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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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起身绕到他身侧,伸手夺回玉佩道:“你眼睛倒是厉害,确实是韩风送给我作别的礼物”。她心思一动,猛地想起那日韩风遗落玉佩的情景,原来都是故意的,都是试探。
弄明白只是个作别的礼物,楚恒疏松一口气。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只在乎流水怎么想,落花有情便有情吧,横竖这流水在他这里也跑不出去。他心里暗暗庆幸,甚至有那么点儿高兴。
她不解的瞧着他嘴角绽开的莫名笑意,小声道:“我们以前挺好的哈”。
楚恒接道:“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她曲着腿坐下,“我是希望你只是士族公子,而不是一国之君”。
楚恒跟着应和,“我也宁愿你是单纯洒落的子知,而不是什么公主”。
她头一歪,我们都栽在了和亲手上。但事情已然发生,不可逆转。便点头,朗然一笑,“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和亲前跑到路安吗?”
将事情抖漏明白,虽有风险,但总好过日后成为她的致命点。
楚恒笑了笑,道:“之前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现下既然你想说了,我便洗耳恭听”。
她端端正正的坐好,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一字一顿道:“逃、婚”。
楚恒确实愣了愣,但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震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常态,笑意依旧停留在唇角,无所谓道:“你不还是嫁过来了吗?”
她也一愣,想想也是,她逃不逃婚都是嫁了过来,事过境迁了有没有成功,旧事重提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这还是有意义的,最起码能说明她不想来和亲,不想嫁给他,“是,但我看出来你并不想娶我,而我……”
实在不想听她的后文,楚恒皱着眉毛打断她,“你如何得知我对和亲不满”。 他现在可是满意的很。
她咬了咬牙,这家伙可真会装。仔细的想了想,条条罗列道:“我告诉你,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可怕的。第一,你是奉了母后的命令才去求的婚,这说明这场婚姻并不是你的本意;第二,大婚之礼,你漫不经心,疲于应付,都没见过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娶我;最后一点,新婚之夜,你可是不想理睬我的”。
楚恒脸色黯了黯,她说得都对,新婚之夜他牵挂的是她而不是什么公主。可姻缘最会开玩笑,谁会知道她便是公主。而若公主不是她,那他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有这闲工夫与她说笑。
知她说这番话是另有用意,楚恒也不想就此事与她纠缠,便笑意浅浅的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绕这么一个大弯子,终于切入主题了。她眯眯一笑,浪费这么多口舌不过是想为后文增强说服力。
她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和亲,是一种维护两国安宁的政治手段,但两国素来友好,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这种安宁的关系更加巩固不是吗?”
素来有好?楚恒冷笑,若是素来友好,也就用不着和亲了。但他面上不得不承认,便将就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她便接着明言,“我不想辜负你,也不想对不起自己,所以,可不可以答应我几件事?”
她完全没有把握楚恒会不会顺势开口应下,她这么得寸进尺不过是拿以往的情分做了个赌注。但楚恒同时还是帝王,会不会放纵她,还得看他心中的权衡分重。
哪料,她说得那样郑重,楚恒那态度却极为随意,几乎是不经心的连想也不想的就答应道:“好,哪几件事?”
她甚是意外,转了转眼珠问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若是提出无理的要求怎么办?”
楚恒道:“自是知道你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她语塞,瞥眼看了他一会儿,庄重道:“既然你我本就是郎无情妾无意,所以……还是彼此尊重的比较好”。对,要彼此尊重,这是头等大事。
楚恒那笑容变浓,爽快道:“好”。只要她在他身边,不会逃出宫廷,什么事情都好办。
见他毫无异议的答应了第一件事,她这心就松快了一半。便对上他的眼眸继续道:“我还想要自由出入宫廷?”她可不想一辈子都憋在这里。
楚恒眸光闪动,她是喜爱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的。生性随意,心性洒脱,像自由的鸟儿,若欢快的游鱼。难道这里真的留不住她?
他心里微微颤动,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展颜应道:“你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无人敢拦你。还有吗?”
呵,真是痛快。
她淡静的面容忽的明媚起来,恍若春日暖阳照亮了他的心扉。照的他心里一揪,在她心里,富贵荣华的宫城竟比不过街巷的一束阳光,放她出去是不是错了呢?
“还有……”她歪头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还能要求点儿什么。
她就临时凑了两件事儿,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的,没想到是这么的顺利。眼下她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请求,便向楚恒嘻嘻一笑,“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你可不能反悔”。
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她倒是不吃亏。楚恒甚无奈的笑了笑。但见她那副得意模样,心里便不由起了层疙瘩,他这是不是上了她的当?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二十九章 未央
第二十九章 未央
未央宫殿宇重重,阙台之上望下去,恢弘壮阔。凤栖园和庆殿坐落在未央中心,已不容僭越的姿态挺拔于周围低伏的宫殿之中,仪态泱泱。
楚国偌大的后宫,竟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她的手里。
但统辖六宫,不可避免的是个劳心费神的事儿。她已入主未央,再怎么超脱也躲不过去。眼前这要处理的事务已堆到了半空,她拍拍脑袋,大笔一挥,一律在上面批了俩字,“照旧!”以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好在照旧的方法,一切运转正常。
可即便如此还有不长眼的日日来烦她,芝麻大点儿的事儿能说出个西瓜来。想是她这脾性太温和了,不点点火便摄不住存心捣鬼的人。她心里烦的很,便交待墨兰道:“叫他们自己看着办,若办不好,未央宫那刑杖便拿出来晒晒”。
这一招甚绝,谁都没病屁股痒痒,各宫掌事都老老实实的花心思办自己的事情,她也少了人烦。
要说全宫城最耀眼的人物,自是非楚恒莫属。除却他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最关键的是他是财富与权势的综合体,掌握着天下人的命运,控制着所有人的幸福。他绝对是无与伦比的,所有可能靠近他的人都会不顾一切的接近他,以获取荣耀、权利和财富,尽管他同时也像定时炸弹那样极具危险性。
她想避而远之,却神乎乎的和他束在了一起。现在,这颗定时炸弹离她这么近,肯定会祸患无穷的。
很不幸,她已掉进了贼窝。很不幸,祸患来了。
这天,长久以来阴重重的天儿绽开了笑脸。她正趴在桌子上看闲书,墨兰轻声禀道:“公主,各宫妃嫔前来拜见”。
她拨了拨一缕头发,上次那些蝴蝶组团前来,她连理也没理,给她们吃了回闭门羹。本以为她们碰了个大钉子会安分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不见不好,但实在不想理会那帮蝴蝶。脑筋转了半天,她慢吞吞的回复道:“就说我染恙在身,让她们回去吧”。
有病,一直都是最好的推脱。她便用这样糊涂的借口打发了她们三天。但这些蝴蝶的毅力实在是超常,日日会以探病的婉顺姿态堵在和庆殿门口报道。摆明了不到黄河不死心。她懒得搭理,每每以尚未痊愈的幌子回应。
她笑了笑。越是见不到她,越是会谨慎和畏惧。她们揣着个心思七猜八猜,恐怕会猜得彻夜难眠。嗯,得让她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治理庞大的后宫,需要抽茧剥丝,一步一步慢慢来。但有些人,专门喜欢惹不好惹的人。
又避了她们几日,她准备着招待一下坚持不懈的后宫佳丽。巧在这么个时候,有太后宫内的人请她过去。她还没胆量给太后吃闭门羹,推辞不得,便乖乖跟着去了。
太后深居朝云殿,对后宫前朝都不闻不问。在这个无风无浪的时刻召她,不知是何用意。莫不是她关了几天门,有人心怀怨怼,跑到太后那儿高了她一状吧。
呃,少不了又是一番前牙磨后牙。她拎出个聆听教诲的大无畏心态,跟着侍从进了朝云殿。
去的时候,太后正在潜心礼佛。但见太后那闭目捻珠,心向往之的模样,她不忍打搅,就制止了宫人通报,在一旁安静又老实的候着。
眼神掠过殿内四周,一番观摩后,她得知,这位太后是个忠实的佛家信徒。殿内清净素朴,特地设了佛案香几。此时,太后正陶醉在佛家普度众生的大化大度的崇高境界里。
一炉檀香,淡化胸中所喜所忧,忘却红尘恩怨。有忧有怖,有爱有恨,才会心生烦恼,才越想超脱。或许,那一尊尊淡静的佛像,一颗颗宁心的佛珠背后,都掩藏了太多悲苦。她忽然觉得,那个念佛的人很是可怜。
她随着拜佛的人愣了会儿,见太后祥和的脸上一双眼正缓缓睁开,才忽的醒过神。料想到了请她来的缘由,本认为太后会疾言厉色厉色疾言的训导一番,没想到会是那般和颜柔色的让她过去。
她心里咯咯叽叽。便扮作一个婉顺孝敬的儿媳,奉茶,行礼,一丝不差。在楚恒面前,她怎么着都可以,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嘛,她还是老实点儿吧。
今天这阳光很好,朝云殿外的喜鹊啾啾的交个不停,像是在唱着一支欢快的曲子。
太后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温和一笑,“哀家见不到你,心里想念,看着天气好,就派人把你接过来了”, 嘴里说着,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上下徘徊,“你这孩子,母后真是越看越喜欢呢”。
她被瞅得浑身不自在,但眼睛长在太后身上,也只能任她打量。这厢,天气晴朗,无风无云就是有些冷,她四肢健全,红光满面,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为何这太后突然对她这么亲切。
冷落了六宫佳丽这件事儿太后没有理由不知道,怎的只字不提?她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词,既然太后不闻不问,她也乐得装傻,便一派谦敬道:“都是儿臣不好,竟忘了来给母后请安,劳烦母后这般挂念,实在不孝,还请母后恕罪”。
不管太后葫芦里卖得是好药还是坏药,总归装出一副谦恭贤德的模样是不会有错的。
她面上做的天衣无缝,太后眼睛里闪出亮亮的赞许之色,眉宇之间越发和蔼,“果真不错,空禅大师说你仁义良善,会为我大楚增福化祸。哀家瞧着,很是应验”。
应验你个头,她这一番自我忏悔又扯出了个空禅。
心气忽的一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前次,是齐后无意间向她泄露是空禅一个人扳倒半壁齐国朝野促成两国联姻。这次,太后又说是空禅善言举荐将她夸得百年不遇才有了和亲一说,那这其中到底有何错落?
这个和尚像一根柔软的丝线,缠绕盘结在两国之间,牵制着她的命运。
这下她对空禅的好奇关注已经到达了巅峰,这和尚很有意思,神秘而莫测。从容自若的盘桓在两国,影响着她,影响着朝堂民生。
先前,她觉得此人不足为重,不过是装神弄鬼糊弄人罢了。可能糊弄得了天子,也着实非同小可。她压下心底涌动的好奇,故作惊讶打探道:“空禅大师?儿臣从未见过,他又怎么会认得儿臣呢”。
太后露出一种崇敬的神色,以近乎崇拜的语气道:“这正是大师的高明之处。大师能预见未来,洞察姻缘,是他说你和恒儿姻缘已定,哀家这才让恒儿去齐国求婚的”。
呃,怎么这么邪乎。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她胸口发热,一口气差点儿喷薄而出。好好的和尚不好好的念经,去洞察什么姻缘,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她这一生的幸福都葬在了一个和尚的手里,若要被她撞上必要扒了他的皮。
她压抑着一腔愤怒,勉强放轻语调,和声和气的恭维道:“原来这位大师这样有先见之明,不知他现在何处,儿臣也好去拜访拜访”。
太后轻笑一声,“想见他可不是件容易事,空禅大师近日闭关修行,不见外人。哀家去了,也未能见上一面呢”。
太后都避而不见,皇后更不要说了。呵呵,果真是修为高深,这么大架子。
她摆出期盼的脸色,不言不语的求了求。太后不忍拂了她这拜佛的虔心,便道:“大师隐身青鹿山白露寺,等他出关了皇后再去吧”。
闭关?闭个西瓜关!
“是,儿臣一定好好感谢大师成就这段姻缘”。她又温和又谦顺的应承,暗里却恨不得插上翅膀直冲白露寺,揪出这个乱点鸳鸯谱多管闲事的和尚质问一番,出出心中的怨气。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她是好糊弄的嘛。
说道完了这一桩,太后敛了敛神色,对她道:“哀家也是在深宫的斗争中走过来的。后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