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客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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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我倒是相信。”公子夜点了点头,银霞脸上刚扬起笑容,他却又说,“不过你确定咱们要骑马去温家秘库行窃?”
“啊?”银霞的表情僵住,片刻后垮下脸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想进秘库,就必须先让温四消失!”公子夜目光闪动,做了个狠决的手势。
“你要干掉他?”银霞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想?”公子夜斜睨她一眼,“温家的人可曾经毫不讲情面地羞辱过你。”
“话虽如此,但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要置人于死地。”银霞心头骤然一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初次见面时他给人温暖感觉竟会是错觉?
“你这么说可真不像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公子夜也正想着初次见面时的情景。看来她当时表现出对温家的滔天怒气,和实际所想大不一样呢。
银霞不悦地说道:“我怎么没混过江湖,我已经行走江湖快两年了!这跟混没混过江湖有什么关系,再怎么说温四也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公子夜眼中闪动起奇异的光芒,字字铿锵地说道:“江湖之上,向来以血还血,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施与在我身上的,我必将百倍的报复回来!抛妻弃子毫不稀奇,兄弟相残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叫什么话!”银霞愤然地一拍桌子:“若是别人对你不好,你就定要百倍报复回来,那么别人对你好时,你可能够百倍报答?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乱说那种狠话!再说了,就算你父亲曾做过抛妻弃子之事,但温四又没对你做过什么。没想到你竟是个心狠手辣之徒,我真是看错了你!”
“这么说来……”公子夜忽然古怪地一笑,“莫非你行走江湖这么久,手上却从来没有沾到过血?”
一句话说得银霞心中倏地一动,内心深处的柔软似被轻轻触动。
被迫行走江湖的这些日子,她的双手的确从未沾到过血腥,只因每当遇到不可避免的事情之时,总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自从高昌陷落,她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心中更是满怀愤恨。然而,虽然她恨过唐王,恨过那些转眼就忘恩负义的奸商,甚至恨起了中原人,但却没有动过以血还血的念头。只因有个人跟她说……守护比复仇更艰难,但更值得去做。
银霞抬起眼眸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我来问你,就算温庄主曾经对不起你,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为了报复他,你连眼前的幸福也不再要了吗?”
“幸福么?……”公子夜顿住,黑黑沉沉的眼中涌起波澜,他垂下眼脸,发狠地说:“这种虚伪的幸福,不要也罢!”
银霞皱起眉头,思忖着要再说些什么。
公子夜突然朗声大笑。
他把身子往椅后一靠,气喘吁吁地指着银霞笑道:“我说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不误会我呢?”
银霞被他笑得愣住,眉头深深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杀杀打打的人吗?”公子夜的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闲散,怜惜地吹了吹手指,左右看了看,说:“事实上我说的‘消失’也只是想让温四从宝库前消失啊。”
“从宝库前消失?”银霞重复了一句。
“当然是啊。”公子夜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强忍住笑意,“只要把温四从秘库前调走,没有他的看守,我们就可以顺利地进入秘库了嘛。”
银霞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愤恨地瞪着他。这家伙又在耍她!
公子夜一脸神秘地凑前说道:“其实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到了把温四从秘库前调走的办法。我有一文一武两个计划,你想先听哪个?”
鉴于他刚才说的那些关于江湖的话,银霞谨慎地选择:“文的吧。”
“文的吗?啧啧,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公子夜满脸惋惜,凑得离银霞越来越近,“我强烈推荐用‘武’的方法!”
“你到底说不说!”银霞不耐烦地推开他。
公子夜顺势跌回椅中,高翘起腿道:“你应该知道温家要为温四选妻的事吧。”
“那又如何?”
公子夜没有回答,只对她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
银霞心念一动,不禁勃然大怒:“原来你不仅要让我去做小偷,还想让我去当骗子!”刚见面时公子夜就对她提过此事,看来当初他找上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息怒息怒!”公子夜见她扬手起身,立刻张手护脸,“当时我看你那么生气,以为你会不择手段地找温家报复。以你一人之力对战实力强劲的温家,还不如直接摆平温四,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
银霞见他护头缩身、委委屈屈的样子,一下子想起自己曾在盛怒中打过他两次的事情。她忍不住嘴角微扬,作势抬手又吓了他一下,才板起脸道:“生气归生气,我才不会不择手段地报仇,反正你们中原像温家这样的人我也见得多了。再说有那么多人参选,你怎知温四定会对我产生兴趣?”她自从见过温浩武的剑术,对他很是钦佩,但受了公子夜影响,却不自觉地跟着称呼为温四。
“因为公主您太超凡脱俗、太与众不同了嘛。”公子夜从指缝中察颜观色,涛涛不绝地说着溢美之辞,“我一见到您,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您肯去温家,与那些舞姬相比,您就同如鹤立鸡群。”
“你真的这么想?”银霞虽然也曾被人夸过貌美,但从没有人像他这般直白,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喜意。
“那是当然!”公子夜坐直身子,重又扇起扇子,“事实上我猜得不错。那天晚上温四若对你有敌意,定会一剑留下你,结果他却没有,不是吗?”
银霞“哼”了一声:“没有敌意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公子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对温四这种性格的人可是太了解啦!他若是对你没有敌意便是有好感。据我观察,他对你的好感可能还不小呢……”
银霞打断他道:“以后你别在我面前说这种风言风语,我不爱听!”
公子夜嘻嘻一笑说:“所以我刚才才强烈推荐用‘武’的方法啊。这个‘文’的方法当然不能用了,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嘛。”
这人总是这么不正经!银霞心中不悦,但碍于承诺又不能说他什么。她问道:“那你说的‘武’的方法又是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公子夜一边嘴角轻扬,神秘地笑了笑,“明天上午你还来这个包间,我请你看场好戏!”
银霞没有再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眼中似总有水波荡漾,层层波澜中闪动着细碎的浮光,似明似暗,变幻莫测。
这人其实也不过认识了几天而已,他说的话总是似真似假,到底该不该继续相信他?
公子夜换上一副严肃面孔,举手保证道:“真的有好戏,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银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寻人未遇
出得茶楼,天色已暗。
银霞向公子夜告辞:“谢谢你陪我出来散心,我要回客栈找萧大哥,出来这么久,我怕他会担心。”
“萧大哥?”公子夜想了想,道:“哦,你是说你的那名护卫吧。”
银霞白他一眼,说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讲!萧大哥才不是护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我的半个师傅。”
公子夜笑嘻嘻地道:“反正我左右无事,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银霞踌躇了一下,道:“那也随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把我同你要做的事告诉他。而且萧大哥为人正经,见到他时,你少开玩笑。”说心里话,她不太想把介绍公子夜给萧引认识,如果萧引知道自己要去做贼,他一定会阻拦吧。
公子夜点头答应。
有他相陪,银霞其实心里也很喜欢。二人说说笑笑,一路上都是难得的好心情。可以说,今天是她来到中原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快到客栈时,忽听得有人大声呼唤银霞的名字,二人齐齐转头相看。但见来人是个黑瘦汉子,头戴多帕,身穿祫袢,一条长巾束腰,腰间斜插一把小刀。这本是高昌族常见的打扮,但在此城中却显得分外醒目。
“萨比尔,你怎么来了?”银霞见到那黑瘦汉子,一下子喜出望外,快步迎向了上去。
萨比尔走到银霞面前,对她施了一礼,铁铸般的面上也露出一抹喜色。他答道:“是赛尔库让我来的,我沿着咱们约定的记号找到这里。”
萨比尔说的是族语,银霞也自然而然地用族语问道:“赛尔库那边情况如何?”
萨比尔不答,打量着公子夜,转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他是何人?”
“哦,他叫公子夜,是我刚认识的生意伙伴。”银霞为两人介绍:“萨比尔,我族中飞鹰一样的勇士。”
“生意伙伴?”萨比尔瞪视着公子夜,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戒备。
“萨比尔,你别这样。”银霞有些尴尬。萨比尔精明干练,但却总对中原人怀有极深的敌意。
萨比尔对银霞问道:“请问你与他做什么生意?”
“这个……”银霞被问住。虽然她已决定与公子夜一起做贼,但可一点儿也不想告诉萨比尔。
“我是做珠宝生意的。”公子夜笑着接口,“希望有机会能与美丽的公主一起去西域见识一番。”
“哦,是吗?”萨比尔依旧戒备森森。
公子夜了然地一笑,对银霞道:“咱们就此别过!别忘了去看明天的重头好戏。”说罢,他朝萨比尔礼貌地点下头,洒然而去。
萨比尔直到他走远才收回戒备的目光。拉着银霞走回客栈,萨比尔把门关好,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中原人都奸诈成性,公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银霞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她不愿在公子夜的事情上多说,于是问道:“你来这里,是不是赛尔库有事找我?”
萨比尔点了点头,问道:“公主,银子可曾筹到?”
银霞烦闷地垂头:“还未……”
萨比尔的表情也灰暗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与赛尔库约定,若十七号之前,也就是三日之内我不能放出拿到银子的信鹰给他,他们就要扮成马贼去抢劫官库。”
“那怎么成!”银霞跳了起来:“萧引不是说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养生息……”
“哼,又是萧引!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人在哪里?”萨比尔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不滿。
“他不在客栈吗?”银霞转头四看。
“当然不在!我已来此等了两天,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影子。”顿了一下,萨比尔怀疑道,“难道他丢下您一人走了?”
“才不是!他跟我辞过行的。”银霞想了想说:“他当时说要去城里借钱,估计是还没有借到吧。”
萨比尔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银霞道:“大约四天前吧。”
萨比尔“哼”了一声道:“中原人的话都不可信。明知时间紧迫还不见踪影,谁知他是不是嫌没利可图就弃您而去。我就说这些中原人靠不住!”
“萨比尔立刻收回你刚才的话!”银霞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明知道萧引这些年来为我们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虽然父王收留他时,他说要做我的护卫,但父亲却让我拜他为师。他不仅救过我的命,还救过许多族人的命,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过当初的承诺!”
“好,算我说错了!”萨比尔自知失言,口中仍不服气地说,“就算他真的是去找人借钱,但一定能找到人吗?就算他找到人,他这么多年没回中原,一定能借到钱吗?就算他找到人又借到钱,但所需钱数那么大,又有谁能借得了那么多钱给他。万一他借不到钱,又该当如何?”
银霞坚定地道:“不管如何,我相信他,就算他借不到钱,也会回来给我一个交代。”
萨比尔不悦地道:“您这么信任他,要是他再也不回来呢?”
银霞道:“反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去当马贼。如果沦落成马贼,咱们以前的努力就全完了!不仅势必会引起讨伐,以后高昌再起也会难上加难。”
萨比尔闷声道:“这些道理谁都知道。不过赛尔库也说了,如果现在这一关都过不去,又怎么会有以后。想想城破时的情景吧,难道您还想让那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把全族人的安危压注在一人的身上,如果王上仍在,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地十分凝重,城破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银霞脑海之中。劫后余生的心悸,如撞击城墙时的重锤,沉闷地撞击着银霞的内心,道道龟裂向深处伸延。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筹钱。”银霞猛地起身往外走,“如果我或他三天内没有消息传来,你就通知让赛尔库,让他去做马贼吧!”
“您要去哪里?”萨比尔在后面追问。
银霞傲然转头:“如果你还认我是公主,就在这里等着。三天之内就算萧引没有消息,我也会把银子带回来!”
“是。”萨比尔被她决然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
银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