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圆了的月亮-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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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内一阵哗然,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瑛妃红着一张脸,就连皇后也是一愣。这样的情形,有种时间停顿的错觉。
许是我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太后,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里恨恨挤出几个字:“如她所愿,行刑。”
幺儿撑不住一百鞭,我呢?一百三十鞭下去,我也挨不过吧……
当第一鞭打在背上,我痛的要晕过去,幺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我唤醒,乍然觉得比起幺儿的痛哭,身上的痛没有那么痛了,为幺儿受鞭子值得、也是我该做的,幺儿她什么都没做错……那我又错在哪里?错在宇文宫翻了我的牌子么?
鞭子一鞭一鞭的落下,我麻木的承受着。
我想到有一次我做错事惹恼了爹爹,爹爹用树枝抽我,是哥哥把我揽在了怀里,那一下下的抽在哥哥身上,他闷哼着,一声不吭替我受着。害得爹爹后来下不了手只好作罢。
出来借的都是要还的,当时没有受的那些疼痛如今一下下又还回来了,再也没有人把我揽在怀里,再也没人替我承受这些痛。
哥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模糊了实现,一颗颗豆大的汗水和着眼泪划过脸庞。咸湿的汗水刺的眼睛睁不开,我咬紧牙关关,把哭声吞进喉咙里。我不能让人家看到我在哭……我要笑,我要笑……想一些开心的事罢,我有开心的事么?
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直到遇到那双温暖的手……他把我拉上马车的那一刻,像把我从地狱重新拉回了人间,那双温热的手,让人那么留恋,那双炯炯如炬的眸,让人流连忘返……
这就是唯一开心的事么?为什么也带着些许悲哀。那双手的主人不会来这里,他再也给不了我温暖……一切都是我自己奢想。
悲伤压得心口钝痛,无法呼吸。
不知道打了多少鞭,我浑身上下都在充斥着疼痛,脑海里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哥哥,一会儿想到宇文徴,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欣慰,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浑浑噩噩的想着,模糊听到一声“够了!”
那声音冷漠清淡,我甚至分不清男女。只感觉身上的鞭打停了下来,我重重呼了一口气,抹了眼睛上的汗渍,才模糊看清眼前有一双绛紫白底绣卷云的靴子。
是谁?是哥哥回来了么?他终于还是来了,他回来救我了。他舍不得让我死掉,我是他的妹妹……
还是他?宇文徴……想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阵窃喜,可能是他么?这个想法突然闯入脑中,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的头沉重的抬不起来,唯一能知道鞋子主人的方法只有靠近他,我尝试蠕动着身躯靠近他,只有这一下,我骤然感到昏天黑地,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疼痛,喉咙溢出猩甜的液体,我强咽了下去,孔诗宋,再一下,再一下就好,只有一下你就能抓住他了……
挣扎着身躯向前推进,终于紧紧抓住那双鞋子,我喜的笑出声,笑的全身疼痛更甚,痛的手一松,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下来,那双鞋子变成了好多双鞋子,在我的瞳孔里晃来晃去,我好累……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去抓住它了,我好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只要一会儿。
耳边有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说:“别担心,我来了。”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感觉自己被抱起,脑袋被人轻轻靠近一个贴近胸膛的位置,抱我的人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我,仿佛我是他至珍的瑰宝。这世上会视我为宝贝的人只有哥哥了吧,“哥哥……”我低低叫了句,没有人应我。
坚实伟岸的胸膛这样的灼热,这样的热烈的温度,好熟悉……难道……难道……
“宇文徴……”我生涩的呢喃念出朝思暮想却不曾叫过的名字。
温厚的胸膛一僵,我耗光了所有精力,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第七章
我浑身乏力的展开手中的信笺,眼皮沉重的抬不开,信上还透着纸墨香,我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两个字,其实看不看的到都没关系,这封信我早就烂熟于心了。
哥哥被宇文宫派去塞外打战时,临走前塞给我一封信,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久久不语。我忐忑不安的打开信……
“诗宋,为兄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写了这封信,当你看到信时,说明我已经说服自己把信给你了。在此,为兄要向你道声抱歉。如果不是为兄多管闲事拦住了那支箭,你不至于困在深宫内院寂寥无奈。诗宋,为兄以为他们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若救了他们,我们的日子或许能过的不那么艰难。谁曾想,竟把你推入举步维艰的境地。还有一事隐在为兄的心中已久,为兄……为兄是喜欢你的。你看至此处不必讶异,其实我并非你的亲哥哥,可能你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你的母亲嫁给你的父亲几年了无所出,他们出于无奈抱养了我,却在来年惊喜的迎来了你。他们待我不薄,临死前嘱托我好好照顾你。即便他们没有留有遗言,我也不会放任你不顾,因你于我是特别的,更甚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原打算将此事深埋时光岁月里,可万般挣扎后仍发现做不到。今后我们相见的次数必是寥寥无几,我今日不说出,怕是再无机会了。如今你已身为□□,且是我无意一手促成的,来日,为兄定当为战事鞠躬尽瘁,为你拼得在后宫的一席之位。为兄孔宋修书。”
哥哥文绉绉的一封信让我看的尤为辛苦。信中道明我俩的身世,他并不是我的哥哥、我的兄长。
我第一次读完信,脸上热辣辣的。幺儿不识字,以为我的文化水平退步到看信时窘迫的读不出其中一两个笔画繁多的字。后来多读几遍,我才惊觉是哥哥说他喜欢我,超出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范畴外的喜欢让我脸红耳赤。
哥哥既已道出我的身世,他还一直为兄为兄的自称,他这一路为的我不是很好意思,也兄的我很尴尬。
遽然想道,自己在知晓身世后还不是一直称他为哥哥,这不是习惯性行为在作祟,有些情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作为媒介,经过日积月累,早已深入骨髓。
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我的哥哥,永远不变。
孔宋修不是我亲哥哥不知为何实在没能给我太大的打击。因为我心里盘算好,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就是我的哥哥,如幺儿是我的妹妹一样,就当一切不曾发生过,一切都没有变化,这样的想法我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妥。
哥哥说得不错,我在宫里如履薄冰,自从他立了战功后,我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如果他知道我如今是这么一个凄惨状况,会不会又是愧疚不已?他的好心又一次把我推入危如累卵的境地。
我好累……只觉得手上摇摇欲坠的拿着信,很怕没抓牢它,它就随风飘飞而去。
“哥哥……”我好想他,要是他在我身边,他一定会牢牢把我揽在怀里让我免受鞭刑。要是他在我身边,他的头脑很好使,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要是他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要是了,他早就不在我身边了。
他现在应该是在塞外回来的路途上吧。到时我是否该假装成熟稳重的抱抱他,告诉他我过的很好?
我疲惫不堪的停止脑海里不断滚过的念想。
奋力的睁开眼,一缕缥缈的光线扎痛我的眼睛,我想翻个身,发现全身使不上力气。周围是熟悉的气息,我想我应该在秋水宫里,只听幺儿在耳边惊喜的叫道:“夫人,你醒了!”
我头痛的要裂开,四周不停旋转,最关键是我现下趴着的姿势让我更适应不了这种眩晕。
很累,很困,我试图挣扎了下,后来想着,挣扎也是白挣扎,最后平静的接受着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带来的漆黑。幺儿那一下惊喜算是白惊白喜了。
再次醒来时,只有宇文宫端坐在我的床头,寡淡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发觉我醒来,眼眸亮了一下。
“还痛?”和脸上清寡的表情一样的声音。
“……”我把头转进内侧不想理他,不快的想,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怪朕?你脾气倒是倔,认个错不就少受这些皮肉之苦?”他说道。
“……”我仍是不吭声,他现在跟我摆皇帝架子了?我还不吃那一套呢!当初是谁允许我们私底下可以直呼对方姓名的?又是谁允许我们私底下无需执行繁琐的礼节?他如今要是反悔,本姑娘这残样,要命一条给他就是了。
见我没有反应,半晌,他才道:“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一直哭着叫哥哥,又说要看什么信,朕吩咐幺儿把你哥哥给你写的全部信件都放在你的枕头底下了。”
我一模枕头底下,果然有很多信件,紧张道:“你没有偷看吧?”
“……”他的表情像在说他不屑做这些。“朕走了。”
他提着大步走了出去,期间绊倒了床前的椅子,我落井下石的轻声偷笑,一觉醒来,他也变得冒冒失失了?
“夫人……”幺儿见我醒来,哭的震天动地。
“幺儿,我没醒的是时候你也是这么哭的么?”我弱弱的问。
“嗯……呜……”她点点头,继续投入的哭泣。
这么震耳欲聋的哭声,就是死人也得吓醒,我居然奇迹般的没有醒来。
“幺儿,咱们能不能把音量调小?或者换个节目?你再这么哭下去,我难保不会再度晕过去……”我如实说。
她终于把哭声咽了下去,睁着一双水光波动的眼睛看着我,缓道:“夫人……幺儿真的好担心你……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幺儿该怎么办?”
我看她有再次要痛哭一场的趋势,连忙打断她说:“幺儿,我睡了多久了啊?”
“夫人已经昏睡三日了。”她答。
“这么久啊?”又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忙问:“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嗯,本来是。公子已经在半途中了,可是塞外又有小国的强盗几次骚扰境边的百姓,皇上又让公子回去了。”她的语气里有不少失落。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强盗土匪此等小事,也需麻烦哥哥返程么?
太后和宇文宫把哥哥支走,不过是怕哥哥看见我的惨状。他们顾虑多了,即使是看见了……哥哥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也好罢,我自我安慰。要是哥哥回来见我这般模样,情急之下言辞有什么不当得罪太后他们,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再则,哥哥回来万一给人瞧出不妥,被人发现我们不是亲姐弟,到时候误会我们的关系还得了?
皇帝的夫人不是将军的亲妹妹,而是情妹妹,这是要杀头的节奏啊!
我越想越后怕,跟幺儿说道:“幺儿,把我枕头底下的信都烧了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相见不如怀念是当下最好的去路了。
她答了声是,把信件整理成厚厚一摞,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夫人,你昏迷的三天,皇上一直守着你……那日,你晕在皇上的怀里,幺儿头一次看到皇上脸色煞白……”
“喂喂……不要装的跟他很熟似的,什么叫你头一次见他那样?你一共才见了他几次啊?”指不定是我太沉了,他一时喘不上气才脸色煞白。
幺儿吐吐舌头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第八章
躺在床上半个月我严重怀疑自己已经发霉了,直到太医说可以下床走走,我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蹦下,把太医后面那句“仍需好好调养”的肺腑之言当成了废话。
我前后偷偷的试探过宇文宫,好在当时情况混乱,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我的那声“宇文徴”。
我病好了一大半,心情也好了一大半。心情好了一大半,病又好了一大半。
我站在院子里,仰头迎着冬日里热烈的阳光,如此好的天气,天空居然飘起了飞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撒在脸上、身上。
折了支凌寒独放的白梅,心头想的话脱口而出:“雨雪瀌瀌,见晛曰消。雨雪浮浮,见晛曰流。 ”
“诗夫人好雅兴!”清脆的女声响起。
一抹绿色没入眼中,是她——瑛妃娘娘。
我福了福身子向她请安,她一把扶起我,甜甜一笑道:“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是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的,我已经和姑母解释清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被马鞭绊倒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愕然呆住,好一个洒脱干净的女子。她清丽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没有娇柔做作。
“诗宋不敢…”我猛然记起那时太后要发难时她挣扎的表情。
“如果你原谅我的话,那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她上前拉住我的胳膊。
我又是受宠若惊,想不到皇宫里要交到朋友也是这么容易的啊。
“……”她又一把亲热的拉住我的手,我拒绝不了,任由她“轻薄”。
一来生,二回熟。当瑛妃不知第几次踏进秋水宫后,幺儿对她的称谓已经从竹叶青娘娘变成了绿色毛毛虫娘娘,又从绿色毛毛虫娘娘规规矩矩的变成瑛妃娘娘,再然后又从瑛妃娘娘亲热的成为了承瑛姐姐。
当承瑛说要带我们出宫逛逛的时候,我和幺儿高兴的几乎要脱口叫她一声姑奶奶了。
起初,我们还以为她的动机不纯,后来接触久了,慢慢发觉承瑛她压根就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