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语-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望着身边的山河令,阑珊恍然想起了沐然所叮嘱的话……
在被褥里暗暗握紧指尖,面对洛无天缓缓离去的背影,她淡淡开口,“谢谢爹。”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他二人听得清清楚楚,洛无天背脊微微僵直,脸上的喜悦仿若孩童一般,他与景莫怜相视一眼,难以置信的回望向床榻上的人。
“爹、娘,照料我多日,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身子。”阑珊勉力微笑,乖巧关切的让人看不出半丝不妥,然而,她被褥下的手却已然握的指骨发白。
“好!珊儿!爹就听你的!”洛无天朗声挥手大笑,女儿的承认竟让孤独了数十年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转身向外走去,直到房门在身后合上,他嘴角的笑意仍没有停止。
在空旷的走廊上,景莫怜却不安的回头望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阑珊,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寝殿再度恢复了平静,缩在被褥里的人缓缓伸出手,握紧了枕畔的那枚山河令。
虽然仍旧十分虚弱,但是她的眼神却格外坚定倔强。
沐然,我定会救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人性,关于亲情,生活本就复杂。人生本就矛盾
很多时候,我们做了决定,连自己都不明白对错。可有些事不能重来,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洛无天是否真心?他真的会如约放沐然出来???
阑珊的母亲加入密宗,局势又会变成怎样?
筒子们猜的不错,离所谓的大爆发已然不远了……
第68章 十八 【侠客孤】
春寒料峭,连绵不断的雪势渐渐停歇,这个冬天已然缓缓被留在了往昔,昆仑山上的气温有了些微的回还,白日里也常有鸟雀欢叫。
乾元宫的寝殿大开着窗,坐榻上摆放着一盘局势紧迫的棋,洛无天与景莫怜正相对而坐,平日里威仪万千的人,如今只着了件金线盘龙的常服,抬眼望向对面的人,他淡淡道:“夫人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黑子攻势迅猛且防线稳固,白子稳守不乱且暗觅良机,胜与败,也只在一子间的差距。
景莫怜虽然衣着素裹,却仍难掩眉目之间清秀华贵的气质,捻起一枚白若浩雪的棋,她轻颦浅笑,“宗主又来哄我开心,莫怜的棋艺都是你教的,这些年在黑暗中,我也只得靠这些把戏度日,不然,又怎么能撑得到今天。”
她轻巧落子,一招就将局势扭转,洛无天的黑子顿时危机重重。
洛无天眼中显出赞许,他笑望向她,“有能力有胆量在棋盘中将本座逼至这步田地的,也只有你了。”话音未落,一枚黑子已然叮的落定。
白子顿时满盘落锁,生路全无,败局已然注定。
景莫怜微微一怔,顿时释然巧笑:“到底棋差一招。看来我今生要想赢你,还真非易事。”
这时房门轻开,厚重的鹅黄长裙滑过绒毯,侍卫们顿时低垂着头让开道路。
阑珊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嘴角的笑意衬得阳光也无了颜色,抱着手中一枚精致的玉盘,她缓步走向洛无天,“爹,这是我刚刚亲手做的茶点,如今春日将近,寒气仍重,我便特意加了二钱紫菀和款冬花,为您润肺驱寒。”
玉盘上的丝缎皆开,一枚枚精致的雪莲型糕点整齐的排列盘中,满是关怀之味。
景莫怜莞尔道:“到底骨肉至亲,你不过昨日轻咳了几声,阑珊就花了一晚的时间配好药量,做入这糕点之中了。”
洛无天眼中的笑意顿时更浓,望着面前乖巧温婉的女儿,多年来冰冷麻木的心,也感到了别样的温暖,“你身子才好些,也不要过于操劳了,如今天已暖些,若是待的闷了,就去走走吧。”
阑珊微笑着垂下头,竟似有些不愿,“待在爹娘身边得尽孝道,阑珊便知足了,外面无外乎那些冰天雪地的荒野,也没什么意思。”距离她苏醒过来已然有月余的时间,这期间景莫怜始终亲自为她施针调养,加之密宗数之不尽的旷世奇药辅佐,她的伤已然恢复了大半。可为了不令洛无天起疑,这些时日她已然皆决口不提沐然的事,只日日陪伴在二人身边,每日侍奉茶点,无不亲力亲为。
“珊儿,你是该出去透透气,老憋在寝殿里不利伤势恢复。”景莫怜开口劝道。
阑珊表情有些为难,却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那便听母亲的。”她颔首致礼,随即便转身退了出去。
当房门轻合的那一瞬,她嘴角的笑意却尽数散了去。回廊的尽头传来了徐徐脚步声,她冷冷负手向前迎了过去。
江逐梦刚毅的脸庞在烛台的映照下渐渐出现,尚远远望着阑珊,他便已然淡笑着垂下了头,“属下向迦叶圣使请安。”
阑珊垂下眼帘淡淡嘲讽,“江使者每日往返于星辰宫和乾元宫之间,千万要小心行走,免得被纳罗抓到了把柄,落得个尸沉星罗江的下场。”
江逐梦也不恼,“多谢少主子关心,属下的小命有宗主保着,一时半刻丢不掉。”
“少主子?呵。”阑珊不屑的挑眉,“江使者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犹记得你们平日巴结沐然时叫的很顺嘴。”
“废子尤何惜?昔日的洛少主,如今已然不值一提。但迦叶圣使却不一样,血浓于水,您——才是真正的少主子。”
阑珊的脸色微微一变,那股温婉安静转而不见,她眸子里的冷冽顿时让人心中一凛,走至江逐梦耳边,她昂首压低了声音,“阑珊只是承蒙宗主厚爱的迦叶圣使,而‘夫人’也只是密宗的神秘贵客。江使者该记得宗主禁止众人妄议本宫身份的禁令。小心说话,才能活的久些!”
她冷冷扫向他,随即决然转身离去。
江逐梦却只是不紧不慢的直起了身,望着那个愤然离去的身影淡淡道:“多谢迦叶圣使赐教。”
当当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那鹅黄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
寝殿内的棋盘已成定局,当确定女儿已然远去,景莫怜挥手屏退了侍从,抬手轻收着桌上的棋子,她悠悠对面前的人道:“我早说过,她二人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纵然有情,又哪深的过骨肉亲情。月余安逸的生活,自然会把那些细微的感情消磨干净。之前你还担心珊儿会是除掉沐然的最大阻碍,如今看来该是放心了?”
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洛无天深邃的眼中看不见端倪,“虽然珊儿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再提起沐然的事,但他们二人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你我也不得而知。看她刚才的表现却是对外出一事颇不在意,只希望她是真心忘了那个叛徒,安安稳稳的做这个迦叶圣使。”
景莫怜淡笑,“宗主多虑了,阑珊到底是我一手养大,我了解她。这丫头虽聪慧,性子却一向直来直去,全然没那口是心非的本事,更何况是来骗过你我?倒是你那义子洛沐然,到底是你苦心栽培了二十余年的,当真舍得就此毁了?”
洛无天猛的握紧棋子,“此事关系到密宗的安稳,我必要保其万无一失。除掉纳罗后,这个叛徒,绝不能留!”
“那孩子的眼睛有着和你一样的不屈和霸气,这偌大的密宗,终是容不下两个这样的人的。”景莫怜轻叹一声,缓缓起身,“只希望诸事平息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就此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洛无天没有答话,他缓缓松开手,掌心的棋子已然化成了白灰,随着窗棱旁的风,洋洋洒洒的飘荡四散。
***
终是走到了甬道的尽头,数丈高的铁门被侍卫缓缓推开,众人一齐躬身行礼,“参见迦叶圣使。”
阑珊轻轻点头,门外的阳光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自那日从刑狱回来昏迷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出乾元宫的大门。
胸中说不出的畅快,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吹得人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眼,欲好好享受这初春的气息,却一眼瞥见了雪地不远处那个嫣红的身影。
是惜梧?
没曾想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她,阑珊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抬手示意随从停在原地,系紧了披在肩上的裘袄,便向那个身影走了去。
惜梧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干涸的嘴唇,被风打出了血,在那单薄的红衣下衬得更为诡异,看来已然在此等了许久了。
在这浩瀚无边的雪白胜景下,这一抹红显得那样单薄无力,阑珊微微蹙起眉,“你怎么……”
“啪”她还没待说完话,那绯红的长袖滑过,一击响亮的耳光已然打在了她的脸上。
远处的随从看得这一幕,心跳也骤然停止了些许。
“大胆惜梧!放肆!”
“你敢对迦叶圣使不惊!”
“来人,拿下她!”
怒喝声接连响起,侍卫们也是微微一怔,这个迦叶圣使如今可是宗主的心头肉,只看密宗为保她性命摆出的阵仗便也知道她的地位与昔日的洛少主相比只高不低。众人巴结尚来不及,若是她伤了一点半点,谁人又承担的起?
阑珊却只淡淡的挥手,颇为不耐的厉喝道:“都留在原地,谁也不许过来!”
侍从们听了此话,皆顿如被束住了手脚,不敢妄动一步,他们面面相觑,却也只得远远看着。
阑珊抬首望向面前牙关微颤的女子,异常平静。
“怎么,惜梧以下犯上,迦叶圣使不打算治我得罪么?”惜梧嘴角抿起一抹冷笑。
阑珊静静望着她,“你血气中虚,已然受了风寒,若是再这样冻下去,很快……”
“迦叶圣使有心思关心我这个失了规矩的下人,怎么却没心思去管那个昔日护你保你的人。是不是安逸的生活过的久了,你早就把过去的事抛在脑后了。是了!若有荣华富贵无尽前途,谁还会记得那个关在地狱的阶下囚!”
知道她是在指沐然,阑珊却并没有回答,沉默了良久,她缓缓抬起头,“你今日应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等我了。有多少日了?”
惜梧冷冷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她,“十九日。”深吸了一口气,惜梧幽幽道:“每日清晨我都会站在这里等,等你什么时候会从这做富丽堂皇的大殿里走出来,等你什么时候会想起少主。可是无论我央了多少人去通报,你却都不闻不问不肯出来。妄我昔日不惜背叛主子也要帮你,却没想到,你的心,比圣女还要硬。”
听了这样的话,阑珊却并不感到意外,她垂下眼帘,自嘲的轻轻一笑,“果然,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他……”
“谁?”惜梧微微一怔。
阑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帘望向了微微蹙眉,“若是我说你来这里求见我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相信么?”
惜梧静静望着她,那清澈的眸子如此坦荡,全然不似说谎。
阑珊轻呵了一口气,“想来闲言碎语你也听去了不少,不然一向冷静理智的惜梧姑娘也不会如此恼我。不错,这一个月来,我从未和宗主提过沐然的事,每日只专心于如何讨好他,连乾元宫的大门,也没有迈出一步。”转身望向远处的侍卫,阑珊对身边的人低声道:“沐然在密宗二十余年根基颇深,想必这几日因为他的事来这里求见我的人不只你一个,可是我全然得不到任何消息。”
思忖之间,惜梧恍然明白,“你的意思是,有人存心离间你和少宗主?”
阑珊点点头笑谈叹,“这样,有朝一日他们除去他的时候,才会毫无阻碍。”
“那么你如今便是在……将计就计?”惜梧缓缓抬首,冰冷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怨怒。
阑珊静静望向她,左颊边仍旧有些微红,“他还好么?”
惜梧轻叹一声,“算不得好,就算阿诺和大祭司频频偷着送药进去,但刑狱那种地方阴冷异常,到底不适合养伤。以前他为了救你,曾患上了肺疾。听阿诺说,这些日子少主的旧疾发作的厉害,常常半夜咳醒。好在他被囚禁再刑狱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婆陀宫在阿诺的安抚下还不至于太乱。”
阑珊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暗暗拧紧,此时的她当真恨不得立刻赶到刑狱,赶到他面前。可是沐然的嘱咐犹在耳畔,她对他的绵绵情意,只会成为他的一道道催命符!
一定要让洛无天相信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这一边,一定要!
阑珊捏紧指甲,用力闭上了双眼,“惜梧,若是真想救他,就陪我演这场戏。”
绯红的衣摆静静垂在雪地上,她悠悠的抬起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阑珊嘴角勾起了狡黠的笑意,那样的笑,竟有了昔日洛少主的三分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场场角逐,一场场博弈,一盘盘棋局,都是有着某种预示。
算是一场宫心大戏,这本书也较重权谋,下了些心思来布这个局,希望大家木有晕。
PS:
其实写到景莫怜了解自己的女儿时,我很想说,今日的阑珊,已然不是昔日的阑珊了。
与沐然相处的这一年时光,已让她学会了太多,也成熟了太多……
而这样自负的“了解”,最终会尝得应有的苦果
第69章 十九 【雪正浓】
树下的两个人交谈了许久,远处的侍卫只得一直紧紧盯着。可距离太远,无论他们如何伸长耳朵,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