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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内改嫁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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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才下过几场雨,天一热起来就有几分闷热。虽然有芸娘给打扇子,但是窦湄的后背和额头上还是起了一层汗。就是芸娘也倍感辛苦,手臂也酸疼。打扇子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突然外头传来声响,“请问窦家二娘子在么?”听着声音像是李二娘李襄身边的侍儿。
窦湄抬起眼来,芸娘将手里的扇子放在一边,“二娘,我去看看。”说着就起身朝外头走去。看到李襄和一个圆脸侍儿站在那里。
“李二娘子。”芸娘赶紧行礼。
李襄还礼之后说道,“阿窦在么?”
“二娘子现在正在习字。”芸娘道。
“最近端午快到了,我给阿窦送长命缕。”说着就脱履上阶。芸娘是万万不敢拦这个李二娘,毕竟她们如今也只是居住在别人家,算是客人。哪里有客人阻拦主人的道理。只能让开将这一主一仆迎到窦湄所在的室内。
窦湄见到李襄,手中的笔早就是放下了的,她赶紧起身相迎。
“二娘,”窦湄见到李襄微笑道。
“阿窦,”李襄望着比自己高的窦湄笑,“我见着端午要来了,给你送长命缕。”说着就看向身后的侍儿,侍儿会意,拿出五色的彩丝。
端午互赠五彩的长命缕也是习俗,窦湄立刻就接受了李襄的彩丝,“我最近也准备了长命缕送给二娘,只是苦于不能相见才没有送到你门上。”说着窦湄看向了芸娘,芸娘会意赶紧取来一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便是这种长命缕。
窦湄年纪要比李襄还要大,所以她拿起小盒子里的长命缕仔细的缠绕在李襄的手臂上。李襄也将长命缕给绑在窦湄臂上。
“这样一来,就可以辟兵止恶啦。”这话李襄带着些许的俏皮说出来,窦湄眉眼里也满是笑。
李襄望见窦湄身后的案上放置的那一卷才写了一半的字。
“哎?那是?”一边说着李襄一边走到案边去。
案上躺着一卷纸,卷上的字五分娟秀又透着二分凌厉。
“我无事间胡乱画几笔。”窦湄道。
李襄一挑眉,“随便画的?谁都知道长安居住大不易。一米一水可贵呢,别说这纸,阿窦这几笔乱画可金贵了。”
原本只是一句客气话,窦湄没想到李襄竟然会这么说,她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随后笑意又淡淡的荡开。
“二娘说的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亲疏

李襄在窦湄这里呆了一会后就告辞了,窦湄将她送出小院的门。芸娘见着李家二娘离开,在心里头摇了摇头,刚刚那番话要是说天真就说出了口还是存心叫二娘不痛快。反正这用心都不算是好。
窦湄站在那里看着李襄走远看不着背影了,才回过身来返回自己的屋里。
李襄走出窦湄所居住的小院,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五彩长命缕,嫌恶的皱了皱眉,一把就将手腕上的长命缕给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脚踩上去都被泥土给沾染的看不得,她心头的那一口气才顺当一点。
李襄早对窦湄看不顺眼了,黄氏在她的面前老是说不要输给窦家二娘,要不然就是“你看看窦家二娘再看看你,你一个大家小娘子竟然还比不得一个遭兄长族人厌弃的。”此类话在李襄耳畔说多了,想着阿娘心里自己竟然还比不得那个仰仗她家的那个窦二娘,这一日一日的积压下来,李襄对窦湄厌恶之情差点就表露在脸上了。
这一次说是去给窦湄送长命缕,其实也不过是看看这个遭厌弃的窦二娘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没想到她不但过得不辛苦,反而还有闲情逸致的练字。
她那个姑母,李襄倒是知道习得一手的好王字。她自己也因为这个被母亲黄氏逼着练,没想到窦二娘那一手字都比自己的好看。
越想越气,越想就越想不明白。
她身后的侍儿见着她脾气似乎不太对,袖手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看不不到。
“回去,楞在那里做什么啊?”李襄此时正在气头上,见到侍儿在那里装死没好气的说道。
“唯唯。”侍儿哪里敢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去触动霉头?赶紧下去了。
走到下房里,侍儿赶紧和几个姐妹说起今日的事情来。几个侍儿低低的议论几声,最后小声感叹,这窦家二娘子还真的不好过。
窦湄这会也不在乎李襄来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
芸娘重新拿起葵蒲扇给窦湄祛暑,“这李二娘子……”回想起这李二娘口里说的长安居住大不易。怎么听都有嫌弃挖苦的意思。瞧黄娘子精明持家的样子,这李二娘子也不该是如此啊。
芸娘的话只是开了个头没有说完,窦湄手里持笔继续练字。她抬头向芸娘一笑。芸娘这没有说完的话窦湄也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好笋也不一定会出好竹。更何况……”窦湄笑着摇了摇头。窦约辞世之后,兄嫂们便是冷言冷语。后来族人们也多看她们失势趁机打压的地方。窦湄怎么看不出来黄氏和李氏其中的那点不自然?姑嫂之间真说亲如姐妹的少之又少。
夫家的妹妹和持家娘子闹翻天的事情,坊内也有过好几起。
窦湄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阿娘和舅母黄氏半点嫌隙都没有,看李二娘那样子她也知道舅母对她们是个什么态度了。
“二娘。”芸娘见着窦湄摇头,轻声道。
“无事,阿舅看重阿娘呢。”时风出嫁了的女儿任然还是父家的人,坊间也有出嫁女儿带着外孙回娘家居住的。而且这类出嫁了的娘子在侄子中声威高着呢,侄子们不但要赡养姑母,家中一旦有大事还是需要问过姑母的。如今李澄看重妹妹,再怎么着,黄氏也不会顶着和夫君扯破脸的危险去和李氏闹翻。
窦湄说罢,眼睛盯紧了笔下,手腕轻轻一提,扫出略带寒意的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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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如窦湄所说的,虽然黄氏也看不惯李氏和她的三个儿女。但是李澄给外甥请师傅开蒙,她还是将拜师所用的礼物和束脩给一一准备好。也向坊内的那些邻居们展现李家还是作风十分好的人家。
拜师仪式过去,窦家四郎正式启蒙。坊内有知道这家人事情的,也谈论起来这家郎主阿妹那两个不肖继子来。
虽然继子和后母天生不和,但是又何必连弟弟的事情都不管不问,让舅家来操办?可见那家人,富则富,但是比起那些清贵作风良好的世家来说,差的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李澄让外甥拜的这位师傅也是他观望打听了很久,这位师傅果然一派严师气派,窦湛也好学,因此师生倒也融洽。
舅养外甥,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就是先前崩逝的皇后,她和一母同胞的兄长被同父异母的哥哥赶出门后,还是被舅舅收养。最终舅舅还包办了外甥女的嫁妆。
李澄的这般架势也有几分舅代父职的意思。本来舅舅照顾外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他的这番天经地义倒是把妻子黄氏给气的一个倒昂。
不过世风如此,出嫁女儿回到娘家,不仅外祖和舅家有将外甥抚养成人,甚至包下婚嫁的义务。只要姑母不改嫁,侄子们也有给姑母送老的义务,而且家中大事也要问过姑母。
黄氏心里不乐意奉养着这么一个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常给笑脸的小姑,更不喜还有两个小娘子和自己女儿争嫁妆。
周礼里说昏礼要等同丧礼,可现在谁还把周礼里说的当回事。婚嫁之事一定要铺张,不然小娘子嫁过去也底气不足。真要给窦家的那两个小娘子置办嫁妆,那么她的阿襄要怎么办?
妻子的顾虑李澄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端午节一日比一日迫近,家里头做新衣在门上挂五彩驱邪的长命缕。黄氏拿丈夫无可奈何,于是也是私底下拿李氏的那两个女儿出气,而且还不能做在明面上给人把柄。该给她们的还是半点都没有少。
端午那天定要出门看竞舟,就算是女眷也是要出门。
黄氏还恨不得那两个窦家娘子赶紧的混在人群里见不着了才好。
出门观舟那日,窦湄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窦约曾经在扬州一带做过官,见过几场浩大的赛舟。扬州一到五月十五这等恶日,反而是桥上人头攒动的时候。吴越水乡之地的竞舟,难道还会比关中差了气势?
说出去恐怕都要遭到耻笑。
不过芸娘还是不想她日日呆在屋内。
“二娘还是去看看吧,虽然关中的塞舟不比吴越,但还是能看。在外头走一走心情也舒畅不是?”
“嗯,那就照芸娘说的办。”窦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自从她跟随父亲从长安到扬州,从扬州到长安。如今寄住在舅家,在舅父家住下之后她就很少外出。
五月乃是恶日,恶日自然是少不了驱邪除恶的东西。门上都挂着五彩的长命缕,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艾草味。
女眷出行,女眷们戴上轻纱的帷帽进了牛车,才大门打开让女眷们出去。男人们不必和女眷一样,自然是骑马。
窦湄是清早起来穿衣打扮,头上都还被簪上了壁虎驱邪。她戴上帷帽,帷帽垂下的细纱将面容遮住。
走到庭中,窦湄听得熟悉的嗓音,“阿湄。”帷帽垂下来的轻纱将她全身都给笼罩在其中,窦湄隔着一层轻纱朝着那个长身而立的少年,轻轻道“从兄。”
“阿兄。”一个还含着稚气的声音传来。窦湄立刻就闭了嘴,退避在一边沉默不做声。
来的少女身着条纹襦裙弧领半臂,她将帷帽垂下的轻纱撩上去,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的冲着面前的兄长笑。
“二娘,快把帷帽戴好。”李孝谨似有不悦。
可惜李襄并不将李孝谨的话多当一回事,“还在家中呢,这样又何妨。阿兄又不是外男,等到出去了儿会戴好的。”
说着李襄不满的皱着鼻子,这时她转过头像似才看到窦湄似的,“阿窦,你也来了。”
话听在耳里似是亲密但是又觉着有些不是味道。
李襄看到帷帽下那张丽色的容貌被垂下的细纱衬的越发模糊,“阿窦。”窦家二娘子倒是越发姝丽了,帷帽垂下的白纱下,精致的容颜似是被笼罩在轻雾中。看着就像是隔着云端观赏着妍丽的花卉。
“二娘。”窦湄双手在小腹处握拳微微弯下身去见礼。
李襄不管平日里多看不起和不忿窦湄,窦湄行礼她也要规规矩矩的还礼。
两女见礼过后,窦湄微微朝李襄上前半步,“今日二娘装扮真好。”她话语里笑语盈盈,语声清脆婉转,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一股暗香在自己身为浮动不止。
“这披帛色将脸色衬托的……比桃华还要好看上几分。”窦湄眼角眉梢的笑即使隔着一层轻纱都能见着那满满的笑意。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还是称赞着她貌美。没有女子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的。
窦湄动了动鼻头,“二娘这用的是什么香?真是好闻。”
“儿用的也不是什么珍贵香料……”李襄不禁有些得意,她知道窦二娘除了驱蚊之外,不在屋中熏香。“不过是阿娘从胡商那里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啊,竟然是水呢!”李襄乐得朝窦湄炫耀,“装在和琉璃一样的瓶子里,可好看了!听说是从大秦那边来的。”
“这得好几百钱吧?”
“那可不知道,不过那次的确是挑了好多钱出去……”
李孝谨站在那里见着两个少女亲密把臂前行,虽然是窦湄开的话头,倒是李襄说的话多。而且大部分是炫耀黄氏为她置办的那些妆奁上。
按照风俗,未出嫁的小姑不得在脸上施加妆粉,黄氏也不可能让女儿顶着一脸的粉,那么就从其他的地方着手了。
不过这两个的对话传来,李孝谨的心里苦笑一声,阿娘委实对阿襄是花了大心思。不过也太偏了。
虽说还是亲女要贴心,不过相比较于姑母那边。差的还是太大了。
那边黄氏已经踩着几上了车,她将女儿打扮的美美让大儿子看着出门去观舟游玩,她在乳母张氏的搀扶下靠上车内的凭几,她面带讥诮,“那窦家二娘自有李氏照料,与我有何干系?”
窦二娘有自己阿娘,她来操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写的很烂么

、端午

此时还并不是端午正日,五月是恶月,五月十五那更是恶日。但是端午节前面几天江滨里是要有盛大的赛舟的。
端午前后数日,这样的盛事少不了。
大河两岸早已经搭起了席棚彩楼等物,李家早就遣奴仆在河边一处地方搭起席棚,让娘子郎君们观舟。因为正在恶月里,窦涴和窦湛年纪都小,怕沾了邪魅都拘束在家不准随意进出。
李孝谨骑在马上跟在两辆牛车的前头。
大道两边人来人往,还可以见到替主人驾车的胡儿。胡儿碧眼高鼻深目,手持竹策。这样的胡儿在长安常常遇见,窦湄在牛车中隔着竹帘望一眼也松了手指让牛车的竹帘垂下来。
“这胡人在长安倒是比在扬州的时候看的多多了。”芸娘笑着瞟了一眼竹帘外面。
扬州是个好地方,是富庶之地。不过京都长安汇集了各方的人,见到几个高鼻深目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些胡儿有什么好看的。”出了门车内就自己和芸娘两个,窦涴倒是恢复一些少女的娇憨。她眨着眼,粉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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