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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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绿意围绕的空地上,江羽带着稚气的身影正一板一眼的手持长剑横插斜刺,招招透着置人于死地的怒气。她心寒了一寒,这孩子别走火入魔才好。
初白一改平日的轻漫,俩眼晶亮亮的睁着,看得很认真。轻狂的脸上携着轻快的笑,理都不理她一眼。
等欣赏够了,他才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仰面漫然随心一笑,慢腾腾的道出了原委。
话说,不归岛与淮阴慕容家交情匪浅,缘在慕容家主与初白的仙师好得不得了。虽则师父仙去,初白作为继任岛主理应承其师志,断不可断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情谊。是以,俩家虽然天海一方,暗里那关系却深厚的很。
数月前,初白正在岛上没事儿数星星。手下人来报,说救了位身受重伤的男子。那男子持了慕容家的信物要他一定要救下一个人,那人便是江羽。慕容家不知得罪了何方妖孽,一夜之间府内百人性命尽丧贼手。那男子深夜之中护着江羽离开,不料中途被人发现,只好调虎离山舍了江羽独自前来不归岛。不归岛遍布机关且有险浪迷雾护着,一般人没有受邀那是万万不敢擅闯的。那男子被伤得惨不忍睹,存着最后一口气儿交代完遗言,便甚满意的一命呜呼。
赶在这时楚恒派人请他出岛,初白摸了摸脖子,踩了叶孤舟,飘飘摇摇出了岛。
寻人自是第一要紧事,但初白此人向来不是个以此为累的人,深信机缘一说。机缘到了,即使胡乱逛游也能撞上,他这一程的确如此,就这么偏偏要他给撞上了。
江羽舞着剑花,旁边那丛植株碧油油的叶子被他削得七零八落。他虽九死一生,保住了性命,但从此失去了父母亲人,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根深蒂固。
她探头摇摇看着,深深的叹了口气。那血腥又残忍的场面必然会在夜深人静时日日侵蚀他幼小的心脉,他要背负的已超越了他的年龄。
她满腹伤感的瞅了眼初白,那家伙一脸的风轻云淡。许是这一夜寻仇的故事在江湖上多得是,他已司空见惯。但即使看惯了你捅我我捅你的纠挣,也不能对一个孩子悲惨的经历无动于衷吧。她便不满的藐了他一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初白滞了滞,慢慢咽下含在喉口的茶水,轻缓的停下喝茶的动作,好似有趣的看着她道:“那我当如何?出面为慕容报仇吗?”
她眼翻了翻。你来我往的打打杀杀,只会平添无故的仇恨罢了,丝毫不能缓解江羽内心的伤痛。嗯,初白是个很淡泊的江湖人。
可说到底,带走江羽不是她的事儿,也不是初白的事儿。初白一番长篇大论明明白白,她无话可说,总不能救了江羽的命就限制他的自由。初白是一厢情愿,决定此事还得看江羽。这孩子经历了生死变故,对人心叵测有了深刻的认识,事事提防。即使初白自以为是的亮出了慕容家的信物,江羽还是大字不信一个。
相反的,这些日子在应府的生活一点一点扫去了他心里的戒备,江羽放心的人反而是她。这孩子还算是有良心,善恶分明,呵呵。
初白翘了条腿,不再劝说,但又不能威胁,又不能辜负故人所托,只好答应先缓一缓。
将这道儿事儿解决完了,她抬腿便要回宫。走在长廊上刚巧碰到了一脸凝肃的弦感。他顿了顿,略一施礼。她好模好样的低低头还礼,不多说言语就要借路过去。但弦感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甚安稳的站在原地,与她相隔两三步,不说话也不抬头。俩人就这么清风明月不相扰的对站着,不是有意的对峙,也不是深情的凝视。
李深在她身后看着奇怪,挣了睁眼儿,只好陪着他们一起不动。
这番情状,大概耗费了两三分钟的光阴,几乎是同时二人的嘴唇动了动,抬眸见对方要说话的样子,又都把话咽了回去。她望了回房梁,又迟滞了几秒,干干笑呵两下,问弦感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弦感甚郑重甚踟蹰的望了她一眼,哽着喉咙里的话儿,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看这情状,免不了一番长谈,两人便换了个地方,在走廊交错地带面对面愉悦的坐下。清风里夹杂着花香抚弄衣襟,鸟儿在明媚的枝头欢叫。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六十九章 避居应府
她手指在桌案缘角磨来磨去,弦感却迟迟不语。他秀雅的眉间缱绻着愁意,看上去好像云烟浮动的山峦,虽不清朗但还是朦胧的美丽。定定思考了半天,他方蹙着眉心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也不知道对你是好还是坏”。
她敲了下桌子,只好奇的追问下去,“说吧,你不说我怎么分辨好坏”。
弦感沉了口气,“家父要我告知,你宫内夜夜熏燃的香料名为紫檀,乃是他亲自配置。里面含混了另一种香料,会损伤女**体”。他说得很轻很慢,有意避重就轻淡化药物的实际作用,可即便如此,也能将她耸进深渊。
李深立在她身后,心里一震一紧,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那姿势还未变,依然端坐着,清淡的脸容上还残留着一丝微笑,仿佛凝合僵滞了一般。沉定须臾,她不急不恼的叹了口气,吐出满腹沉郁,偏头对李深道:“派人去宫内传话,就说我不回去了”。
不能选择不在乎,只能选择躲避。或许弦感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怕事情戳穿后会给她带来危机,才会如此犹豫不决,可她好像感应到了一场更深的阴谋,她被设计其中。
话很快传到了楚恒那里,很快的,一支铁甲耀耀的队伍由宫门直延而出,奔赴应府门口。那士兵先将应府各个出口团团围住,然后才礼貌周全的敲开大门。
府内那护卫不是白养的,立时向她报告了此等危机。她这方还未来得及动上两步,贾志静已率领两个士卒大步流星的向她袭来。
堵了出口,便就像个要捉拿要犯的。李深眼光一闪,哧溜一个箭步挡在了她身前。
楚恒算计得不留余地,手法相当明显,绑也要把她绑回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力抵抗。便摇了摇头,伸手退开挡住视线的李深,对贾志静露了个晴朗的笑,“什么事情?”她这声音清凉松快,没有半点儿责难和究问之意。
贾志静没料到她会以这样轻松的态度应对,抱手施了一礼道:“陛下请您回宫”。
总得把话说个明白,她搭了搭眼皮,“好,那走吧”。
无需强制,在贾志静错愕的目光中,她流流畅畅走出府外登上了马车,撇下一干人等愣在当场。别人倒没什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反正这府第她来了就走,走后就久不现身。只是弦感甚是不安,他怕的就是急于告诉她真相会过早的将她推入危险的境地,那样便是害了她,而不是救了她。
空荡荡的大殿干净得一尘不染,光洁的地面甚至可以照出人影,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层光泽。她从未来过这里,从未观临过他君临天下。
永德殿灯火辉煌,永远散发着让世人敬畏的光芒,而这里,是天子发号施令统领天下的地方。宽阔的殿堂宏伟、庄严而神圣,威凛慑人。
她顿住脚步,眼光顺着地面浮起的光亮向前滑动,乌黄色的袍角入眼又拉着她的眼光向上游走。那背影俊逸凌人,耸立在大殿中央。楚恒双手负立背向她,望着殿内众人日日仰望和尊崇的地方,默默深思。
看不到他此时此刻脸上表情的变化,但对着她的身影在这无人空旷的朝堂之上显得孤寂,笼罩着掩饰不住的伤感。注目了好一会儿,楚恒才转身回头。俊雅的面容上是少有的疲惫之色,弯曲的眉间盘旋着一丝触人心弦的怅惘。
她心苦了苦。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似是困苦的问道:“是又发生了什么?还是朕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宛成,你告诉我”。
乌黑的眸间翻腾着遏制不住的忧伤,她忍不住上前两步。最后还是垂下眉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以为你的爱是真城的,你的诺言是真挚的,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欺骗我?”
他眉心深陷,缓缓道:“没有”。
喉间涌来一股酸痛,她咬住嘴唇,“那你告诉我紫檀是什么?你娶我又是为了什么?”
楚恒面上骤冷,原本苦闷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注意着他神态的变化,她的心里也跟着一下下变得寒冷。一切,已然明了,不必要非听他的答案了。亲口说出,只会更伤人而已。
慢慢的转动方向,她移步缓缓离去。
她走了很久,直到宫墙内再寻不到她的身影。楚恒一直僵冷阴沉的脸色才陡然一缓,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随口唤道:“来人”。
大殿内侧的黑暗之中显现出一个内侍低顺的身影,楚恒依旧伫立在原地,望着门口吩咐道:“今后,宫中事物,事无巨细,都要一丝不落的向皇后呈报。她若不看,就念给她听”。
她这一行遇见何人做了何事,他都是清楚的,只要稍稍动动脑筋,便能猜出是谁透漏给她这样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随后,他袍角轻动,心情愉悦的走出大殿,在门口停住,对一直守候在此的贾志静说道:“你悄悄的跟着,看着他们平安到府”。
李深踩着她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眼睛却是盯着她随脚步轻动轻晃的垂散秀发。从宫内走出来就已是繁星满天了,此时的街道更是暗寂宁静,就连呼吸都是清晰可闻。白昼喧嚣,暗夜空寂。万家灯火熄灭的时刻,唯她一人踏着月光,神情郁郁。虽然没有闹到生死决绝的地步,虽然努力克制着情绪,可她依然感觉心脏像是被密密的银针扎了又扎。
真情假意,更是心痛。
她眼神空洞迷离,心思早已不知游离去了那里。这样一副木然无神的表情,再加上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双手一推大门把府中的仆从吓了一跳。
弦感得知她回来后,伫立在她走向卧室的路上,担忧的目光在见到她平安无事后安稳下来。她自是收着一颗心眼外无物,许是弦感站的地方太暗,无视他一般径直游哒进了卧房,睡觉,熄灯,了事。
这让弦感忍不住又是一阵担心,迫不及待的向李深询问:“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了?”
李深看看灭了亮的屋子,甚安心的宽慰道:“弦公子不必担心,我想,公主明天就好了”。
弦感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李深对她的洞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第二天一早,她神清气爽的踏出房门,还特意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府内人见状,皆瞠目叹奇,弦感更是卸了满心的负累,不由对李深这等精准的眼神深深叹服。
有了这场别扭,她可以光明正大且心安理得的逃离宫城,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应府可是她的天下,没有时时针对她的明枪暗箭,也没有琐累的凡仪俗礼,想如何就如何,吃喝玩乐,日子过得不亦说乎。若说干些有追求有意义的事情,她实在想不出来。名利地位,荣华富贵,一样不缺,没事儿抛掷大把的时光就当是消遣了。
她优哉游哉的抛得很称心。
虽然此人身在府中,但对一应事物一概不管。遇到缠人请示的,她便利利索索的退给弦感。这样推来推去,倒把弦感推成了府内的中心人物。吸引着那一干年轻貌美的侍女不说,就连男子也心甘情愿任他驱使。弦感就是个神物。才貌俱佳不说,品德修为更是上乘,只需双足立稳,就足以令人拜服。
在这官贾云集的路安城中,应府无论是声望还是财势都是看不上眼的,得益于她有意的掩饰,将这颗珠玉生生埋在了泥土之中。但这也使得应府可以安然超脱于世俗的洪流之外,平静无声的结尘于角落。
但是再超然世外,也与外界脱离不了实际的关系。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七十章 闲云野鹤自在得
应府庞大,要想它正常的运作就需要经济来源。除了她原有的财产外,应府最重要的一部分收入就是一块不容小觑的地产。这是以前买下这座房子时为了防止坐吃山空,她特地增加的额外财产。
一来是保证应府的正常运转。她最初的打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作为落难楚国的“一窟”。既然是秘密隐蔽的,那么维持它的存在也必须尽可能的避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它创造一个长久且稳定的动力,那用它本身创造的财富也最为可靠。二来就是她不在时,府中人也可自力更生。她计划的圆满,但现在看来,她的这个“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楚恒完全知道应府的存在,这里倒成了她的避难所。
府内人员虽不多,但若有条不紊的指挥调度,也是件劳思费神的事儿。弦感总揽一切事物,财务人员一应监管,实是苦也,累也。
“姑姑”,甜甜软软的声音传来,她背后不由一麻。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她内心都会生出一种岁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