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天下无殇-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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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潇洒如风的白色身影迅疾掠过去,于半空中将依柔姐姐拦腰一抱,两人总算安然落地。看清那个白影是萧遥,我才松了一大口气,不再理会谢卓,径直转身提着裙子噔噔下楼,赶到了客栈外。
依柔姐姐被两个婢女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手轻轻捂在小腹上。
“依柔姐姐,你还好吧?”我匆匆奔到她身边。
她眉头紧皱,咬牙摇了摇头。
我看向一旁的萧遥:“怎么回事?”
萧遥一反往日的嬉皮笑脸,语气凝重:“没追到动手的人,跟上次我们遇到的情况差不多,莫名其妙!”
依柔姐姐心有余悸:“那人拿着一柄大斧,刚到门口就开始动手,要不是看见世子在下面,我还真不敢跳……”
我问萧遥:“拿着大斧?会不会是上次那个追杀我的那个人?”
萧遥点点头:“有可能,看这手段,只怕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疑惑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对依柔姐姐动手呢?”
萧遥看着我,眸光微变:“估计是弄错人了。”他向前两步,对那两个婢女和一旁的护卫吩咐道:“去收拾一下东西,即刻启程,送你们夫人回洛阳。”说完又恢复了天塌下来当被盖的随意模样,冲着依柔姐姐勾嘴笑道:“你还是回去吧,日后再见也不迟,要真出点什么事,这残害手足的罪名估计能把我砸死。”故意调整出的怅然表情迅速爬满那张风流蕴藉的脸:“然后,你们肯定也能想到,就会有一桩父子反目、自相残杀的人间惨事轰轰烈烈地发生……”
重逢不到一天,就又要分别,委实让人郁闷。我目送依柔姐姐缓缓行至马车旁,眼内一阵酸涩。
熠熠春晖中,她回眸一笑,秋水潋滟,容光姣好。
我有些恍惚,依稀中仿佛回到那一日,她揽镜梳妆,笑问我好不好看,我答,眉似烟月笑比春花,顾盼盈盈新人妆。
我记得,那时她说她习惯了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再不愿经受颠沛流离,她说她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如今,我是真的相信,她说的都没错,很多事于她,早已很通透,她已如流觞期盼的那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良人。
我们最后的归宿,不一定是最初想要的,却也可以很美好。
“阿萱,如果你想哭,本公子不介意借个肩膀给你。”正不着边际地神游着,萧遥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肩头,一脸仗义地道。
我觑了他一眼,没言语。
他得寸进尺,干脆张开双臂,厚着脸皮道:“不够的话,整个人都借你也行。”
我上下打量着他,作思忖状,最后煞有介事地总结道:“你这身骨——实在是太单薄了,我怕你承受不起。”
“单……单薄?”萧遥抽动着嘴角,满脸郁闷的表情。半天,又摸出一把崭新的折扇,斜忒桃花眼,挑衅地笑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疯子醉的身骨才不单薄?有本事你去抱他啊!你有这胆子么?”
明知他在激我,我还是挺直腰杆,傲气冲天地丢出一句:“谁说我不敢?哪天我就抱给你看看!”
“诶——”折扇往我面前一挥,他笑得有些诡异,“偷偷抱可不算本事,要当着小谢的面……你敢吗?”
我僵了僵,心口一阵窒闷难受。
“有贼心没贼胆!”萧遥不屑地抛出一句,风流浪荡地摇起了折扇,不等我反应,忽然又道:“懒得跟你们俩玩了,本公子要去做一件意义非凡的人生大事。”
我疑惑道:“什么人生大事?”
他魅惑一笑:“找挽幽生孩子去啊!这么多人都要生孩子,本公子哪能不凑个热闹?”他边走边回头:“记得转告疯子醉,让他加把劲儿!”
我无语立在原地,须臾,猛然想起,应该找谢卓问问,是不是他派人动的手。匆忙赶回茶楼,却已是人去楼空,连茶具都已被收拾妥当。
怀着满腹疑惑回了山上小院,路过风莫醉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阵阵痛苦的呻吟,不由停下脚步,门是微开的,我伸长脖子探头去瞅,怎么也瞅不清里面的情形。
声响愈发大了,还夹杂着沙哑混乱的诘问:“……她到底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她……她的柔弱都是假的?她用那张……那张脸迷惑了所有人……还有你,你说过不会负我的……你那时候答应了的……我恨你恨你!啊……你骗我……”
风莫醉的声音响起,耐心而温柔:“冷静一点,别再想了,你这样会伤着孩子的,别乱动……”
撕心的诘问呻吟声中渐渐有了哭音,“你骗我……你骗了我……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她会害死你的……啊……”
脑中闪过她昨日面对我时的强势模样,忍不住就推开了门,屋内的画面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小谢躺在床上,轻纱被扯落一旁,凌乱的鬓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带着伤疤的肌肤惨白如纸,一双乱动的手正被风莫醉紧紧按住,这样痛苦失态的模样,很显然不是假装的。
我一阵心虚,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风莫醉偏头朝这边望了一眼,对于我的贸然闯入并没有表示多大的惊讶,镇定自如地继续替小谢施针,脑侧的最后一针扎下之后,小谢终于安静下来,慢慢闭上了眼。风莫醉细心地替她捂好被衾,放下帷帐,才转身面向我。
在他下逐客令之前,我就很识趣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他随后出来,掩上了房门。
“她……还好吧?”我讷讷地小声问道。
他眉头未展,面有倦色:“没什么大碍,她身子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顿了顿,忽又道:“听萧遥说,前几天你们遭人追杀,怎么回事?”
权衡了一下,我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不过将在茶楼见谢卓的那一段略掉了。他听完之后,眉宇锁得更紧,沉吟半天,道:“这几天先不要单独出门了。”见我一头雾水,他解释道:“那些人不是冲你们来的,我会想办法处理。”
他没有详细解说,大概是不想让我介入,我也不好追问,尴尬地沉默了片刻,只得旋身回屋,并没有在意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接下来的三天,算是风平浪静,小谢几乎整日呆在房中休养,而且汤药不断,比当初我小产后的情况还要糟糕,风莫醉则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她,所以两人都没时间更没精力搭理我。
、牡丹花下尽风流(一)
三天后,神出鬼没的萧遥忽然又冒了出来,扔给我一套男人的衣服,说是要如我所愿,带我去青楼晃荡一遭。
“你不是说去找挽幽姐吗?怎么还在这里?”我讶异道。
萧遥折扇一张:“本公子写了封信,在信中跟挽幽商量了一下生孩子的事情,然后叫人快马送去七夕城了。”
我仰天无语,换了装,随他下山。
夜色笼下不久,迷离灯火就已蔓延开来,喧闹笙歌不甘落后地随之响起。
萧遥身着素白锦衣,折扇在手,腰悬玉佩,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流模样,桃花眼中肆意流转的春波,更是惹得不少路人侧目。而我,则被逼换上了一袭玄色衣衫,也执了一柄纸扇,装模作样地边走边摇晃着。
“阿萱——小弟,你看我们这一白一黑,当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倾倒众生!待会儿不知该有多少姑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候你可悠着点,别太丢大哥的脸!”萧遥挑着眉,得意地笑道。
我故意气他:“我怎么觉得,这样配在一起,有点像黑白无常呢?”
纸扇一合,拍在我头上,萧遥黑着脸道:“你那是什么破眼光,居然把本公子跟黑白无常相提并论?”
我继续胡扯:“黑白无常大概是不像,可你看看你给我挑的这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趁着月黑风高杀个人放个火呢!”
萧遥抽了抽嘴角:“要不要给你撕块布把脸蒙上?”
……
一路招摇过市进了“寻芳阁”,长安城内较普通的一处风月烟花地,与我暂居的地方相隔不是很远。萧遥说,这里新来了一位姑娘,有倾城之姿,今晚才正式接客,按例自然是要进行一番热闹激烈的竞价。为了不让我错过如此精彩的场面,萧遥一早就定下了雅间,并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那姑娘能入我的眼,就一掷千金帮我把她买过来,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我要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有什么用?
刚在脂腻香浓的房间里坐下,杯酒还未沾唇,那美人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出场了。
珠帘半撩,我执了酒杯,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下意识地偏头,只见大片的淡紫轻纱伴着飞花从半空飘然落下,雾岚岫烟一般,笼在了主堂临时砌起的高台上。而那高台上原本有一眼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小水池,此刻刚好被紫纱围住。
突然,四下里同时响起一阵风铃声,清幽渺远,在满堂喧闹中细细游散开。
紧接着,数盏灯熄,没有全熄,只是适当地让厅堂里的光线变得暗淡,相隔较近的人还能看清彼此的面目。
短暂的骚动之后,众人大都猜到,这是美人出场的前戏,遂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翠玉轻击三下,淡紫轻纱中,忽地亮起明灯,隐约可见其中侧身而卧的美人,曲线妙曼,单一个身影便让人浮想联翩。
萧遥勾嘴笑了笑,轻声道:“看这开场,还有点意思。”
不知何处来的风,将轻纱吹开了一角,水面微皱,漂浮其上的花叶随着涟漪波动,唯一不动的,是池水正中千万朵白牡丹铺成的睡榻。睡榻上,一双玉足自薄薄黑纱中一点点滑出,慢慢地,雪玉般的脚踝、修长莹润的小腿,都出现在朦胧的灯光中,白与黑的映衬,再加上缥缈如雾的轻纱、迷离暧昧的氛围,交织出一幅妖冶魅惑的画。
雪白玉足缓缓滑入池中,清澈的水,抚过娇嫩肌肤,似朝露浣过初开的花,众人痴痴盯着,心也跟着沉了进去。
当真是天生尤物,销魂蚀骨,只怕是个男人都想扑上去。我也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急急张开扇子遮在萧遥眼前。
萧遥斜眼瞥我:“你什么意思?”
我理直气壮道:“替挽幽姐看着你,你不能趁她不在,就随便勾搭别的美人。”
萧遥闻言脸色一黑,伸手收起我的扇子:“来这里,不看美人还能干什么?”
我噎住,想了想,端了杯酒递给他:“喝酒吧。”
他没接,不屑地瞥了一眼:“这种地方,重的是色,很少有好酒。”不等我开口,他便紧接着道:“再说了,本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就这样的姿色,还不至于把魂都丢了。”他凑过来,不怀好意地奸笑道:“倒是你,看得眼睛都直了,要不要大哥帮你把她买过来?”
我稍稍尴尬了一下,厚着脸皮道:“这里这么多人都垂涎三尺,你以为你想买就一定能买到?”
萧遥一脸受伤的表情,随后闲闲摇着扇继续朝屋外望去:“小弟,你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一套,很早以前纤舞就玩过,而且比她玩得好多了。不过,这样普通的地方,能出这么个美人,确实不容易……牡丹花艳,占尽风流,今晚没白来……”
我见他两眼放光,已然动了色心,急忙恶狠狠地威胁道:“只许看,不许买,更不许乱来,否则我告诉挽幽姐!”
“是吗?”他浑不在意地执起一杯酒,桃花眼轻飘飘地转过来,连眉梢都沾了一段风流,“你确定?”修长手指把玩着精雅酒杯,嘴角勾出魅惑一笑:“小弟,你可别忘了,这次是你非要拉着我来这种地方的,如果挽幽知道,遭殃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我很快心思一转,奸笑道:“我不承认不就行了?你一贯风流浪荡,挽幽姐才不会相信你。”
萧遥愣了愣,随后以扇掩面,伤心长叹:“小弟,疯子醉果然把你教坏了,本少侠非找个机会为民除害不可!”折扇一收,他忽然斜着身子凑过来,魅惑笑容中添了一分奸诈:“差点忘了,今天你才是正主,做大哥的怎么也得让你玩个尽兴才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拍了拍手:“来人!”
一个桃红衣衫的婢女踩着碎步进来,低头道:“请问两位公子有什么吩咐?”
萧遥闲闲转着手中折扇,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你们这里是怎么做生意的?我们都来了半天,连一个服侍的姑娘都没见着,莫非——”酒杯搁在桌上,语调带一丝倨傲不悦:“是看不起我二人?”
一般这种雅间的客人,都不大喜欢被随意打扰,那婢女显然没料到萧遥会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低头赔罪:“公子息怒,奴婢马上就去叫人过来。”
“等等!”那婢女刚要转身,萧遥忽又叫住她,恢复了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小姑娘,记得一定要找两个好看的,我这小弟向来眼高于顶,一般的庸脂俗粉可入不了他的眼!”折扇轻轻点在我肩头,萧遥冲我一挑眉,眼神和语调都变得暧昧起来,“是不是,小弟?”
我一阵头皮发麻,又怕显露女儿姿态,只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