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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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正对着深潭,此时早已凝结成冰,云轩落到冰上,总算舒了一口气,却不曾料到一个黑影紧接着便落了下来。
“冷寒星。”
待看清楚来人形貌,云轩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寒星抱剑打量四周,极有兴致道:“这样的好事,怎能错过?”
云轩冷笑道:“你从何时开始跟踪我的?”
寒星摊开手,满脸无辜,道:“很不巧,就在你大出风头之时,灵犀霓裳皆与你划清恩怨,看来你最近过的挺舒坦。”
云轩一笑,道:“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住。”
寒星毫不掩饰道:“是有些失望,本以为有好戏可看,没想到慕大教主竟然转了性,来了那么一出父子情深,连我都看得感动了。你呢?是不是感觉心里的一些东西又死灰复燃了?”
云轩似是仔细想了想,道:“那些东西早已经被你们烧得连灰烬都没有剩下,恐怕不能如你所言。”
寒星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舒坦了,我就不舒坦,你若是不舒坦,我倒是高兴的很。”
云轩实在不愿理会,自顾循着方向沿冰面前行,感觉到寒星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顿住脚步道:“回阴洞需要由潭底所通的暗河进入,所以,必须凿开冰口,先到潭底。无论是这里的潭水还是暗河之水,都比其他地方寒上十倍,去之前,你最好想清楚。”
寒星神色果然凝重起来,思了片刻,却是忽的舒展开,道:“虽然可怕,但一个受了重伤,还体质畏寒的人都敢进去,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云轩拔出短剑,正要动手,闻言动作一滞,道:“你死了没什么可惜的,我只是怕姑姑伤心。”
寒星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眉峰□,却是瞬间语塞,不由恨恨地盯着云轩。
云轩飞身而起,由半空刺下,剑光过后,一片冰层簌簌碎裂,迸溅起无数冰花,露出冰下流淌的水。
“这里温度很低,下面的水很快便会被冻结,必须马上下去。”
语罢,云轩一个纵身便跳入冰洞,一点点被冰水淹没,片刻后,便没有了踪影。寒星见状,眉峰拧得更紧,捏了捏拳,便也跟着跳了进去。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冷,并非冻得麻木,而是冷得骨头都要碎裂,冷得灵魂都在经受炼狱一般的折磨噬咬。每一根有感觉的神经,此刻不仅没有因为寒冷而迟钝,反而因为寒冷而敏感了百倍,千倍。
熟识水性,是杀手最重要的必修技之一,然而此刻,寒星才意识到,再厉害的技巧,进入这个世界,只是徒劳,拼却的,唯有意志与毅力。
五脏六腑都被压的极为痛苦,几近窒息,寒星徒劳机械的向前游动,沉溺在这个残酷的水下世界中,早已失去方向,更分辨不出云轩的方位。
危险,是杀手们最容易感知到的东西,显然,这片未知的世界里,寒与冷并不是最大的敌人,随着水流由远及近渐渐被搅动起来,寒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再顾不得其他,拼力向着前方游进。
早有闻名,此谭名为“鳄鱼潭”,谭中鳄鱼不同与生长的南方的种类,凶悍异常。寒星闭目,手中剑已出鞘,只希望不要潭如其名。
然而,当那血盆大口与尖利獠牙出现在眼前时,寒星终于绝望。剑早已蓄势待发,利落漂亮的几招下去,鳄鱼果然被逼退一段距离。但鳄鱼再一次的攻击,猛烈数倍,剑气却因为水流消解了大半。眼看着手中之剑势若万钧,深深没入那张血盆大口之中,却最终被咬碎,化作残片落入水中,寒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千算万算,总也想不到竟会葬身鱼腹,寒星双目泛红,提起内力,赤手空拳击打鱼腹,躲避鳄鱼猛烈的攻势。
大部分的体力都已用于抵御寒冷,根本经不起消耗,寒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逐渐下沉,下沉,却提不起一丝力气,鳄鱼张开大口,急速咬了过去,寒星缓缓闭上眼睛,断绝最后一缕希望。
哀嚎声骤起,隐约有紫色剑影从眼前划过,仿佛幻觉。寒星睁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淡紫色的利剑从口内刺出,正穿透鳄鱼的眼睛,而云轩半只右手却卡在鳄鱼口中,被鳄鱼口中两颗獠牙刺穿。云轩左手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鳄鱼另一只眼睛之中,蔓延出一片血流。鳄鱼硕大的身躯痛苦的窜动,张口怒吼,云轩右手趁势使力,迅速拔出短剑,左手同时拔出匕首,而后往上游了一段距离,左右手齐齐将短剑与匕首刺入鳄鱼头部。
鳄鱼猛烈的扬起头部,云轩被巨大的力道甩出去好远,喘息不已。寒星见状,拾起飘散在身侧的残剑碎片,凝聚心神,四散射向鳄鱼腹部。
血腥味儿渐渐弥漫开来,其他鳄鱼闻到气味儿,肯定会结群而来,云轩心底亦有些害怕,加速游到寒星身侧,用力拉起寒星,向着暗河入口游去。
暗河之水较鳄鱼潭虽然更冷,但是水流极缓,冲力很小,因而,由暗河到回阴洞的一段路程走得并不吃力。
到达回阴洞时,两人均是虚脱到无力,待惊魂甫定的靠到洞壁时,两人相视而笑。
寒星盯着云轩被咬伤的右手,道:“你的手要紧吗?”
云轩轻吐出一口气,摇头道:“没关系。”
寒星若有所思,道:“你难道不知道,鳄鱼潭里的鳄鱼,牙齿有剧毒。”
云轩抬起右手,看着指上与掌间的血洞,脸色有些苍白的笑道:“这只手,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了,怎么会痛呢?”
寒星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难以置信的望着云轩,嘴唇翕动了几下,都没能发出一字。
云轩活动了一下指节,道:“本来,你应该高兴的,只可惜,它还能动。”
寒星只是有些怔然的看着云轩,不知为何,心下竟有些茫然。
云轩调息片刻,重新拾起精神道:“时间不多了,回去晚了会引起怀疑。今天只能简单做些标记,改日再来了。”
寒星打量着洞内,道:“这里面岔道这么多,你知道出口?”
云轩点头,道:“自然知道。”
寒星眼神捉摸不定,道:“呵,慕云轩,你真是令我好奇。”
云轩抬头,道:“只可惜,有些答案与真相我不会告诉你。”
寒星嗤笑,道:“我明白,就好像,无论如何,我都会恨你。”
夜色已经很深,淡淡雪光虽然映亮周遭景色,却依旧掩不住夜的寂寥与苍凉。
青蘅坐在榻上,手中持卷,正专心研读着书中内容,便听得匆忙的脚步声由外传来。
“怎么回事?”看着挑帘而入的侍婢阿舞神色紧张,青蘅微微蹙眉。
阿舞吞吞吐吐道:“小姐,寒星少爷出事了。”
青蘅猛然起身,道:“你说什么?星儿怎么了?”
阿舞亦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拣着重点道:“寒星少爷被教主罚跪呢。”
青蘅一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舞满是惶然,道:“奴婢也不知起因,只是,教主严令,不许惊动小姐,方才是墨月殿的冷烟姐姐悄悄遣奴婢进来告知小姐。”
青蘅愈加困惑,道:“冷烟向来稳重,从不违背哥哥心意,这次为何如此,难道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阿舞小心开口道:“冷烟姐姐让奴婢带话,说是莲子心苦,教主难解,唯有小姐可劝导一二。”
青蘅陡然一惊,道:“你在这边守着,我马上过去看看。”
青蘅住在地部,距主峰尚有很大一段距离,待急匆匆赶到时,隔着好远便看到墨月殿外跪着一黑一白两道少年身影。
冷烟守在殿外,看到青蘅身影,连忙轻步迎了过去,低声道:“小姐总算来了。”
青蘅望着殿内灯火,道:“他们跪了多久了?”
冷烟担忧道:“将近三个时辰,可教主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青蘅思衬片刻,道:“我知道了,这一次,多谢你。”
冷烟摇头,道:“为教主排忧,是冷烟本分。”
青蘅含笑,道:“有你这样聪慧的人在身边,哥哥有福了。”
冷烟坦然作礼,并不多言。
青蘅涉阶而上,经过寒星与云轩身侧时,余光瞥见两人浑身湿透,均是有些瑟瑟发抖,愈加不解,却也并未多看一眼,便径自进了墨月殿。
殿内,青渊闭目靠在案后,清俊的面容上微微带了疲倦。
青蘅端了茶递过去,带着几分惯有的笑意,道:“天寒地冻,哥哥便忍心让两个孩子继续那般狼狈得跪个通宵么?”
青渊并未睁眼,只是淡淡道:“他们去了回阴洞。”几分伤神,几分无奈。
青蘅手中茶盏砰然掉落,碎裂了一地,一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青渊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怠,道:“这件事,十有□是轩儿的主意,我最担心的是,他究竟知道多少?”
青蘅终于缓过神,道:“不可能,轩儿怎么会知道那个秘密,而且,星儿怎么也扯了进去……究竟是谁?”
青渊沉默,许久不发一言。
青蘅叹气,心里霎时压了块巨石,也只无奈笑道:“哥哥,事情总要解决,星儿我带回去问,至于轩儿,哥哥也不要再罚了。此时干系重大,也许,你们父子两个是时候好好谈一谈了,心结,总归要打开的。”
122。心结
青蘅步出墨月殿时,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屑扑面而来,不由打了个哆嗦。
待走到寒星和云轩跟前时,果见两人均已经冻得面色青白,一时间既气又怜,道:“都滚起来吧,若是下次还敢这般胡闹,就算哥哥不罚,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寒星心不在焉,云轩不知神游何处,各自低头不语,青蘅叹道:“星儿,不论以前如何,你好歹也算半个哥哥,非但不知劝导,竟跟着乱闯,想来这段时间是闲的厉害。今晚回去,你也不用睡了,将前日给你的医书抄写一遍。”
寒星张了张嘴巴,愤愤盯着地面,云轩听过,便再也忍不住轻轻扬起嘴角。寒星愈加羞愤,青蘅瞪了云轩一眼,嗔道:“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你倒还敢笑!”
云轩对上寒星一双怒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笑你。”
青蘅无奈,白了云轩一眼,道:“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看来是罚得轻了。”
寒星松开拳头,神色依旧愤恨,云轩却是转过头,极低的咳了几声。
青蘅目有忧色,扫了眼寒星,道:“星儿,你现在便跟我回去。”语罢,又向云轩道:“轩儿,你也起来吧,进去将事情跟哥哥说清楚。”
寒星费力的起身,站到一侧,自顾活动着早已发麻的膝盖,云轩只是一动不动的跪着。
青蘅刚要说话,云轩已经开口道:“姑姑,他又没有亲口说让我起来,我是不会起来的。”
青蘅想了片刻,了然道:“也罢,随你吧,星儿,我们回去。”
凛冽的风呼啸而过,旁边少了个人,顿觉有些清冷,云轩抬首望着寂寥的长空,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
冷烟从殿内出来,悄然走到云轩身侧,道:“小主子,随我进去吧。”。
墨月殿,四壁冷寂,气息却是暖的,冷烟扶着云轩进殿时,青渊正负手立在案前。
云轩一步步走的甚是艰难,站立都有些困难,冷烟悄然使了个眼色,向青渊道:“教主,霓裳部主伤势已经稳定,鬼医即刻便能过来。”
青渊闻言转过身,微微含笑道:“你下去休息罢,今晚辛苦你了。”
冷烟欠身,便垂首退了下去
青渊盯着云轩,目光暗沉不定,道:“若非你姑姑,我绝不轻饶你。”
云轩低着头,默然不语。
青渊踱了几步,语调冷肃,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云轩盯着地面许久,方才抿嘴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偷听了娘亲的话。”
青渊面色总算缓了几分,道:“回阴洞的入口与出口,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轩只是望着地面,没有了声音。
青渊蹙眉,道:“还需要想,这个问题很难么?”
云轩终于抬起头,道:“那年,轩儿是从回阴洞离开雪冥的。”
青渊蓦然一怔,一时间心绪万千,许多疑虑堵在心头,却再难问出。
正此时,厚重的殿门被一股异风吹开,鬼医脚底抹油一般滑了进来,险些撞到青渊身上。
东瞅瞅,西瞅瞅,鬼医吹着胡子,眉毛一耸,打住身形,跳到云轩跟前,竟是抹着泪道:“你这小娃娃,真是想死爷爷了!”
云轩身体抖了一下,青渊低咳一声,道:“霓裳情况如何?”
鬼医尚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闻言,瞪着青渊,继续抹泪道:“别提那个凶女人了!快告诉爷爷,他是不是又凶你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说话间,便要拉起云轩的手抹抹眼角挤出的几滴泪。
云轩十分嫌弃的退了一步,青渊已经开口道:“他手上有伤,你不要乱碰。”
鬼医抽泣抽到一半,连忙停住,体贴道:“快给爷爷看看,怎么个伤法?”
云轩实在是不情愿的伸出右手,道:“离远些,你不许碰。”
血迹凝结在白色绷带上,依稀可见血洞的轮廓,鬼医不看则已,看过嚎啕一声,情绪激愤,颤抖着声音道:“哪个不要脸的混账,牙齿这么不长眼,专挑难啃的地方咬!又是哪个冷血的杀千刀的,大冷的天儿,可怜都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