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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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我也算半个谋杀“春光”的凶手。
不出我所料，这次的除夕家宴并没有我的份儿，本就因为胤祥的圈禁而冷请的府邸就更加门可罗雀了。起初，枕脉以及一众妾侍还会每日来请安，后来我见着她们一副病恹恹的哀怨样子，加上我也懒得去应付便取消了这个规矩，倒也乐得清闲。眼看着胤祥失了康熙的宠爱，不仅没了什么来客，就是府里的女人们也没了先前的“斗志”，前段日子里听福儿说乌苏氏这几日天天约了娘家人，房门关上就是大半天，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我私下里让小路子去查过一次，却听了他回报乌苏氏挪用府里的银子，大肆敛财，在外面入股了一家新开的“云锦绣庄”
我听后只是冷笑，这乌苏氏若不是迂腐了些，我还以为她也是同道中人，还挺有些经济头脑的。小路子问我如何处置。细细想来，这府里的女人，无论是枕脉还是乌苏氏，都是可怜人吧，只是可怜的方式不同而已。有些人干脆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做个富贵闲人，而有些人却忙着争风吃醋，说来说去，都是一般的闲话家常，只是故事的背景有差异而已。
想到这儿，我便道：“若是她没惹出什么事情来，便随她去罢。”小路子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道：“去吧，今年除夕府里也用不着设宴了，让各院子的人都自己热闹热闹吧。还有，你再去打听打听，养蜂夹道那边的管制松点了没有。”
小路子一哈腰便退了出去，小路子的一大好处就是凡事都不用我吩咐第二遍。
我院子里的人本就不多，前些日子又放了两个嬷嬷出去养老，这样一来，就差不多只剩下我和喜儿福儿三个人还留着了。喜儿福儿问我有什么打算，我道：“等小路子回来大家一起过个年吧，一年过去了也算热闹热闹。对了，李白呢？”
喜儿抿嘴笑道：“主子可真是记挂那小狗儿，眼下应在弘昌小阿哥那里蹭吃呢。”福儿听了也打趣道：“喜儿姐姐可别说，弘昌小阿哥可真真喜欢那小狗。”我喝了口茶道：“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倒是没有见过李白了，福儿你去看看，若是在就把李白领回来，大家一块儿过个年吧。”福儿应了声是，便风风火火去了。
片刻后，福儿是苦着脸回来的，我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弘昌，还有李白，正被他抱在手上。弘昌还是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子，眼下却挂着泪痕，小嘴撅得老高，活像个小大人，我见了，忍不住笑着捏捏弘昌的小脸，逗弄道：“是谁惹了我们的小阿哥哭鼻子啦？”弘昌却咬着牙不肯说话，我见状抬头看向一边同样撅着嘴巴的福儿，福儿见我看他，便苦着脸道：“方才…。。方才福儿去弘昌小阿哥处找小狗儿，可是谁知道…。。小阿哥横竖不愿，碰了巧瓜尔佳福晋来看小阿哥，见了小阿哥这样子便气着让小阿哥还回来，小阿哥还是不愿，硬是抱了小狗来了。”
我听后笑道：“原来是小阿哥喜欢我们李白呀。”
弘昌这才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道：“李白？它叫李白？”
弘昌已经五岁了，在这时候的这年纪的小孩早就上书房了，也难怪他知道李白。我点点头：“对啊，它叫李白，小阿哥是不是很喜欢它呢？”弘昌点点头，复而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先生说李白是大诗人，怎么会是一只小狗呢？”我见了他这可爱的样子，更是欢喜，便道：“它长大了也会变成大诗人的。”弘昌道：“那弘昌长大以后也会变成大诗人吗？”我笑道：“当然了，只要弘昌好好跟先生学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弘昌破涕笑道：“太好喽，弘昌长大要变成像阿玛一样的巴图鲁！”
我却哑然失笑，巴图鲁？像阿玛一样的巴图鲁真的好吗？看着弘昌开心的样子，或许，能够傻乎乎地什么也不知道，开开心心地拥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让自己佩服崇拜的阿玛…。也是一种快乐吧。那就多快乐一些日子吧，但愿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一些。
“姨？他们说阿玛被皇玛法关起来了是吗？”弘昌小心翼翼地问我。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问道：“谁告诉你的？”弘昌嘟着嘴巴道：“往常过年额娘那里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可是现在额娘天天都不出门，也不带弘昌出去玩…。弘昌听人家说是阿玛不能来陪额娘过年了所以额娘才不高兴的。”
弘昌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这么多，而胤祥的事情我又该怎么告诉他呢？
“弘昌听话，阿玛现在很忙很忙所以没有功夫来陪弘昌过年。”我拍拍他的脑袋。他又问道：“那阿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弘昌呢？”我想了想，道：“等弘昌长大了阿玛就回来了。”弘昌歪着脑袋，拍手笑道：“太好了，那弘昌要快快长大！”李白乘机跳了下来，窝在我脚边使劲蹭着，这狗还真是有灵气的动物，虽然我不常去饲养逗弄它，它却总不忘我这个不是旧主的旧主。
我失神地看着远去，屋子已经被喜儿福儿们布置好了，虽然没有以往的心思去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图个彩头却总是好的。
弘昌见了眼睛直溜溜地转着，拿着一株万年青上缠绕着的中国结问道：“姨，这是什么？”我这才回过神，让福儿把中国结解下来给弘昌，道：“这个呀，叫做中国结。”“中国结？什么叫中国结？为什么在额娘那里没见过呢？”弘昌继续发挥好奇宝宝的天分。
我道：“中国结的意思就是大清的结绳。”
“大清的结绳？那为什么叫中国呢？”
“弘昌阿哥读过《孟子》吗？《孟子。滕文公上》云：陈良产地，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又有云：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中国这个词儿可不是我瞎编乱造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先辈圣贤们就已经提出了。《礼记》也说过，中国夷戎，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中国的意思就是现在我们说的中原，不过现在的意思还应广些，就是，大清朝的意思，四方国土都是中国国土。呵呵，小阿哥迷糊了吧？也怨我，小阿哥现在还小，等大了自然会知道的。”
弘昌突然笑道：“弘昌确是没有听过，《孟子》也只读了一点儿，孟子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不过方才姨说的话弘昌都记住了。”
这下轮到我呆了，这弘昌，刚才还是哭鼻子的小孩子样子现在一说话却是井井有条，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是初中才学的，他却现在就已经知道了，难怪那些阿哥们个个都是人精呢，从小就要学这么多，脑子的开发量该多大呀。
弘昌去把玩中国结了，我看着他手上的中国结，不由得喃喃道：“中国结，中国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弘昌突然抓住我的衣角揶揄地看着我，我奇道：“弘昌阿哥怎么了？”弘昌眼带委屈，轻声道：“姨这里过年吗？”我道：“当然要过了，额娘那里不过吗？”弘昌慢慢说道：“额娘那里不过年。”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弘昌，就算他再聪明，学的东西再多可横竖也是个小孩子呀，这些本就不该让他承受的。
“喜儿，你去多准备一套碗筷。”我又摸了摸弘昌的脑袋道，“既然这样，那弘昌就在这儿过年可好？”
弘昌听后喜道：“谢谢姨！”
弘昌天真无邪的笑容多少让我心里好受了点，自从他病了后，我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现在因为李白能再见到他，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这顿饭有了弘昌让原本还有些冷清的院子又热闹了些，只是后来来了个嬷嬷寻弘昌，说是侧福晋找不到他，可是急坏了，那嬷嬷话语间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装作不知道，便对弘昌道：“小阿哥，该回去了，不然的话额娘该着急了。”弘昌看了看那嬷嬷，却是不理，只是拉着我的手暗示我附耳过去。
弘昌轻声道：“元宵节的时候姨能带弘昌出去玩吗？”
我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不见不散，咱们拉钩！”看着我伸出的小拇指，弘昌好奇地伸出自己的，我勾住他的小拇指，唱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弘昌蹦蹦跳跳地由嬷嬷拉着走了，我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希望。
我有些许希望的原因还有小路子的话，听说看管的人已经松了许多，那些看守的人我是知道的，他们都是康熙身边的亲信，没有康熙的命令是不会乱行事的，既然他们已经放松了监管，那么，康熙也一定对胤祥放松了戒备。
“喜儿福儿，你们去准备一些褥子，冬衣，明儿一早就给十三爷和…。福晋送去，那里地儿偏僻，入了冬更是寒冷非常，在那里一定受罪。”烛光突然猛地跳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不大的声响。我看着摇曳的烛光，似乎看到了那暖暖黄色灯光下的某一天，红袖添香，我看他一笔一划写上“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美丽文雅的姑娘啊，在城上的角楼里约见着我，故意躲藏着不让我找到，让我，惹我挠头又徘徊……
胤祥啊，这次换做我找你吧，只是，别太久才好。
元宵还是如期到来，不管有无良人否，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还没有到那种寻死觅活的地步。
弘昌偷偷探头探脑地躲在门口，我拍拍他的脑门子，道：“怎么鬼头鬼脑的？”弘昌别别嘴道：“嘘，我是偷偷溜出来的，额娘是不准我晚上出去的。”我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道：“你的精奇嬷嬷呢？都没发现？”他眼珠子一转道：“她们都以为我睡下了。”我拉起他的手道：“如此，太好了，我们走吧。”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这都是我第一次牵着一个小孩子的手逛元宵，突然想到我处初来乍到时的某一天，在表哥的酒楼里有字谜一则“好元宵，兀坐灯光下…。。”
元宵节对于古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节日，尽管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一年中有这么一天值得人去庆祝，无论这一年是过得凄苦还是欢喜，都是一种福气。人若是都能够惜福的话，怕是也没有这么多哀怨之事了吧？
“姨，姨，你看你快看！”弘昌拉着我往人堆里面挤去，我笑了一下便也由着他了，原是有人在卖花灯，我看着他欢喜的样子便让他自己去挑选一个，付了银子后我拉着他软软的小手，他则高兴地摇晃着兔子花灯，我笑道：“弘昌以前没有玩过吗？”他摇了摇头道：“以前额娘不让我玩，说是街头百姓的玩意儿。”我笑了笑不再说话，天家的小孩连童年都是这么奢侈。
家家户户都已经挂上各式的灯笼，“姨，我们去猜灯谜吗？”弘昌抬起头问道。我刮刮他的鼻子道：“好啊，弘昌喜欢那咱们就去。”
京城里的元宵每年都有灯谜会，不是官员们组织的，而是一些大商家出资在这一天搭上几个葡萄架一样的大架子，架子上面挂的自然不是葡萄，而是各色各样的花灯，每个花灯下面都有一张谜面，猜出一个便可以取下纸条到前面去兑谜，若是猜错了便要花钱买下这灯笼，若是猜对了不仅白送灯笼还可以随便拿一个送出的赠品。这样的节目当然是很受老百姓的喜欢，即使猜不上几个，热闹热闹也是好的，当然也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来猜谜结交。
我和弘昌穿梭在人群里，弘昌欢呼道：“那个那个，弘昌要看那个大的灯笼！”我只好挤过去端详灯笼下的纸条，“浅草垂露两依依，弘昌知道是什么字吗？”我问一边的弘昌，他思索了片刻答道：“满？”我点点头：“走吧，去兑谜喽！”
弘昌答得果然正确，小家伙第一次这么有成就感，选了半天却选了一方砚台，看来他倒是有当大文豪的志向啊。看着他喜滋滋的样子我也不禁高兴起来。
“孔雀东南飞。”
“孙！”
“别时恰在岁除夕。”
“岔！”
“重逢。”
“观！”
“弘昌真聪明啊。”我看着他手上一大堆东西，腾出一只手来帮他拿了点，清清嗓子，“那这个呢，黄泉有路好还乡。”
果然弘昌想了半天，最终求助似地看着我。我大笑三声，道：“不知道了吧？我猜，这个是……鬼才知道！”弘昌睁大眼睛看着我，满脸不相信。我暗想猜这种投机取巧的谜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以前诡辩可是我的专长之一啊，于是拉起他的手便去兑谜，弘昌亲耳听到兑谜的老头说出“答对”两个字的时候一脸的受挫，不停说道：“这样也行？”我蹲下来把他挑的一条长命锁挂到他脖子上道：“没错呀，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文雅固然是好的，可是若是一味文雅过了头，就显得呆板了。”
弘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先生从未对我说过这些话，姨，你是不是比先生还要厉害？”我忙制止他：“我怎么可以和先生比呢？今天我对你说的话，弘昌自个儿记着就行了可千万别告诉先生。”弘昌笑道：“好。”一边伸出小拇指来，我会意，一勾。
“姨，你快看前面那个兔儿爷！”弘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