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青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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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授课的时候呢，廖凡也是抱着一本书，望着窗外的鸟儿发呆，教书先生的耳刮子落到脸上都回不过神来……
今日丢了银子不说，这一回来就思春看着女娃子犯痴，让木长风如何不气。
“木爷爷，您怎么了？”
木长风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廖凡：“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气人的事吧了！”
廖凡如何不知这些气人的事是什么事，惴惴的望了师父一眼，也不敢接话，当鸵鸟使。
木长风虽不到年老痴呆的年纪，可脑子却非常不好使，平时就爱走神，有时候给人看病，看着看着，思想就陷入瘫痪了，别人疼的要死要活，他还在那进行思想斗争。
这不，这一走神就把收云端为徒的事忘了七七八八了。
这时只听峭壁南峰传来一句冷哼：“木老头，那两个小孩儿是谁？”
木长风正要回话，忽见土博把鱼钩一扬，挂在岩石之上，身子一纵，好似一只灰色大鹤，贴着岩壁，翩然落下。
半空中，鱼线收尽，他身子微微一顿，丢开鱼竿，翻个筋斗，飘然落在潭边，身子一晃，便飞至阿宸身前，屈指抓到。
这一抓精微奥妙，笼罩五尺，阿宸躲闪不及，只觉胸口一紧，被他拿住，不由惊怒交加，大叫道：“臭老头，你抓我干什么？”
土博被这句“臭老头”骂得一呆，继而怒道：“毛孩子，你是土厥人吗？”
“什么土厥人？”阿宸胸口被土博抓的疼痛，气的一泡口水吐出，土博急忙扭头闪过。
“只有我们西域蛮荒各族人的眼睛才有这种颜色，特别是土厥人，无非蓝色或绿色，你这蓝不蓝，绿不绿的，不是我们土厥人吗？”
“你不要说我的眼睛！还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嗔目对视了好一会，土博才放开她，神色间仍有疑惑：“唔……你难道不是土厥人？”
阿宸这才看到土博有一双棕绿色的眼睛，幽幽的，让人一看就不舒服，而且长得宽额粗眉，塌鼻子大脸，身材矮胖，两腿短粗，着实没有一点帅气可言。
阿宸向来以貌取人，看土博长得这般挫，印象分就大打折扣，况且他一见面就抓自己，心里就更不爽，遂大声嚷嚷：“臭老头，我才不是什么土厥人呢，我是……我是中原人！”
土博更加诧异：“中原人有你这样的眼睛吗？跟鬼火一样……”话音未落，阿宸口水又吐了过来。
土博见阿宸口水吐个不停，心中大怒，揪住阿宸就要开打，木长风急忙拦住：“土老怪，她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你怎么和她一般见识？”
土博老脸一热，连连颔首：“说的是，老夫不与她一般见识！”
说着愤愤放开阿宸，哪知阿宸趁他分神，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土博一惊，急忙运劲，他内功了得，直震得阿宸牙齿生痛，但阿宸也不知哪来的执着劲，就是死咬着不放。
土博好不容易将她揪开，手背上却多出一排血印，又惊又怒：“毛孩子，你疯了么？”
阿宸呲着牙：“你才疯了呢，下次你再说我的眼睛像鬼火，我还要咬你！”
土博浓眉一耸：“说说你的眼睛怎么了，还不让说了？”
阿宸瞪着圆眼，大声道：“就是不让说！”
土博两眼一翻：“那我还偏要说，你这毛孩子的眼睛就是怪，青幽幽，贼溜溜，还不承认自己是土厥人，非要说是中原人的种，当真是……”
正说的起劲，见阿宸又呲着牙来咬，气的左手开始运功，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奇奇怪怪的毛孩子。
第二十六章 混吃混喝
木长风看土博眼神不对，急忙拦住他手：“土老怪，你脾气怎么还是这般暴躁？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啊？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土博看他那护犊的架势，突然就有点意兴阑珊，摆摆手：“你既然这样护着她，老夫也懒得管了。”
说罢袖袍一甩，行至南峰下，一手握住鱼竿，一手握住竿上的转盘手柄，左足在石壁上一撑，手中绞动转盘，倏地腾空升起丈余，然后再撑石壁，转动手柄，又升起数丈。
如此乍起乍落，飘飘忽忽，只消片刻功夫，土博便到了南峰顶，仰头向着日出东方，划然长啸。
阿宸看得有趣：“这臭老头虽然讨厌，爬山的法子却真是好玩！”
木长风低头看她，目光里已有些不悦：“你这孩子，刚才还那般可爱乖巧，怎么说发狂就发狂了？”
廖凡在一旁插嘴：“赖皮猫本来就这么狂，专爱咬人呢！”
阿宸又呲着牙瞪他：“你再说……”
廖凡急忙躲到云端身后，却被木长风揪了出来：“臭小子，他们两个是跟你过来的吧？”
廖凡头摇成拨浪鼓：“当然不是了，他们是自己来的！”
木长风狠狠地扣了他一个爆栗：“胡说八道，平日里天香山都被八卦阵锁住了，不是宗里的人，外人根本就无法进来！”
廖凡讪讪：“也许他们是瞎摸混打过来的吧！”
木长风气势汹汹，揪住他的领子：“臭小子，再胡说！”他自忖吃定了廖凡：“今天非叫你知道厉害不可！”边说边挽袖子。
阿宸在旁笑得直不起腰来，见廖凡恼的满脸通红，急忙大喊：“木爷爷，你不要打他了，是我们要跟他来混吃混喝的！”
木长风一愣：“跟他来混吃混喝？”
阿宸拍拍手笑道：“对啊，木爷爷，我们来没什么目的，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木长风低头看她还是一个走路尚且一巅一巅的毛娃娃，却学着大人说话，不伦不类，仿佛说着天底下最离奇的言语，不禁更加怀疑：“那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阿宸想了想：“我大概是中原一个王爷的孩子吧，我的妈妈，不，我的母亲是异族人，我的眼睛跟她一个样！”
木长风捏着胡子，疑惑的打量她，似乎在考虑阿宸话的真假，半晌，他转过身问廖凡：“她说的可是真的？”
廖凡说：“是真的师父，我昨天下山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了一张告示，喏，您看看！”说着掏出了那张破纸。
木长风大致看了一下告示，低头问阿宸：“这告示上的人像是你吗？”
阿宸点点头：“对啊，你没发现她的眼睛和我一样吗？”
木长风看了人像一眼，思索一会，默认的点点头，又问：“那这个王爷为什么要追捕你呢？还说你是妖孽？”
阿宸眨巴眨巴泪腺，解释是，她爹，就是这个王爷，大概厌弃了她娘，也讨厌她，想把她扔了。
那王爷脑子有点问题，说扔就扔，一点都不留情面，后来扔了她以后，又怕她长大回来找自己算账，就乱说她是妖孽，不让人家收留她，让她自生自灭。
木长风捏着胡子，做出思考的样子，像在挑选一个合适的词语，远处瑞鹤清鸣一声，悠远绵长，他不动声色看着阿宸：“那你娘呢？她在哪？”
阿宸顿时满脸戒备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问？你看上我娘了？想顺手牵羊捡便宜？”
木长风老脸一阵发黑，虽对阿宸的话半信半疑，可别人都想到这种深层次的问题了，他着实不好再细问，再问的话，止不住阿宸又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况且这牵涉到别人的私生活，他一个从医的修行人，身份上着实不该八卦，虽然他确实挺好奇阿宸的娘在哪。
廖凡看气氛尚佳，急忙从旁帮腔：“师父，您看阿宸身世那般凄苦，没人疼，没人爱的，多可怜啊？”
木长风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她身世苦不苦，干你什么事？”
廖凡吃瘪，又急忙指着云端：“师父，您看那位兄弟也很可怜的，您不是说他中了奇毒不能说话吗？您这么慈悲大爱，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木长风终于福至心灵的想起了云端，心头犹豫万分，恻隐之心是有的，可收徒之心更为强烈，半晌，潜意识终于战胜了理智，遂点头道：“好吧！”
阿宸正想欢呼，忽然看见两峰之间，一艘龙舟晃晃悠悠，顺流而下。这龙舟与寻常的龙舟非常不同，船头船尾都是龙头，龙头张口怒目，模样看起来颇为威猛。
船头立着一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年纪，面容清奇，脸带笑意。
只见他按着龙头双角，并不操橹划桨，但那船却好似活的一般，船身两侧伸出六只铁桨，整齐如一，划动有力，推动龙舟前进。
“水澜兄！”木长风见龙舟近岸，笑道：“竟然累你大驾，当真惶恐惶恐。”
水澜尊敬地作揖：“木堂主取笑了，不过，掌门让我来通知木堂主去大殿商量一些事。”
木长风一愣：“什么事？”
水澜望了阿宸云端一眼，有点犹豫：“应该是关于昨晚的【天刑雷罚】吧，木堂主还是快快随我去吧，掌门已等候多时。”
木长风颔首：“好吧！”
几个人上了船，阿宸立在船头，脚下故意乱动，震的龙舟微微一晃，水澜淡淡一笑：“小东西，你想弄翻船么？”
廖凡翻了阿宸一眼：“她就喜欢无事生非。”
阿宸驳他：“你才是！”
廖凡撇撇嘴：“就知道逞能，等会非翻阴沟里。”
说话间，船已经过南北双峰，渐入群山幽处，河床渐渐陡峭，两边溪水也变得湍急。
忽听哗哗水响，转过一道弯儿，只见前方出现六道瀑布，飞琼溅玉，哗哗作响，晶莹剔透，好似在两岸悬崖边挂了六幅水晶帘子。
瀑布下白浪翻滚，咆哮如雷，连石块似乎也身不由己，跳脱飞溅，随波逐流。但水流越急，六只铁桨划动的速度越是迅疾，催动着龙舟，在激流中逆流而上。
第二十七章 进入天香宗
穿过瀑布，龙舟顺着蜿蜒溪流，进入一道狭谷。
狭谷两岸，石崖耸然壁立，略略内凹，如扇贝微张，越往上去，越是狭隘，崖壁色彩奇特，莹润润有珠玉之光，正巧一缕阳光斜掠入峡，照在石壁上，反复映射。
一时间，峡谷中流金溢彩，美丽非凡，看之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美丽的峡谷中行了半个多时辰，阿宸坐得不耐，问木长风：“木爷爷，这离你们那天香宗还有多远啊？”
木长风正要答话，忽见龙舟驶出峡口，前方豁然开朗，溪水在谷间汇聚成一个碧水潭，碧水潭那边，青峰错立，云雾缭绕，数十只白鹤唳声清亮，在暮色中翩然往来。
木长风站起身来，遥指碧水潭那边：“那便是翡翠谷，天香宗了。”
水澜手挽龙角，朗声大歌：“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歌声豪放清亮，在群山中回响不绝，身边景物随着悠远歌声渐渐显现在人前，似一幅半晕开的油彩画。
龙舟在一片石滩前靠住，众人上岸。
只见前方是一个幽深旷远的大谷，四周高峰环抱，峰顶直接天香宗，无以借足，唯有谷底可以行走。谷底皆是翠岩，乱石翠岩拔地而起，参差不齐，石块大者仿若小山，小者也不下万钧。
而前方碧水潭环绕中，杨柳青青，拥着连云甲宅，连绵的殿宇，斗拱飞檐，琉璃兽脊，粉色墙壁曲曲折折，延绵数里。
过了朱漆大门，只闻芳香扑鼻，满眼姹紫嫣红，千芳争妍，狂蜂浪蝶，翩翩飞舞，许多奇花异草，端地让人叫不出名儿。
阿宸跟着木长风，走出了这个连云甲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长更大的环形回廊，边缘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柱子。
在每两根柱子中间，也都有一个拱门。
他们顺着回廊向前走去，经过了一个个拱门和柱子，这才发现，每一个拱门里，都是和刚才几乎相同的连绵屋舍，看来这里是天香宗弟子生活起居之处。
不说别的，单从这份规模来说，这样的屋舍恐怕不下百间，可见天香宗弟子之多。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
穿过两扇大门，间有男女弟子，悠然往来，见了木长风，皆含笑招呼，目光尊敬可卑。
阿宸看的心头羡慕，对着木长风说：“看来人人都很喜欢木爷爷呢。”
木长风笑着扣了她一个脑门：“傻孩子，你以后在这住了，她们也会很喜欢你呢！”
阿宸吐了吐舌头：“阿宸才不要呢，阿宸只要木爷爷喜欢就行了！”
听到这，云端和廖凡都很鄙夷的“耶”了一声。
说笑间几人走近一月扇门，月扇门两侧刻了幅对联，阿宸见笔法甚为奇特，便念道：“真……俗，唔，中间是什么鬼字儿？”又指着左方的石柱：“清……心，唔，这人不会写字么？写的乱七八糟的！”
“这两行狂草可不是人人写得出来的。”木长风忍住笑：“连在一处，该念作【真水洗尘俗，天香涤凡心】”
阿宸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木爷爷，我……我不识字的！”
木长风唇畔笑意更盛，面容上有种说不出的慈爱：“真是傻孩子！”
几人又走了一会，石块渐少，翠岩渐微，竟是走出了翡翠谷谷底，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
而在正前方，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