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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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利落呢,就去操心别人,走吧,我陪你过去。”宁三的和颜悦色叫我差点把下巴都掉地上,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怎么脾气这么好,要搁在从前走就生气的拂袖而去了。
我就这样被宁三拉着往如妃宫中走去,把九哥一干人等都扔在了身后。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十年来辨是非
一路上我都忍不住的偷偷去打量宁三,实在是好奇他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就连我在他面前提妙晴都没生气撩脸子给我看。
“我脸上有花?”宁三看也不看我,就知道我在偷瞄他。
我悻悻的收回视线:“没有。”
如妃一直缠绵病榻,太医也瞧不出是什么病,前些年来了个道士,说是住的地方不干净,如妃便搬离了原来的宫殿,住到了华阳宫。
见到如妃时,似乎比前些日子更显得憔悴,竟是连说话都没个几分力气,正赶上太医请脉,我询问了一番,太医都说得不出什么症状,但就是一天天的憔悴,虚弱着,前些年面上还有些血色,近两年来却是多半需要卧床静养了。
坐到炕沿上,我泪便有些不受控制,我不想我的情绪感染了如妃,强颜欢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傻孩子,哭···什么···”那瘦如枯槁的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我记忆中的如妃总是这样帮我擦着泪,轻轻的,柔柔的。
“娘娘,该服药了。”我的啜泣声被如妃的贴身宫女翠儿的声音打断。
我看向翠儿手中的青花瓷碗,疑惑顿生,我记得如妃为人极为谨慎,一般的器皿都是要纯银材质的,也正是因为这,当初心儿被她照顾时才没从饮食上出什么问题,怎么到了她自己身上倒这般大意了?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汤,我伸手一把自翠儿手中夺了过来,太熟悉的气味,太熟悉的色泽,熟悉到我欲作呕,伸出食指沾了些欲伸到嘴里试试味道,宁三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取下我头上的一根银簪放到了药碗中。
我头上轰的一声,浑身开始颤抖,一把将翠儿推到在地上:“你这贱婢,竟敢毒害娘娘,不要你的贱命了吗?”
翠儿自地上爬起来,抓着我的衣摆泣不成声:“公主,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再不是人,也万万不可能去害娘娘的呀!”
“这药是你熬好端来的,难不成还有别人,今天你若不老实交代,本宫定叫你生不如死。”我知道这毒不是翠儿下的,可如妃是决计不会对我讲的,我也只能恐吓这小宫女将实情告知我,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公主···”
“说。”我声色俱厉,吓的翠儿浑身抖如筛糠。
翠儿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如妃,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仰起头来看着我:“公主,奴婢知您心地好,求您,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六殿下吧,翠儿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的,只求公主,救救娘娘和殿下,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我闭上眼睛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如妃,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清白交加,泪也终是再也无法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脖子上,最后隐没在头下的鸳鸯枕上。
拉起跪着哭泣个不停的翠儿:“你且先起来慢慢说与我听,我自不会坐视不理。”
稍稍止住泪的翠儿看了如妃好几眼才终于开口:“这药,娘娘是五年前才用的,自从大殿下遇刺而亡,四殿下被囚禁,八殿下得病而终后,接着祸事便到了六殿下头上。”
我紧紧抓着宁三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没见到的几位哥哥都在其他地方当差,却没想早已经是阴阳两相隔,想来九哥的日子也定不好过,可他竟对我只字未提,我颤抖着唇:“是什么祸事?”
“那日,也不知庄嫔娘娘安了什么心,要在她宫中办一场七夕宴,满宫中的妃嫔都请了去,六殿下素来不好这些,可抵不住庄嫔娘娘派人一遍遍的请,便也一道去了。公主,奴婢多句嘴,如今想来那场七夕根本就是别人设下的局呀!皇后娘娘当时带着娘娘去寺庙里祈福,娘娘不放心六殿下,便吩咐翠儿留在了宫中。那日,在七夕宴上饮了些酒的六殿下嚷着头晕,要奴婢去煮些醒酒茶来。
奴婢刚离开庄嫔的善岚宫就被人一棍子打在脖颈上,人事不知了。待奴婢醒来后天已大亮,想要回去去寻六殿下,才得知,···才得知六殿下被关起来了,唯有庄嫔娘娘啼哭不休,后来皇后娘娘回来,奴婢才知道六殿下醉酒后企图非礼庄嫔,庄嫔为保清白差点寻了短见。”
“那她怎么没死?不是要保清白吗?怎么就没死呢?”我将手上的药碗狠狠的摔到地上,药汁飞溅。
“公主,六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慢不说平日里六殿下的酒量多好,便是醉了也只是一味的嗜睡,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翠儿又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我扑到炕沿上,伸手抓过如妃的手,毫不客气的埋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求父皇呢?或者告诉我,为什么要服那药?为什么,呜呜···”
“傻孩子,求了又有什么用呢?这天下在皇上心中都无足轻重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得不到他的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如妃的双眼中荒凉的有如沙漠,毫无生气,似乎随时都可能湮灭般。
翠儿跪行到我身前,拉着我的裙摆:“公主,娘娘在关雎宫前跪了三天,皇上却始终没有露面,皇上早就无心过问这些事情了。六殿下便这么被皇后娘娘赶去守青山关,众所周知,青山关是大祈最靠西北的关卡,终年大雪不化,寒冷异常,六殿下自由在宫中长大,这么能熬得住。即便熬得住,万一有人有意加害···”
翠儿的话说的很对,我转身又去看如妃的脸,如妃却摇起头来:“不可,你刚刚回宫,还要照顾心儿,这些年皇后的势力可谓到了顶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收服朝中许多官员的,只不过,那些主张废除皇后的人大都没得什么好下场,即便被罢了官的,也有很多都横尸街头,咳咳···”
我帮如妃抚着背帮她顺气,抬眼看宁三,宁三的冷漠脸庞上此刻眉也是紧紧皱了起来。
“宁相这些年想来也不好过,虽朝政都是宁相在担着,可兵权却还是握在大司马将军宇文烈手中,咳咳···近来听说宇文将军对七殿下极为看重,特意教授其兵法,治军之道,想来宇文将军也是站在皇后一方的了,所以,城儿你不可轻举妄动,你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到哪去,横竖我都用了那药那么多年了,也着实,没有几日好活了,不可因为我而将你置于险地。”
“可是六哥···”
“城儿,我入宫二十多年,唯一肯真心待我的朋友便是你娘亲,我不得皇上宠爱,本该过的极为凄惨,可你娘亲是多么美好的女子,仿佛是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可就是那般高洁的女子也终是摆脱不了宿命,可叹,平日里我与她姐妹相称,当年我却竟护不了她,更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如妃娘娘,您不要这么说,这是命罢了,这不怪您,城儿当初也没能保住娘亲不是吗?想来娘亲也定是看透了这世俗的生活,才会那般的决绝。”想到娘亲的死,我的泪便更加不守控制。
“城儿,你答应我,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没有绝对的把握的话,切记,切记不可早早的跟皇后翻脸,虽我明白你的痛处,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再疼也要为大局着想,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城儿···”
我双肩不住的颤抖,头垂的低低地,似在心中做着强烈的斗争,在宁三双手握紧我的双肩后,颤抖才稍稍止住,我终是不甘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和宁三一道出来后,我的心情丝毫没有早晨起床时的轻松,看来皇后用来对付如妃的手法和对付我的是如出一辙,六哥是如妃的软肋,就如同心儿是我的软肋般,父皇的心怕是已经死了,活着的这个也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你在打算什么?”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后,宁三扳过的身子,使我跟他面对面站着。
“紫岚,是不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宿命,我曾经以为如妃是个开朗直爽的人,却原来她的开朗直爽背后却是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为不爱她的男人生儿育女,最后落得保全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皇上只有一个,嫔妃却有千万,那些女子的宿命是不是注定要混迹在争斗之中,不是踏着别人的血向上爬,便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月尘说的没错,皇家无形的战争才是最大的战场。
“有些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但不代表开始便是结局,你相信我好吗?我宁紫岚会护你平安一世。”我不知道宁三是不是话里有话,但我真的是鲜少见到如此温柔的他,尽管比起别人的温柔还差点。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自我娘亲离世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一辈子被别人保护是最不可靠的了,我父皇曾发誓要一辈子护我娘亲周全,可最后,真正害死我娘亲的不就是他?我需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是无人可撼动的地位,其他的···”
“好,这些我都会助你,只希望在你心中我的重要性只次于倾心?”
我疑惑的抬头看着双眼及晶晶亮的宁三,这真的是宁三吗?试探着开口:“紫岚,你怎么了?以前你从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以前我不想你因为宁家的势力而和我亲近,所以无论何事我从不强求你,甚至不曾明确的在你面前表明过什么,可是,我发现你不是一般的迟钝,或者说你擅于装傻,所以我只能亲自告诉你,我要你做我宁紫岚的妻子。”宁三的认真是我不曾见到过的,我知道宁三有些喜欢我,可我不知,那喜欢竟然有如此的深。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眼前却浮现出一张绝世容颜,漆黑的双眸如宇宙黑洞般深邃,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似在轻声唤着我‘公主’。
“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再容你任性下去了。”说着宁三将我揽进他那宽厚温暖的怀中,如阳光般清新的味道吸入我的胸腔,淡淡的,暖暖的。
来往路过的内侍宫女都很识相的绕道而过,我就这么静静的靠在宁三怀里良久,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就这样吧,依靠着这个男人吧。
夜,很凉,已经多年不曾在晚上出门夜游的我,今日却怎么也睡不着,悄悄的掀开被子,没惊醒睡在外厅的柳烟他们,我悄无声息的拿着斗篷出了寝殿。
长乐宫里的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我便跳下鹅软石铺就的小道,踩着未融化尽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一刻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想,就只顾着踩脚下的雪,只顾着听那咯吱声。
屏退悄无声息跟上来的永夜,我独自就这么踩着雪走呀走的,制止要给我行礼的巡逻侍卫,不知不觉就出了长乐宫。双腿好像自己有意识般自主的向前迈着,除了长乐宫,似乎哪个角落都很熟悉。
关雎宫外,我久久的凝视着这座复原后的宫殿,却终是没有勇气再进到里面,顺着关雎宫我又开始无目的的走着,这北明宫还是北明宫,只是住在这里的人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了呢?历来后宫便被誉为‘美人塚’,世间多少美好如娘亲般的女子终是被淹没在了这豪华的牢笼之中。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观云湖边,我停下脚步:“跟了我那么久,你也该累了吧?”
从我一出长乐宫我便知道他在身后跟着我,虽然我不会武功,耳朵没有那么灵敏,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身后一直都有人跟着,我竟然也没觉得害怕,只是连累身后的人跟着我走了那么多地方,也该觉得累了。
“看来公主早就发现洛了。”身后之人从一棵落满雪的柳树后走了出来,正是严洛。
“严世子从长乐宫出来就一直跟在本宫身后,严世子可不要说你也是出来散散步,正巧遇到本宫的。”我侧首看了一眼立在我身后的严洛,那股儒雅清俊的味道比之他少年时更胜了。
见我没有回身的意思,严洛只能挪动他的尊腿走到了我身边:“公主说的不错,洛确实是故意跟着公主的,只是为何要跟在公主身后,就连洛也不是很清楚。”
听了他的话,我不免又转身去细细的看了他一遭,这个男子的儒雅是由内到外的散发出来的,应是很多大家闺秀都心仪的对象,所谓的才子佳人中的才子,大概指的便是他这种人吧。
“你特意跟着我便是为了要对我讲这么一番话的吗?”若我不谙世事,怕也会被他迷惑的吧。
严洛对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洛始终无法忘记公主当日教洛折纸船的样子,以及公主皱眉骂洛笨时的表情,即便多年过去,也一样清晰的印在脑海中,如今终是可以折出一只像模像样的纸船来,想着何时能拿到你面前要你看一下,今日也总算如愿了。”
我看了一会儿严洛自怀中取出的一只折的极是工整的纸船,我没有去接,而严洛的手也一直固执的伸在我的面前,僵持了好一会儿,我才伸手接了过来。
“是折的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