)
萧策命人将剩下的几个贼人抓来,一枪一个,全部杀了。才发现心里依然不好过,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千金重的大石,闷得他难受。他换了衣服进到萧缘书的卧房,萧缘书已经醒来,睁着麋鹿般的大眼睛,茫然的打量床顶的横梁。
见状,萧策心里又是一痛,想要安慰她却又无从说起,只得静静的坐在床头,陪着她出神。
屋子里一片死寂,周围凝重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萧策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僵局,却见萧缘书闭了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倏忽生动许多。
她咧嘴笑了起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看向萧策朗声道:“萧策,我们在兴城呆得够久了,得赶紧出发。到了零陵郡还需去调兵,这么耽搁下去会立不了大功的!”
见她露出笑靥,笑容依旧明媚,双颊上仍是动人的笑窝,他却愈加难受,心脏钝痛。她在装,她在掩饰,她居然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他宁愿她哭,她闹,也不想要她坚强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策忽然就恨自己的年轻和幼稚,他一下想起萧缘书抱着楼韧大哭的情景,当时也是这般,她在大家面前若无其事,唯独见到了楼韧那里才会撒娇、才会示弱。
他很想成为楼韧那样的男人,能让萧缘书毫无顾忌的依赖。可他清楚,萧缘书如此坚强,坚强得近乎倔强,她决定了悄悄躲起来舔伤口,任他怎么哄她也不会将伤口展现给他看!从小长到大,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妒忌和无奈!
这样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纷乱不堪。他几乎想要将她狠狠摇醒,撕裂她脸上僵硬的笑容。但,看见她眼里隐隐的哀求,他忽然就懂了,大概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能为人触碰的隐疾。
懂了,他还是不甘心,却忍不住大吼道:“缘书!你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我看了难受!”
萧缘书微微怔愣,便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脆生生的说:“萧策,我没有装!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开心些!”
闻言,萧策身体僵住,原来她强迫自己笑并不全因为倔强,也因为她不愿意他担心难过。思及此,萧策未觉宽慰,反倒愈显沉重。
她的乖巧懂事,她的善良体贴,让他心疼不已。
心思百转间,他最终也咧开嘴希望能配合她笑得自然,却不知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半响,他才*的开口回答:“嗯,是呀,我们得赶紧上路!立了功,我方才能向父皇为缘书讨个爵位!”
萧缘书点头,精神奕奕的就跟他讨论起剿匪的事宜来。
萧策有些恍惚的看着她,若不是她身上还未换去的血衣,若不是她眼底无法忽略的青黑,若不是她脸上经历风霜的憔悴,她这样的精神头几乎让他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全心扑在剿匪上面。
一行人先到了零陵郡郡守府,用德昌帝给的手谕调了一万兵士方才赶往下属所辖治的昭阳。
昭阳匪患已是多年宿疾,初初只是几个亡命之徒聚集行抢。待到西夷和突厥大兵压境,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山贼得以壮大。后更是勾结当地官员,在此占山为王,其声势之浩大,约有八千贼人。
朝廷不是没有派人治理过,奈何当地官匪相勾结,不等剿匪的官兵到来,贼人便已得到消息早早隐蔽,或是做好准备给剿匪之人迎头痛击。
萧策和萧缘书带兵赶到昭阳县时,县门打开,一阵地方乡绅列队排开,县令和几个有封号的贵族站于前方,其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布衣百姓。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上前跪拜,其余众人纷纷跟着跪下,只听那人说道:“臣,零陵郡侯许斥参加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这一喊,其余诸人也跟着山呼千岁。
见状,萧策瞳孔一紧,眼底寒光乍现。这地方官员如此大兴欢迎,那贼匪就是聋子也能听到些消息了,还有不逃、不准备的道理?
虽然很想问罪于他们,萧策却也深知强龙难压地头蛇,只得沉声让众人免礼,对他们走漏消息的事未置一词。
萧策等人及随行的禁卫军安置于昭阳府衙,其余大军便在城外安营。
他和萧缘书皆是年轻气盛之人,容不得片刻歇息,便开始着手正事,
邵阳县地势复杂,地处衡邵丘陵盆地西南边缘向山地过渡地带,南部河伯岭山脉腕蜒与东部四明山脉相接,形成东南屏障。加之此地林木繁茂,地域广阔,要弄清楚贼匪的位置并不容易。地貌类型又多变,以丘陵为主,山地、平原、岗地兼有。
萧策等人在地形上,显然是不如当地贼匪有优势的。贼匪既然能一而再的逃过朝廷围剿,在人和上怕也是占了先机的!他与萧缘书问了地方官员大致情况后,方才意识到,此行绝没有想象的那般轻松顺利。
打听得来的消息,这帮贼匪并非全是有勇无谋的亡命之徒,几个领头人颇有心计,且多疑稳重,前几次朝廷的围剿计划便是被这些人一一识破。
在萧策和萧缘书苦苦思索对策之际,零陵郡侯许斥找来几个被贼匪绑去过的地方乡绅,供他们盘问和了解情况。这些个乡绅对贼匪的山寨位置非常了解,甚至有几人还答应为萧策带路。
见萧策和萧缘书盘问完毕,一旁的许斥方才上前献计,道:“七殿下,萧军师!山寨地处丛林之中,地势较高,易守难攻。七殿下和萧缘书若想将寨门顺利打开,恐怕伤亡严重。依在下之愚见,不若火攻,烧了整个寨子!反正这些贼匪皆是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朝廷无法招安,索性就断了他们的根基,以绝后患。”
闻言,萧策和萧缘书对视一眼,略略思考笑问:“那以郡侯之见,何时火攻比较好?”
许斥朗声作答:“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萧策点头,道:“不如今夜先派人去了解情况,明日再行定夺?”
许斥点头称是。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小荷已露尖尖角(十二)
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回报,按照几个乡绅提供的消息确实找到了山寨,寨门高达两丈,四围皆有人把守。黑夜里看不清把守的人数,只觉到处是火把,想来兵力极强。几个斥候还看到大队人马往山上运粮,根据战场上的经验目测,驴马所拉的粮食可够八千人吃月余。
斥候回禀时,昭阳县的一众官员全部在场,萧策不着痕迹的扫视众人一眼,将其反应记在心中,不动神色的说道:“如此说来,贼匪确实在此安营扎寨了!”
说着,他看向萧缘书问:“缘书,你觉得呢?”
萧缘书略略思考道:“嗯,理应如此!明日黄昏时分,我便带着些轻功了得的人摸到寨门四围撒些火药!天黑后再动手!”
许斥闻言,不待萧策作答,忙称赞道:“萧军师高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令人佩服!只是这火药,军师从何而来?”
萧缘书看了他一眼,据实回答:“火药是在郡守府时令人制下,数量不多。但是根据斥候探报,山寨四围皆有草垛,且夜里大风狂做,最是容易引发大火,想来火攻之法应当无碍!”
众人皆颔首称是,赞美之言自是不在话下。
萧策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当即便发了军令,令协武协助萧缘书布火药,又令莫钱领千余弓箭手准备火箭。并在山寨四围布下重兵,以防贼子逃走。
隔日黄昏时分,萧缘书与协武领着几个身手敏捷的禁卫军到了山寨门口。路上有几处贼匪设的卡口,却都是不善武艺的小贼,让他们轻松避了开去。
山寨位于山地之上,西侧有清澈小溪,四围树林密集,即便是深冬万物凋零失了郁郁葱葱之貌,却也将山寨遮了个严实,自成一道天然屏障。
寨墙高耸而难以攀爬,四周用径宽一寸有余的木桩围紧密围住,再用铁柱和锁链加固,复又在根基处垒上泥土。桩子入土极深,并不是人力所能撼动。寨子的四个角落皆修有高高的哨岗,木头砌成茅草做顶,岗中小贼站立守备。
如此修筑,除了寨子上空盘旋上下的飞鸟,怕是再没有什么动物能顺利进出。
萧缘书的轻功不济,不敢贸然上前,只得让协武带了禁卫军,头顶枯树枝编成的头环,专找哨岗上无法看到的死角靠近山寨,将火药撒好。
萧缘书出神的看着被霞光浸染的天空,一片壮丽的玫瑰红,不觉火热只觉萧索。此时正是倦鸟归巢之时,群鸟密集在空中,如浴身于火海,自有凤凰涅槃的凄美!
到了山下,夜幕已经降临,晚风吹起,让本就干燥的肌肤好似被尖刀刺过,好生难受。
协武抹了抹脸,欣喜道:“风如此大,又是天干物燥,火攻之计想来可行!”
萧缘书不甚在意的颔首,出神的望了望山上,倏忽一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一言不发领着协武回到县衙向萧策复命。
待到夜间丑时,万籁寂静,生灵神智皆是不清,萧策方命严阵以待的各方将士动手。火箭如万条火龙般齐齐向着山寨射出,山寨的粗大木桩在火药的燃烧下,反倒成了毁灭寨子的助力。
寨子周围的草垛燃起熊熊大火,阻挡了大多数向外逃窜的贼匪,只有少数几人跑出,却也被路上的官兵截杀。
漫天的火光将整个树林照亮,就连天上也出现了红彤彤的一片,好似夕阳西下,霞光妖娆。木桩和草垛被烧得噼噼啪啪,风声呼啸,围着寨子的官兵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能想象其惨状非常!
火一直持续到天亮,两丈的高墙已经轰然倒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破败景象。官兵陆续进去清点死尸和战利品。
萧策和萧缘书由许斥陪着,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满目疮痍,心内想法,却不能为他人所知。
兵士忙了尽一个时辰,方才由莫钱前来汇报,寨中共有死尸三千具,未烧毁的金银器皿三箱,其余之物早已化为灰烬,不见踪影。
萧策闻言,略微蹙眉,道:“怎的才三千具死尸,不是说贼匪多达八千之众吗?”
莫钱一愣,答不上来,只得看向萧缘书和许斥。
萧缘书见许斥明显置身事外的架势,忙笑着说道:“萧策,你多虑了!那八千之说不过是贼匪夸夸其谈,做不得准数!想来现在太平盛世,有几人愿意当亡命之徒,怎会有八千贼人?再说,如今我们烧了山寨,又灭敌三千,也算是大获全胜,只等着回京领赏,你还想那许多作甚?”
闻言,许斥一张肥白的脸立时笑得像朵怒放的牡丹,忒有些褶子和瓣层,还带着艳丽而喜庆的大红,说道:“萧军师所言甚是,臣在此居住多年,匪患虽然成灾,却也不成大器!那八千之说当是子虚乌有的事,殿下不必当真!倒是眼前,殿下立此大功,为昭阳百姓除去一患,须得设下酒宴,欢庆一番才是!”
萧策面露喜色,道:“如此,便如郡侯所说,今日设宴庆祝!”
许斥暗想,都道肃王妙计定天下,他的门生虽是有些才识,却过于年轻自负,不能和肃王同日而语。
庆功宴并未设在县衙,县衙之地实在狭小,无法容纳众多将士和乡绅。许斥慷慨请命将宴设于侯府,萧策欣然应诺。许斥亲自命侯府下人杀鸡宰羊,备下美酒佳酿,复又请来歌舞助兴。
宴会开启之时,尚是晌午时分。按许斥所说,此等大功,庆贺三天三夜也不为过,但现下准备匆忙,便委屈了七殿下,只能庆贺一日一夜。
众人入席,庆贺恭维之话说了一遍,举杯同饮三盏,舞女乐妓便鱼贯而出。
铮铮琴音,绵绵箫声,鼓瑟之类一应俱全。
有一女子身穿粉红绉裙,身子飘逸,迎风而舞,唱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宁忘怀乎?”
萧策闻听,对许斥笑道:“都说昔日赵飞燕身着留仙裙,风中展袖,若随风而去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