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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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口,仔细将门闩上好,心潮难复。
若说无动于衷,自欺欺人罢了。
即便我能对梁公子说出那般绝情的话语,不过是对自己的救赎与逃避。
愈是想要忘记,记忆便愈发清晰。
寂静的雪夜,回忆如水覆没开去,许久不曾分辨,究竟谁是谁的劫数。
命运的轮盘旋转开启,可怜的人儿,任谁也逃脱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霍少出来咯,宫外的日子又将会怎样~~~是温馨还是虐情,欲知端的,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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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蒹葭苍苍白露晞——启程 。。。
日近年关,梁公子仍未归家。
打开米窖,所剩粮食也只够几日用度。
而最打紧的,便是安胎药已经服用尽了,郎中说我根子弱,胎儿虽是安稳,却需要按例调养。
门外风雪将息,白皑皑地一片,我翻出些许银钱,掂量了一下,足够一次的诊金。
自打到了酒泉,我从未出过大门,事事皆有梁公子代劳。
一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二来身份特殊怕引人耳目。
无间饭后,是一日中,最为安静的时刻。
我裹上肥厚的棉衣,又将衣裙下摆裁剪开,用自然的弧度,掩盖凸起的肚腹。
戴上面纱,独自朝城北医馆走去。
街市的规模同定襄所差无几,触目是泛着暗黄的土坯石墙。
偶尔有巡城卫兵经过,我总是遮掩着靠到路旁,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只怕是以后逃不开的宿命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可我并不后悔。
勾心斗角,人情凉薄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若是刘彻再对我好一些,若是他能对我多一份信任,便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此刻,我对他的憎恨已消磨殆尽,剩余那丝隐隐的情愫,和渐行渐远的羁绊。
脚步稳稳踩在积雪中,发出吱吱声响,生活本应是这样,相夫教子,平安一世。
荡气回肠,不过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绕过几处街角,抬头看到医馆的木质牌匾,轻叩门扉,我拂落身上的碎雪,缓步而入。
“今日夫人如何亲自出门?”老郎中起身相迎。
“闲来无事,夫君恰逢有事在身,便来开几味药材。”我并不去下面纱,端端靠坐着。
馆中并无他人,只有一名学徒,正在药架子前研磨草药。
老郎中洗了手,仔细擦干,又在炭炉上烤暖了,才稳稳搭在我的腕上。
只见他眉头微蹙,不发一言,手指移了几寸,加重了力道按下。
“可是有什么症候?”我担心道。
“容老夫再细诊片刻。”
正在此时,却响了叩门声,我赶忙遮好面纱。
吱呀一声,老郎中抬头示意,“请公子稍待片刻。”
“无妨,郎中先替夫人诊治。”
我顿时僵住了身体,霍去病竟和我同时来了医馆。
这小城,果真太小了些!
“夫人您近日,可有眩晕胎动?”
我只得点点头,不敢发出声音。满心都念着霍去病,根本无心听诊。
“一日之中,可察觉的胎动,又有几次?”
霍去病似是不经意地踱到我身旁,静静立着,我几乎感到他的目光灼在我周身。
我伸出四根青葱玉指,微微晃荡,老郎中狐疑地望着我,又道,“最后一次胎动,是在何时?”
我收回手,在案面上比划着写字。
“这位夫人定是需要笔墨,老郎中您如何让一位哑妇空口作答呢?”霍去病不紧不慢,在旁边坐下。
“公子说笑了,夫人怎地是哑妇!”老郎中对我的搪塞之举,颇为不满。
“昨日辰时…”我硬着头皮,刻意放粗了声音。
“夫人可是咽喉有恙?”
我顿时气结,这老郎中,究竟是不是故意要将我戳穿。
“没有,请开方取药吧。”我抚过面纱,霍去病干净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周围。
我抑住想要见他的冲动,近君而情却,路遥而思归。
心神不宁地起身,回头却撞在他身上。
“当心。”他附在耳畔轻声道,气息吹拂起面纱一角,我赶忙偏过头去。
“公子所诊何病?”
“取一些治伤的草药。”
我掏出金币,却被他拦下,“这位夫人的诊金,我一并付了。”
“不必。”
“便当做报答那晚的相救之恩。”他指尖擦过我的手背。
我不再多言,他要做的事,无人能拒绝。
摸索着回去的路径,我在街边转了很久,忽而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我困难地扭动了身子,却被人带入怀中
霍去病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包住圆滚的小腹。
虽是街角无人,可这暧昧的姿势,仍是让我红了脸。
之余。还有淡淡的甜丝,让我眷恋不愿离开。
“请放手。”我推着他的肩。
“若夫人让我一睹真颜,我便放手。”他勾起嘴角,那神态风流不羁,让我错觉重生。
我们两人似是迷上了这样的游戏,明明就在眼前,而他的一再纠缠,定然是有所察觉。
可这一层薄纱,让近在咫尺的重逢,疏近疏远。
“为何那晚,你佯作哑女?”他又欺进了一寸,尾音里微微上扬。
“是你自己那般认为的。”我拿下他欲挑起面纱的手。
“唐突了,莫怪。”他轻轻放手,风雪初霁。午后淡淡的阳光,映得柔和迷离。
他微笑颔首,然后凝住眼眸,“夫人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霍去病,你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啊…
他说完便萧索离去,我机械地挪动着双腿前行。
你为何不再坚持一下,那么,我一定会奋不顾身。
是夜,我独自坐在窗边,将陶罐子放在文火上熬煮,月华无限。
浓浓的药味弥漫,这么多年来,唯一陪在我身边,不曾改变的,只有这浓黑苦涩的药汁。
院子里一阵响动,我的神经一下子绷了紧,黑暗中,梁公子携着一身寒气而来。
我定定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对不起这三个字,终是倔强的说不出口。
“对不起。”他脱下罩衫,略带歉疚地报赦一笑。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努努嘴道,“下次离开之前,请告诉我时间,我害怕这样的孤单…”
“好。”他突然用力,将我的头埋在胸前。
“你原谅我了么?”我闷声道。
“傻女子,你的生活已被人掌控太久,该是由你自己做主了,做你想做的事。”
“你真好…”我使劲将脸庞埋得更深,来汲取更多的温暖。
“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从一开始,你和李延年只是我的一步棋,只是你的轨迹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他很少提及从前的事情,仿佛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李姬不会怨你。”我幽幽道,若是没有我灵魂的突然闯入,也许历史上的李夫人,早就已经在未央宫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圣眷隆宠。
可我亦是她,她亦是我,我们的生命,隔着两千年的光阴,难解难分。
“谢谢。”他在我脸颊上印下一记轻吻。
唇瓣如花温软,这样亲昵的触碰,却让我觉得温馨无比,无关情、欲。
我们两个便披着厚厚的毛毡,并肩坐在窗边,他第一次说如此多的话,说起他的家族,他的成长,他的特殊职业。
透过朦胧的雪光,仿佛看到那个小小少年,从不识愁滋味的王孙子弟,在命运的沉浮中,练就了一副坚硬无匹的心肠。
“你恨刘彻么?”我抱着膝盖,斜倚在他身上。
“你呢?”他转头反问。
我摇摇头,“恨不起来了,他是天子,永远站在我们不能理解的角度。”
“我父亲临刑前,对我说,他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而死,他至死不悔。”
我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心里难过,便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不在多言,只静静地陪着他。
生命从来不容易,我们有的只是今天而已。
夜深初静,我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无边的温暖将我覆盖,我听到有人絮絮低语,他说,“傻女子,照顾好自己。”
一觉醒来,梁公子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
“你要走?”我惊讶道。
他笑了笑道,“是我们要走。”
“这里不好么?”
“此地不宜久留,汉军入驻,人脉庞杂,我怕我不能像从前那般保护你。”
“好,一起走。”我将贴身的事物仔细盘查,摸到枕下时,却发现那颗月牙石不见了踪影。
梁公子将两枚令牌放入怀中,“准备好了么?”
“少了一样东西…”我左右摸索。
“何物?”
“算了,也许早就该丢掉了。”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马车停靠在院门口,我驻足回望,这矮小的宅院,安放了一场无家可依漂泊,告别无处不在。
“这里让我想起了定襄小宅,很温馨。”
“若你想念,咱们便去小住一段,总归是有个去处。”他将我扶上车。
“去别处逛逛,最好能览遍名山大川。”
“那便要等你产子之后方可。”他没奈何地摇摇头,坐在车头驾马。
马车平稳驶过市集,因近元日,各色商贩也纷纷买卖年货,热闹非凡。
行至城门前,挑帘便看到成排列对的士兵,严密地盘查过往人流。
我遂将面纱遮了脸,心下不免有些紧张。
“在下携内子回乡探亲,还望官家行个方便。”梁公子粗哑道。
“边城重地,循章法办事,必要检查车内。”
“还望通融。”隔着门帘的缝隙,我看到梁公子将一枚金币塞了过去。
那士兵点点头,随意挑起帘子一角,在我周身瞧了一眼,便顺利放行。
我长吁一口气,继续窝在车内休眠养胎。
“将军亲临,三军让行!”车外顿起一阵高呼。
我微微一颤,霍去病他,也来了么?
禁不住心头的蠢蠢欲动,我拉开窗帘,远远地看到兵甲列队簇拥下,马背上隐约的身影。
可我知道那一定是他,一旦跨上马背,他便锋芒四射,那份舍我其谁的英气,锐不可当。
这样的霍去病,总是让我觉得不忍心去触碰,那该是属于他的豪迈壮阔,甚至令我感到绝望的卑微。
就要离开这里,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不知他是否知道,那个雪夜里帮他拔剑的女子,就是我。
车马渐行渐远,城门变作一点,消失在广阔的密林中。
我紧绞着双手,浑身无力,似是时间倒流,三年前的雨夜,我在定襄回长安的马车上,将他一人留下。
若说当初是因为,纯粹的爱情中,美丽的误会。
而如今,只能是一错再错的世事变迁。
在我沉浸回忆的片刻,忽听背后骏马嘶鸣,哒哒铁蹄踏在雪地中,细密有声。
梁公子扬鞭一挥,加快了马速。
“坐稳身子,后方有人追袭。”
我的一颗心提到喉头,难道是暴露了行迹,不由多想,我死死抵住车壁。
忽然车身一侧塌陷,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
“不妙!”梁公子也有些慌乱,掀开帘子,刚欲开口,目光移至身后,转头抽出宝剑,“坐在车内,莫要出来!”
“小心!”我扯住他的衣袖,担忧不已。
他飞身跃出,顿时刀剑相击,衣袂簌簌而动。
动静突止,我感到有人靠近车门。
紧接着,明晃晃的剑鞘从下摆深入,猛地挑开车帘。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安心码字,送上更新~~
话说冒泡的筒子越来越少了~~都粗来透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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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蒹葭苍苍白露晞——静好 。。。
我已被这突然而来的状况,惊得说不出话。
而在我开口之前,霍去病的脸,已然映入眼帘。
他一手执剑,一手向我伸来,“瑶歌,我知道是你。”
内心矛盾之极,可我却鬼是神差一般摇摇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攫住我的双手,用力一扯,面纱落下,我直直地与他坦诚相对。
“真的是你…”他喉头哽咽了几下,旋即灿然而笑。
“不是,我不认识你!”我被心底不安分的律动,搅得不知所措。
不该这样的…不是早已下定决心,从此一身轻松,不再卷入从前。
可为何,这些所有的决心,都在他的一个笑容里,溃不成军。
“这是那晚在你枕下所获,又该如何解释?”他从怀中掏出那颗月牙石,眸中酸楚不已。
“寻常石头而已。”我扭过头去,忽然看见梁公子的手臂上,一线猩红滑落。
“你受伤了!”我推开霍去病,直奔下马。
“小伤无妨。”梁公子仍是无所谓地一笑,“我输给了他。”
霍去病从后面扣住我的肩膀,将我拉了起来,“跟我回去。”
“你伤得重不重?”我再次推开他,抓住梁公子的手臂,撕下衣摆简单地包扎上。
“瑶歌,别这样…”
“若要我再活一次,我宁愿从来都不曾认识你…”我转头喊道。
“若要我再活一次,我会在第一次离开你之前,将你紧紧绑在身边,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