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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汉飞歌-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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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便下令将我的寝宫迁至宣室内殿,我多次反对,他遂决定准我随时有权进出宣室殿,并且可以在皇室藏书的天禄阁中,阅览历朝书籍。

这是意想不到的惊喜,聊以打发漫长的光阴,也在另一方面,刘彻允许我接触政事,亦是史无前例的特许,打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赦令。

不日,汉军一路飚胜,我却因为连日饮酒,又在华诏台做舞,染了风寒。

头脑昏沉,我便闭门谢客,将按例前来猗兰殿拜谒的宫人都谴了去,并退掉一切宴席。

每日到椒房殿的请安,早已形同虚设,算起来,我只去过三次。

后宫眼见转了风向,冷清的猗兰殿便一日千里,随着册封夫人,我成了一人之下的炙手可热。

而刘彻亦是将打理后宫的权力分与我大半,我本不愿多费心思,他却执意道,我只需把关定论,其余事情一概交予下人打理,不必太过操劳。

后宫新近的宫人都经由我手,而未央宫的人员分配,亦是须经我认可。

我与卫子夫不常见面,不知她又是如何自处,想来风雨了几十年,也早已对后宫里的纷争见怪不怪了。

当年的她,便也是踩着阿娇,一步步爬了上来,所以她才会有更加切身的体会,才会更明白盛衰翻覆的道理。

微贱之时,荣华之至,不过是浮生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留言~~~~快拿鲜花鞭挞我吧~~~~(≧▽≦)/~

最近在构思新坑,也有一点点存稿,加油中~~~

女主再次回宫,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一切都在改变,都在成长。




92

92、自古美人如名将——为营 。。。


前线战火连天,军务繁忙,我小病抱恙,刘彻自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加以照看。

刘闳年岁愈长,已经具备一个皇子应有的气度,除了每日习课之外,隔上几日,便会来猗兰殿陪伴与我。

他母亲早逝,便将我当做母妃一般对待,每每看到他举止优雅地行礼,为我煎药,便不断想起嬗儿,他若是到了刘闳这般年纪,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军西征一月有余,不知不觉,春天过了大半。沉寂已久的卫皇后,突然命人请我到椒房殿一坐。

我自是懒得出门,便委婉推拒了此事。

可不一会,便又有宫人来报,“皇后娘娘转告夫人,昭阳翁主在椒房殿恭候。”

我闻言坐起,站起身来,若予便端来一套曲裾长裙,我缓缓拢上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盛情,本宫若是不去,便显得不知轻重了。”

宫人不敢出声,唯诺地应了声,“夫人说的是。”

“你也觉得本宫不知轻重?”我随口而道,拿起一支金步摇斜插入鬓,略显憔悴的病容,衬得眉眼有些黯淡。

她吓得连忙伏身,“奴婢言语唐突,望夫人恕罪!”

我轻身下榻,勾起她的下巴,道,“还不快些带路,莫要让皇后娘娘久等。”

“诺…”她赶忙爬起,不敢直视于我。

通往椒房殿的路上,恰途径桂宫北门,我望着紧闭的石门,不禁想起尹夫人那张明媚之极的脸容。

不知囚居的日子,骄傲如她,会是怎个境况,那些刻到骨子里的恨,她设计陷害我腹中骨肉的戏码,回想起来,已经模糊不清,唯一难以忘怀的,却是那暗无天日的囚房,和那一杯甜美的毒酒。

“桂宫如今何人居住?”我一面走着问起。

若予想了片刻,回答道,“桂宫萧条,已无妃嫔入住。”

“尹夫人何在?”

她是我寻找已久的北斗摇光,尽管到此刻,我不知当年那人的箴言,剩有几分可信,可她毕竟是宫中唯一和预言有关的人,而这箴言,也许是我此生最后的希望。

“奴婢不知。”若予守口如瓶,不再多言。

刚行至殿前,便迎面碰上了太子刘据,将近两年未见,他比刘闳沉稳地迅速许多,十多岁的少年,眉宇间已尽是成熟之态,再无半分孩子气。

“夫人到来,实乃稀客。”他淡淡地见礼,我印象里那个握着木剑玩闹的孩子,经年蜕变,变得疏离而陌生了。

若是在宫中,还期许着些许真性情,才是痴人说梦了。

即便在世人眼中,我再是恃宠而骄,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可太子毕竟身份有别,是未来的储君,我仍是微微福身,“见过太子殿下。”

“进去吧,母后已在等候。”他挥开裾摆,先行步入。

刚入殿,婴孩啼哭声便隐隐传来,我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开,那是嬗儿的哭声,萦绕在我梦中千百回。

刘据掀开帐帘,卫子夫站起身来,便看到紧随其后的我。

她神情宁静,自然地招呼我,而刘子虞抱着嬗儿缓缓踱出。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刘子虞怀中,原本正在哭闹的嬗儿见我到来,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嬗儿的个头长大了许多,黄软的胎发变得黑密,柔白的小手,正抓住刘子虞的前襟,我心中一阵酸楚,只想将他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

“夫人面善,小嬗儿一见您到来,便不哭了呢。”刘子虞嘴上说着,手臂轻摇,轻声哄着怀中的幼子。

我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来,颤抖地抚摸着嬗儿的小脸蛋,他似乎发现了我,抓住我的食指,送进嘴里,吸吮地津津有味。

我不禁莞尔,他还是同以前一样,贪吃贪玩,总是用嘴巴来认识这个世界。

宠溺地望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周围的人或者事物,在此刻都已不存在,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我的嬗儿,我辛苦怀胎剩下的骨肉。

“若不是李夫人前年意外小产,孩子如今也应是这般大了。”卫子夫从我手中接过嬗儿,抬眼道。

刘子虞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活泼,整个人安静地立在一旁。

“臣妾福薄,不似皇后娘娘命数好,膝下儿女成群,真教人羡慕。”我仍握住嬗儿的小手,淡淡回应。

“无妨,夫人正年轻,陛下又如此看重,何愁无子?”不知为何,这话中除了一丝不甘,还有浓浓的怨气。

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我同卫子夫互不相让,刘据轻声咳嗽,想打破这不和谐的场面。

哇地一声啼哭,嬗儿在卫子夫怀中使劲挣扎,朝着我怀中蹭去。

我本能地出手,卫子夫却并不放手,道,“孩子哭闹,还应交给他母亲才是。”

怕伤着孩子,我便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卫子夫转头又道,“听说,这孩子的生母是个平民女子,去病何时纳的妾?”

刘子虞的脸色不大好看,接过孩子道,“去年驻军酒泉时,臣妇也不知详情,只是这女子命薄,产子不久,便病故了。”

“那便正巧,孩子原该嫡母抚养,莫乱了辈分才是。”卫子夫冲着我笑道,“夫人觉得,本宫说的可是?”

“皇后娘娘何时说过错的,自然是极是了,论起身份,昭阳翁主自然是高贵,比不得臣妾,一介舞姬出身呢。”我掩袖转身,“臣妾说的可是?”

卫子夫讪讪地,岔开目光,又询问起刘子虞境况来。

“不知可否让本宫抱抱,本宫痛失爱子,颇喜欢这个孩子。”我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便不顾卫子夫的揶揄,从刘子虞手中接过。

可这一抱,却勾起了长久以来的情绪,在难以放手。

嬗儿安静地窝在我怀中,小脸不停地蹭着我的胸口,似乎还记得我的气味,乖巧而听话。

“乖…”我晃着手臂,抚弄着他的脊背。

嬗儿似是听懂了我的话,双目炯炯地盯着我,突然小嘴一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唔唔…”

我心中惊喜,不禁低头倾听,他咯咯笑着,又蹦出几个音节,这次我听得清楚,他咿呀的语调中,重复的是那一个字,母。

他学会说的第一个字,便是母亲。

我热泪翻涌,努力控制着情绪,可心中却在不停地回应,母亲就在你身边啊…

“这孩子果然聪敏,才一岁便开始学语了。”卫子夫也跟着走来,刘子虞是有些激动的,用眼神望着我,然后将嬗儿抱了去。

我的心随着嬗儿的离开,骤然沉了下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嫡母”怀中依偎,那种滋味太过苦涩。

趁卫子夫同刘据在外殿叙话的时机,我挨着刘子虞坐下,她了然地将孩子递给我。

“他…可还好?”我垂眸道。

“很好,如今他的一切都很安稳,也在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刘子虞声音轻的像羽毛,飘渺不定。

“那是自然…”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宫人禀报,“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接驾,许久不曾临幸椒房殿的刘彻,竟在此时来了。

卫子夫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遂优雅地行礼,刘据也跟着拜见,我同刘子虞从内室走出。

还未弯腰,便被刘彻扶起,“不必多礼。”

他应是刚退朝,朝服未退,卫子夫连忙命人替他更衣,刘彻转眼便看到了嬗儿。

“这便是骠骑将军的幼子?”刘彻眼神黯然,听不出喜怒。

“是,将军出征,臣妇便携幼子入宫,让皇后娘娘也见上一见。”刘子虞的眼波在刘彻和我之间,来回流连。

刘彻不发一言,转手抱过嬗儿,凝视了片刻,嬗儿却一点也不怕生,在刘彻怀里调皮地扭动,用小手抓住他的鬓发,玩闹嬉戏。

刘彻本来冷下的脸色,逐渐柔和,大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忽听嬗儿咿呀道,“爹…”

众人皆是大惊,接着嬗儿似是得到了鼓励,用稚嫩清脆的童音,一遍高过一遍地唤道,“爹爹…”

并不算清晰的叫喊,却感染了每一个人的情绪,连刘彻亦是微微一愣,旋即慈爱地笑道,“小家伙,竟已会说话了。”

卫子夫温柔道,“嬗儿极是聪慧的,方才还在李夫人怀中唤着母亲。”

刘彻猛地抬头,抱着孩子的手臂僵持着,遂又交还给刘子虞。

“朕忙了一日,又逢众人齐聚,便在椒房殿用膳吧。”

“诺。”宫人领命,便忙乎了起来。

“据儿,你随朕过来。”

刘据恭敬地跟在刘彻身后,两人保持着并不亲近的距离。

“大军分两路,为何朕要将出击点定在代郡与定襄,你是如何考虑?”他们父子二人坐定,低沉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

“此二处为我大汉边境要塞,又处匈汉交界。”刘据答道。

“若要你排兵布阵,又会怎样用将?”刘彻又发问。

刘据迟疑了片刻,“儿臣不会任用骠骑将军。”

“因由何在?”

“边塞连年交战,百姓苦不堪言,四郡属地流民失所,民不聊生,儿臣请父皇将重心置于休养生息,顿改百姓生计为要…”

刘据情绪激愤,句句指责发动战事的弊端。

碰地一声,刘彻将案头的砚台重重搁下,道,“按你所言,匈奴不除,又如何修养生计,难道要待到胡人攻入长安之时,君臣还在闭门休养,不动兵卒么!”

“可一味战争,只会加重赋税,增添汉民生计负担,即便是能击退匈奴,可那也是用大汉子民的数十年积累,所换取的,得不偿失!”

刘据一反平日温润的模样,和刘彻针锋相对。

“身为大汉太子,未来的储君,竟是时时想着休战退避的懦夫。”刘彻恼怒斥责。

“儿臣并非懦弱,相反,儿臣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你父皇还未老死,天下苍生不劳你去费心。”

刘据自知言语过激,便堵着气认错,卫子夫也听到动静,遂上前劝慰。

刘彻指着卫子夫,冷笑道,“这便是你教出的好太子,子不类父,奈何哉!”

“陛下息怒,据儿年幼,尚不能理解您的宏图大略。”卫子夫拉起刘据,我静静立在门侧,将他们的争执静收眼底。

刘据同刘彻政治观念上的冲突,由来已久,子不类父这四个字,便是刘据日后悲剧下场的根由。

像他这般强势的帝王,如何能容忍自己亲手培植的太子,却是不喜战争的儒生做派。

一场家庭纷争不欢而散,一桌子宴席摆上,刘彻坐在我身边,将刘据和卫子夫搁置一旁,气氛十分尴尬。

我并不在意这些,心思仍扑在嬗儿身上,食不知味。

刘子虞只随便用了一些,便到内室照顾孩子。

“臣妾用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慢用。”我想再看嬗儿一眼,便欲先离席。

谁知刘彻反应极大,放下木箸,冷言道,“不准!”

我看他在气头上,便未加反驳,只好又定定坐下。

“有空为别人的孩子多费心思,不如照看好自己的肚子。”刘彻抿了一口酒,不满道。

我冷笑了几声,夺下刘彻的酒樽,“臣妾的肚子如何,陛下最是清楚不过,何必要如此讥讽?”

“连你也要拂逆朕的意思不成?”他攥住我的手腕。

我一言不发,任他抓疼了腕骨,突然嬗儿的哭声传来,我心里一抽,本能地挣脱开去。

刘彻猛地松手,怒气冲冲地将我向前一推,重心不稳,直直撞在了案几上。

额头上掀起尖锐的疼痛,额骨真真发麻,有一瞬间眼前尽是黑暗,看不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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