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郎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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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量,青女的意思确实是“我不知道爹有没有答应”……于是今天她只是向自己,间接表白么?
伏杜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想的太严重了啊,明明就是他自己太激动……
“你……”裴盟主伸手拿起桌上的青瓷盏子,抿了口清茶:“你和青女……”
但就在他吞咽下那口茶水的瞬间,伏杜双手抱拳:“师父,徒儿告退!”
……裴盟主又喝了口茶,望着伏杜匆匆离去的修长背影,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第20章 为谁绝食了
“小姐……”阿蝉隔着雕花木窗,望着静静抱膝坐在床上的青女,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
她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不习武,不出门,就连送到她那里的餐食点心,也一丝一毫不动。
阿蝉想开口劝慰小姐,但看到小姐那谁惹我我就咬死谁的表情,实在也不敢开口。
她低下头,为难地看看手中提着的酥点,还是朝房门口迈步了。毕竟是做给小姐吃的,就算她一点儿也不动,送到总是必要的。
然而,门被从里头闩住了。
“小姐!”阿蝉只好喊出来:“您开开门啊,奴婢给您送些点心……”
青女一动不动。
阿蝉叫了十多声,里头却没有半点儿动静。她顿时慌张了。当然,青女不可能自杀,可她这么想不开是为了什么呢……以阿蝉那在话本故事里获取的全部知识来考量,那当然只能是为了一个人——伏杜。
于是,阿蝉转身,提起裙角,飞快地跑了出去。现在已是午后时分,伏杜会不会在他的居室里很难说,但是总得去试试看。
奇迹发生了。
来开门的高挑少年揉着眼,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潮意:“怎么了?”
“小姐她很不对劲,请您过去看看吧,伏杜公子……”阿蝉低着头,不敢看伏杜的脸——所谓祸国殃民的脸。
“很不对劲?”果然,不出阿蝉所料,对方的声音里顿添几分焦急:“她怎么了?”
“她一直坐在床上,不吃不动不休息,话也不说……这都三天了。”阿蝉的眉眼蹙成一团:“奴婢刚刚送点心过去,她却把门从里头闩住了,奴婢推不开……”
在她话音落地之前,伏杜已经冲了出去。阿蝉愣住,也转身疾行而回——不过,她再怎么快,也追不上已经不知不觉用上轻功的伏杜。
“……”须臾之后,站在青女门口的伏杜擦擦头上的汗。果然,这门如同阿蝉所说,是从里头闩上的。
“青女?”他喊了一声:“开门啊!”
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时候阿蝉才赶回来:“伏……伏杜公子……小姐她……也不给你开门……吗?”
“……”伏杜转身:“我去找师父来。我就不信,她还会不给师父开门。”
“别!”那两扇门突然打开,开门的不是青女又是哪个:“我不想见爹爹!”
“小姐啊!”阿蝉纵身便扑了上去,差点把青女撞到:“您不想见老爷,也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啊!”
青女向后一个踉跄:“放手……你是要掐死我吗?”
伏杜看着这对主仆上演的“久别重逢”戏码,心中默默回味了一下青女的最后一句话——其实那天青女撞进他怀里时,他也很想说这句话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他笑得风轻云淡——但是心中却如同被鼓槌一下一下重重敲击,难以平静。
他又不是个傻瓜,青女为什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他伏杜才是最清楚的人……
那天从裴盟主那里落荒而逃,一出门就撞到了殷切等着的青女。她几颗雪白牙齿紧咬唇边,眼中含泪堪堪惹人怜。
“允之哥哥……爹爹说什么?”
他本来想不理她的,但是看她模样可怜还是放慢了脚步——唔,就这样被她叫住了。
“师父说他没有打算把你嫁到宋家去。”
短暂的静默,女孩子的声音多了点焦急和潜藏的倔强:“……我想问的东西,不是这个啊……爹爹同意你说的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他缓缓转过头,努力对她笑:“我只是求师父不要把你嫁去宋家,师父说没有,然后我就出来了。”
他目睹青女眼里那既期待又恐惧的亮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她只微笑着点点头:“那谢谢你了……允之哥哥,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他知道她意指为何,却不敢应承。在他心中,能配得上青女的人,自己是倒数第二个人选。只要青女不嫁给宋家的儿子,嫁给谁,也总强过嫁给他吧?
“不算。”他仰起头,他的个子本就高过青女一头,此时仰起头,青女看不清他的脸庞,更不能透过他没有情绪的声音判定他的心情:“我只是不希望你嫁去宋家,否则我报仇的时候还要考虑能不能对你下手,很麻烦。只要你不嫁过去,随便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他曾料想过青女的反应。她也许会哭泣,也许会折腾,也许会踢他打他或者拔出剑来,但是,青女什么也没做。
终于,当他实在撑不住,低下头看了青女一眼时,才发现她脸上但余泪水,没有声音,只是就那样淌下,却让人更是心酸。
他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甚至有些恼恨——如果师父真的打算同意让青女嫁到宋家去,他拼了命也会把她留在身边,可现在师父没有这个打算,他的决心,就变成了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告了假躲着。师兄师姐们只道他和青女闹了点儿小别扭,并没当回事儿,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以青女那倔傲的性子,她是不会再向他低头了吧。
曾经小猫一样温软的女孩子,真的到了愤怒的时候,也会亮出尖牙利爪——他甚至做好了她从此把他当做仇人的准备,却不料她只是折磨她自己。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报复吧。他说完那句“先告辞”就想走,却被身后一声带着怒气的“站住”勒住了脚步。
“怎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声。
“你干嘛过来?”
出他意料的,青女的声音虽然哑了,却还能听出如同春天破土的青草芽那样带着细微甜味的气息。
“……阿蝉说你不正常。”
青女准备了一肚子的撒娇或者撒泼言辞,被这句怎么听都像是挑拨离间的单句给击得片片飞散。她幽怨地望向自己的侍女——怎么能和伏杜说自己不正常呢?裴青女是有形象的啊,就算她要夸大事实把伏杜找来,也不要用“不正常”这样的词语嘛,这实在是太损害淑女的形象了……
“天地良心,小姐!”阿蝉退后一步:“奴婢说的是‘不对劲儿’,那个‘不正常’是伏杜公子自己的发挥啊绝对不是奴婢说的……”
“那算了吧,”青女原本要就这个词兴风作浪的念头顿时消失:“也许他真的觉得我不正常。”
阿蝉默默拎起点心盒子,心知自己留在这儿只有成为炮灰的宿命:“小姐,奴婢……嗯,答应了帮厨房摘些菜的,奴婢先走了……您二位慢慢聊。”
而阿蝉一出门,脸上写满抗争的伏杜就急道:“我没有觉得你不正常……”
“我说你有你就有!”青女虽然面上还有怒气,语气中却多了很多微妙而难以把握的情感……
“……”果然是不能和青女讲道理:“我……”
“你什么?”青女抢白:“你现在好走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好吗?”
伏杜咬着牙,有痛苦带着酸涩,从胸口溢开。他当然想过青女可能会不愿再见到他,但……亲耳听到青女说这样的话,心里还是会难受。
即使,这是他期待的结局。
伏杜迈不开腿,青女也依着门框站着。两个人的目光时而交汇时而各自移开,可并没有谁表示出要先走。
天光云影飞掠,枝上花朵,也因为渐暗的光线添上了几分阴影。
也许青女是太久没有吃东西,身体撑不住了,也许只是因为心中的难以排遣的痛苦,让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还好,这次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放声大哭。
伏杜记得听谁说过,女孩子若是能大声哭出来,不好的情绪就算宣泄了一多半儿了。可他不能因为青女哭了就放心离开,有一种超越理智的东西在主宰他的心和身体。
青女用手背狠狠拭去泪水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伏杜打横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是惊喜或者难过也许二者兼而有之。青女的身体发僵,尽力把自己小小地蜷缩起来,想减轻伏杜双臂的负荷,却每一动弹都格外小心。
以为现在是在做梦吧,害怕稍微一动梦就会碎裂么。
伏杜把青女抱起来,走进她的闺房,丢在床上。青女有点儿慌,挣扎坐起来,却发现伏杜倒退了两步。
少年渐现轩阔却依然有稚嫩丽色的眉宇间,突然被一种赴死般的慷慨填满。他修长白皙脖颈上微微隆起的喉结向下微妙滑动,说出的话音里似乎同时埋藏着柔情的河流与炽烈的火焰——
“裴青女,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那……?”青女没料到伏杜会这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碰到伏杜这么不君子的时刻。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手指紧攥到指节泛白的少年。
“所以现在你去吃饭吧。吃过东西好好休息,然后该练武练武该闹事闹事……”
……这算什么理由?
“不吃饭的话,活不到十五岁的……怎么可能嫁人呢?对不对?”伏杜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了。青女看不到他顿时绯红的脸,但是……话语末尾那细微却明显柔和下来的腔调,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第二卷:情缘
第21章 第21章
世间至难捉摸,江山意,郎君心。
任是春秋代序,冬雪埋过夏樱桃,默不作声的日日月月堆积成年,也看不透那愈发熟悉的少年玉石样胸膛中埋藏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若说有情缘,他却从不表示亲昵——除了那一天,除了那一抱,然而这也是两年前的事情。
若说是无情呢,他却也从不对自己冷脸,每回遇见,也依然会有笑颜——可也就是如此了。
在迈上最后一级石阶时,青女着实犹豫了一下。
飞烟崖顶,是青屏山最高的地方。这里虽然平坦,但并不如大练武场开阔,是而平素也只有伏杜一个人会在这里练功。青女倒不是怕被别人看见,只是,倘若他很忙,自己过去岂不又要惹厌了?
她停下脚步深深呼吸,调匀心跳,默默骂了伏杜一句。青女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啊,扭扭捏捏,和四叔隔壁牛员外家那个脸比荞麦面还黑的三小姐有的一拼,悲怆啊。可面对伏杜,她实在也找不出不扭捏的办法来。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下场。
待青女鼓足勇气上到崖顶,伏杜刚好结束一段练习。一招“燕返故甍”后,他还剑入鞘,抬起手,正欲拭去额上汗珠时,一条丝帕迎面丢来。
“你又来了?”他接了帕子,却不用,仍是用袖口擦过额头:“真是悠闲的姑娘。”
“……”青女见他不用自己的手帕,心头老大不乐意:“给你帕子你也不用,把人好心全当做驴肝肺吗?”
“不方便。”伏杜认真解释:“你明儿就该行及笄礼了,虽然说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多少也该避讳点儿。否则你以后讲人家也不好讲……”
青女听他还记得自己及笄礼时,原本是极振奋而开心的,然而没开心多久就听到“讲人家”,立刻把一张小脸拉了下来:“讲什么人家呀,我才不要嫁走呢,你再装傻,我……”
伏杜苦笑:“都这么久了,你还……”
“说那么多干什么?”青女瘪嘴:“明儿我及笄,你去不去向我爹爹求婚?”
“向师父求婚,不好吧……”伏杜沉吟:“他又不是鲁四叔有龙阳之好,再说我对做男妾也全无兴趣……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不能僭越……”
话音未落,青女便一跺脚,手上拔出了匕首,半是恼怒半是娇嗔:“你又狡辩!”
伏杜心中哀叹一声,拔剑挡她是来不及了,于是只好勉强一扭腰,让过刀锋。
“你还躲?”青女益发生气:“谁教你这样对待女孩子的?”
“也没有人教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义兄好吗?”伏杜终于拔出长剑,说话间便挡了青女叮叮当当的七八招:“拔匕首就戳也不说一声,我是个活人,又不是个筛子!”
青女从来都使匕首,这在以剑法驰名的千锋剑盟之中是个异数。人道战阵上是一分长一分强,虽然江湖打斗与战场搏杀不同,然而这规律大抵无二。为了解决这短小兵刃带来的潜在危险,青女的速度快得不是一般人能看清的。
伏杜虽然苦练了两年,可若是要见招拆招,速度上也拼不过青女。他能胜过青女的就是内力,可这又不是以命相搏,用内力很可能会伤到她,于是只好提着一把长度重量都显多余的长剑挡青女窄小锋锐的匕首,没一会儿就落在下风。至于还手之力,算了吧,他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