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蒙尘-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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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了片刻的缄默，周遭凝结着窒人的氛围。
“留在我身边？对你就那么难吗？”终于，他问。
“是的。”
“为什么？”
“我恨你。”
突然，慕容洵笑了。
苏蒙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会的，她终会说服自己去恨他，忘记他的。
慕容洵伸手抚弄她的鬓发，语气转为轻柔，亲昵地说道：“不该对我有太强烈的情绪，爱恨原本就是一体的，皆源自你内心的情感。”
“不，我不恨你，因为我不爱你了。”苏蒙尘的语气清冷决绝，没有片刻的迟疑。
“无妨，反正我也不爱你。”慕容洵轻描淡写地说道，淡淡一笑，“但我却喜欢玩弄你。”轻轻地吐出这句话，轻浅却是霸道。
苏蒙尘一征，心底微寒，他终于说出了实话吗？她满腔的爱意，只换来一句，反正我也不爱你。她在他心里，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有可无吗？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被迫娶亲，被迫给她名分，被迫照顾她，现在他的心上人回来了，他的心里也没了她的位置，或者，她从没走进他心里过。这一切，不是自己早就明白的事实吗？为何当一切摆在眼前时，她的心还是会痛，她的泪还是会流……
“穿上衣服，收起你的眼泪，要哭别在我面前哭。”慕容洵压着心底的那股不舍，对她呵斥道，“我在书房等你。”
慕容洵迈着大步走出了假山，她的泪颜，一直重压在他的心头，胸闷得无法呼吸。他的心中甚至闪过一丝懊恼，方才那些违心之言，估计重重伤了她吧。可是，那个女人依旧如此的倔强，苏蒙尘，你就非要和我作对吗？你就不能低声下气地求我吗？她恨他。这个念头突然在脑中出现，不……不允许恨他。只有我慕容洵不要的人，没人能从我身边逃开。苏蒙尘，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从未如此在乎一个女人过，然而她却一直想逃离自己身边，而他对苏蒙尘的情意，已经高涨到威胁他高傲自尊的地步。于是，他选择抛弃她，伤害她，杜绝她如此轻易摆布他的心，撩拨他尘封已久的爱。
爱？慕容洵冷哼一声。他心里没爱，只有恨。是的，恨！嗤笑一声，他曾经爱过一回，但得到的却是遍体鳞伤。所以，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相信爱情。不管是谁，都别想再走进他的心里。
苏蒙尘努力穿戴完毕后，缓步走到慕容洵的书房门口，轻声叩门，“侯爷，奴婢来了。”
“进来吧。门没锁。”慕容洵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苏蒙尘推门而入，微微福身道：“不知侯爷让奴婢过来有什么吩咐？”
“喜服还有多久完工？婚礼可没几天了！”慕容洵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唇里逸出，“你也不来替我量量尺寸？”
“哦，好的。奴婢这就替侯爷丈量。”苏蒙尘低头轻轻说道，本想是拿他平常的衣服做个比对，心里大概有个数便可缝衣。只是为了不想见他冰冷的面孔，冷峻的双眸。让她心伤不已。
“我不介意你用手替我量。”慕容洵调笑道，他看着苏蒙尘四下寻找量衣工具，又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奴婢不敢，眼下没有工具，不如奴婢拿件侯爷的衣服回去依样缝制便可。”苏蒙尘故意忽略慕容洵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屋外墨漆的黑夜犹如她心口晦暗的幽冥……
夜更深了，烛火渐弱……掩去她脸上的神情，而慕容洵此刻却站在窗口，向外看去，想知道是什么吸引了苏蒙尘的目光。月光清晰地照映出他脸上的冷戾，还有一闪而过的忧愁……
“算了，你下去吧。尽快赶制好喜服，误了婚宴，我绝不轻饶。”慕容洵冷眼看着她，目光冷鸷阴沉，对她如同一个下人般随意使唤。
“奴婢遵命。”苏蒙尘行礼退下，回到了心尘坊。
“小姐，你没事吧。姑爷他……”绿绮一见苏蒙尘回屋，立刻上前急急说道，“我不是故意离开的。只是姑爷命令杜威将我带离，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对你报信。”
“没事的，他只是问我喜服缝制得如何了？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苏蒙尘躺在床上，心力交瘁，不愿再多说一句。心如死灰，一片沉寂……
绿绮退下后，苏蒙尘起身重新点起烛火缝制喜服。才刚拿起针线，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双眸睇着手里红色的喜服，喃喃自语：“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感君绸缪随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人事反覆哪能知？谗言入耳须臾离。嫁时罗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难托。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念罢，苏蒙尘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在了喜服上，随即渗透入内，只留一片暗红……
第八十一章 至死不休
心尘坊外花海环绕，楼宇外观雕琢得精美细致，是座小巧、漂亮的院落。冷冽在坊外的花丛旁徘徊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走进坊内。
此时夜色深沉，月儿隐敛，不知何时天空被乌云笼罩，漫天瞧不见一颗明星。快落雨了吧。冷冽暗想，偶来的晚风，也拂过他发丝和面颊，一双紫眸在暗夜中，妖艳的绽放着，有些鬼魅，却又叫人移不开目光。
慕容洵要成亲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冷冽第一个想到的是苏蒙尘，他想来看看她，想知道她还好吗？估计很伤心、很痛苦吧。可又怕戳到她的痛处，所以一直强忍着不来看她。可是今夜，他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想来瞧瞧地，不进房内，在门外看看便好。
想起彼此的初见，冷冽的唇边漾起一抹笑容。但随即恢复了先前的神色，一脸的平静。初见，是转瞬即逝的烟花，短暂、绚丽，而后寂寞。等待，是故人抛却的流光，漫长、平淡，最后失意。走过，才发现一切不过只是寻常。可是为何他的心，却丢失了。原以为，他和她，终究错过了当时，那不寻常的寻常。可眼前，苏蒙尘在烛火下的身影，却跃然入目，他的心里，只有她，除此之外，亦然一片空白。
远远地看着她，对冷冽而言亦是幸福，或许此刻，幸福就是灵魂深处一次温柔的触动，就如这静夜里盈盈伫立的茉莉，恣意舒展着明媚的笑靥，任那清风舒舒软软地吹。原来，宠爱一个人，真的会上瘾。即使这个方向是错，是不幸的深渊。冷冽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值得他去珍惜的，是他心甘情愿的。甚至，他曾想过放下过去的一切，抛下肩头的重任，带着小尘离开这里。或许他和她的相遇是错，是他的劫难，是上天的玩笑，但自己依旧庆幸能与她相识一场。
徐徐的暖风，将乌云吹散。柔柔的月光慢慢倾泻，洒落一地细碎的绵软，月光似乎也渐渐懂得了冷冽心底的思念，变得圆润、饱满、安静。只把淡淡的光碎落在地，那样的轻柔，搅乱的是心头积聚的思绪。
这样安静的夜晚，只有微微的风声，太适合思念。纠缠着，引诱着，他的心。看着窗内她纤细的身影，像一泓清澈的水，缓缓流过他的心田，融入到他的心海。就如一场旖旎的梦，不愿醒来。很多时候，对苏蒙尘的思念，如澎湃的潮水般，在冷冽的心里张扬、奔涌。可不管怎样，有了这样纯粹的温暖、舒适、妥贴的感觉真好。是她让他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心，还会心动。还有笑颜。
“小尘，我可以进来吗？”冷冽压低了声音，唤着苏蒙尘替她开门。
听到冷冽的声音，苏蒙尘放下手中的绣样，稍微整理了下她的仪容，起身去开门。尽管身子虚弱、痛苦，开门的时候，苍白的小脸上仍努力绽开笑容，“冷大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冷冽望着眼前的人，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强扯的笑容里尽是心痛与苦涩。“嗯，这些天我一直没来看你，怕你等消息等急了。”
苏蒙尘轻轻点了头，将冷冽迎进屋子，想转身给他倒杯茶。却发现冷冽的目光停留在，她方才摆在桌子上的还未完成的喜服。
苏蒙尘本想上前将喜服藏在身后，但心想他已经看着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只好垂下头，淡淡说道：“我随便绣着玩的，绣的不好，冷大哥见笑了吧。”
冷冽微眯起凤眼，看得出来，这是婚礼的衣服，心里一惊，莫非，藏于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闪现阴狠的眸光，慕容洵，你实在太过分了。转身看着身后的苏蒙尘孤独无助的模样，冷冽换回了笑颜，轻轻说道：“女人的绣样，我们男人不懂。”
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化解了苏蒙尘心中的担忧。她很怕冷冽会问，那件喜服是为谁绣制的。她也怕冷冽对她提起，慕容洵将同箬汐成亲的消息。她不要他的可怜，也不想在他面前哭。抑或说，她不愿再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展现在他的面前。她明白，冷冽是何等聪明之人，城里应该早有慕容洵成亲的消息，再加上现在面前的喜服，他应该也是心中有数，可他却没有问起。让她感谢他的心疼和好意。
“这些日子有好好养身子吗？你想什么时候走？”冷冽低柔地问道，如果可以，他希望现在就能带苏蒙尘离开。这个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再让她待下去了。
“我……”苏蒙尘忆起慕容洵先前的威胁，有些踌躇，只能回道：“再……再过些日子吧。”
“过些日子？”冷冽眸光一紧，伸手握住苏蒙尘的手，“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说这话时，冷冽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瞥了瞥那件喜服。
“我……我现在不能走。”苏蒙尘心跳了一下，想要抽回被冷冽抓住的手，无奈他抓得紧，只好轻轻说着，“冷大哥……手。”
冷冽眸光炽热，唇里逸出的话温柔无比，“我不放，我愿意将你缠绕心头，很久很久，不愿放开，如果，能够，我想要永久。”
苏蒙尘因为他这番感性的话，眼眶里霎时盈满了泪水，这些日子，她变得好爱哭啊。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是在乎他的。只是，她爱的人是慕容洵，她先遇到的不是他冷冽啊。回想起二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管冷冽对她的情意到底意欲为何，她依然对他满怀感激和欣慰。至少，他没有伤害过她，一直在帮助她、保护她。
“冷冽，谢谢你。不管你这句话是真是假，我仍然感谢你对我的好。”苏蒙尘轻唤他的名字，然后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小尘，我……”冷冽挑起眉，撇着嘴角问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不，不是的。”苏蒙尘轻轻拍着冷冽的大手，笑着说道：“我信，我相信。只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冷冽淡淡说道，虽然语气轻柔，但双手已经将苏蒙尘揽入怀里，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慢慢悠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第一次？你说我着了白衣在后花园的那次？”苏蒙尘抑住了心底面对冷冽那番告白的悸动，用着微颤的声音问道。
“嗯，是的。”冷冽的眸光中有些怜惜，还有一些教人难解的异样情感，“我本想吓唬你的，但当你回眸的那一瞬，我改变了主意，你的神情是那样淡然，你的眸底写满了悲伤，我被你清逸出尘的气质所吸引，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苏蒙尘侧头轻问，难道，她又变成他心底女子的替身了？
“嗯，我想起了我娘。”冷冽继续柔柔说道，“她也是像你这般温柔，娴静，清雅淡然，却惹人怜爱。”
“那她现在还好吗？”这话刚一出口，苏蒙尘注意到，冷冽的神情微微一变。一脸的苍凉，只有双眸依然清澈。
“她死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死了。”冷冽轻轻地说道，话语里一片平静，仿佛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苏蒙尘微蹙了秀眉，原来也是一个同她身世一样可怜的人。自己不该那么多嘴，问起他伤心的往事。
“没事，都过去了。”冷冽发现苏蒙尘的懊恼，勾起她的小脸，冲她咧嘴一笑，“傻瓜，我没那么脆弱，比你现象中的坚强。”
苏蒙尘轻咬朱唇，娇眉紧锁，淡淡问道：“冷大哥，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以啊。”冷冽的语调依旧温柔无比。
苏蒙尘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女子，你爱她比她爱你更多，你会如何取舍？”
冷冽闻言眸光转浓，深深盯住苏蒙尘，心底微微一叹，那人不就是你吗？小尘。随即，神情转为平和，用极其淡然的口吻说道：“继续爱呗。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她也很爱我。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会接纳我的。”
苏蒙尘低下头，避开冷冽的双眸。他似乎要看到自己心底去了。这话，似乎也说的，带有目的性，针对性。只是一个假设的问题，他却回答的如此痛快和浓烈，仿若在期待什么。
“那他不是很可怜，一直付出，得不到回应。”苏蒙尘颔首淡淡说道。
“不可怜啊，至少还有人可以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