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风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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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净意点头,燕回欢呼着叫上一边睡觉的小狐:“小绥,跟着。”
小红狐一听,蹿跑在他们前面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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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草色葱绿,乡间的小路上,远远瞧见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拿了个短笛在吹。
风把笛声送入王谢两人耳中。笛声时断时续、悠扬飘逸,带着戏谑的味道。
王净意见燕回听得入神,便路旁柳树上摘下一片嫩叶,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燕回闻声回头,笑着望他。
王净意吹得曲调圆滑流畅、婉转悠扬,合着笛声,别有一番味道。
一曲罢,便有一个农家少妇笑着唱起了《浪哨歌》:“堂屋点灯屋角明,屋后传来木叶声。木叶好比拨灯棍,晚上来拨妹的心。”
燕回听得脸一红,本来夸赞王净意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别的:“你就知道卖弄!”
王净意无奈摇头苦笑,道:“娘子,你可知那位农家妇人为何会唱那首歌?”
燕回撇嘴:“不就是因为你长得太俊,吹得太好,她,她……”
王净意笑问:“她怎么样?”
燕回跺脚,转身便走。
王净意快速把她拉回怀中,呵呵笑道:“如果一个男子对着一个姑娘吹叶,在布依族这里,就是男子向那个姑娘表达心中爱意的意思。”
燕回一怔,王净意继续道:“所以啊,她才会戏虐唱那首歌啊。”
燕回一笑,狠狠捶他一下,道:“就会逗我!”
“歌可不是我唱的。”王净意哈哈笑道:“戏谑你的不是我。我只是表达我对我家娘子的爱意。”
燕回想板起脸,却还是忍不住笑了,抓起他的手,道:“走啦!”
“是。听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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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选了个空旷的地方放风鸢。
王净意的风鸢已经飞得很高,他就站在那里不同放着线绳。燕回却带着小狐,在草地上乱跑。她不要王净意帮忙,要自己放高放远。
王净意笑吟吟望着,眸中带着宠溺和幸福的味道。
不远处,有一群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拿着几个风鸢,望着草地上跑着的一人一狐,出神了会儿,才也跑过来,男孩开始学着放风鸢,女孩拍手跳跃欢呼。
其中一个女孩见状,吟唱一首歌:“江北江南低鹞齐,线长线短回高低。春风自古无凭据,一伍骑夫弄笛儿。”
旁的女孩听到,也跟着唱了起来。
燕回累的跑到王净意身边,大声赞叹:“这歌声真好听!这里生活真美!安然自乐,恬静闲适!”
王净意笑着为她抚去面颊上的细发,笑道:“有诗人曰:‘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你瞧,可不就是眼前情景吗?”
燕回笑道:“还真是!这些小孩好有童趣,好可爱讨喜!”
王净意把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的孩子会更可爱,更讨喜,更有童趣!”
燕回笑着给了他一肘,道:“还早呢!”
王净意呵呵轻笑一声,道:“那我们再加把劲儿。”
燕回笑着瞪他。王净意哈哈笑了起来,不顾她惊呼,把她抱在怀里,道:“娘子,你也玩累了。我们回去吧。”
“你!”燕回惊了下,红着脸道:“你居然在外面就抱我。别人看到怎么办?”
王净意挑眉:“我抱我娘子,他们看到又如何?他们要想,也可以抱自家媳妇啊!”
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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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落,便听到扑哧声响,燕回看到一只白鸽在空中飞旋几下,落到了院落桌子上。
王净意把燕回放下,拉着她在桌前凳子上坐下,抓过白鸽,取下细筒。
他掏出里面薄纸,燕回凑着看。
才看到一半,燕回便惊道:“没想到,竟是赵王做了皇帝!”
王净意快速浏览过,递给燕回细看。燕回把剩下的一半看完,不禁重重捶桌:“没想到密阳失守了!裴将军也战死了!”
燕回说到裴将军,便想到裴子信也去了边关,便又细看了一遍,疑惑道:“裴子信如何了?这里怎么没提到?”
作者有话要说:
、各人自有各人缘
王净意与裴子信也是自小相识,此时闻言,眉头一皱:“不清楚。我着人再探。”
燕回想到秦国入侵,密阳城破;想到战乱时候,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想到秦国强大,哥哥若带领北府兵去击敌,不知有几成胜算?想到这些,她禁不住扼腕叹息。今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王净意见燕回苦恼捶桌子,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抚摸她的紧蹙的眉,问:“莫要发愁了。你看,你皱着眉,一点都不好看。”
燕回干脆把头埋在他胸怀里,闷闷不乐道:“烽火狼烟,残桓断壁,沙场点兵,男儿英雄时。”
王净意心思何等敏锐,稍一思索便明白燕回纠结何事,故而问道:“阿回可是觉得自己此生碌碌无为,想要上战场做女将军,建功立业吗?”
最深处的心思被猜透,燕回吓了一跳。
王净意叹息一声,摆正燕回身子,看着她笑道:“阿回有巾帼志,何不付诸行动?为夫定鼎力相助,为妻圆梦!”
“为我圆梦?”燕回这下彻底被吓住了。一直听说,女儿嫁人为妻后,应该相夫,也就是辅助丈夫成就事业。这丈夫反过来帮妻子的,就没听说过。
王净意笑道:“是啊。人活着,有梦就要圆。趁着年轻,把想做的实现,到老了,也不追悔!肆意人生,岂不快哉!”
燕回被他这几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开口,眼神有些发愣,重复他最后一句:“肆意人生,岂不快哉!”
肆意人生,岂不快哉!
是了。他一直是如此的!身为琅琊王氏的嫡系子弟,有惊人才华却不入朝为官,而是放任性情周游列国。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世俗观念束缚过,会有此想法,如此格局与心胸,并不奇怪。
可是,可是他呢?难道就没有梦想?他的梦想是什么?
她从来不知。
燕回紧紧回抱他,紧紧地。她任着自己的泪珠滚过面颊,浸湿衣衫。
王净意知晓她在落泪哭泣,却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抚慰。
燕回其实很想说话,但几次都因为嘴唇发颤,声音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今哭了一会儿,震撼激动的心情有些平缓,她才终于开口问了出来:“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头顶发出一声轻笑,燕回感觉他的唇贴上她的发,轻轻吻了下,才听他说道:“只愿,与子携手,周游天下。”
燕回从他怀里出来,眼睛因哭泣而红肿,王净意见了拿手指去摩挲。燕回声音尚有哽咽,又问:“就这些吗?”
王净意温柔笑了下,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即便穷其此生,也未必能全知。这梦想还不够大吗?与子偕老,是最真实的幸福。”
燕回擦去面颊上的湿润,抓住他的手,郑重承诺:“我会一直陪你一起,让你的梦想实现。”
王净意笑道:“你我夫妻同体,不离不弃。”
“嗯。”燕回重重点头。
王净意又笑着把她揽在怀里,道:“战场凶险无比,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忧。阿回,你还是把那件软猬甲穿上,这样我才能放心。”
燕回皱眉:“你呢?”
王净意笑道:“傻丫头,我自然为自己也备了一件。你勿需担忧。”
“你那件肯定没我那件好!”燕回这话说的肯定,王净意一时无语。
燕回想了会儿,忽然扬眸笑道:“我有办法了!我可以把软猬甲拆了,做成两件。”
“那么小,你如何做成两件?”王净意感觉不好。
“为妻自有妙法!”
王净意挑眉不信,燕回问要,他不给。燕回只有老实交代:“我想起我娘教给我的一个针线方法。我想试试。”
“所以……”
燕回干笑两声:“嗯,可以先拿你那件试试。”
事实证明,燕回的方法还是可行的。她将两件不同的软甲拆合在一起,然后做成两件一模一样的软甲。前胸和后背的关键位置用软猬甲,两侧是普通软甲,也是刀枪不入。
软猬甲本是一件黑黝黝、满生倒刺的衣服,精致不已,如今拆了重新和白色的软甲做成两件新的,而且黑白两色交加很不均匀。
王净意摸着两件软甲直笑:“你的这种针法还是生疏。哎,好好的两件软甲,竟变成这副丑模样!”
燕回有些囧,确实难看了些,她呵呵干笑,道:“管他好看干嘛,实用就行。”
王净意笑道:“阿回说的不错。”
燕回看他笑,自己觉得更窘迫了:“那赶紧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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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省登基为帝,封陈留阮氏阮朝云为后,为了调和京都各大家族关系,倒也从九大家族中挑了几个贵女为妃。
阮朝云先前因为患了重症与宋王取消婚约,之后归乡未见消息,众人均叹红颜无福,薄命魂逝。哪知,在消失两年后,阮朝云不禁病好了,还竟成为一代国母。都不免惊异!
阮朝云被封后,在众人赞叹阮家鸿运之时,却不想,阮朝云向皇帝请旨:恳许自己父兄辞官。
听闻消息,众臣均是一愣。
皇后为父兄辞官,可谓千古奇事,皇帝表示不赞同,可阮朝云比皇帝执拗,竟跪在殿外,不罢官不起身。皇帝无奈,终于同意罢官,同时又封了阮家侯爵这个闲爵。
羊韫之在听到之后,不禁笑赞:“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她确实看的清楚明白。若唤作我,我怕是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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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秦入侵,先是密阳失守,裴将军战死,之后秦军渡过掇河,攻下亚阳,北州守将朱哲在死守半年后,城破被俘。
皇帝得到消息,当即下旨封谢燕归为统帅,谢敞为副帅,领八万北府兵前去迎敌。
此次不是平叛乱贼,而是应战强大的秦敌。虽然早已料到他会出征,但羊韫之却忍不住担心了。
谢燕归在兵营忙碌一夜回家,看到妻子坐在窗前落寞神思,上前轻声唤道:“韫之。”
羊韫之一惊,快速抬头。谢燕归见她面上神色疲惫,不禁心疼道:“可是一晚没睡?”
羊韫之怔了下,很快笑道:“你回来了。赶紧补个觉吧。什么事等睡一觉再说。”说完便开始整理床铺,拉开叠的整齐的被子。
谢燕归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羊韫之抬眸,他伸手一带,把她带入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道:“韫之,不要为我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平安万福,不就是一直是我们的期望吗?等到天下安定,我也要学净意,带着你游走天下,可好?”
羊韫之强忍着泪水,点头嗯了声:“你放心。我会顾好整个家,照顾教育好孩子们的。我们娘儿几个会等着你凯旋归家!”
“韫之。”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有幸娶到她。真好。他情不自禁的幸福的笑了。
谢燕归抱着她,一直抱到出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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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兵在谢燕归的带领下,已经出发远去。送行的人们都回了城,平面的视线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羊韫之把手里的孩子递给哥哥,自己提着裙裳跑到城墙。羊崇之单手抱着自己外甥,和余叔几人紧随着跑到城墙。
羊韫之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不禁无奈叹息。羊崇之安慰道:“放心吧,妹子。谢兄杀敌很勇猛的!不会有事。”
羊韫之没有接话。此刻,在他们下方,有一主一仆,两个红衣少女扬鞭驰马出城。
两个少女出了城门,勒马观望。
“小姐,我们来晚了。他们貌似已经出发了!”丫鬟上前说道。
“这怎么行!这一去,他一定会待在关外几年不回。我们的婚事怎么办?要是真如此,我爹一定会退婚的!不行!不能退婚!坚决不能退婚!”被称为小姐的少女越想越烦躁。
“可是小姐,他们已经出发了!”丫鬟提醒道。
两匹马在地面碎步,响起滴滴答答马蹄声。少女想了想,一咬牙,道:“他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都跟随!”
话音刚落,她“驾”的一声,扬鞭而去。
“小姐,等等我。”丫鬟急忙追赶,快马扬鞭,绝尘而去。
羊韫之一心望着远方,没有注意城墙下面,羊崇之在看清两人面目后,道:“这不是顺阳范氏范稚兄的妹妹吗?”
羊韫之听闻,这才望了一眼。只一眼,便唤出其名:“范云眉。”
“可不就是她!”范云眉长穿一身红衣,极是好认,羊崇之笑道:“萧范两家联姻,这范小姐被指给了萧赟做未婚妻。看她模样,莫非是要追夫?”
追夫?羊韫之望着那两骑影子,不由出神。如果,如果可以,她也想随着夫君出征。
她望着天际,轻声吟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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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赟!”
萧赟随着步兵的速度前进,忽然听到有女子在后面高喊他的名字,不由回头一望,见两朵红云自远处飘来。
身影和声音都不是熟悉的,但那红衣使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哥哥,听说范小姐长得可标志啦,喜欢穿红衣!”
萧赟的脑海,在这一瞬间冒出这句话,迅速明白是谁追来了!
他急急骑马上前,对着谢泽快速说道:“谢泽,我随骑兵先走了。”话未说完,人已远去。
谢泽感到莫名其妙,回头望了眼像风一样驰骋的红衣少女。
很快地,马的速度赶上步兵的行进,红衣少女勒马,环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