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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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染偏过头，似乎笑了一下，又转回来，漂亮的脸上古井不波，声音轻淡，仿佛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抱歉，上官公子。麻烦你带我出去。”
面对迅速变的如此彬彬有礼的程逸染，上官傲没觉得多轻松，反而心里更闷了些，犹豫了下又说：“逸染，我真的……”话音未落已经被程逸染打断：“没事的，上官公子，有劳了。”
上官傲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著程逸染气性大，或许等等就好了，於是把衣服重新披到程逸染身上，可刚一动作就被程逸染坚决挣开：“不用了上官公子，你的衣服你自己穿吧，或者给安晴姑娘披上。我不是女人，不需要这个照顾。”
上官傲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心里很是难受，可又不好说，只好过去搂住程逸染，准备出去。刚一靠近程逸染，却觉得青年的身体冰的惊人，急忙握住他的手：“逸染，你手怎麽这麽凉？”说著脸上现出自责的神情，“刚刚都怪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冻这麽久。”
程逸染干脆的抽回手，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事，你现在带我出去就行了。”
上官傲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轻松一跃，出了大院。刚落到地上站稳，青年就挣开他的怀抱，向他点头说了句多谢了，然後径自向旅社走去。上官傲看了看青年的背影，暗自苦笑，也只好紧紧跟上。
第十二章 怀疑
程逸染进了房间就径直走向床边，却在靠近床的地方猛然站住，定定的看著床上显然哭累了已经睡过去的安晴。上官傲走上前几步，低声解释：“安晴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把她丢下不管，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程逸染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很快又恢复淡然的表情：“知道了，上官公子。”说著走到窗边，也不多说话，靠著墙坐下半闭上眼睛。
上官傲一人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他看出程逸染生气了，想向程逸染解释一下，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麽。想了半天，还是蹑手蹑脚走到程逸染身边，轻轻喊了声：“逸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免有些略略失望，看了看程逸染单薄消瘦的身体，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皮裘盖在青年身上，自己走到床边的地上躺下发呆。
几乎与此同时，程逸染睁开了眼，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伸手将身上的皮裘掀到地上，又慢慢合上眼。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睡好。安晴显然是受刺激过重，翻来覆去；上官傲记挂著程逸染的态度，有些心事重重；而程逸染虽然闭著眼睛，似乎神情安逸，但是眉头却微微皱著。
好不容易半睡半醒挨到了天明，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内，三人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上官傲从地上站起来，看看床上一脸苍白脆弱的安晴，再看看窗户底下一言不发的程逸染，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麽打破这种气氛。
想了想，上官傲还是决定先吃饭。开了门去叫小二送早餐过来，然後回过头，硬著头皮介绍：“呃……安晴，这位就是程逸染，你可以叫他程大哥。逸染，这是安晴，呃……”
说著说著住了嘴，墙根下的程逸染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在那里这麽看著他。还在思索著该怎麽说下去，安晴看了程逸染一眼，眼神不善的转向上官傲：“上官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上官傲点头：“什麽事？有话就说吧。”
“我想跟你单独说。”安晴又看了一眼程逸染，续道，“外人不方便听。”
上官傲有些为难的看向程逸染，正欲开口“他不是外人”，程逸染已经很自觉的站了起来，略略点头：“你们说，我回避。”说著走出去，还体贴的帮他们关紧了门。
上官傲哎了一声，正想出去追，却被安晴的话固定了脚步：
“上官大哥，那个人是寒冥宫的，是不是？”
“是，不过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很老实，也很可怜。”
安晴从床上下来，走到上官傲身边，踮起脚，将嘴唇凑近上官傲的耳朵：“上官大哥，我被打断手臂以後，他们以为我晕过去了，就肆无忌惮的交谈。我偷偷听他们说起，主上安排了一个人到你身边，要对付你，从而对付整个上官世家。很可能就是这个人，你不得不防。”
上官傲心里咯登一下，随即拧起了眉：“安晴，你是不是弄错了。逸染他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而且没什麽武功，怎麽会对我不利？”
安晴也不再多说，只是点了下头，“总之，上官大哥，你小心为妙。”
上官傲其实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寒冥宫的下三流手段他是见识到了，而程逸染跟在他身边，其实也很可疑，看似如此不通世事的人，怎麽可能会在寒冥宫里存活这麽久而不出事？这麽想著，心里就隐隐有了疙瘩。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程逸染的声音传来：“两位谈好了吗？早餐送来了。”上官傲走过去打开门，程逸染端著两人份的早餐走进来，：“我们是两个人定的房间，只有双人份的，所以……”说著瞟了一眼一旁的安晴，意思不言而喻。
安晴的脸又苍白了一些，声音柔弱：“上官大哥，程大哥，你们先吃吧。安晴没有胃口，吃不下。”
上官傲一脸关心，“安晴，你的身体都这样，怎麽能不多吃点呢？来，多吃点东西补身子啊。”安晴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剩了一条的手臂，泪眼盈盈。
程逸染在一旁无奈的向天翻了个白眼，自己径自在桌旁坐下，盯著早餐。上官傲走过来，端了粥去，温声道：“安晴，你胳膊不方便，我喂你好了。”说著又回过头朝程逸染笑了笑：“逸染，你先吃吧。”说完挖起一勺粥，体贴的吹凉，送到安晴的嘴边。安晴楚楚动人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声音细细的道：“谢谢上官大哥。”这时旁边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安姑娘只是废了一条左臂，不是残疾，怎麽连吃饭都没法吃了？”
安晴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得灰暗，神色颓废，让人不忍多看。上官傲本就心里不自在，现在更是有了怒气：“逸染，你吃你的，哪来那麽多话？安姑娘已经如此，你怎麽连点同情心都没有。早知道你如此冷漠，我根本就不该让你跟在我身边。”
程逸染嘴唇颤抖了一下，猛的站起来，似乎有满腔怒气要发泄。可是咬了咬牙，还是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开口：“二位吃吧，我不饿，打扰了。”说完什麽也没拿，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外。
第十三章 解决方法
上官傲看著青年离开的背影越去越远，虽然挺直了腰身，却显得如此萧瑟。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抽，又猛然想到这里是程逸染以前呆的地方，也是寒冥宫分部的所在地，更是有些慌乱。
急忙站起身，将手里的粥递给安晴。安晴愣了愣，用完好的右手接过了碗。上官傲有些窘迫的开口：“那个，安晴，委屈你自己吃一下。这里不大安全，我怕逸染他……”
安晴似乎有些无奈，但依旧很体贴的点头：“上官大哥，我没事，你快去追程大哥吧。”
看著上官傲急匆匆冲出房门的身影，安晴摇摇头，眼里闪现出一丝同情和怜悯，自己走下床，独享早餐去了。
上官傲追出去，看到程逸染倒是并没有走远，只是低著头在路上慢慢前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顿时舒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赶上，一把搂住程逸染瘦削的肩膀。
程逸染回过头，看到是上官傲，吃了一惊：“你来做什麽？”上官傲被这麽一问倒是有点懵，理所当然依著直觉回答：“喊你回去吃早饭啊。”
程逸染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勉强笑了笑：“不用了，你们吃吧。我不饿。我去买些饼子路上带著就好了。”
上官傲看著程逸染还是如此客气而疏离的表情，很不是滋味，鼓足勇气开口：“逸染，这……我这两天对你态度不是很好，是我不对，对不起，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上官傲一向是大少爷身份，何时这麽低三下四的道过歉。这麽说著觉得极为别扭，脸涨的通红。
程逸染轻笑一声，看著上官傲难得困窘的样子，放柔了声音开口：“上官公子，你不用这样的。逸染的命是拜你所赐，无论公子是同情也好，是需要逸染做什麽也好，逸染都一定会跟在公子身边，在所不辞的。公子这种语气，可折煞逸染了。”
上官傲脸色顿时一变，这话听了更是别扭，程逸染的文质彬彬，恭敬疏远，都像一根根小针在心里戳戳捣捣，不算非常疼痛，可是却压抑的厉害。他拥有了一个忠心而且听话的下属，却似乎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勉强调整了一下呼吸，上官傲才尽量自然的发出声音：“逸染，那，我们先回去吧。”
程逸染一脸顺从的点头，安分的站到了上官傲的身後，如同当时两人一开始在树林时那样。上官傲有些不是滋味，可又不好说什麽，只好闷闷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程逸染的声音从背後传来：“上官公子。”上官傲有些惊喜的停下来，一脸期待的看著主动跟自己说话的程逸染。程逸染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的道：“不管你会怎麽想我，但是那个安晴，她很有问题，你最好防著些。”
上官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安晴让他警惕程逸染，程逸染让他防安晴。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生了保护欲的，到底是好是坏，自己也分不清楚。但还是点头回答：“为什麽？”
“我了解主上。他对於女人，要麽就是玩腻了杀掉，要麽就是不玩，从来没有留活口这种可能性。”
上官傲闻言心里一寒，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逸染，你说你，在寒冥宫一直受到排挤，怎麽会……怎麽会那麽了解你们主上？”
程逸染对著上官傲怀疑的目光，了然的笑了笑：原来，你还是怀疑我，还是不相信我……但还是淡淡解释：“伍毒和主上交情甚密。我那时候知道的。”
上官傲对上程逸染似乎又黯了几分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又不知不觉对程逸染产生了疑心，立时後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下是真的无可解释了，只得干涩的咳了一声：“这样啊，走吧。”
程逸染识相的闭了嘴，老实的跟在上官傲身後回了旅社。
进了房间，安晴已经喝了那粥，靠在床上休息。上官傲逼著程逸染和他分了剩下的馒头，随後和二人商量起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看安晴这个样子，显然是已被玷污，又失去一条手臂，这里又无亲无故，於是上官傲提出将安晴送回原来的家里。不料安晴哭的梨花带雨，坚决不肯回去，说没脸见父母。上官傲想了想，只好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让安晴先去上官家休养生息，等调理好了身体，再自选出路。
安晴这回没有拒绝，只是挣扎著起身跪下：“安晴感激上官大哥的大恩大德，此恩无以为报，已经把自己视为上官大哥的人，必当用一生时间伺候上官大哥。”上官傲对著这样的女子，明显手足无措。旁边的程逸染脸色又冷了几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如此有心计，几句话就想把自己後半生托给上官傲，偏偏上官傲又是那种责任心重的，更何况对安晴可能还有感情，必然不会拒绝……
正想著，上官傲果然嗫嚅著说：“安晴，你……你先起来。我们先回上官家，你的事，到时候，再商量好了。”
安晴顺从的起身，眼里掠过一丝得意。上官傲倒是没注意，就跟两人商量起先回上官世家的事情来。
第十四章 初见端倪
上官世家位於如今最繁华的金垣城郊，在吴江城的正南方，与吴江城相隔好几百公里。金垣城临海过江，所以贸易往来十分频繁。是有名的销金窟，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各路高人。
上官傲按了按眉心，有些担忧安晴的身体：“安晴，从这里启程要好些天呢。这一路上车马颠簸，你的体质恐怕……你还是回你家比较方便一些，我们会把你送回去的。”
安晴的眼里露出一丝坚定来：“上官大哥，我没事。我一定不会拖累你的。我已经没脸回去了，倘若必须要回去，那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上官傲是最听不得人家以死相逼，正要开口，旁边一声冷笑传来：“安姑娘去上官世家真是个好选择，附近几十里地就是寒冥宫。你这是要去和主上再续前缘麽？”
上官傲闻言一惊：“逸染，你说什麽？寒冥宫与上官世家只有几十里？”
程逸染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安晴，声音平淡：“上官世家那里再往西走是不是有座荒山？那里就是了。”
上官傲仔细想了下，确实如此。那里的确有座荒山群，群岭起伏，可是没人取名字，也少有人烟，当地人就说那是迷山。因为山里的地势很是诡异，常年有雾，容易迷路。由於其处的位置远於城郊，又并不靠近官道，因此也很少有人对那里产生好奇心。想不到，那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