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歌醉碧霄-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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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哆嗦了一下,“那我们怎么办?等着大鱼来救我们么?”“与其坐等不如自救,何况,我看他们是不会来了。”龙栖边说话边看向我,“融儿,你说呢?”“求人不如求己,”我迎向他的目光,“不过要出去就必先解开这些绳索。我们几个各缚一头,手中又无利器,如何能解?”
“鸳鸯刃。”
我怔了怔,顺着龙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皂青色小靴。鸳鸯双飞,刃分两股,一把借给了洛禛,一把仍藏在我的靴中,并没给他们搜去。只是……我的目光往上,手指粗的麻绳紧紧捆住双踝,即使动一动都困难,更不用说是脱靴取刃了。
我正发呆,龙栖突然伸长了脚,用足尖踢了踢我的鞋尖,我瞥他一眼,莫名其妙道:“好好的踢我做什么?”他抬头看一眼窗外落日,“天黑不便行事,今日是来不及了,我先把法子说给你听,明日……”
第二日,鸡鸣三声。等送饭的去后,门刚一合上,龙栖便尽力伸展四肢,用足尖踏住我左脚的靴尖,我则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后缩腿褪靴。为恐门外的人听见响动起疑心,我尽量放慢了动作,想着既要顺利带出兵刃,又不能发出太多声响。
开始时龙栖吃不准力道,用力过轻,我一动靴子就跟着动;后来他用了力气,可偶尔免不了会踩到我的脚趾,害得我呲牙咧嘴,想呼痛却又不能。好不容易在飞云的轻声鼓劲下,我慢慢地带出了半截鸳鸯刃,紫玉刀柄、乌木刀鞘……眼看它呼之欲出,飞云忽然一阵猛咳,盖过了那清脆的落地声。
守卫在窗外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未见异样后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我轻轻呼出一口气,龙栖笑微微地看我道:“融儿,接下来可都看你的了。”我冲他皱了皱鼻,以脚够着匕首后极缓极缓地往后移,朝自己反绑着的双手送去。此时灿阳当空,天气却已不像从前那般炎热,前几日因我穿着夏布衫子,在这屋内还觉得颇有些凉意,可今日汗珠在颊边额角不断渗出滑落,止也止不住。
飞云心疼道:“小姐,看你脸上都是汗,缓一缓再弄吧。”
“融儿,先歇上一会,慢些不妨。”
我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不肯停顿,“早些弄好也能早些出去,若是有机会,我还想去教训教训那只恶鹰呢。”龙栖动了动唇,似是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撇嘴角道:“你别劝我什么尽速远离是非之地,我就是要去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百姓非鱼肉,不是任人摆布、由他欺凌的。”
龙栖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原是想说你若要教训他,我就把他反剪双手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你却非要歪派我。”我面上更热,佯装没听见低头继续尽力送刀。一寸、一寸……指尖几乎能感到鸳鸯刃的寒气,再有一寸,我就可以……门锁突然发出一声响,飞云身子一僵,一脸惊恐地看着门口,龙栖则神色未变,一脚把我褪下的那只靴踢到了门后。
门锁再响,我曲着膝,尽力隐去自己缺了鞋子的脚。伴着“吱呀”一声,有人低垂着头推门而入,带入一股凉风。有饭菜香味从木盒中随风飘散开来,我稍稍定了定神,还好,是来送饭的,只是今天怎么来得比往常早这许多?
铁鹰平日里对我们三个看管极严,即便是吃饭喝水也不许松开双手绳索。趁着送饭人将木盒放于地上,躬身弯腰将盒中饭菜分成三碗时,我瞅准时机甩开绳索,从他背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将鸳鸯刃架到他的颈边,“别动!”
这人果然挺起腰板不动,我满意道:“听我吩咐,你乖乖的……”还没等我说完,他原本挺直的身子忽然就像团软泥般朝我怀里靠了过来。我忙用膝盖用力一顶他的后腰,刀锋也贴紧了他的脖颈,“你做什么?不要命了?”他的唇和须髯贴着我的掌心嗡动,麻麻痒痒,我不由松了松捂住他嘴的手,悄声在他耳边威吓道:“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想活……”
“融儿,是谁不听话了?”
斜风细雨不曾晴
我僵直了身子正不知做何反应,那人已避开刀锋回过了头,下颌处满是灰白色的胡须,额头眼角皱纹迭起,他的眼中却尽是笑意,飞云连声道:“你……你……你大白天的就敢进来,不怕他们认出来吗?”洛禛接过我手中匕首,斜跨一步帮她割断了绳索,“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我,怎会注意送饭的给人掉了包?”
飞云盯着他看了几眼,“这倒是,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洛禛一笑,利落割断龙栖手脚上的绳索后,又将鸳鸯刃递还于我手中,“融儿,见了我这么高兴,话都说不出了?”我收回匕首,白他一眼道:“明知道人家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还自己送上门,要是真给人认出来了怎么办?”洛禛静静地看我一会,唇边露出丝丝浅笑,“融儿,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我红了红脸,矮着身捡起自己的鞋给穿上,“不拿你当朋友,就不会傻乎乎地回来,只是你们……”洛禛打断我道:“既是朋友,我又怎能弃之不顾?何况追根溯源,还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我咬了咬唇刚要开口,龙栖已夹在了我们中间:“你既然知道,就该离我们远些,现在这样进来,又误了我们的事。”
龙栖语气含冰,我偷偷斜了他一眼,“不能扮作送饭的出去,我们就再想个办法引人进来就是了,不如……不如我装肚子痛?”龙栖面色一变,紧闭双唇不出声,洛禛则气定神闲,“你不用装肚子痛,也不用借我这身衣服出去,再等片刻,他们自然会乱一乱,到时我们就一起出去。”
我探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乱,难道是……陌尘,陌尘也来了?”他点头,又指指地上饭菜道:“这么久也没起碗筷声,我怕外面那些人要起疑,不如你们先吃点东西再走?”我一听有理,顺手就拿起了碗,洛禛抬手递过了筷子,我正要接,他忽然带笑低声道:“照此地的规矩,是不是该我喂你吃?”我腾地一下红了脸,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抢过筷子重重敲了几下碗,就好似在敲他的头,他笑意更浓,放粗嗓门高声道:“有得吃就快吃,别磨磨蹭蹭的!”
三人轮流扒了几口饭,门外的喧闹声渐起,“管大,那边怎么起那么大的烟?该不会是走水了吧?”
“别胡说,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怎么不是?你看,这火头都冒出来了,烟都冲这儿过来了。”
“我带两个兄弟去看看,你们在这儿守着。”
嘈杂无序的脚步声中有人高喊了一声,我瞅瞅洛禛,以眼神探问他是否可走,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片时,有人敲了敲窗棱,“送饭的,隔壁起火了,你弄完就快出来。”洛禛粗嘎着嗓子道:“这就好了,我收拾收拾就出来。” 说着话他故意把碗弄出很多声响,夹杂着外头的议论声,突然有人尖声道:“不好,有人从墙头那儿窜过去了,会不会是他们?”
“在哪儿,在哪儿?”一时兵刃出鞘、呼喝跑动之声大作,洛禛朝我们做了个手势,自己当先开门而出。“怎么磨蹭那么久才出来?还不快去帮着救火?”门口的守卫大声叱责,洛禛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传来的却是声沉闷声响,等我出去看时,就见两个守卫已歪倒在门边,而他则向我一挥手,走入浓烟之中。我紧随其后,心里却犯起嘀咕:陌尘这小子,究竟烧了什么东西能起来这么大的烟?
满目烟灰,隔院随风侵入的浓烟使得这院里的一树一木都如在雾中,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我掩住口鼻,尽量睁大双眼跟在洛禛的身后,只是他的步子很快,烟熏着眼睛又有些火辣辣地疼痛,我不由停下脚步想揉一揉,刚抬起手,却落入另一只手掌之中,“融儿,别停下。”
我一缩手,他修长的手指就如扣环般紧紧攥住我的手指,好似回到了那夜的鹤鸣楼,“听话。”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的语气与他的手相同,不容人拒绝。我想到此刻情境,只得暂且顺了他的意,乖顺地跟着他穿过了几颗矮丛。走出门洞后向右一弯,呛人的浓烟渐散,我用力抽手道:“放开。”
他听话地松开,“铁鹰在墙头壁角都设了机关消息,各处门口都有重兵把守,”我着急打断他道:“那不是出了狼穴也是困在虎口?”他轻挑眉尖,“穿过这条游廊转进左边的小院,那里有一道角门隐在藤蔓之后,我曾探过一次,守卫不多。”原来他早就进来探到了出口,只是……“你用了掉包计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探路,就不怕他们看出来么?”
“怕,不过更怕救不了你这个朋友。”
他眼中有隐隐情意浮动,我不敢再看,回头只对着穿过浓烟的龙栖与飞云轻声道:“我在这儿,快跟上。”一时无言,我们跟着洛禛继续往前疾走,与我并行的飞云张望着悄声道:“这么大一所宅院,不知道是谁家的?”
“是铁鹰的。”
“什么?”飞云诧异着看向洛禛,“他不过是个捕快,哪来这么多的钱盖上这么大一所宅子?”
洛禛略顿了顿脚步,“这话你只有问他,究竟收了人多少好处,替人消了多少灾。”我听他二人对话,回味着此中关节,正急行往前时,洛禛却忽然顿住脚步,害得我险些撞上了他,“你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只回头示意我噤声,我不明所以,刚才急着叫我走,怎么这会儿又杵在这儿了?
我退后一步,看了眼紧随在后的龙栖,却发现他也是屏息凝神,双眉紧锁。“有人过来了。”这两人同时出声,“有两拨。”我和飞云面面相觑,这游廊依水而建,前后又都有人过来,我们该往哪儿走?“下水。”又是异口同声。这回不禁我和飞云呆了一呆,就连他们自己都是一愣,互视一眼后龙栖冷漠地别开目光,侧头对我道:“融儿,跟着我。”
站在游廊上赏景是一回事,跳到水下赏鱼就是另一回事了。池水冰冷,池底满是淤泥,那些锦鲤也因为我们的来到而四散奔逃。我跟着龙栖潜水刚隐到游廊底下,就听头顶一阵靴履之音,“总捕头,不好了!他们不仅把人给带走了,似乎还……还进过你的书房。”有人暴跳如雷,“你们这一群酒囊饭袋,我布置了这么久,机关消息样样不缺,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别说抓捕,就连人影也摸不到。”
一片喏喏后,有人嗫嚅道:“这两个小子实在狡猾,一个故意放火生烟,一个就扮作送饭的进去放他们出来。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还是着了他们的道。”铁鹰似乎更加生气,“这会儿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还不快给我细细地搜!他们一时半会出不去,必定还逗留在此,你们翻遍草叶都要给我找出来,要是再找不到人,就别再来见我。”
余人迭声答应着散去,我刚出一口气,水中倒影处却多添了个人影。我屏住了呼吸,眼见着这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几乎能看清他俯身下视的姿势,连帽沿上的雀翎也隐约可见,难道是发现我们了?龙栖缓缓分水移到我身前挡住了我,我则紧张地攥紧他的衣角,一动也不敢动。正自忐忑时,有一条锦鲤赫然向前游过,荡出一圈圈的水纹。
木栏“砰”地发出一声响,鱼儿甩尾而逃,有人“嘿”了一声,扔下一块木屑。终于人影淡去,脚步声也渐远,稍待了一会,龙栖拉我上了岸,回头再想拉飞云时,洛禛已将她托了上来。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我一挽湿透的长发,看向洛禛低低道:“这回该怎么办,我们还往那边走么?”他颔首,“照旧。”我撇了撇嘴角站起身,“那还不走?”
他没动,眼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怎么了?”我循着他的目光低头,就见自己那身藕荷色的夏布薄衫因浸透池水已紧贴身躯,现出一片起伏□。羞臊中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环抱双臂侧过身,却发现一边的龙栖也是相同模样,见我看着他时才转过目光看向别处,极不自然地道:“我……我走你前面。”
说完他也不等我反应,自顾自走在了洛禛的身后。飞云一脸的忍俊不禁,过来附我耳道:“小姐,刚才龙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眼都直了。”我瞥了前面那两人一眼,所谓非礼勿视,原来这两人一样……都不是君子!
一路避过几拨搜寻的官差,我们转进左边那处院落,还未等守在其内的几个守卫反应过来,龙栖和洛禛就已出手将他们打倒在地。小院中间的樟树遮天蔽日,其余如芭蕉、海棠等皆依附而植,空气中不仅弥漫着草木香味,也透着股阴寒戾气。
我看了眼紧闭的门窗,“这里能住人么?”像是要回应我的问话,右边厢房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给人拉开,有个赭衣婆子走了出来,“……我先走了,晚些再过来。”她边说边抬头,我们来不及躲闪,与她直接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谁?来……来人哪……来……”她“呜呜”着再叫不出声,有一只手用力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