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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马飞歌醉碧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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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道:“你们先走,我等等跟上。”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头先还非要跟着,这会儿倒不怕我们扔下他跑了?
洛禛看我不走,嘴角上扬道:“往此前十里只有庆安镇可以落脚,别无他路。”我不置可否,叫过龙栖和飞云刚踩上马蹬,忽然又想起一事,再次看向他时他已拿起水囊喝起水来。“我孤身一人,亦无人跟我接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下来等我同走。”我扯紧马缰,横了他一眼,“我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跟不上来才是大快人心!”
玲珑骰子安红豆
落霞满天时,我们终于到了庆安镇,小镇虽五脏俱全,可与边城的繁华热闹已是相距甚远。下马后一路慢行,顺着指路人的手势寻至客栈时,还未等看清招牌,招牌底下坐着的那人已让我们都惊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这儿?”飞云最先按耐不住。洛禛的笑容印着夕阳显得格外的耀眼,“到这儿还有一条小路,你们没问,我也忘了说。”哼!这人可恶,我们三人皆对他横眉冷视。
朝行夜宿,不几日我们便到了北上必经之地月华城。月华如水,露霭晴空,下马进城时,我边走边对龙栖道:“听说月华城是以城中月湖闻名,不如等我们安顿好了就去那儿一游?”龙栖一笑点头,飞云也拊掌道:“月下赏月湖,我也要去,小姐。”
我轻挑眉尖道:“你呀,何时把称呼改过来了我才敢带你去,免得老给人看笑话。”飞云晕红了脸,扁了扁嘴想一想才道:“噢,公子。”她边说话边像从前一样去抚弄自己垂下的发丝,一幅娇羞的女儿之态,我与龙栖相对一笑,默契地分开把她夹在中间道:“快走吧,云公子。”
月下游湖总是一件赏心乐事,更何况是绿水幽幽,荷香轻绕的月湖?坐于画舫之上,抬头见天边皎月,低头看湖中银盘,即使偶有水波搅乱,片刻后也即复原。龙栖依我身边坐下,半响后我看他道:“怎么不说话?”
他瞥了船中人一眼道:“他说要来你就让他来了?还与我们同船。”我怔了怔,随即莞尔道:“他说要来就来呗,算上画舫上的花销,他身上应该剩不了多少了。”龙栖抿紧了唇,我低低道:“还能有几日呢?左不过这几天的工夫。”他不言,良久后对上我的双眸,“他……他似乎是为了你。”
我身子一僵,看了看举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洛禛后缓缓道:“你又胡思乱想了,我又不是什么天仙佳人,对他又坏,他跟着我做什么?”
“融儿,你真不知道自己很……”
我打断他的话,“我只知道我的兄弟姐妹都喜欢叫我妖怪,而且我还是个灾星,不是么?”他低沉道:“天灾人祸,岂能都归罪于你一人头上?”
我回头看那绞碎银盘,“那为何二十年来年年如此?即使我在佛祖面前上了那么多香,磕了那么多头,每到生辰那天总会出些事情,走水洪荒、干旱虫灾,没有一年消停过。”“那些不过是巧合罢了,”他回过身来,与我共看水中月色,“难道那日出生的就你一个?难道他们人人都是灾星?融儿,这不过是那些无用之人来拿你做挡箭牌而已。”
我始终难平,缓和一阵才侧头看他道:“龙栖,你说若是我从此不回去,那以后再要有什么事,他们是不是也怪不到我头上?”龙栖眼光一闪,“你这次偷偷出来,是否也是为着这个缘故?”“有那么一点点,还有……”我仰望天边那轮圆月道:“就是想出来走走。”
他不再说话,只是离得我更近了些,我亦往他身边挨了挨,“龙栖,我们在这儿多留几天可好?”
“好。”
“夜夜来这儿游湖?”
“好”
“那明日我们去那家赌坊玩玩可好?”
他皱了皱眉,“你哪里看到的赌坊?”
“就是进城时路过的那家。”
“不好。”
我扁起了嘴,他缓了缓语气道:“那里不过是赌钱输人的地方,你要是想赌的话我单陪你赌着玩。”
第二日午后,我把竭力反对我打算的飞云哄睡了觉,又避开在后院侍弄小红马的龙栖,悄悄地溜出客栈,往城门那边走去。什么鱼龙混杂,什么赌钱输人,好不容易溜出了宫,怎能不尽兴一游?况且我身着男装,偷偷去看看就回,能惹出什么事?他们两个也太小心谨慎了。
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坊的门口,里面果然如想象中一般热闹,我东瞅瞅西看看,在一张桌边站定看了一会后便弄懂他们的玩法。看起来也不是很难么,怎么有人就手舞足蹈、更多的人却是失魂落魄呢?再看看庄家座前的大堆银子,我不由心痒痒起来,一路都要龙栖出银子,不如我趁此机会攒点?
我伸手入怀,想掏出个三、五文钱先试试,谁料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的只是块帕子。庄家耐着性子等了我半日,见我如此目光里就多了几分轻慢,“这位公子,要是想玩呢就别忘了带银子,要是没银子也别这么磨蹭,误了别人的工夫。”
羞恼中我放粗了嗓门道:“谁没银子了?”庄家气定神闲,“有就拿出来。”桌边也有赌徒跟着应声道:“快点快点,还让不让人玩了。”“有就快点,磨蹭什么?”我皱眉,刚想说手上这块帕子也值个几文钱时,就听身边有人道:“我替他给了,快开。”
“哦,五文钱啊……”庄家拖长着声音,在一片吵闹声中揭开了盖。“小,果然是小。”我兴奋地看向那人,他伸手取回了一把钱,回头看我笑道:“是啊,斐公子。”
“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渡人,只能渡己。”
我一听之后已然明了,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怎么,山穷水尽疑无路了?”
“是不是大快人心?”
我脸一红,迅速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
“你刚才说替我押的,赢来的钱都该归我。”
他一弯嘴角,拿着钱的手朝我一送,我刚想接过,他却越过了我的手压在大字上。
“赖皮!”我忿忿道。他笑吟吟地回手递给我五文钱,“给你。”我别过头不接,他放在桌边道:“可别说我赖皮。”我轻哼了一记,在庄家的催促声中把钱推到了小字上,“赌你全输光。”
喧哗声中,庄家再次开了盖,顿时有人顿足捶胸,有人喜笑颜开,我则盯着那几粒色子看了半响。“怎么,还不信?”我垂目看他手边堆得更高的一堆钱道:“不过运气好而已,下回不见得还是你赢。”
“那你还是想同我比比运气?”
我用力点头,“想,事不过三,这把定是我赢!”
一把连着一把,他不断递给我钱,我也不停地同他对着干。他买大我押小,他赌小我买大,直至最后,赌坊里所有的赌徒都同我对着干时,我才彻底泄了气。“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他瞥了眼脸如茄色的庄家,气定神闲,“若是我动了手脚,他怎会容我在此?”
“那怎么总是你赢?”
“我运气好。”
我对着那锭明晃晃的银子只是摇头不信,他忽然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个缘故,你想不想知道?”
我抬眼看他笑眸道:“你说说看。”
“我会听色子。”
“听?”我瞅了瞅他的耳朵,除了耳垂比我的大些,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
“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我想了想,“难么?”
“不是很难,”他酒窝更深,“以你天资应比别人快得多。”
“哦?”我来了兴致,有这样的本事岂不是以后时常能赚钱,也不用总是花龙栖的银子了,“那要学多久?”
“你我寸步不离,快则八年,慢则十年,包你出师。”
“呸,”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转身挤出了人群。
走出门口时,街上已洒满了暮色的金黄,袅袅炊烟、归巢飞燕,伴着那些贩夫走卒、在街边嬉闹玩耍的孩童,好似一幅最自然不过的暮归图。这样的画面我只在宫中画卷上见过,可画卷再美,也终不及此时此际流淌在心间的融融暖意。
正出神时,身前突然窜过一群嬉笑打闹着的小童,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宫中从来不缺孩子,只是宫中的孩子总是从小就要学着循规蹈矩,别说这样的奔跑,即使是稍微走快几步,也会有教引嬷嬷在耳边磨破了茧。
“大叔,我要五支糖人。”最先打头的孩子努力伸长了小手,“给,五支,拿好了。”孩童们雀跃着离去,我却向那几支金灿灿的糖人走近了几步。唇齿间似又泛起那股甜香,我不由在那货摊前驻足良久,可惜……囊中羞涩,我只能避过那货郎期待的眼神调头离去。
没出几步,有人拍我一下肩,我瞬即回头,就见洛禛笑吟吟看我道:“给。”我看了眼他的手中之物,不接道:“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才不要。”“不要?”他笑意更深,“都流口水了还说不要?”“胡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手却偷偷在唇边抹了一把,干干的,哪有?抬眼对上他的笑眸以及弯弯的唇角,我忿忿然抬脚就往前走。
洛禛跟上我的脚步,“都说赢钱不能独享,这个就算是我给你的彩头。”我一撇嘴角,“你赢了二十两银子,就拿这支小小糖人给我当彩头?”
“这个呢?”他手中多出一锭白银,我一怔,他已递在我手中。
我挑了挑眉尖,“什么意思?”
“添上这个总够了吧?”
我伸手掷还给他道:“那也受不起。”
他看我微笑道:“先放你这儿,一拨人分开结账麻烦,往后我用的不如就从这里算,也省事。”说着他又伸手把银子递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你就不怕我吞了你的钱,然后再赶你走?”“你不会。”他答得倒是斩钉截铁,我微抿一下唇角道:“你怎么知道?我踹过你、骗过你,还有什么我不会的?”
“你不会,”他眼波流转,直视我的双眸,“我信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融化,也许是为这三个字,也许是为他眼中坚决……静默相对半响,我接过洛禛手中白银,放好后又看他道:“给我。”
“什么?”
我取过他手上的那支糖人道:“七尺男儿,手里却拿着小孩子的玩意儿,羞也不羞?”
他一勾嘴角,“你这会儿不也是?”
我霎时想起自己打扮,红了红脸扬眉道:“要你管。”
清风拂面,吹走少许夏日的燥热,我趁着无人注意时偷偷舔了口小狗的鼻尖。
“不甜么?”
我皱了皱眉,“甜是甜,不过比上回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边城多植梨花,那里的人习惯将花瓣捣碎置于糖浆之中,这样做出来的糖人就比别处多了些梨花清香。”
我微微点头,他又添了一句,“你若想吃的话,等明年春天我来做。”
明年春天……说得好像往后一直都会在一起似的,我瞥了洛禛一眼淡淡道:“你知道的不少,会的东西也不少。”他晒然笑道:“溱国风土,我自然比你们知道得多些。”“这个我明白,可我不明白你这个溱国人为何偏要跟着我们屺国人?”他顿住脚步,我认真看他道:“不许再说什么得了病、没了船、要人照应之类的话!”
他回望着我,直至我的心跳莫名加快,垂眸避开了他灼灼目光。“你忘了?是你叫我不许走的,我自然要跟着你们。”“不许走”这三字竟然被他歪曲成这样,我冲着他的笑眸直瞪眼,他却似毫无知觉道:“放心,我只是想和你们结个伴四处走走,别无他意。”放心?他这样的人来结伴,怎能让人放得了心?
无奈这张狗皮膏药还来安慰我道:“我不惹麻烦、也无坏心,还能为你们指路,带着我百利而无一害。”
“你要有半点坏心,我们绝容不下你。”
他微翘的唇角映着那抹灿烂斜阳,令人目眩,“我就这么不像个好人?”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用力点头,“嗯,没一处像。”
一路前行,不论我是走是停,是玩赏新鲜玩意儿,还是驻足细看与屺国截然不同的民风人情,洛禛始终不疾不徐地走在我身侧,偶尔视线相汇,他的脸上总是有着难禁的喜悦。我撇了撇嘴角,心里犯起了嘀咕:前些日子倒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今日不过是赢了几两银子而已,怎么就连嘴都合不拢了?不过仔细看去,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半点也不讨人嫌,反而还有些讨……
背后突然有一股大力冲来,我一个踉跄,已有一人扶住我道:“没事吧?”我摇了摇头,往后退开几步避过他的关切,抬头看时就见有一虎背熊腰的男子正旁若无人般地往前横冲直撞,在撞歪了数名路人后一把抓住一个布衣女子道:“死丫头,你不是插草卖身嘛,老子我既然给了你银子,你就该乖乖伺候老子,怎么敢自个偷跑出来?”
那少女蓬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瘦弱的身躯簌簌发抖,语音也是娇软堪怜,“秦老板,你就放过我吧,做牛做马都可以,可是……可是我不想为人妾室。”那位秦老板无动于衷,继续拖着那少女往东面走,“不想为人妾室?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万事就都该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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