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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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御夜!”那三字出口,我才意识到,我的声音,不比他的冷意少一分。
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太过尖锐,他本已大步要跨出我的内寝的步子微微一滞。只是那一滞,我已猛然地抢过去,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袍。
“龙御夜你不要出去送死!”
身在敌营的他,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我毫不留情地道出了这个事实,想是‘送死’二字大大地刺激了他那高傲的尊严,他的眸子沉痛而危险地眯成了一弯细线,射出来的寒光似乎想要将我凌迟。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他似乎是忍着最后的耐心,一字一句地咬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因悲痛而低噶,听在我的耳中却是警告味十足。
在我还没从震悸中回过神,他已嘲讽地一哂,袖着龙纹的黑色袖袍再度一挥,那磅礴的力道竟是扑面而来,饶是我武学根基深厚,也往后趔趄了几步。
当一个人处于绝痛之时,当一个人的悲切甚重的时候,身体里的力量竟是那样的大。震慑天地。仿佛积蓄了若干年的能量全都汹涌而出,望而生畏。他并没施展丝毫的武力,我也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却是这股熟悉的如临大敌的感觉提醒了我!
“嗖——”
刹时银光宛转,化在夜空中的金气呼啸。旋然移身,我和我的剑,已经幻作一道屏障,拦在了他的面前。
“想走?问问我的剑!”
冰冷的几字脱口,他蓄满怒气的眸子鹰一般地攫住了我。没有丝毫我在此情此景硬要拦下他的诧异,他的黑眸中无一丝兴致以及与我再周旋的耐心。
我再度冷冷地道:“今日希望你侥幸败在我的剑下。若我不敌,即便你出了我这寝宫的大门,也是死路一条。要么不消我动手,你主动地跟我回去,要么……你就去送死!”
“不自量力!”讥诮的四字,几乎是从他的唇齿间哼出来的。
我亦是牵嘴揶揄:“我可没兴趣将我们母子三人未来的命运托付在一个死人的身上!众位皇子夺嫡,除了你之外也不乏优良者,我孤注一掷选择投效你,而非占尽了京城中天时、地利与人和的龙天浚,我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不过希冀今日舍身护主,保你平安。你登基后能记得我今日的恩情,记得我今日曾与你患难与共过,以求得母亲与齐宕的终身平安。我既将赌注押在了你的身上,岂容你此刻有什么闪失?”
计较母亲与齐宕,为了他们的平安,我绝不容许我行的每一步棋,走的每一步路出现什么差错。
龙煌灼对我的忽视,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意外。这样的意外,我绝不容许再出现第二次。
也再承担不起这后果。
眼前的男子,那本就已经鹰一般攫住我的身影的眸子恍惚暗淡,转瞬已是更加森寒犀利的目光,锋芒毕露!决绝与狠佞的眼神,掩映着吹刀断发的锋利。
他的眉紧紧地皱着,蹙着。目光一点点地浓缩,汇聚成了瞳孔中心的那一焦点。隐隐可见煞气周旋,似要笼罩住什么,控制住什么,毁灭掉什么。
“呃……”
还没回过神来,已觉握着剑的那只手腕被眼前男子狠狠地捏住。然后是反旋,往上举着。“铮——”地一声,我听到我手中的长剑因为我的手脱力握不住它,而掉到地板上的声音。
“龙御夜你放手!”我咬牙忍着疼痛,本不以为然,以为他终不会对我下杀手。抬眼见他的眸光那样骇人,我才意识到我错了。那根本就是想要杀人的眼神!
他捏着我的那只大手,已然可见青筋暴露。我的手被他捏住的交接处,煞白毫无血色。“咯吱、咯吱”的响声,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中。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现在什么关头,他却在与我较劲!我不是他的敌人,不是不是!
他该留着精力去铲平他的敌人,而不是针对我!
因为懵了,竟忘记了反抗。
直到他眯缝着眼,森冷地启音:
“好个自私的女人!”
他蓦地一用力,我的手脱臼似的疼痛。他冷冷一哂,“不想我去送死,原来只因为顾惜你未来的命运。竟只为了你自己。”
我原本笃定的没错,他是不想杀我的。毕竟我是在处心积虑地为他考虑,想护他周全。试问,若不是情非得已,有谁会对一心护卫自己的人下杀手呢?怕是恶魔,也不会滥杀无辜到摧毁自己的左右臂吧。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知道,我不想他死,只是想他好好地活着,以便我日后可以在他的身上取回我今日救援他的恩情。像一场交易一样,我可以舍身相助,用自己的性命来护他周全,助他安好地走到他的皇位那里。只为了换取,在他荣登大宝后,母亲与齐宕的平安。他们的平安,是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的。
可是这样的交易却是龙御夜不屑的!
他不想领谁的恩情,欠谁的恩情。更烦于日后的偿还。
更何况在此时伸出援手的,还是一个女人。
我毫不怀疑他是这男权社会里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压根就没把女人放在眼里。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屑与鄙夷。
单纯地施援他都不屑,更何况我还怀着日后讨回福利的目的呢?
“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他俯下身来,面容近乎与我相贴。两个人的鼻尖,甚至只有毫厘之隔,“想从我这里赚得什么,做梦!”
……
疼痛都觉得不是疼痛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目光直直地仰视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冷酷的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却忘了,那个在父丧之前还笑容可掬的男人,本身就不是善类。
只说了日后希冀他偿还恩情,甚至还没开口让他做出任何的允诺,他就这么直接地回绝我了。
好羞恼!
羞恼的下一刻,成怒。
没有枉费功夫试着抽回被他捏的青紫的右手,足尖勾起掉在地板上的长剑,一踢,接住剑的左手反握剑柄,剑刃横搭在他的肩上。
“走一步是一步,不管你日后会不会忘恩负义,今天你都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剑锋威逼在他的颈上,我强势地咬字吐句。
他像是一只优雅的豹,眸子中蓄满了旺盛的怒气,却是一语不发。眼神复杂而轻蔑地扫了我一眼,毫不在意我搭在他肩上的长剑。他大手一挥,将一直捏着的我的右手甩开,径自往我的内寝外走去。
像是知道我那一剑不会从他的脖子上划过去一样,他完全的忽视了利刃的存在。而我以剑相逼确实是做做样子的,长剑及时收住,也因此迫于他甩手的力道,被他甩开了老远。
没再迟疑或犹豫,再次拦在了他身前,长剑的剑尖直指他脖颈,语气越发冷冽,“婉言相劝你不听,别怪我刀剑无情了。看剑!”
话毕,长剑一挽剑花,直刺过去。他依然在压抑着烦躁,依然只是袖袍一挥,化解了剑锋寒芒。
“你可知这些年来授我剑术的是何人?班门弄斧,你不要命了!”他嗤笑,不屑一顾。
虽不知他底子的深浅,然而只那面对我强劲的剑气神态自若的举止,我也知道,他在这方面的造诣。
想要用剑留住他的想法,无疑太过愚蠢。
然而一想到他现身右相等人的面前后的命悬一线,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弦矢在发,即使此举多么不自量力,我也只有出剑拖延时间的选择。
或许是他对自己的武学功底太过自信了,也或许是他太过轻视我了,第二剑刺出时,他竟然没能闪避及时,虽没有被我的剑伤到,袖袍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你……”他原被对我执意要拦住他的行止的怒气,原被父皇离世的哀愁充溢的满满的眼眸,迫切地想要到父皇那里去的焦躁……俱化作了被我划破衣袍的愤怒和讶异。
他冷哼一声,“我果然太小看了你!”
一剑得利,本也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怔住了。他出言,我倏地回过神来,趁着刚刚出手得势的勇气继续刺出了第三剑,第四剑……
寒夜的剑气中,隐约听到他的嗤之以鼻。确实,他对我心生了提防,我要再侥幸小胜,已经不可能了。他不动手,只是袖风一展,手持宝剑的我也被他逼的连连后退。
“铛——”
当我的长剑脱手飞出后,他警戒地道:“别再考验我的耐心,我陪你玩够了!”
“呵呵,平日里要你好好练剑,你不以为然,这次,该遇到对手了吧?”完全悖于龙御夜愤恼的话,闻着那闲散的脚步声,温润恬然的声音传来。
是龙天羽!
“羽哥哥!”我喜极而叫。这下好了,我留不住龙御夜,再加上一个龙天羽,穷我们二人之力,我就不信还留不住他。
这是龙御夜七年之后,首次见到自家兄弟。听到我叫‘羽哥哥’,他已知是他的三弟龙天羽到了。虽处于夺嫡期间,即使手足相残也不足为惜。却毕竟血脉相连,有着手足之情。知晓龙天羽到此,他的神情依然微微一震。
“大哥!”
在龙御夜刚刚转身面对龙天羽时,龙天羽已含笑叫了声‘大哥’。
龙御夜的眉宇间有见着自家兄弟的欣慰,他微微一笑,牵唇:“三弟。”这是很爱笑的龙御夜在父皇驾崩后的第一个笑容。
他的声音里倒也没半分的虚情假意。龙天羽好男风的事,龙御夜想必也知道了。我在回宫的路上也隐约说了些关于龙天羽的事,他应该完全判断的出,龙天羽不仅对他的皇位没半分威胁,甚至算的上是自己人。
“四叔说茼茼一定留不住大哥,让我过来助茼茼一臂之力,四叔果然是未卜先知,我算是来对了。”龙天羽莞尔笑道:“似乎是打起来了,我来迟一步,错过好戏了。”
看我和龙御夜先前的架势,我的狼狈不堪,龙御夜被划破了的袖袍……龙天羽已猜到我们必然经过了一番格斗。
我埋怨道:“还看好戏呢?你再来迟一步,我怕是要给他杀了。”
“大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呵呵,二哥、四弟、五弟他们可舍不得这么欺负茼茼。他们要知道你对她下手的话,为这事会起的争执,不低于夺嫡之争啊。”龙天羽笑谑。
龙御夜眯眼看了我一眼,讥诮之意横生。
龙天羽将玩笑开够了,才正经地道:“一别七年,大哥能有如今的胆识和气魄,怕是在外历练了一番。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哥想必也经历了一番磨折和苦难。做弟弟的实在是想念大哥的紧,大哥不介意与小弟叙叙旧吧?”
明知龙天羽是用兄弟手足久别重逢的情谊来拖延时间,或者说,是消磨龙御夜此刻急欲为父皇送终的迫切欲念。听着龙天羽温润真挚的话,龙御夜依然找不出什么推却的搪塞之辞。只得苦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了龙天羽进我的内寝说话。
龙御夜率先入内,龙天羽在他之后,侧过头来与我眼神交会,眨了眨眼,目露得逞之意。我庆贺地一笑。
唉,还是羽哥哥聪慧啊,三言两语就留住了龙御夜。我费了半天的劲,刀剑相向的,不但没半点收效,还吃力不讨好,惹恼了龙御夜。却不知他称帝后,会怎样报复我?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23 隐忍
进得内室,龙御夜、龙天羽在火盆旁坐下。因为龙御夜匿身我的寝宫的事不宜让外人知道,除了平姑姑、连翘、母亲和齐宕外,再无外人知晓此事。留了平姑姑和连翘在外面把风,内室里剩下的就只是我。
母亲和齐宕,都在父皇身边呢。
自然,他们两人叙旧,侍侯他们的活,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一边温着酒,一边听着他们的闲谈。
“四叔可还好?”因为龙天羽先前提到是四叔叔让他过来的,龙御夜首发此问。
龙天羽失笑道:“四叔年轻赋闲,乐的逍遥自在,日子过的可比我们都悠闲多了。”
四叔叔是父辈们中最年轻的,貌似与龙御夜、龙天羽等人年岁相仿,龙御夜的问话未免显得将英年正盛的四叔叔待老了,是而龙天羽失笑。
“咳。”龙御夜干咳了一声,一别众亲人七年,初见我时,能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舌灿莲花,在龙天羽这亲弟弟面前,说话却没多顺畅。“四叔他……知道我回了京城,且到了皇宫?”
“你别疑神疑鬼了!”我啐道:“我意欲投靠你之时,便与羽哥哥商议过了。你做‘苍松迎客’图,是而羽哥哥知道你到了京城。四叔叔他自然也知道。四叔叔因为与我们是一条阵线上的人,所以才知道此事。你以为是什么?”
龙御夜的问话,确实是有试探四叔叔的立场的意思。被我一说破,他皱了皱眉,眯眼看我的眼神,愈发的阴晴不定。
有龙天羽在此,我却是不畏惧他。他那危险的眼神,我视若未睹。
“呵呵。”龙天羽见状,打着圆场,“茼茼说的没错,四叔是那样的睿智。我和他虽然都知道你回了京城,我却没料到你竟然秘密地到了皇宫。得知茼茼今夜出宫赴了祁家表妹的约,四叔就猜到了,茼茼回宫时,必然会被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