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璁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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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不是咒命。”青茗慢慢从神荼的手中抽回,“都不知道这咒命又是什么时候到我手上的,如果是当年葛夙做的,我早该有察觉才是。”
“神荼自然也希望不是,不然我与青茗你早该成亲了。”神荼一伸手,又暖了青茗的茶杯。
青茗以为,自己跟出嫁了也没什么区别。春夏秋冬,霜露小雪,她不知在东仙源都过了多少年。从落霞宫出天界,闭着眼睛都能到东仙源来,太熟悉不过,几乎要进了骨子里。
“也的确是个名分的事。”青茗想了想,还是因为名分,要不是如此太恒也不能横加一脚。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就是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他出来了,青茗大可先拦着他好好问问,他也铁定会告诉你。”神荼这话说的,口气里带着浓浓酸意。
青茗干干笑了一声,“我要是问得出早就知道了,何苦到了今天还蒙在鼓里呢。”
“青茗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装傻?”神荼突然放下都到了嘴边的茶杯,“那太恒做这些事,还不都是因为他喜欢你?”
“咳咳……”青茗一呛,“神荼你莫要胡言。”心里知道,说自己依靠太恒是真,说太恒喜欢自己,青茗不信。见神荼摇着脑袋,神情严肃,青茗不再打趣。
“那咒命在青茗你手上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知道了你我结亲一事后才说,目的为何?”
这一话戳到青茗心里,说来也是。
“我知青茗你心里……未必有我,但你我有天帝赐婚,若咒命能解开,你还嫁于我否?”这像是神荼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如若青茗拒绝了他,那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若能解开,定不负君。”
能让青茗如此下定决心许下誓言,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和事。神荼心中尽管有再多不满,但听了青茗的话,到底也就认了。天界的众神仙看青茗一次次往东仙源跑,又看神荼能为了她而来到天庭,这份情料想是太恒也打破不了。她欠神荼的太多了,几千年前已经欠过一次,这次又欠了一次。
这几日,青茗无缘无故地想到了当年的那只黑鸦。
这黑鸦是冥界之主独有的宠物,也是唯独只有冥界才有的,可以帮冥神从冥界送消息送到天界。当时月下老人要促成青茗上神与冥神,让神荼特地唤来黑鸦把一封婉转至极的回绝信送到了天帝之手。完成任务的黑鸦正要回冥界,正巧替青茗挡了一位因为闭关走火入魔了的小仙的攻击。
现今想想,这大概是缘分,月下老人早就看到了。兜兜转转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要跟神荼一起。
放下仙笔,青茗把司职文书朝旁边一摆,算算时间,还能再去一次东仙源。正准备出落霞宫,刚到了门口就被鹿仙给挡了回去。他说上次管的百花宫的文书不知道怎么就乱了,刚赐的两位花仙的名号不对,如今百花宫正乱着,百花仙子求上神赶紧去一次。
记得百花宫新立的两位花仙名号还是青茗特地选的,封上了仙条,让鹤仙送去的,怎么会乱?
急急地赶去,才知道是百花宫的小花仙自己惹出的乱子,她怕百花仙子责怪,就把这事冤枉到了鹤仙头上,连带着青茗上神一起被拖下水。
知道了真相的百花仙子带着众花仙向青茗请罪,放在以前,看青茗的脾气怎么也要责怪她们一番,现今青茗也懒得去管,就让她们关上宫门自个儿闹去。
等出了天界,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光,这个时候去东仙源似有不妥,上回神荼欲与青茗亲昵一回,也是好不容易给挡了,这个时候再去,似乎有……之嫌。
青茗一想,老脸一热,便扭头往落霞宫赶。
跑了一半路,迎面一只看似是黑鸦一般的鸟儿朝自己飞来,青茗急忙刹住脚看了看。
莫不是自己平日里想的太多,这时候出幻觉了?
那只黑鸦朝青茗飞去,正好落在她的眼前。瞧起来像,可又觉得不是。
鸟儿木木然开了口,声音听来很是陌生,又觉得像是神荼,“冥神郁垒,有事找青茗上神商谈,于明日午时在冥界入口相接,希望上神赏脸,于冥界一叙。”
青茗听了两遍,也没把这话给琢磨透。
郁垒是神荼的弟弟,要说去见一面也没什么,可是自己跟这位新任冥界之主又没什么关系,他突如其来邀请自己,不管是谁都会怀疑。
想了又想,自然还是决定赴约,却也没有要打算告诉神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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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二十三章 黑鸦(下) 。。。
准时去赴约,这次走的是另一条道。还未到冥界入口,就已见一位鬼差等候,领了一段路,到了入口处,果然见一位穿着与当年神荼一样服饰的男子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把青色灯笼,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黑色的发带绑着。衣服是深色,比神荼的还要深。
青茗上前,那男子拱着手道:“冥神郁垒,拜见上神。”
“有礼了,本神青茗,见过冥神大人。”青茗蹲身还礼,又问,“不知道冥神大人请小神到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用一口一个大人,上神请先随我来。”郁垒摆了摆手,走近方才看清楚他的样貌,与神荼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要不是右眼眼角下有一颗黑痣,以及比神荼更加深厚的声音,不然青茗以为站在自己跟前儿的是神荼。
跟着走进冥界,来到了最高的宅邸,本来是神荼的,如今变成了郁垒的。
“不知道院后的紫藤花怎么样了?”
就这么随口问了一句,走在前面的郁垒停下脚步,侧着头说,“噢,那堆花吗?三年前发生了一场冥火,都烧光了。”
“啊……”青茗心中一惊,“怎么会?那紫藤花是永不会枯萎……”
“冤鬼太多,成了气候要造反,不知道是哪个怨灵干的,后来都被打散了,就是花救不回来。”郁垒继续走着,头也不回了,“永不枯萎吗?难怪烧得连根都没留下。”
青茗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差点停了半拍。
入了正厅,在一张矮桌一边坐下,等着郁垒开口。
郁垒手中的青色灯笼不知何时挂上了屋顶,照得屋子里阴森森的。还真是与当年神荼的风格不太一样。
“我听说青茗上神你要与我哥哥神荼成亲,后来被一个小神仙阻碍了,你不会还是想嫁给我哥哥吧?”
“怎么说?”青茗垂下眼,“我还没这个资格吗?”
“上神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上神你了解我哥哥吗?当我说完接下来这番话,上神你还想嫁给我哥哥吗?”郁垒与神荼的性格完全不同。神荼一直是板着脸,有什么情绪也极少表露在脸上,要不是青茗常常去找他,不然就是从语句的字里行间中,都未必能摸到神荼的半点思绪。可郁垒是什么话都会说,心情也随之显露,相当率直。
青茗道:“如若冥神你觉得说的话会让本神犹豫要不要嫁给神荼,那冥神这些话还不如不要说。”
这话说得郁垒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有意思,上神你太有意思了。看来你是认定了要嫁给我哥哥?”
并非是认定,青茗觉得,只是自己欠神荼太多,今生都无以为报。可面对郁垒,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这番话我还是不说了,听到天帝大人给予你们指婚,我就挺惊讶的。没想到我哥哥竟然真把你给搞定了,今日的邀请算是我多事。也当作是给……凡间那是什么称呼?大嫂?给大嫂庆贺。”
青茗佯是笑了笑,以茶代酒敬回了郁垒。尽管后来郁垒什么也没有说,可就那一句话还是给青茗心头押上一层阴霾。若非郁垒知道他哥哥神荼某些事,也不会如此煞有其事地邀请她过来。
不知这件事她选择不听,是不是正确的。
在落霞宫里发愣了两天,鬼使神差般拿出了太上老君交给她的仙丹,这是她前世本来给了葛夙的仙力。青茗找了太恒两次,就是想问问这瓶东西的事。
事不过三,正好在太恒出关第三天,让青茗给撞上了。
青茗把握住白玉瓶子的手藏在背后,站在山洞里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太恒,“你总算是肯理我了。”
太恒笑了笑,“我哪次不理你?”
“这东西——”青茗把白玉瓶子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太恒你对葛夙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太恒轻轻哼了一声。
青茗蹙眉,还是紧紧追问。
那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得容太恒好好想想。其实那一幕一幕回忆不用拼命去想,只要牵上个头,后面的自然而然就涌现上来。
那一年太恒在紫悠的指引下见到了葛夙。他激动,他踌躇。那是自己最心爱、心疼的人,可再看到过得如此落魄的葛夙,有那么一瞬间,太恒几乎想直接冲进落霞宫把青茗上神给杀了。可紫悠说,要有计划,要冷静。太恒冷静下来,却没有那么恨青茗了。
他陷入了彷徨。回到落霞宫,他发觉自己并没有如当时那么激动,甚至觉得那是可笑的。
青茗上神哪里会有错,错的是葛夙。太恒曾经这么想过。他觉得自己贪恋上在落霞宫里的日子,能与上神一起做任何事他都甘愿,可是紫悠不断的提醒他要报仇,要为了葛夙想想,这让他非常痛苦。
这一世,葛夙的年纪断在了双十之岁。大雪纷飞的夜晚,怀孕的葛夙难产。她的男人娶了她之后半年就落井而死,肚子里的成了遗腹子。婆婆不喜欢她,把她关在柴房里产子。女儿呱呱落地,她却出血过多而亡。
一幕刺痛太恒的心,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
又一世,葛夙没活过二十六岁。恋上了一位将军,却被他推到了朝堂上去取悦摄政王。事成之后,棋子没了用武之地,被主人彻底唾弃。将军出关打仗,想去看一眼却被当成了细作,严刑拷打到奄奄一息。最后被几个士兵扔到了草丛里自生自灭,却成了饿狼的主食。
每次在太恒就要平复下心情的时候,紫悠就会带他去看葛夙,再一次燃起仇恨的火焰。
紫悠成功了。太恒发誓说要向青茗报仇。
太恒知道怀戎上仙有偷东西的癖好,任意放纵他甚至蛊惑他去偷更多的东西。东窗事发,又去给天帝谗言说要严办。半路上给慌不择路的怀戎上仙指了条道,让他去了青茗上神从昆仑山巅回来的必经之路。北天门围观之时,悄悄躲在一边,激了怀戎上仙,又暗中推了一把要跌入北天门内的青茗上神。
看到青茗入了凡成了凡人,太恒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感觉不到报仇成功的快感。相反,他时刻看着在凡间的青茗,超过了去关心葛夙。
月下老人说过,“嘴上说的,足下行的,都不及心中所表现的。”
直到太恒落在了地上,瞧见了青茗上神,他才知道,这些年为何仇恨能泯灭的那么快,是因为他真的“移情别恋”了。知道是被紫悠蛊惑了内心,的确气得带青茗去见葛夙,可当他看到青茗用最后的仙力灌给葛夙的时候,太恒真的后悔了。
他决定放青茗走,那是希望自己不再于青茗有任何瓜葛,可青茗又为何回来去救葛夙……!
当时,他便把青茗仙力又重新召了回去,他知道葛夙这样会死,刚得到的仙力还未重塑的仙身,如果就这样被硬扯走了,说不定连魂魄都会散。
可是他知道,葛夙根本没资格拥有青茗上神的仙力。
紫悠赶来阻止太恒,却是晚了一步。将妖法代替上神的仙力重新灌给葛夙,这才保全了葛夙一命。
得了半仙之身,葛夙想起了前世种种。她以为太恒来找她,是旧情未了,不理紫悠处处向太恒献殷勤,可太恒就是不理她。紫悠蛊惑人心的那套东西用在了葛夙的身上,让她相信太恒朝三暮四对她不专。
那不专情的源头便是这青茗上神。每每葛夙想要去找青茗,都被太恒给拦了下来,这让她越发觉得可疑。
半个仙身依仗着妖法,葛夙离入魔也不不远了。
明明太恒手执青茗的仙力却不给葛夙,他在想的是什么,葛夙也猜不透。
如今拿着这白玉瓶来质问,太恒仰头看着青茗。
“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给了葛夙仙力,为何她还会入魔,为何这仙力最后……被你又剥了出来?”
太恒大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紫悠入了魔,葛夙跟着她入魔有何奇怪。后来她不是被紫悠打死了吗?我看这仙力与其跟着她的魂魄飘散掉,不如直接扯出来,好还给上神你,算是将功补过,这话算不算?”
“我不信你下的了这手。”青茗握紧的手抖了又抖。
太恒一抬头望着她,“我就是下手了,上神还不信?”
青茗摇了摇头,她不知该说什么。
转身离开华山,擦身而过一只黑色的鸟,只是青茗没有注意到。
那只黑色的鸟盘旋了一阵,慢慢落到洞穴门口,忽然有了灵性般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一跳一跳地进了洞穴。太恒还目视着洞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