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风骚前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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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小脸蛋如水洗一般,汗水泪水交杂在一处,蒙毅竟忍不住哆嗦着手下意识的去抚摸臀部的伤口,钻疼得他裂嘴痛苦地咝了口气,撤回的手上满是鲜血。手上重重地挨了一记,只听大哥冷冷的声音,“手放哪里,不想活了吗?加五下。”蒙毅哽咽着应下,终于僵硬地摆好姿势一动不动,等待大哥继续责打。
“啪嗒……啪嗒”大哥手中的藤鞭不断有血滴顺着滴下,不知道是大哥的还是自己的,还是早已融在了一起。身旁的地上一滩血渐渐聚起,一鞭一鞭的疼痛竟是从未有过的刻骨铭心,蒙毅终于疼得忍不住地带着哭腔求道:“哥哥……别打了……别打了……换只手……换只手成吗?”
只听蒙恬冷冷道:“为兄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少来卖乖讨饶,专心受罚。”说着一脚踹分开蒙毅麻木的双腿,藤条一路从臀上打到大腿,直到望着弟弟两条雪白的大腿上都布满了纵横交叉的鞭痕,蒙恬突然住手了,地上又倏地多了一双脚,蒙毅识得那是虎贲军的军靴,急红了脸想要爬起来,腿上又吃了一记,“让你起来了吗?还想要加罚?”
王贲眼冒火光,指了蒙恬的鼻子破天荒地严肃骂道:“你有毛病吧,小毅儿肯留下来是好事,你还这样对他,少把你老子的那套恶心的玩意儿用在小毅儿身上,他可和你不一样。”蒙恬淡淡讽道:“是,自然和我不同,我哪有他的胆色与本事,只差把天捅下来了。现在不好好管束,只怕长大了,比王小侯爷的德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贲气得哇哇跳脚道:“少扯上我!我有哪一点不好,要长相有长相,要银钱有银钱,要军功有军功,尚商坊的姑娘哪一个不削尖了脑袋要往我王贲被窝里头钻!跟你似得,每天和自个儿过不去,活得跟个糟老头似得有屁好!”
“大梁之战那等粗糙的布局,也配叫军功,漏洞多得简直惨不忍睹,也就魏王那等蠢货脑子一热上了你的当。换了我九原军随便一个将军,都能破了你的阵法……”
“操,去年你逼头曼进阴山的那场奇袭,那种拉牛车的速度也能叫奇袭?也就头曼的痴呆反应会干坐着任你打,换了我手下的兵,不拔光你铁鹰锐士的老鹰毛就不是虎贲军……”
蒙毅抹了抹小脸,抬起头望着蒙恬和王贲二人开始毫无风度的互相攻讦,嘴巴张的老大,半天也合不上。
蒙恬这才发现蒙毅坐起来了,鼻间重重哼了一声,小东西浑身一颤,只得默默地趴回去,却被王贲给拦下了,王贲上前想要把蒙毅从地上扯起来,“小毅儿乖,你哥有病别理他,跟了王大哥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跟你混?”蒙恬冷冷道:“像上回一样被你拐去楚军营地豁了命,然后吃香喝辣吗?”气得王贲更是指了蒙恬说不出话来。
这时,蒙毅忽地哭出声道:“王大哥,求求你出去吧,算是给毅儿留点颜面……还有十三下,毅儿……毅儿受了便是了。”
得,王贲这下没脾气了,人家兄弟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掺和在里面算什么事。啪得王小侯爷不客气摔了门出去,手劲还挺大,晃得奠英堂的祖宗们在案上的牌位全数抖了抖,气得蒙恬瞪直了眼。
“总算还知道要颜面。”蒙恬把弄着手中的藤条,对蒙毅嘲讽道,“大哥只当毅少爷早就已经不稀罕颜面了呢?”看着弟弟臀腿上血迹斑斑的伤触目惊心,蒙恬心里虽也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蒙毅做的事,他不由狠了狠心,逼问道:“疼不疼。”又是明知故问,蒙毅吸了吸鼻子,顺了他应道:“疼。谢大哥责罚。”
蒙恬点点头,左手在蒙毅臀上的伤口上抚弄了下,疼得蒙毅痛苦地微微呢喃。
“还知道疼就好,就怕还是疼了转头就忘。也罢,以后记不住,大哥自会有办法让你记住。”这是要放过自己吗?蒙毅轻出口气,意志顿时松懈下去。
终于熬到大哥肯饶了他了。
哪知蒙恬的左手在小弟臀上停留片刻,陡然间右手中藤条呼啸着抽下,准确无误又快又狠的十三下,空气凝滞了很久,许久蒙毅才沙哑着嗓子痛不欲生的惨哭出声来。“闭嘴,不许哭。”蒙恬冰冷的目光让他窒息,“从今日起,大哥绝不会再宽纵你,在平舆已让你重新背过家规,该怎么做毅少爷很清楚,没人会监督你。不过我想,毅少爷应当更清楚违逆我的下场……”
藤条重重甩在地上,蒙恬拂袖转身,“你的命从不是你一个人的,无论国法门规还是家法,哪一样不在上头牢牢地悬着?你再能也由不了你。哪怕大哥也是一样。记住,这是你的命……”右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一颗泪珠滚落右颊,坠在鲜血淋淋的右手上,与鲜血化为一处,在曦光下亦幻亦真,看不清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
、此间蓄势发
血迹斑斑的拳头敲打在窗沿上,望着对楼那盏日夜不灭的灯火,暗血阁主阁楼顶,处理完公务,蒙恬已然伫立了大半天。
凌空俯瞰,画地为圆的鬼谷门据点,成十字而交的“纵廊”与“横廊”的中心,祭英堂与主阁两座巍峨的高楼,仿佛两柄刺破云霄的利剑,让秦人无不望之胆寒。
这就是咸阳百姓号称,可以以之止小儿啼哭的鬼谷门暗血阁。暗血阁地处咸阳东南郊,后门直通蒙府,不仅接近咸阳城外的渭河驻军营地,沿驰道而下一百五十里便是鬼谷门的私家军事培养基地,而六国人闻之丧胆的天下第一军校——蓝田大营。
而暗血阁地下的“血狱”,六世以来,更是不知道曾关押了多少六国诸子百家中的高手奇人,他们或许过去声名显赫,或许在六国各门各派中呼风唤雨,但到了这里,他们就什么都不是,随时下一刻就有可能成了鬼谷门刀剑下的一缕亡魂,这些名字就这样在历史的车轮里被无情地碾去,甚至留不下一丝的痕迹。
吱阿房门被推开,没错,又是王贲这厮。只见他一身的酒气,脸上却缀着一抹粉色香唇,嘴里却叼了朵半枝莲,俗称太阳花,惹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蒙少帅都被老兄弟这副胭脂阵里刚刚滚出来的球样给惊呆了。
成功地难得一见蒙少帅的呆傻模样,王小侯爷竟还不要脸地指了那朵半枝莲,炫耀着:“馨儿送的。好看不?”
“我在这里累死累活,他竟又去了尚商坊勾栏里厮混,”蒙恬瞪了王贲一眼,哼道,“这季节哪儿来的半枝莲?早说了那风尘女子赵馨儿不简单,竟在你身上花恁大的的心思。小侯爷还是收敛点些,即使你自己无所谓,也当忌着我们鬼谷门和王师叔一些吧?”
不过问一朵花长得怎么样,居然引出了这么一串大道理。王贲翻了翻白眼,表示对这个未老先衰的兄弟已然已经无语了,只听他笑道:“我家老头子?早回频阳老家做他的守财奴,数银两数到手抽筋了去,也管得了本少爷在女人堆里逍遥快活?”
说到这儿,王贲眼中闪过一丝黠色,“再说了,如今李信兵败,王上正窝了一肚子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呢,反正没仗可打,不玩女人我玩什么?啧啧学尉缭师伯那群老头子下棋喝茶还是学你弹琴写字哄阿嫂开心?”王贲把那枝太阳花一口吐了出来,唾道:“我呸,还不如回家给我娘和妹子挑花肥呢!”
须知嬴政原本不从王翦六十万伐楚的战略,就是因为朝堂势力的平衡考量,韩、赵、魏、燕四国,除去如今逃往辽东的燕王喜以外,无一例外立下灭国大功的都是鬼谷门统帅和将领,这对老秦旧贵与宗室来说,一直是极大的压力,这也是嬴政甘心冒险选拔以勇武出名而毫无统帅大军经验的老秦族出身的李信担任了灭楚大战的原因之一。
然而,李信大败,无异于证明,灭楚一战,看来非鬼谷门全权包办不行,这点,嬴政心如明镜。但是嬴政是王,不是大帅,自古以来,为什么军事的博弈在政治权力游戏中总是输家,或许正是因为对于任何一个必须掌握全盘时时警觉祸患的君王来说,幡然认错,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颜面……王者的权威何在?朝堂势力的平衡又何在?这一些才是作为一个封建君主应当考虑的首要问题。
蒙恬与王贲心里更是清楚,现在嬴政面前有两条路,一求朝堂平衡,利用蒙武为李信副帅为由故作迁怒鬼谷门,再选拔一名宗室出身的大将为帅南下,然而这样灭亡楚国恐怕遥遥无期;二求灭楚冒险一搏,将楚国和兵权全权交由鬼谷门,然而这无异于违背帝王之术的基本原则……
然而,以嬴政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究竟是否能有如此的胸襟和胆识?没有人知道。
一个下了逐客令,却因李斯的一篇文章收回成命的君王,岂能常理可以揣度的?气氛外松内紧的秦廷之上,各门各派都在对这位曾立志十年间平灭六国的大秦国主持观望态度。
此时,鬼谷门中诸将的心思不谋而合。
蒙武回来后第五日就进宫面见秦王,请求暂停一切职务,自请罪责闭门思过。嬴政不可置否,算是默允了。而败军归来以前,尉缭子就上书秦王,称要休假去陇西寻赢长老下棋,被嬴政以一句“游冶玩物,荒疏国事,不知轻重”厉声驳回。
而至于王翦王狐狸,更是早在李信南下之前,就屁颠屁颠地滚回频阳老家安心地做他的田舍翁,据王贲说他半月一家书。自称在频阳又造屋又买田,已把频阳王家老宅建的富丽堂皇,只差把银子金子镶在屋檐上,每天领了群乡亲们里里外外地围观。
此次大战唯一获了战功受了秦王褒奖的只有在平舆援军的蒙恬与王贲。而这种欲发未发微妙之际,蒙恬却在朝堂之上秦王赏功时,以父亲战败为由拒不领功,甚至让诸将领九原军回了九原,只留了一百铁鹰亲卫在咸阳专心帮助秦王处理暗血阁事务。
连平日里表面上粗咧咧的王贲,也是一眼便看透了此中关节,那就是:要让秦王顶住宗室的压力,放心地把楚国交给鬼谷门,必须配合一致消极的策略,表示鬼谷门的一片赤忱的忠心。
所以王贲也把虎贲军留在了魏国境内,安心地在咸阳做他的军痞吃喝玩乐,然而因为他的虎贲军是专为灭国大战训练的战时编制,不比蒙恬的九原军是边防军,故而他留在咸阳,只有一个没有实际工作的爵位。
可蒙恬就苦逼很多,因为他守边多年,并非灭国大战的统帅,故而一回咸阳,除了多顶了一个咸阳内史的头衔,在鬼谷门更有暗血阁阁主一大堆的军务等着料理,全然不是王贲这满嘴跑火车的痞子说的那么闲情逸致。
“弹琴给阿莲听,猴年马月的事?他也能拿出来说。”蒙恬一阵心酸。
望着王贲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蒙恬不由唾道:“就是兄弟多年,你我还不知道吗?少拿灭楚做幌子,你要假戏真做我管不着,但还是谨慎些好,若是真惹出了祸端,哪怕王师叔饶得了你军法也……”
王贲两手抱头,摇头哀怨道:“哎呦啊停停停……我说兄弟,小毅儿可真叫我佩服,你要是我哥,都不用亮甚家法,光这些鸡毛蒜皮的道理就听得我头皮发麻,立马就服了你……”
蒙恬无语了,从小一起长大,他当然知道王贲一读书就困觉的德行,最后气得王翦老儿总算明白了,这儿子真心不是一块读书的料,那一年王贲刚满十一岁就被王翦一脚踢进了蓝田大营当小兵,早些年幸亏了自己的父亲蒙武负起师伯的责任耳提命面,王贲才堪堪通了几本经书,不至于成为鬼谷门有史以来最没有文化的将军。
说王贲最没有文化,王贲绝对不会承认,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就深深地认识到了,全鬼谷门最没有文化的,是那个以灭国为职业,让那些个王上们闻之勃然色变、多少“有文化”的名将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的老子王翦。
更让世人羡慕嫉妒恨的是,作为一代宗师蒙骜的最宠爱的天才徒儿,王翦书没读几本,却能自行参悟鬼谷之道,练就一身鬼谷绝技,请问在这样的老子的辉煌历史下,打死王贲小朋友也没法相信知识这玩意儿也会有力量……
王贲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让蒙恬沉默了,蒙恬转过身站到窗边,望着祭英堂里那摇摇晃晃跪着的小人,心头突然一抽,也不再看王贲,半晌才道:“我这弟弟若真的像你这般没心没肺,倒好管教了些,只怕……”说罢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王贲听着别扭,用胳膊肘顶了顶蒙恬的胸膛:“你何必操那么多心?从暗血阁训练营到蓝田,再到战场上,我们哪个又不是这样一步步挨过来的,有些道理恐怕要让他去经历去尝试,才能真的懂,你这样绑他打他逼他,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蒙恬摇头苦笑道:“阿贲,你并不懂他……我们与他不一样,他将来的路注定比我们难很多……身为长兄,我容不得一丝祸患在他身上发生,所以不得不下狠心。”王贲白了蒙恬一眼,抱臂淡淡道:“这些个头疼的玩意儿我不懂也懒得猜,说穿了我不过是同小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