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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烟雨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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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我一时之间又充满斗志,火气上涌,指着他大声道。小衡听我突然这么一喊,也是一怔,和那艄公都往我指的方向看。
“呸呸,晦气死了!走哪儿都能碰到你!”我说。
那男子冷笑几声,看了看我,却不说话,仍是看着亭子外面。
“你冷笑什么,我今天是触了大霉头才会到哪儿都碰见你这个家伙!”我一屁股坐下来,说。
“不想在这儿大可以走啊。”那男子不耐烦地道。
我“哼”了一声,心想:要走也是他走,凭什么要我走?
我坐在那里,抱着胳膊,翘起腿,脸转向别处,也开始看那连绵的阴雨。
亭子外的雨正下得紧,湖上烟雨迷蒙,哗哗的雨打在水上溅起无数漩涡,远处的树木和房屋都隐没在淡淡的水雾里,只能看出一点轮廓。而那些荷叶独独挺立在水上,受着雨水的拍打,一个个被击打得颤颤发抖。耳畔听到的是哗哗的水声,还有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水从亭子顶上的屋檐上流下来,小亭子四周都不住地往下淌水,成了绕亭一周的水帘,我伸出手,接着那水,水便打在我的手心里,凉凉的。
我看了一会儿,转头又看看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望向外面,也不嫌酸疼。我“哼”了一声,便问那艄公:“老丈,这雨还要下多久啊?怎的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那老翁呵呵一笑,一边拧着蓑衣,一边用方言呜哩哇啦的说了一通,他这回说得太快,我没有听很懂,茫然一片,便问小衡:“他说什么?”小衡苦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没有听清。
“很快就会停吧?”我问那老翁。
他仍是笑眯眯的,用手指着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大意是说没有听清。
“我说——这雨很快就会停吧?”我提高声音,一字一字地问道,心想这老头儿耳朵竟然这么不好使,才多大年纪啊!明明刚才歌儿还唱得那么带劲!
那老翁凑过脑袋来仔细听了,便摇了摇头。
“啊?那是停不了了?”我问,他仍是茫然的神色,我又使劲对着他的耳朵喊:“我说——这雨是不是——还要下很长时间——啊?”
他捂着耳朵看着我,呵呵笑着,又摇了摇头。
我郁闷了,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正想着,不知所以然,只听那边那男子突然说了一句:“他刚才的意思是——这季节一般雨会下一阵就停,但是也有下一整天的时候。”
我扭过头,看了看他:“要你多嘴?你怎的知道人家是这个意思?”
他无所谓地说:“随便你,不信便算了。”
我“哼”了一声,但是心里却想:他说的也许是对的。
我退回来坐了一会儿,但是一抬头就看见他倚在那里,心里讨厌得很,于是我又站起来,在亭子里踱来踱去。想着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下来。小衡坐在那里,看着我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那里走回来。老头儿把蓑衣拧干了水,又重新挂好,坐在那儿,两只枯瘦的手不时地捶着膝盖,笑眯眯地看着我走来走去。
等了好半天,那雨都不见停。我不禁骂道:“这天杀的鬼天气,和金陵一模一样,真是讨厌。**的!”然后随口甩出一句脏话,这还是我出宫从街市上学来的,平时很少用,但这时候大概是急的不耐烦了,就说了出来。
却看见那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眯了眯眼,又转过头去。
我却看见了,问道:“你看什么?你那什么表情?”他居然敢用那样的表情看我?他居然敢!
他冷笑一声,淡淡道:“没看什么,只是在想,这江南居然也有如此粗野的女子,出口就是粗言粗语,也当真少见。”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一把折扇随便地往另一只手上打着。
我知道他在说我,他居然敢说我粗野!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我!
我伸出手指着他,声音都气得发抖:“你……你太过放肆!……竟然说这样的话?你……我要——”我差点就说出来“我要把你拉出去暴打五十大板”这句话,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这句话我经常用来教训我宫里的人以吓吓他们。
“你什么你?你想怎样?”他冷冷地反问。
我看着他,鼓着腮帮子不说话。我想,总有一天让他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把他捏在手心里捏扁了,踩在脚下踩碎了。
我又坐回去,把腿放到栏杆上,然后倚着柱子望天排遣抑郁。丝毫没有看到衣服上都被雨水和灰尘弄脏了。其实就算我看到也没什么用,我从来都是不留心到底干不干净的。我也没有注意,那男子此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这副样子,又是惊讶兼无奈更兼嘲讽的神色。
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下来,渐渐地转成了蒙蒙细雨,这样的雨打在身上也毫无所觉。艄公站起来,说可以走了,我赶紧从栏杆上爬下来。刚才坐了这么长时间,我几乎都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坐得我浑身都酸疼。我站在那儿活动活动筋骨,小衡走过来帮我拍,我一看,才发现身上都弄脏了。
那艄公又对那男子说了几句,大概是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不要钱,现在这湖上并没有其他船,而雨还没停。那男子很快地看了我一眼,神色间很是犹豫。我“哼”了一声儿,就往前走去,小衡跟在后面。
我一边走一边道,这人要是还敢白花钱上我们雇的船,那就太也不要脸了,他若是上来了,我是万万不会让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曾是烟雨当年事【三】

我们淋着蒙蒙细雨上了小船,艄公已经穿好了蓑衣,在船头等着。进到篷子里去以后,听见艄公在船头喊那男子进来。
我没有想到他竟真的上了船,这可是我花钱雇的船!他道貌岸然地轻轻一跃就踩在船上,小船晃了几晃,他就往篷子这边走,好像是要进来。我可不能让这人进来,就让他在外面淋雨好了。
“无赖,你敢进来试试?”我在船舱中,堵在门口,冷冷地道。
他倒真的站定,也针锋相对:“凭什么我不能进去?这船是你的?”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嘲讽的说,雨丝打在他头上、脸上,他眼睛不能全睁开,只是微微挤着眼,挤着眉,那样子却分外好看。
我压住这不知因何而起的怪想法,说:“这船是我雇来的,我爱让谁进就让谁进。”
他看着我冷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脚步轻快地一弯腰进到篷子里来。
我吃了一惊,他竟然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还进得这样理所当然,真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身材很高,进来之后感觉就像是迎面扑进来一个黑柱子一般,他把腰弯的很低,而我正好挤在门口,他以弯腰,那脸就几乎贴到我的脸上。我何曾和陌生男子如此贴近过,当下急得脸一红,骂一声“呸!不要脸”,就立刻退回到舱中,守在桌前。
那人很快地就盘腿坐下来。我看他盘腿而坐的姿势和我们南方人不同,明显是北方那些人才有的。
他立起上半身,头就顶在篷子下面。在那里没好气地看着我。小衡这时候已经把油灯重又点上了,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明暗不定的轮廓,弯曲的好看。他的眉毛又浓又黑,像两丛深林,眼睛因为全睁开,里面的瞳仁映着油灯的光闪闪发亮。我想,他长得倒真是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好的男子。
我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很不舒服,脸一红,但是心里想他一定没有在看我。我道:“你竟然敢进来?”
他嘿嘿冷笑,道:“艄公叫我进来,这船是人家的,你还管得了人家?”
“可我可是花了钱的,你凭什么进来!”
“我是人家请进来的,自然不用花钱。”
他竟然白坐这船,我想。
“无赖,”我喊一句,“你往那边坐!别老挤这里。让你一坐,人家挤都要挤死了。”
他一动没有动,我说的话他真的是不听。
“你听到没有?我让你过去!”
他说:“那边就出去了,你让我淋雨么?”
我嗤笑道:“一个大男人淋点雨算什么!真是矫情!”
他却不说话,只摇头,显出不屑置辩的神色。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被他打败了,仿佛我说什么都是可笑的似的。
我在这舱里坐着,心里甚是不爽,就忽的爬起来,弯着腰出去了,总好过和他正面相对的好。
小衡在里面喊我进去,我不进,反正这细雨蒙蒙也没什么。
我立在船头,跟那艄公站在一处,看着艄公一摇一摆地摇着橹。艄公对我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我没有听懂,只对他笑了笑。风迎面吹过来,夹带着细细的雨丝,扑在脸上凉凉的。我浑身都沐浴在飘飘洒洒的细雨里,像被包了一层又凉又湿的轻纱。
他忽然从篷子里弯腰爬出来,走到我身边就喊声“进去!”,语气气势汹汹,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我看看他,他并不看我,两眼目视前方,道:“我还不至于让女孩子淋雨。”
我心里总算有一丝得意,心想好歹这人还有几分像个男子汉。于是看了他几眼就小跑回去坐在篷子里。往外面看他,站在我原来站的地方,高大的身材在雨中十分挺拔。那艄公嘿嘿笑着,不知道对他又说了什么,他也回了几句,又背着手立在那里,姿势很是潇洒。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岸边了,小船慢慢的靠了岸,他不待船停稳就跃上岸去。我和小衡从篷子里钻出来,艄公对我们说了几句,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去那边买两把伞来。我想,这老头儿倒真是个好心人,于是笑着点点头,那老头把桨横在船舷,就上了岸,我和小衡复回到篷子里面。
却看到那男子走到老翁跟前说了几句,然后就转身跑着不知道去哪儿了,老翁却站在那里不动,回头对我笑起来。然后过来跟我呜里哇啦说几句,那意思竟然是说那人代他帮我买伞去了。我颇感吃惊,但又想,他兴许是搭了我雇的船又没花钱,良心上过不去,这才要破费些银两买两把伞补上。这样一想,也便心安了。
我们等了一会儿他就又跑回来了,他向我们走过来,我和小衡还缩在篷子里,他看我一眼,没说什么,把伞给了那老翁,然后对他施了一礼,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老翁笑着把伞递给我和小衡,又说了一句,这句我听得特别清楚,他悠悠地道:那后生是个好人。我奇怪了,为什么对我说这句话呢?
将伞打开来,也是普普通通的江南油纸伞,一把伞上画了一带远山,一叶扁舟,都是些大意而已,伞面上潇洒的书着一行诗:“斜风细雨不须归。”
另一把伞却是一座楼,也大概能看出楼的意思,周围是淡淡的杏花,用粉红油彩敷墨,也只是朦胧的一层,上面的诗句却是:“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大概就是画的烟雨楼了。——拿着两把伞该不会是烟雨楼下面买的吧?
我们打着这两把伞,走在路上,回头看那老翁,已经又钻进篷子里躺着去了。再看看那男子,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雨已经小了很多,我们一边打着伞,一边往回走。路上的人明显少了,来往都打着伞,低头默默走路,货摊也都收了摊,经过那高高的烟雨楼,只见茫茫烟雨中,那三个大字已经湿气淋淋,看不分明了。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会儿回去大概还不会被发现。
我在十七岁这年的嘉兴,烟雨楼上走一回,有了这么一次遭遇,遇上了这么一个怪人。他敢头一个顶撞我,让我奈何不得,气愤不已。原以为这样一次相遇,也就完了;谁知有的人,偏偏不是像天上掉落的星星一样,划过了就消失不见。有些人,也许注定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金陵烟雨正濛濛【1】


金陵的五月来了,雨还是下个没完。每年的五月都是在雨里泡着,一下就是十几天,几乎就看不到什么太阳。梅雨的季节里,我什么也干不成。大多数时候,只有缩在我的景仁宫里,坐在房中桌前,看窗外飘雨;或者坐在廊子上,看窗外飘雨。窗外总是那一方院子,几棵海棠树,然后往上看就是那道可恶的宫墙。越过这红色的宫墙再往远处看,什么也没有,只除了金黄的琉璃瓦屋顶一个挨着一个。我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活了十六年了,真是出了宫,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好。
晴天就像金子一样珍贵,只要太阳一露脸儿,小衡她们就忙着把被子啊床单啊衣物啊什么的往外面晒,花花草草也往外面搬。梅雨的季节里,几天不见晴天,衣物什么的只能挂在屋内晾干,要么就生火烤干,甚是麻烦。我就趁着这样的晴天出景仁宫走走。
今天又是难得的晴天,我就出了景仁宫,往外面走走。一路往御花园去。
御花园里的花草难得见了太阳,也精神了许多,花更艳了,叶也油光发亮的。地上落满了花瓣,估计是昨天晚上的雨给淋的。我一边走,一边随意哼着调调。身后只跟了一个小蘅。
走到海棠花林那边的时候,我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吵吵的不知是什么。这里很僻静,平常是不会有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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