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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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雄收起目光,眼神却是凌厉许多,待吁了口气,方才缓缓道:“老夫不喜欢别人绕弯子,楼堂主有话直说。”
楼采薇凤目泛着潋滟神采,笑若春风,道:“南宫盟主真是痛快,实不相瞒,今日,小女子前来,只想问南宫盟主一句话,盟主究竟对南宫小姐的行踪感不感兴趣?”
南宫雄双手微颤,面色却是波澜不惊,语气里,更有超乎寻常的冷静,道:“楼堂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也许,老夫可以考虑一下。”
楼采薇起身,拍拍掌,笑得冷艳残酷,语气透着股寒意道:“南宫盟主的行事作风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小女子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个公道而已。如果南宫盟主肯发动并代表江南武林正式向魔教下战书,战书公布天下之日,便是南宫盟主父女重逢之时。”
南宫雄猛然抬头,鹰目凌厉的扫过楼采薇,许久,方才冷笑道:“老夫竟不知,楼堂主还有此大志,为了一己私仇,便要让整个武林都血流成河,楼堂主打得好算盘!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紫衣还活着,又有何凭证让我相信?”
楼采薇眼波如剑,瞬间冷冽许多,侧首直视着南宫雄,无限讽刺的道:“南宫盟主可真是一个悲天悯人、体恤众生的活菩萨,可我偏就不信,南宫盟主心中没有一点恨意,杀子之仇,失女之恨,那一条不是鲜血淋淋,小女子不过是想快意恩仇,正大光明的讨回自己的公道,这难道有错吗?至于南宫小姐之事,盟主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如果小女子所猜不错,南宫小姐,现在就在南宫府内。”
南宫雄如遭雷击,怔怔道:“你说什么?!”
楼采薇眼中闪现出异样光彩,一步步逼近南宫雄,道:“南宫盟主不必忧心正魔力量悬殊问题,您的那个好女婿从来都没有善待过您的外孙,南宫小姐与那个孩子心中本就有恨,只要盟主能够将他们笼络住,到时候,正道便能够拥有紫川,坐拥紫川的力量,还怕报不了仇吗?而且,居小女子了解的情况来看,南宫盟主似乎也并不是真正的中庸立场,现在,雪冥、冰火与天水三教齐聚江南,后方群龙无首,难免有些空虚,即使布置安排的再周到,总是有机可乘的,南宫盟主这段时间不是已经派遣了一批又一批暗卫前去探查情况,布置防线吗?”
南宫雄有些捉拿不定,自己确实放不下杀子夺女的血海深仇,报仇自是早晚的事,也许,大家合作,机会更大,可在自己心底,一直将这仇恨当做私人恩怨,不愿牵扯太多,而且,依自己对紫衣的了解,她仇恨慕青渊的可能性有些低,若当真有恨,也当恨自己这个父亲才对,不过,如果是因为慕青渊没有善待他们的孩子而因爱生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以今天的情形来看,那个孩子,明明很维护慕青渊,照那样看来,慕青渊应该对那个孩子不错。。。。。。这个楼采薇的话,实在让人辨不出真假,无论如何,自己再也不能利用紫衣和那个孩子作为复仇的工具了。。。。。
窗外,繁星点点,南宫雄忽然觉得,一生一代一双人,岁月竟是如此不饶人。。。。。
南宫府,西厢内,昏暗的烛火晕染出片片暖光,南宫平为了不打扰云轩休息,早早就严令南宫子昭不得靠近西厢,云轩等了许久不见南宫雄回来,便百无聊赖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帷帐,血气不断翻涌,伤口撕裂开来,点点血色渐渐染透白衣,云轩却是累到极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晓窗之外,一个紫色丽影,带着一路星光,宛若幽夜仙子般迤逦而行,一双清眸,静静的、远远的望着西厢内熟睡的少年,尽管如此,体内的离别蛊依旧隐隐有爆发之势,锥心之痛撕扯着全身经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可那清丽无双的绝世容颜上却只是满足。
紫纱渐渐被泪水沾湿,轻移的脚步却慢慢止住,冷月下,花影中,紫月无声哽咽,自己的轩儿,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忘情崖上那个整天蹭在自己怀里缠着自己讲故事、做白糖糕的娃娃了,以后,自己的梦境里,除了忘情崖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个可爱娃娃,又多了一个少年的影子,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也许,自己不会为了所谓的责任和义务而那么决绝的丢下那个被自己捧在掌心的至宝,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能在一起,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只可惜,岁月荏苒,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第五十二章
“紫衣,是你吗?”苍老,浑浊,饱含忧伤与思念的声音由身后传来,离别蛊,痛彻心扉,紫月飘然行了丈远,却不敢回首去看十六年未见的那个苍老不失锐利的身影。
南宫雄双眼含泪,右手虚空的抓着,却怎么也触及不到那抹紫色,最终,只是踉跄行了几步,便再也挪动不了身子。
月晕起风,层层紫纱凌空飞舞,淡淡的鸢尾花气息萦绕空中,久久不散,紫月单手撩弦,内息随着宛转激昂的琴音回转流动,幻音阵所结成的琴障结界隔开身后之人,也许,从今日起,手中之琴,便要谢绝昔日清音,专为血腥而战。
南宫雄痛苦的闭上双眼,浊泪纵横,一腔悔恨终是化作颤抖的音节道:“紫衣,你还在恨爹吗?为什么连面都不愿意让爹看看?”
紫月仰首望天,清眸如水,似要将苍天看破,铮铮琴音,声声如落花饮恨,杜鹃泣血,哀婉绵绵,却又锵锵傲立。风在舞,花在舞,夜尽灯宵,迷魂之人,却茫然独立。
南宫雄眼神虚无的望着不远处盈盈而立,却始终背对着自己的纤纤瘦影,是自己,为了所谓的大义,所谓的颜面,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幸福,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如果南宫家早早卸下那份道义,也许,紫川永远都不会出世,而紫衣,也能在雪冥过平淡幸福的生活,那个孩子,也能享受到完整的爱。。。。。。可如今,箭在弦上,江南武林与魔教重新结怨,已然正面交锋,一场大战,势在必发,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心怀不轨之人在其中翻云覆雨,自己这个父亲,又能许诺给紫衣什么?十六年后,又要让她面临一个与十六年前同样残酷的立场问题。。。。。。。。
远处房檐之上,一个墨色身影,苍茫大地间,傲然独立,眸色深沉无底的望着远处那抹紫色身影与南宫雄身后不远处楼采薇俏丽的身影,双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教主,魔宫地图很可能在南宫府内,现在,要去取回来吗?。。。。。。”厉清风宛若幽灵般出现在一侧,神色复杂的道。
“原来,自欺欺人的一直是我。。。。。。”青渊嘲讽的一笑,眸色冷厉凄然,隐现噬心的血色。
厉清风默然无语,眼神同样空洞的望着远方,教主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我雪冥的魔宫地图,岂是那般容易被人识破?呵,也好,这次,他们既然得到了魔宫地图,我便要放条长线,将所有人都钓到雪冥山去,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青渊目色愈加血红,一向淡定如水的眸子里,亦隐现杀气与凶光。
厉清风心底莫名寒了一下,教主这次,终是斩断牵挂,转动了杀伐之手。
“无爱,无恨,心字,可欺,江南武林与魔教结怨一日,女儿便一日不能转身,女儿希望,父亲可以真正放下这段仇恨,让一切,归于平和。”打破持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紫月垂眸轻叹一声,琴音乍断,一抹紫影,翩然舞动,渐渐消失在茫茫夜空。
“紫衣!紫衣!”南宫雄踉跄数步,颓然沮丧的望着紫影落尽的方向。
楼采薇却是回首,久久凝视着青渊与厉清风刚刚消失的地方,唇角渐渐溢出冷笑。
夜色渐深,南宫平来到西厢的时候,南宫雄依旧眼神迷茫的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父亲。”南宫平上前,垂手恭敬的唤了一声。
南宫雄收回思绪,面色异常疲倦的望着西厢内那盏灯火,许久,方才示意长子与自己一起进去。
屋内,烛影摇曳,云轩斜着身体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睡得正熟。南宫平见状,不由摇头笑着:“这孩子,看来真是累坏了,刚刚还一个劲儿的问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竟然睡着了。”
南宫雄皱眉,道:“去给他把外衫脱掉,被子盖好,毛毛躁躁的,都不怕着凉。”
南宫平噎住,心头暗惊,真是看不出来,自己威武严厉的父亲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轻脚走到床前,南宫平动作尽量轻柔的帮云轩脱着外衫,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父亲不高兴。触手处,忽然一片湿热,南宫平惊疑不定的翻开那层白色衣衫,不由生生愣在那里,大片大片的血,正在由各处往外流,已经浸湿了一片锦被,而自己的右手之上,早已染上大片血色。
南宫雄看到南宫平染血的手,面色大变,待疾步走到床边,才发现云轩面色异常潮红,显然是发了高烧。
“愣什么?!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南宫雄狠狠瞪了南宫平一眼,厉声呵斥道。
南宫平闻言身体一颤,连忙手慌脚乱的为云轩除掉衣衫,血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刺目,云轩额上渐渐浸出冷汗,眉头紧皱,不断发出□声,却终未醒来。
南宫雄极力压制住心中不好的预感,当最后一层衣衫除掉的时候,南宫平险些跌倒在地,南宫雄也彻底愣在那里。厚厚的绷带纵横交错的缠了半身,而此时,俱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鲜血,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外溢出。
“立刻让老刀送剪刀、热水和伤药过来。”南宫雄声音静的如死水一般,向失魂落魄的南宫平吩咐道。
刀伯一头雾水的拿着东西,端着热水来到西厢,待进了房门后,方才被惊住,南宫雄接过热水与剪刀,亲自动手剪掉那些绷带,南宫平与刀伯侍立在一侧,忐忑不安的看着。
一盆清水很快被染红,南宫雄一双鹰目如覆冰霜,怀里面,云轩的身体异常滚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熏熏的。南宫平呆呆的望着云轩全身那些纵横交错,又深又长的鞭伤与背上青紫淤血甚至破皮的杖伤,眼睛渐渐湿润,那些如沟壑般密密麻麻布满全身的伤口,如一把利剑狠狠割痛着自己的心。刀伯震惊之外,更加不解何人忍心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重的狠手。
南宫雄则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云轩背部那三道深可见骨,却被烙铁生生烙住的鞭伤,多少年来,心中第一次有想要立刻杀掉一个人的冲动。
“混蛋!”南宫雄怒吼一声,南宫平与刀伯的心底狠狠一颤。刀伯毕竟历事较多,当即小心翼翼的道:“老爷,我看这孩子伤口发炎,烧得厉害,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南宫雄平息下怒气,心情复杂的望着云轩满面痛苦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
深夜时分,刀伯一口气将扬州城最有名的六名大夫都请了过来,可那些大夫瞧了半天,竟没有一个能提出病因所在,直言这发热另有原因,不可小觑,若想彻底退热,实在不易,他们也无能为力云云,最后,六位大夫商量了一下,只开了几副寻常的退烧药与治疗外伤的药。
南宫雄几次尝试向云轩体内输送内力,都受到极大抵制,而且,云轩身体由于极度虚弱,根本承受不住一点外来内力,南宫雄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云轩的心脉一点一点微弱下去,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内心无由涌出一阵恐惧。
烛火剪尽,云轩依旧是陷在沉沉昏迷之中,南宫雄衣不解带的守了一夜,实在忍不下去,便让南宫平强制将云轩唤醒。
“轩儿!轩儿!”南宫平扯着嗓子唤了好一阵儿,云轩方才迷迷糊糊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南宫雄大喜,长长舒了口气,连忙端起刀伯刚煎好的药,凑到云轩跟前,云轩恍惚中见有人向自己走来,眼底竟是闪过一丝警惕与惧色,闪电般抽出手边短剑,紫色剑光划过,南宫雄手中的药碗被击得粉碎。
破碎的瓷片与滚烫的药汤由指间滑落,南宫雄布满茧子的手被烫出几个水泡,划出数道伤口,南宫平心底一颤,连忙扯下衣片为父亲包扎,微带责怪的道:“轩儿,你干什么?”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药香,云轩这才有些清醒,待明白眼前状况,神色有些怔忡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喜欢别人这样靠近我。。。。。。”语罢,便要挣扎着起身。
南宫雄见势,嫌恶的瞪了南宫平一眼,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云轩按到床上,没好气的道:“胡闹!伤成这样还想下床!”
云轩一愣,几乎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顿了顿,又忽得想起什么,道:“南宫盟主,我们的交易,还是赶紧成交吧,毕竟,对南宫家,有利无弊,我这样的人,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这样威胁于我,没多大意义。。。。。。。而且,将我强留在这里,也不会起到什么特殊作用,我不是一个好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受人威胁。。。。。。所以,南宫盟主如果是想利用我来威胁我爹爹或哥哥的话,那真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