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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风因爱停-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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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莫非回视过来,脸色略显疲倦,那双黑眸却神采飞扬。

如此人物屈身作车夫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他千里迢迢回京有何要事。赵霆让他同去,怕是路上有事相商吧。正想着赵霆,只见他匆匆自门内出来,依然一身黑衣。

上了车,赵霆支支吾吾道:“穿惯了,改不过来。”冯清蓉黑了脸,闭上眼兀自养神,不想去理他,这人真是,口口声声答应了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

赵霆自知理亏,并不去烦她,只拉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冯清蓉赌气想抽回来,却挣不脱,只得任由他握了。过了许久不见赵霆开口说话,冯清蓉心里无聊,遂睁开眼睛,不想见身边的赵霆微闭双目,似是睡着了。

真是只猪!她气得要伸手扯着耳朵将他揪起来,可视线触及那张冷俊的面孔,却不由得心软,举起的手轻轻扫过他脸颊,停在他的唇边。

“睡这样熟,还真是个动手的好机会。”她稍用劲将被他握住的手抽出来,自怀里取出银针,“即使我不下手,别人也会下手,还不如死在我手里,至少我会给你个痛快,而且不疼。”

银针对着他的脸慢慢扎下去,尚未触及他的肌肤,又收了回来。冯清蓉抑郁道:“原本想一路跟你说说话,可没想你睡得跟死猪般。想杀你,又舍不得,你生得这样好看,能画画,会弹琴,还会吹曲,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狗眼非不愿嫁你。”

赵霆撑不住,噗哧一声笑,将她揽在怀里,“想说什么,我听着。”

冯清蓉一声叹:“你真不怕我动手?你可知有多少人让我杀了你,免得你从中碍事。”

“若你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赵霆侧头,脸颊恰触到她柔软的秀发,发丝间暗香涌动,丝丝缕缕直入他的心,他脸色稍变,狠心将她推远了几分,暗自调匀了气息,才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要我死?”

真的要他死?冯清蓉摇头,以前虽气他恨他骂他,可倒是从来不曾想过要他死,更何况还是亲手杀他。

“如果真的发生政变,你会站在哪一方?”冯清蓉犹豫了半天,终是问出了口。赵霆并未作答,反而问她:“若你是我,会如何?”

冯清蓉思索一下,缓缓道:“我甚喜欢小皇子,不愿他如我般自小没了爹,没有好日子过。还有你妹子,真正温柔贤淑,倒胜过你许多。”

赵霆闻言,紧握她手一下,喜道:“你跟我想的一样。皇上虽手段狠辣了些,可治国有方,自他登基,东燕国内太平盛世,百姓安乐。若真有战事,天下苍生恐怕就没安稳日子了。”

“成亲前,大哥托付我,若有朝一日,务必保得大嫂跟侄儿性命。大嫂一向不问世事,侄儿与皇子年纪相若。”

“你放心,有我。”赵霆轻声道:“他们虽计划周密,也网罗了不少人。可皇上并非等闲之辈,暗中亦有部署。蓉儿,切莫太过忧心,我没事。”

冯清蓉靠在他的肩头,心里莫名的欢喜。他竟是明白她的心,知道她为他担心。感觉到她的心思,赵霆越发将她搂得更紧,低低在她耳边道:“你别动,让我抱着你睡会。”

冯清蓉点点头,侧眼去看,他已闭了双眼,脸上一片平静,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中午仍是在上次歇息过的小店打尖。马车甫停,赵霆便醒了,容光焕发,看样子刚才真是睡着了。正值晌午,小店用餐的客人不少,七八位庄户打扮的汉子中间,独占一张桌子身穿青碧衣衫的女子格外醒目。

赵霆眼角扫了那女子一眼,牵着冯清蓉来到较远处靠着大树的方桌前坐下。冯清蓉见车夫正往另外一张桌子走去,笑问:“怎么莫非不坐在一处?”

“莫弃倒是什么都告诉你。”赵霆笑着,向莫非使了个眼色。莫非微微摇头,仍是在另外桌坐下了。

“就你会欺瞒我。”冯清蓉冷笑一声,侧转了头不想理他,恰对上女子投射过来的视线,那眼神冷得吓人,满是恨意。

冯清蓉冷不防哆嗦一下,赵霆察觉到异样,低声道:“别怕,我在。”冯清蓉心里稍安,朝赵霆莞而一笑。

那女子见二人眉来眼去情投意合,神色愈加阴沉,恰小二端着茶水从旁经过,她伸手取了茶壶,往面前的茶杯续了些水。

小二忙道:“姑娘桌上的茶壶空了吗?我稍后便添水,这壶茶却是送给那边两位客官的。”

女子冷冷道:“难道这茶水我喝不得?既喝不得就还给你。”说完竟将自己杯中的水重又倒回茶壶里。

小二满露难色,“这如何使得?”哪有自己喝过的水又给别人喝的道理。

女子怒道:“让你送去你便去,怎如此罗嗦。”左手一拍桌子,右手抓住弹起的竹箸顺势一甩,竹箸直奔小二双目刺去。小二傻站在原地,不知何处却飞来一枚铜钱堪堪击中竹箸,双双落在地上。

铜钱落地,当啷一声脆响,小二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茶壶,双手抱头蹿进屋内。用饭的其他客人见势不好,顿时散了个干净,掌柜的眼见着他们吃完白食跑了,也不敢出来追债。

一时,只剩下四人面面相觑。那女子掂起茶壶,复倒满茶杯,饮了一口,看往冯清蓉,娇声道:“风师兄教出来的弟子,连杯茶都不敢喝?你别怕,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师叔,不会要你的命,只让你吃点苦头而已。”言语方毕,右手取了茶杯,直扔向冯清蓉面门。

赵霆早护在冯清蓉面前,知道茶里有毒,不敢直接,使了个巧劲用广袖卷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

“呵呵,好个伉俪情深。冯姑娘好手段,前脚抛弃了风师兄,后脚又跟上来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在这里风流快活,可知风逍遥在信源山顶生不如死。”任云珊眼光发冷,切齿道:“今日我便替师兄教训一下你这个小贱人。”说罢,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唰得一甩,真奔冯清蓉而来。

赵霆见剑身阴森,幽幽发着绿光,不敢硬接,只运了真气应付剑招。任云珊右手使剑,左手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条赤练蛇,咝咝吐着信子。身子腾挪跳跃之际,衣袂翻飞,不时有粉末飞出。
赵霆武功远胜过任云珊,但一要应付毒蛇,二要时刻防备她身上的毒物,竟然连过数招,丝毫没沾着便宜。他心下着急不愿多作耽搁,长啸一声,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将任云珊推至丈外。

任云珊作势又要上前,冯清蓉自赵霆身后出来,淡淡道:“师叔赐茶,我喝了就是。先生与我的事,无需外人胡乱猜测。况且,当日是先生弃我在先,并非我负先生。如今我已嫁人,师叔何必强作纠缠。若师叔回南疆,请告知先生,从今而后,我与他两不相干。”说完,端起桌上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任云珊狠狠地看了她两眼,“你这种恶毒的女子有什么好,师兄竟对你念念不忘。”随即,双足拔起,须臾不见。

赵霆回过身,见冯清蓉呆呆站着,已是满脸泪痕,柔声问道:“那毒可要紧?”冯清蓉摇摇头,却是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哀哀地哭了起来。

赵霆拥着她,百感交集,他早知她心里有人,也明白这段日子,她逐渐对他生了情。如今被那少女一闹腾,又勾起她心底对那个男人的思念与愧疚。虽然,她说与那人两不相干,可看这哭法,怕是一时半会忘不了这份情。她在自己面前哭过好几次,可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流泪。

店小二在屋内看那名凶恶的少女走了,当下打起精神干活,将横七竖八的桌子整理好,复又收拾桌上的碗筷杯碟。冯清蓉见他欲拿方才的茶杯,忙止住了哭声,道:“小哥且慢,这个茶杯与那茶壶有毒,待我将毒解了你再动。”

赵霆又吩咐小二道:“去打盆清水来。”小二应着很快端来了铜盆,赵霆自怀里掏出棉帕来,放入水里绞了,欲替她净脸。冯清蓉忙接过来,嗔道:“有外人在,你也不避嫌。”

她眼里染着泪意,衬得双眸如水洗的墨一般,熠熠生辉。她没有惊人的美貌,却有一双令所有人黯然失色的眼睛。莫非只看了两眼就明白,叱咤疆场从容淡定的爷怎会单单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

酒足饭饱,倦意渐生,冯清蓉满足地回到马车里,准备一觉睡到云门山。赵霆跟了进来,正色道:“蓉儿,日后我教你些拳脚功夫防身,免得再象今日这般。”

“我不想学,学不好。”冯清蓉懒懒应着,拳脚功夫她自然学过,可没一招使得象样,轻功也连过,迄今为止也只能翻过丈二高的围墙。张嘴打了个呵欠,躺在座位上,“再说,不是有你吗。而且,现今出门,莫弃都跟着。”

赵霆伸手帮她将垫子铺好,又从座位底下拉出一只木箱,取出一条丝被,道:“别忘盖上被子,看着凉。我到前面去,你好好睡一觉。”

冯清蓉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襟,低声道:“我既嫁给你,自然与先生再不相干。你不是说要我的心,我现在就给你。你甭想赶我走,别说两年,再住十年我也不会走。”

赵霆脚步一滞,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半步。转头去看,她晶莹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赵霆方要上前,忽觉体内的血液突突直跳,似乎要穿透血管喷泻而出。他轻闭了下眼睛,咬紧牙关,压下胸口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楚,扭头出了车厢。





60

60、那些往事 。。。 
 
 
这一觉,冯清蓉果然睡到云门山脚才醒。赵霆掀开车帘时,她方自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问:“这便到了?”

赵霆伸手将她扶起,“睡了一路,夜里怕又睡不着了。”

冯清蓉才要接话,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禁皱了皱眉头。赵霆问:“怎么了?”

“没事。”眼尖的她已发现他右臂衣袖渗出的血迹。随即忆起那夜听到赵霆与莫弃在书房的对话,想一想便明白了。

他们两个犹如冬日的豪猪,相隔远了,感觉太冷,可离得近了,又会伤到彼此。不能动情,却偏偏生情,割腕放血只能暂且缓解,往后的日子呢,难道日日身上新伤不断?

冯清蓉小心地避开他的右手,跳下马车。迎面便是黑漆大门,门上两把铜环,上面的图案与赵霆身上玉佩的图案毫无二致。原先知道馨儿还使些性子,现今却不想纠缠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她不想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进了门,莫非自去卸车喂马。冯清蓉望着赵霆笑,“这次还让我住柴房?”
“你想住也行。”赵霆呵呵笑,伸手抿上她鬓角的乱发,“四间屋子,你想住哪儿?” 
“我与你在一处,自己睡害怕。”

赵霆心中稍动,瞧她倒是神色如常,不免羞愧自己想多了,思量一下才道:“那就住东厢房,你去收拾一下,过会就吃饭了。”

冯清蓉挽着手里的蓝花包裹心里不自觉地欢喜,赵霆真是细心,上次秦培军受伤住在正房,他怕自己想起来难受,特地选了稍远的东厢房。

屋里极干净,根本无需收拾,想来下人已经整理过了。冯清蓉将随身之物安置妥当,便往厨房去了。在京城没心情做,换了个地方,倒生出为他下厨的念头来。

四下看了看,鸡、肉、菜、蛋样样不缺。冯清蓉见旁边水缸里养了两条鱼,索性让人捞出来,剖肠刮鳞收拾好。

因格外上了心,做起饭来也得心应手,半个时辰下来,令人垂涎欲滴的晚餐就准备好了。她倒是弄得满头大汗,一身油渍,脸上也不知何时沾了灶灰,真正成了糟糠妻。

趁着婢女们请赵霆吃饭,冯清蓉快速净了手脸,换了衣服,娉娉婷婷地来到饭厅。赵霆与莫非正等着她,见她进来,赵霆含笑拉开椅子,“一路奔波,你倒是不喊累了,怎么想起下厨?”

“你猜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冯清蓉有些好奇,他倒是什么都知道。

“府里的人知道我不吃鱼。”

“就你事多。”想起上次帮他剔鱼刺,他吃得似乎也不少,还说什么不吃鱼,冯清蓉嗔他一眼,去厨房另取了一只小碟。

月上中天,赵霆轻轻推开东厢房的门。冯清蓉有些困意,却没有睡着,听到门响,慵懒地问:“跟莫非谈什么了,这么久?”

赵霆坐到炕边,就着月色替她拉上丝被,“是不是白日睡多了,现在还不睡?”

“也不是,就是睡不着。”

“莫非问,你真的是冯太傅的女儿?”赵霆笑笑,适才莫非说夫人会用毒,能下厨,怎么看都不像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他回答,她是谁的女儿无所谓,现在只是他的娘子。

“大夫人说我是朱显伦的女儿。”冯清蓉叹气,想起广隆寺的黑衣人,想起朱家的血海深仇,想起大夫人交待给她的任务。

赵霆思量了一会,问:“教你医术的风逍遥是不是定北王府的世子?”

“嗯。”轻轻点点头,想起慕容子风漠然离去的背影,想起他小心地握着秦香茗的手轻轻吹气,想起他亲自将自己许给赵霆,冯清蓉心里阵阵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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