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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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峨眉淡然,道:“事成之后,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齐少均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有云舒护法如此人物在,少均怎敢言而无信。”
风雨楼清雅的阁楼之上,厉清风手中铁索倏然划过夜空,宛若一团黑色烈焰,劈裂浓厚的黑色,分毫不差的卷住无涯横过来的烛龙宝刀。
云舒面上划过些许异色,齐少均已然谈笑悠然道:“无涯盼这一战,可有十六年了。”
云舒展颜,回顾身后之人,道:“清风不会拜的,因为,无涯的心乱了。”
齐少均笑意更浓,眯起眼睛道:“那可不一定呢。”
一语刚落,便间连片青光猛然绽于半空,凛冽刀影卷动夜间湿冷的暗潮,汹涌而动,呜呜之声震荡着耳膜,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云舒眉间悬起忧色,道:“烛龙刀,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齐少均笑意深深,不置一语,只是静静望着厉清风手中赤金铁索蛟龙般携着凌厉的雷霆之势掠入无涯周身真气结障之中。
“置之死地而后生么?”齐少均勾唇一笑,却是连连摇首。
无涯单掌竖立,斜斜滑于一侧,堪堪避过厉清风刺来的雪亮索尖,连带着手中宝刀一卷,一招“狂风骤雨”已然如大雨倾盆,乌云翻滚,沉沉压下。狂风立时大作,吹动着厉清风孤绝的黑衣,猎猎作响,也吹干了他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清风……!”云舒失声呼出,禁不住便要飞身上前,却在抬步的一刻猛然意识到什么,猛然顿住。
同一时间,风雨楼内传来躁动之声,兵戈撞击声不绝于耳,惊慌的奔走声与惨痛的□声更是清晰可闻,不多时,便见内院火起,浓烟滚滚升腾。
齐少均袍袖一挥,甚是惬意,道:“铜墙铁壁,也并非滴水不漏,慕青渊兄妹尚滞留在君山之上,无论如何也赶不回的。”
云舒猛地回头,花容惨白,道:“你!——怎么可能?!”
齐少均面容带着阴冷玩味的笑意,道:“云舒护法放心,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变,这样才能做足戏呢。”
“十张机,弱水三千古渡里,三生石上无处觅。眉间结静,依依别惜,彼岸问菩提。”
泠泠琴音,如落花绕流于泉石,飞雪凝结于木梢燕地,若隐若现,却清晰的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扉。清冷婉转的语调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更带着一抹绝离于红尘之外的清幽。
狂风暴雨般激荡的对决中,片片紫色花瓣飘落风中,芳菲无限,解语如兰。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子,携着七弦古琴,杳杳而来,青丝如烟,紫色裙纱随风乱舞,掩映不住的,唯有一身绝世风姿与足以倾倒天下的寂美风华。
齐少均精明的眸眼失了颜色,厉清风呆立当场,无涯面色泛起红光,手中烛龙刀直直落地,冰山般难以撼动的冷硬双眼覆上了雾气。那一刻,所有恩怨情仇皆如过眼云烟,所有悲欢离合不过说书一场。
第八十八章
“南宫小姐……”向来风流自若的羲和,此情此景,亦是满面震惊之色,一时之间,竟也是反应不过来。
立于林中的云舒几乎站立不稳,如见鬼魅般脱口道:“是她………!竟然是她!”。只可惜,四周静寂,无人理会这声惊呼,云舒不经意间侧首,才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齐少均略带阴郁的面上竟是浮起些许久远沧桑的颜色,似是回忆,又似是追逝。
指尖轻轻拂过琴端,步履无声的紫衣女子抬起一双清眸,静静凝视着“风雨楼”三字,幽华凝结的眉间,藏着几许淡淡的清愁。
“青渊,你若是我,该当如何?”一声轻叹,纤纤紫影,已然飘然掠入混乱不堪的风雨楼内。
阁檐之上,厉清风猛然惊醒,当即收回手中铁索,飞身掠下,堪堪挡在南宫紫衣身前,眸子迷雾般空洞深沉,嘴唇微不可见得抖动许久,只吐出两个字:“危险。”
南宫紫衣抬眸浅笑,容色清绝,语调柔婉,道:“我会为青渊守住此楼。”
厉清风眼神瞬间柔软了下去,眼前人,梦里相见几回,虽在咫尺,亦如隔了千山万水。忆当年,年少痴狂,佳人绝代,曾是何等恣意疏狂,而今,世事沧桑如浮云流过,谁还能记得旧时景?怅惘许久,厉清风语气坚定道:“交给我。”
南宫紫衣轻轻摇首,嫣然如故,道:“青渊摆下的九宫阵,岂是如此不堪?厉大哥若是愿意,便替紫衣挡住楼外来客。”
厉清风一怔,旋即了然如明镜,字字掷地,道:“既如此,无需后顾。”
南宫紫衣飘渺含笑,玉指回转,左手抱琴,数道紫色菱纱由右侧纱袖之中飞出,四散翻卷,横扫前方潮水般侵入的暗探,霎时间,紫纱如烟如雾,势如飞鸿闪电,状若落花急舞,纵横交错间,缭绕多姿,柔做利剑。紫纱辟出一条血路,直直通向九宫阵中央位置,哀嚎声不绝于耳,徒劳抵抗的人被紫绫缠绕带飞,落叶般散落别处,俨然失了大半生机。
紫衣飞舞,飘然掠过半空,淡淡幽幽的芳菲气息弥漫开来,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待残花木叶无尽之时,那个绝美的紫色身影已然抱琴坐于九宫阵中,挑起琴弦,闭目凝息。
一曲高山,一曲流水,一曲渔歌,一曲问道,悠悠琴音摒绝一切嘈杂,四面八方,金玉相和,风铃叮叮乱响,紫光映射处,九宫阵终现其形,而原本黯淡无光的九处阁楼暗角处,竟也有道道紫光直射天际,从半空俯视下去,方能发现九处阁楼错落有致,形似九宫,与中心九宫格阵遥遥呼应。一时之间,紫光大盛,渐渐笼罩整个风雨楼,循环流转的真气源源如水,暮云般轻柔舒畅,偏又暗藏着劈天裂地的蕴力。
“妙极!原来九宫阵竟是如此环环相扣,风雨楼原是依九宫阵路数而建,难怪教主不在边角设暗卫。”羲和抚掌而叹,激切之心溢于言表,忍不住道:“这世上,果然只有南宫小姐最知教主!”
无涯宽大的白袍被突如其来的真气流激得猎猎飞舞,一双眼睛,却只是直直的盯着楼中一袭紫衣,神色迷蒙。
九真眼中流露出刻骨嫉恨,面上隐隐透出几分绝望之色,定定站了许久,而后黑衣一翻,人已然落在风雨楼内。
厉清风双目一缩,铁索堪堪滑至半空,正待动手,却听一个冷月般清美的声音道:“厉大哥,莫要拦她,我们之间,有旧怨未了。”
九真挑起眉尖,一双妖娆美目狠狠剜着紫色结障之中的婉静女子,声调带着亘古难泯的恶恨,道:“呵,该死便死得干净,一副臭皮囊惹得天下男人都不得安宁,真是不要脸!”
一语刚落,九真便觉刚烈煞气猛然席卷而来,似要碾碎自己每一寸血肉,唇角荡起苦笑,不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不过说了两句,无涯长老便这般沉不住气么?”
无涯沧桑的面上堆满霜雪,满头华发被周遭真气拂得散乱,凹深的眉间积满厚重的月岁年华,然而,那握刀的手却是坚定不移。
九宫阵中,琴音不止,不拂自动,乌发紫衣的女子撩袖起身,步履如风,踏出阵中,盈盈而来。
无涯眼神乍然痴迷,只凝注着那冰雪般高洁清美的容颜,一瞬间,陷入追忆,再难回神。
南宫紫衣清眸冰绝,十指凝出一朵淡紫幽兰,缓缓于指尖绽放,而后轻轻置于无涯眸底,语气淡然,道:“十三载已过,如今,你能识得此物么?”
无涯眸中浮起云雾般的柔情,神色哀彻,而后轻叹,道:“镜中花,水中月。”
南宫紫衣冷然一笑,清绝如昔,道:“错了,如今的答案,应是无花无月。”语罢,素指一弹,紫色幽兰化作荧光,洒落烛龙刀刃之上,再无踪迹可寻。
无涯怔怔然放下手中之刀,方才尚有几分亮色的眸子瞬间被孤寂吞没。
九真却是一个翻身,利刃在手,堪堪刺向南宫紫衣心口处,黑云般吞卷有势。
南宫紫衣自袖中甩出紫绫,点足掠出几步,直接卷住九真右臂,而后凌身一旋,复又缠住九真腰身,容色孤冷,道:“若非你,我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若非你,我的轩儿不会孤苦十年,我既然没有死,便发誓要报当年之仇。”
九真戾声长笑,阴冷无比,道:“你觉得我会输吗?”痴笑间,一团黑羽散落漫天,九真却已落在三丈开外。
南宫紫衣收回紫绫,清颜无温,道:“你的幻术的确厉害,只可惜,猜错了地方。”语罢,十指复凝出三朵紫色兰花,侧眸回顾,弹入阵中自鸣的古琴之上,花落弦端,琴调陡然转急,嘈嘈切切,如风如雨。
九真尚反应过来,便见以自己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现出一九宫子阵,紫色烈焰腾空而起,熊熊燃烧,恰巧将自己困于阵内。烈焰焚身,脑中轰然一炸,九真眼露惊恐,怎奈那重重火焰根本不留一丝缝隙让自己喘息凝气,异常灼热的温度似要将世间一切燃作灰烬。
“无涯!无涯!”燃烧的紫焰之中,陡然传来九真惨烈的哀嚎声,没有了往日的狠绝,唯有绝望的祈求与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无涯身子一颤,双手剧烈抖动几下,痛苦闭目,道:“放了她,可以么?”
南宫紫衣容颜如雪,清眸如月,冷冷盯着阵内情状,道:“我再不是当年的南宫紫衣,我不会为自己报仇,但是,我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世间,谁也不能伤害我南宫紫衣的孩子。”
“啪!啪!”有节奏的击掌声传来,夜色中,透出几分诡异,伴随着颇有感触的言语,“南宫小姐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世间有佳人如此,却偏偏只钟情一人,少均倒恨苍天不公了。
南宫紫衣回首,正望见一袭蓝色宽袍的齐少均,悠悠然踏风而来,意态神情,倒是与那时别无二致,心头狠狠一痛,旧日恩怨情仇便潮水般涌入全身血液。
似是看穿眼前女子所思所想,齐少均整了整颜色,道:“少均自知在南宫小姐面前,罪孽深重,没有资格说条件,今夜种种,多说无益,此刻,少均只想与小姐合作而已。”
“合作?”南宫紫衣回眸冷笑,道:“才狼虎豹,天生兽性,如何同日而语?”
齐少均不以为意,依旧谈吐自如,道:“小姐此言差矣,这世上,人与豺狼本是一类,朋友与敌人,也不过因时因地而异。”
南宫紫衣眸底清波漾漾,闻言只是淡淡道:“有话直说,这些话,我早便听腻了。”
齐少均哈哈一笑,道:“南宫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爽快!少均所言,不过一事,却也是南宫小姐最关心之事。”
“何事?”南宫紫衣蹙眉,显然没什么兴致。
齐少均笑意如故,意味甚浓,道:“少均有确切情报,轩儿那孩子被关在西洲居地牢已然整整两个月了,听说情况很是不好。如今,那个千影丧心病狂,正准备用那孩子威胁南宫家和雪冥。南宫小姐聪慧之性,当可明白其中利害。”
“你说什么?!”南宫紫衣蓦然回首,瞬间失了颜色。
齐少均略一思衬,道:“只要南宫小姐肯放了我冰火教护法,少均自会禀明详情。”
番外——惊鸿影(上)
七夕之夜,花灯满街。
佳人如诗如画,公子玉树风流,一步一莲,一步一李,自是携手游看极目胜景。
然而,纵使行人如织,灯影炫目,今夜扬州城,论喧嚣热闹,论纸醉金迷,论客满为患,亦无地可比得上明月楼的车水马龙,流觞曲宴。
“采花会”上,明月楼的花魁江楚羽一曲“惊鸿舞“,技压群芳,可谓是一舞倾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明月楼因此一举击垮与自身实力相当的白玉楼,独霸扬州丝竹管弦。七夕之夜,江楚羽将再次献上惊鸿之舞,名曰“博月老一笑,愿天下眷属”,据言,此次舞罢,江楚羽还将破例邀一人谈诗论画,赏月品茶,共度嘉夜。消息一出,立刻风满扬州,游人士子欢呼雀跃,几乎要为美人堕泪。
座位有限,入场已是千金难求,激烈争夺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王孙公子们愣是“执着”的在明月楼内干巴巴守了一天,只为夜幕降临后,那紫玉台上的美人一舞。
七角宫灯次第燃起,幽兰落红铺上玉台,十丈软红蜿蜒而下,紫玉台湖心栽植的红莲缓缓绽开,顿时馨香满室,心醉神迷。
风头尽被抢去的明月楼姑娘们轻摇罗扇,百无聊赖的斜倚在栏杆之上,抿嘴瞧着楼下情景,目中神采明亮,江楚羽之舞,男人爱之,女人羡之妒之。
风尘仆仆的墨大娘挑着凤眉,双脚刚踏下阶梯,便被“久候多时”的客人们团团围在中央,几乎失了喘气的机会。
“各位公子少侠们请放心,云老板离开时早已交代好,今日我们楚羽姑娘定会让大家满意。”墨大娘清亮的声音倒是极具力量,三句不到,便堵住所有人的嘴。
“敢问墨大娘,今夜楚羽姑娘所邀之人,因何而定?”一黄衫公子,手执羽扇,发束玉冠,通身清贵,声音亦是好听。
问题一出,众人纷纷叫好,随之起哄。
墨大娘眉眼里满是笑意,团扇一挥,遮住半边面颊,勾人魂魄,道:“我家楚羽不爱金银,可妈妈我最喜铜臭。”
众人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