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及江山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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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蓝粗布衫的女子端着一碗水往夏紫苏这处来,微笑着说:“姑娘,你是渴了吧?来喝口水。”
夏紫苏对气味尤其敏锐,当即就嗅出这水非同一般,于是就婉言拒绝:“我不渴。”
“断头很痛,喝下去就不会痛了。”那女子声音极轻,眼眸透着阴冷,威胁夏紫苏乖乖听话。
夏紫苏紧抿着自己的薄唇,拼命摇头。
那女子见她如此倔强,就想抬起夏紫苏的下巴强行将水灌她下去,却听到耳边响起安阳君落冰凉如雪的声音,“你是从何处来的,不能喂犯人任何食物,你是不懂?”
“大人恕罪,民女是见她可怜,这般烈日之下晒的连嘴唇都干涸了,所以才带来一碗水。”那女子连忙抬头对着安阳君落陪起了笑脸,而后又对夏紫苏循循善诱起来,“渴了就喝吧,大人一定会通容的。”
安阳君落抚袖而去,却见有两个禁卫军把那女子架了下去,那碗水就被打翻在夏紫苏的面前,地上冒起了白色泡沫。
夏紫苏瞧着那碎碗叹息,暗念谁会替她收尸,看这样子是指望不上姬尚君了,他所有无情无义的话都言而有信,说他不会离开却真是假的。
“行刑!”监斩官高唤。
第一声送信炮,却不见姬尚君前来,她只有他一个亲人,还是她认定的爱人。
第二声追魂炮,屏退闲杂人等,怕血的就赶紧回避,以免晚上恶梦。
夏紫苏不是傻子,她知这第三声就是自己的死期,再无后路可走。
第三声断头炮响起,行刑者的大刀要落下,却听有人高唤:“刀下留人!”一面飞刀而出,挡住了那大刀的直落,却还是削去夏紫苏几多的青丝。
荣浩千一个用力竟将手上的茶盏捏的粉碎,终又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竟盼她生。
安阳君落当即起座福身作揖。
马上之人是铁骑小将军苍盟,十七岁就跟着大将军苍海金戈铁马,争战沙场。是他最为得意的儿子,效命于安阳允礼,而今掌管宫中禁卫军及监制京城治安。
今日若不是他,怕是挡不住那把大刀,夏紫苏也已香消玉损,而她此刻早昏死在刑场之上。
苍盟对着安阳君落抛出一道圣谕:“皇上有旨,她不是夏家之人,便可饶她一命,现由我带进宫里去,还请小王爷行个方便。”
安阳君落不敢违抗圣令,当即就应诺。
边上的监斩管言:“此犯人已昏死去,是依旧抬囚车上送进宫中,还是先一盆冷水将她浇醒?”
苍盟往夏紫苏那里望去,突而策马上了断头台,拿着鞭子卷起将她横放在马背上就驾马而去,扬起尘土阵阵。
所有人都散了,在没啥好瞧的,头没砍成。
安阳君落思忖这安阳允礼终是舍不得嘛,而后上了自己的官轿,才刚刚落坐,帘子放下,便见他一口鲜血吐出。
他压抑太久,终才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的荣浩千也结帐走人,暗暗猜测这皇上接下来又该如何对她。
安阳允礼最惬意,正在上书房看奏折,一边漫不经心问王公公:“竟无人去搭救她?”
“若说有人,也不必苍大人亲自动手了。”王公公轻声回禀。
“夏哲到底在何处?”安阳允礼突而抬头凝望远处,一脸的阴霾,而后丢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往窗边去,此刻还真下起了淋淋小雨。
原想用酥酥引他出来,却不见任何人来劫杀,由此可见,这酥酥只能是酥酥。
王公公一直知道这夏哲是安阳允礼的心中之患,但见他如此忧烦也是无能为力。
安阳允礼往王公公那里轻撇一眼,他最喜他的性子,懂的察言观色,更明白祸从口出,只生了一对耳朵,后又轻叹一声:“不知眼下那位酥酥姑娘,是否还想着做朕的女人。”
“怕是不敢了。”王公公替夏紫苏回答,他虽不是酥酥,但遇上任何人都该不会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若说不敢,就扔她去宁城。”安阳允礼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王公公的额头蒙起一层细汗,暗念这是要将那位酥酥姑娘往死里整呢,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宁城是流放之地,极苦之境,别说一介弱女子,就是个强壮的男子也活不下去,顶多撑个把月,大半条命也没了。
“那地方可是个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安阳允礼转身紧盯着王公公的脸色瞧,又缓缓言,“是否显得朕小气?”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何况对来列不明,叫嚷着要做皇上女人的女子,更应严厉一些。”王公公微福着身子出言。
安阳允礼微微点头,忽又言:“她竟与柳才人是同一地方人。”
王公公心里一惊,竟脱口而出:“那这女子该是身世清白的。”
“她与柳才人,谁更美?”安阳允礼又坐回到龙椅上,端起茶盏浅抿。
“老奴老眼昏花,何况又没有近处瞧过酥酥姑娘,说不大上来,但是老奴却知夏家之女夏紫苏确实是位天上有,地下无的美人。”王公公直言,不敢有所欺瞒。
安阳允礼不语,将手中茶盏放下,当即就命王公公去颁口谕:“流放至宁城,亦或是从小王爷及荣大人其中挑一位做夫君,便可免去流放之苦。”
王公公微微福身就往牢狱去颁圣旨,他到今时今日还是未猜透这位小皇帝的心思,他到底是为何?但他此举真心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只见旧人来送
夏紫苏被苍盟扔至地上,才让她渐渐苏醒过来。
第一时间就是抬头看,却见灼阳高挂,再微垂眸一瞧,却是一位不相识的男子,他英气逼人,高骑骏马,正对自己俯视而望,脱口而出:“原来黑白无常是生成你这样的,还有坐骑。”
苍盟居高临下,听她这样一讲便哈哈大笑起来,后又取笑她:“姑娘这是吓傻了吧。”接着拉缰策马离去,另有两个侍卫把夏紫苏又架回她原来呆过的那个牢房里。
夏紫苏一片茫然,就问起侍卫:“我没有死嘛?为何又将我送回来这里?”
“是皇上救了你。”那侍卫似有些不耐,言语的很没好气,将门锁上就大步离去。
他不是要杀我嘛,又为何要救我?夏紫苏失望了,失望至极,她原以为睁开第一眼便能见到姬尚君,却不曾想又是这个鬼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
夏紫苏安抚自己一会,就头靠在墙上呆呆的盯着夏远堂当日住过的那间牢房看,却又瞧见有位老公公叫人开门,走近自己身前。
王公公这才仔细看清了夏紫苏的模样,眉间那一点红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妩媚,他清咳一声,把安阳允礼的意思传达给她,便由她做出抉择。
夏紫苏除了姬尚君谁也不嫁,她宁可独守其身,也不能抛弃君大人,否则他这辈子就要孤独潦倒,她还很舍不得,于是就言:“我去宁城。”
王公公皱眉,似有些疑惑,见她是个弱女子,便劝她:“宁城可不是个好地方,与其去那里受苦,不如就在此地嫁了,何况荣大人及小王爷都是人中骐骥,你选哪一个都是你占了便宜。”
夏紫苏主意已定,抿着嘴只摇头。
王公公啧了一声,又问:“难道说酥酥姑娘还想着做皇上的女人?”
“皇上的女人也不奢望了,依旧去宁城。”夏紫苏也有硬气的时候,自己不过一句话,却惹来他这么大的气,非要置自己死地不可,既是如此,干脆往死里碰吧,也算是为姬尚君光荣赴死了。
“你可要想好了,此去便无回头路可寻,与死也无差别。”王公公发了个善念,又劝了一句。
“就这主意,不再更改。”夏紫苏不是负气,她只是要争口气。
王公公见她如此坚决便回去一五一十如实禀报安阳允礼。
安阳允礼一脸诧异,又似有些失望,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言语之中有些不快:“她竟变心的如此之快,要往宁城去讨死。”
“依老奴之见,这酥酥姑娘未必不是口是心非,只是这胆子吓破了。”王公公往安阳允礼那里瞧了下脸色,又将茶盏递到他手,缓缓道,“当时也是危急关头,她头发丝都掉了不少,心有余悸,故而再不敢告白了。”
这话听到安阳允礼的耳朵里却有几分道理,拿起杯盏浅抿一口,依旧没有任何圣谕,只是心情略比之前好些。
夏紫苏只在大牢里呆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就被人拉出了牢狱,与她一同随行的还有一个囚犯,同为女子,三十来岁的模样,痴痴呆呆的。
押送的官差因见是两个弱女子,就没给夏紫苏和那个女人带铁链,只是拿了一根麻绳,将她们的手绑在一起。
秋日之际,寒风阵阵,而夏紫苏只穿一件薄布衣,难免有些瑟瑟发抖。
而那位与她同行的女子也不安份,怀里抱着一块木头喃喃自语,时不时的就颠狂一下,夏紫苏就怕她哪天不痛快了,用那根木头敲自己的脑袋,故尽可能的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哎哟,好美的地方啊,是不是啊?我的小妞妞,我过去给你洗个澡,我带你去湖里。”那女人看到有一片湖就要往那里奔过去,夏紫苏不想跟她疯,双手抱着一棵树,一边对着那两个官差求救,“你们快拦着她,我怕她要寻死,我还不想呢!”
官差微皱着眉头,最后还是往那女人身边走过去,一脸凶像的对她说:“你闹够了没有?如果没完没了,就把你手上抱的东西扔掉。”
“你们要害我的孩子!你们这是要害我的孩子嘛!?”那女人完全像是疯了一样的用木头去打那两个官差大哥的脑袋,那个手劲真是不留情啊。
夏紫苏暗念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没去招惹她。
两位官差大哥烦燥了,又被她这番痛打,一下就抢过她手上的木头,扔的老远,还不忘狠扇了她两个耳光,而后恶狠狠的警告她:“你再敢乱来,我就让你好看!”
那女人终于不在说话,蹲在地上哭泣起来,一边喃喃自语:“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女儿,难道宫女就不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嘛,你们这群没人性的,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啊……”
这个女人也是可怜之人,爱慕上一位皇宫内的禁卫军,与其发生了不耻的关系,又有了生孕,肚子大到七个月,终是藏不住了,被掀发后带到温贵妃面前,让其处置。
温贵妃宅心仁厚,终不忍定她的死罪,只说将其流放,便与夏紫苏一起作了伴。
夏紫苏轻叹一声,突然就见那个女人冲过来紧紧抱住自己,躲都躲不及,还将自己的眼泪鼻泣都擦在她这件粗布衣裳上,嘴里不无惊喜的嚷道:“我的女儿,你终是长大了嘛?”
“我才不是呢!”夏紫苏当下就反驳起来,拼了命要推开她,却无奈没她的力气大。
“真好,我的女儿长成这般大,还生的跟她娘一样的好看。”那女子轻抚起夏紫苏的脸颊,一下子又直直的往前冲,嘴里说,“娘教你跑,跑的远远的,不要让坏人捉住了。”
夏紫苏都快要疯了,手腕上的麻绳勒得她好痛,却还要跟着那疯女人跑,而那两个官差却在后头讪笑:“要说这女人疯起来可真有意思。”
“是太痴了。”另一个冷笑起来,随手扯了一根草刁在嘴上玩。
“你别跑了,我跑不动了。”夏紫苏大口在那里喘着气,哭笑不得。
那女子似是听懂了,停住脚步也安静了下来,转过身子对着夏紫苏嘘寒问暖,俨然当自己女儿般的疼。
前面就是一个小小的驿站。四个人便往那里略作休息,却遇上了一个熟人。
白亦然看着夏紫苏狼狈不堪,身上的粗布衫旧的发白,青丝散漫着便有些不忍心,他先是往官差大哥那里去,每人递上一锭黄金。
两个官差乐的不行,眼角眉梢都似染上了灿灿一片金,当即就放开夏紫苏,随她与白亦然再叙叙旧。
“你后悔嘛?”白亦然轻声问,细看起夏紫苏的脸色,有种要把她强行带回万花楼的冲动,他那里就缺个这样容貌的,流放了多可惜。
夏紫苏轻摇了摇头,突然一股寒风吹来,让她的身子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才让白亦然发现她的衣裳甚是单薄,忍不住轻捏起她的衣袖,轻叹一句:“这是何苦呢。”
“未到最后,不知输赢。”夏紫苏微启唇齿,虽轻却笃定。
“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痴妄?”白亦然似是不信,而后又有些讪意,“也是,哪个女人不想成后,只是就怕命不长矣,梦不能圆。”
“只要还活着,就不怕不能圆。”夏紫苏不信自己不能,她既答应了姬尚君,这仇便必报无疑,不管这条路如何行,她终也能走回到皇上的身边,姬尚君的心里。
白亦然见夏紫苏这般执著也不好在多言,又道:“你好自为之,我再等着你回京城。”
夏紫苏轻笑:“想不到白老板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那倒未必,只是设了一个新的赌局,我押的你能回京城,全指望你能替我在大赚一笔。”白亦然直言相告,却见夏紫苏已大步离他而去,心中难免惆怅。
夏紫苏好似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子对白亦然挥手:“那你先替我送两件衣服过来。”
白亦然看着暖阳下夏紫苏的脸庞,被渡成了金色,青丝随风而扬,贴着她的脸颊妩媚,虽说粗衣布衫,却更觉有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