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郎归-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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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怒,挥拳便向伏杜打来。他拳头粗大,挥起来风声凛凛,伏杜原本只道他们是泼皮破落户,却不料这人的手下确是有外家功夫的。他不用内力又想克敌,还是不能托大。
于是,他侧头避过那一拳的锋芒,飞身移到那人右侧,一手从内硌住他内肘弯,另一手加力砸在他手腕关节上。伏杜手上力气并不算太大,然而击打对方发力的关节却是四两拨千斤的妙着。况且人的小臂加上拳头的长度原本就和上臂差不多,那人原本指望将伏杜打倒的一拳本已力道千钧,伏杜又加在他手上不少劲力,便统统挥在了他自己脸上,顿时眼前一黑,鼻血流了下来。不禁倒退两步撞在了店内的一张桌子上,昏了过去。
此时店里吃饭的客人早就跑光了,唯有店子角落,仍有一个中年男人坐着,一动不动。伏杜余光瞄到他,突然觉得心中一冷——他不是普通客人,否则早就该逃走了,他不动,那会是个什么人?
便在此刻,楼梯上传来女孩子的咯咯笑声:“很好玩啊,夫君,你留两个让我打打玩吧。”
伏杜却不言语,他不敢让青女下来——归云指的招式太明显,如果那人真是铁箭门的探子,看到青女用归云指,一定能猜出他们的身份来。
可青女却猜不到伏杜的想法,在她的角度也看不到那人。于是,她飞快地从楼梯上跑下来,迫不及待地捏起指诀,将一人挥来的拳头劲力导引向另一人,她自己却像是傀儡师一般,操控着两个粗壮男子互殴。看着他们俩互相打得鼻青脸肿,不由笑得极为灿烂。
那人的唇角也慢慢浮上一丝冷笑。伏杜看在眼里,心中益发焦急。他也顾不上什么露不露馅了,索性用上内力打倒剩下两人,然后向那桌边坐着的男子走去。
第50章 第50章(逮虫纸)
“阁下是什么人?”他原本想挤出一个微笑,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伏公子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人悠闲地举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薄得不能再薄的茶汤。
伏杜默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也该知道他的来历了:“说吧,这次打算怎么追杀我?”
“这我倒不知道。”那男人看起来很诚实地挠挠脑袋:“反正这次来的人挺多,门主下令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
“好大口气啊。”伏杜叹息:“好吧,我知道了。但我仍有一事不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要怪就怪你的脸好了。”那个男人似乎口渴,再喝了一口水:“你的长相也太明显了。只要听听女人们说哪儿发现了一个绝世佳公子,跟着找就多半能找到你。更何况你还去了妓院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恕我直言,你是去找春锦的吧?”
“……是。”伏杜突然觉得心里一沉:“你们把……把明儿怎么样了?”
那人伸手到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那是一根女人的手指,指甲上还染着蔻丹:“算这小娘皮乖觉,才截了她一根指头就老实说了。”
伏杜倒抽一口凉气,强作笑颜道:“你们还真狠——那么,你们不打算让我活的话,我的内人怎么办呢?”
“裴青女小姐么?她当然是死不得,最好能活捉——毕竟门主还指望用她和你师父交换些什么东西。她若是死了只怕你师父要狗急跳墙。”
“多谢。”伏杜瞥了还在得意洋洋嘲笑那五个动弹不得的大汉的青女一眼,心里像是被人用烧红的刀刃捅了一下:“那么现在给我点儿时间吧。我看你们不打算在丹络城里动手,而我在离开丹络城前还想和我内人告别一下。”
“请便。”那男人站起来:“我走了。”
“你走得了么?”伏杜突然从袖中抽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我很想杀了你灭口。”
“最好别。”那人回头,淡淡地笑了:“你杀了我,我的同伴会立刻动手。到那时也不见得能顾得了裴小姐的安危——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伏杜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终于收了剑,转身走向青女,拉起她的手道:“咱们回去吧。”
青女不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回去再说。”伏杜说话时已经没有音调可言,他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铁箭门哪一次不是想杀了他,可从来没有成功过,他当然有理由自信自己还能活下去——然而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既然敢暴露行藏,证明他们此次的把握要比从前大得多了。
“……是昨天累了么?”青女却依然懵懂:“你还没有吃东西,吃些饭菜再上去休息吧?”
“不是要休息。”伏杜想了想,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刚刚那个,是铁箭门的人。”
青女一怔,迅速拔出剑来,可那人已经走得人影不见。她跺跺脚,急道:“那你干嘛放他走?杀了他不就好了?”
“在这儿杀人不好。走吧,”伏杜拽拽她:“回房我有话要和你说。”
青女跟着他回到房间,才闩上门,便焦急地扑了过来:“现在收拾东西逃走,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伏杜摇摇头,勉强笑道:“他们这次可是布下天罗地网了……那人来只是为了通知我可以准备一下去死了。”
“什么啊,”青女顿足:“什么叫通知你可以准备一下去死——你别吓唬我。”
“没吓唬你。”伏杜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盯着青女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认为我一定会死,可也没有一定能活下去的把握。听着,过会儿你先走,和我大概相差一箭地的距离。不管我碰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回头,越早回青屏山越好。”
“不要!”青女倔了:“你要是在危险中我怎么可以先走?我是你的妻子啊。”
“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才让你先走。”伏杜的目光沉沉:“他们不会杀了你,但是一定会想办法要我的命。你走了的话他们不见得追,明白么?”
“可是,如果你真的会死,那样我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真的要死的话你见到最后一面又怎么样呢?”他叹道:“青女,你身上有我的精血,也许会有身孕的。如果你成功逃回青屏山了,我还算有些指望,可如果你为了陪我被他们抓了,他们不会给你生下孩子的机会,你不明白么?”
青女点头,然后拼命摇头,眼泪如同决堤的河一般流:“那我也不能……不能抛下你,我……”
“对我那么没有信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还不见得就一定死呢。再说,就算我死,”他的手轻轻覆上青女小腹:“说不定你也还会有我们的孩子陪着。别那么难过——我答应你,只要活着,一定回青屏山见你。”
“别说了。”青女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她扑进伏杜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恨不得把自己嵌在他身上:“我听你的,可是,允之哥哥,你一定回来啊。”
“嗯……”伏杜有些为难,他不想让青女伤心,但也不想骗她:“这样,你只要见不到我的尸骨,就不要相信任何人告诉你的我的死讯,好不好?”
青女点头。伏杜却在此时抽出剑,将她的一缕头发割下,又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挽了个同心结递给她:“拿着吧,我不能陪着你的时候算是个念想。”
青女手指抖得几乎接不过那个同心结。伏杜拽着她起身,轻声问:“你的那个诃子,给我可好?”
“你……要那个干什么?”
“就当它代替你陪着我,不可以吗?”伏杜有点儿紧张地看着她。
青女低下头,泪水又涌出眼眶:“可以……可是……”
“等我回去再还给你。小气鬼。”伏杜故意误解她的意思,却终于不能支撑着将这个玩笑开完。他紧紧搂着青女,咬着嘴唇不想落泪。如果他哭了,只怕青女会哭得更惨吧。
诀别,来得永远比想的更快。这么仓促,就要和所有的憧憬告别了吗?
并辔出城,他最后一次亲了亲青女的面颊,低声道:“走吧。我跟着你。”
青女的脸色惨白,她磕磕膝盖,催马向前,却仍是不断回头望他。那是她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可他现在要去做几乎是送死的事情。
而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已经很努力去学归云指了,她也很努力地练剑了,却依然是他的拖累。她不能在他身边陪着,不能和他并肩抗敌,甚至死都不能死在一起。
哪怕她确实是他的女人。
不是不怨恨,也不是不悲伤,她的心都要被这些情绪撕裂了,可她却不能停步。正如他所说,如果她有了身孕,那那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全部希望。
所以要活下去。
走得远了,女孩子终于攥住马前鞍,不受控制地颤着肩流下泪来。
她果然不曾停步。伏杜就在她身后一箭地的地方跟着,那一声声马蹄不断地将她心中的期望熄灭又点燃。背后传来的厮杀声响过两轮,那马蹄声依然跟着她,那是表明他还好着吧。
她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背着空鞍的骏马。可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心一下子就被雀跃填满——伏杜依然笔直地坐在马背上,还冲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果然,他不会死。青女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已经干掉了两拨杀手了,说不定他真的能一路过关斩将,安全陪她回到青屏山呢。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还是笑了。
然而,这笑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就在这一刻,有人挡住了她前面的路。
“很厉害啊,”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阴恻恻道:“前头两拨人都让你们杀掉了?”
青女急忙转过脸,看到的全是铁箭门的杀手,然而他们的装束却和从前见过的人不太一样。他们人人都带着面具。
那面具勾勒得极为丑怪,宛如地狱里头的恶鬼爬上人间。
“你们是谁?”她勒住了马,马匹或许是畏惧前头那些丑陋的人,竟向后退了两步。
“铁箭门的。”还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人,从身形都判断不出性别:“恭喜你们一件事——我们是最后一拨杀手了,可也还要向你们致个歉——你们,至少是他,不可能活着过我们这一关。”
青女正要说话,背后传来马铃声,却是伏杜策马冲了上来。他挡在她身前,手中的惊霜剑在阳光下泠泠有光。
“伏杜伏允之。”那个恶鬼般的人物居然笑了:“你很厉害,只可惜今天碰上我。”
“我碰上你是可惜了谁,还没有定数呢。”伏杜说话的口气很平淡,青女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后背——三支雕骨箭分别插在他两边肩胛与后心处,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没入肉中多少,可渗出的鲜血还是染透了衣物。
第51章 第51章
“你……伤得重吗?”青女心知此时绝对不该分散伏杜的注意力,可到底还是说出口了。她没有办法不去关注。
“没事。”伏杜回答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回头。他依然紧紧盯着那个鬼一样的存在——对方缓缓抬起了手,在他的手放下的一瞬,身边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策马冲了上来。
“保护好自己,不要主动杀人。”伏杜的嘱咐声音不算大,青女却听得分明。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可以并肩,却不能一同作战,这算是什么道理?
然而须臾之后她就明白了伏杜的意思。他用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而仅仅是听说的剑术,她甚至不知道是谁教了他——那是和一群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周围的人无论是友是敌,谁都逃不过那追命般的剑刃,而用剑者自己的周身,却并没有一处防护。这样的武技,她的父亲应该不会教,他一直把伏杜这故人的独苗儿子视若珍宝;而他自己学,又会是从哪儿学的?
或许是实力相差得太悬殊,那两名敌人转瞬间就栽下马来,甚至没有来得及在伏杜身上留下什么伤口。而胜利者勒马横剑,喝道:“你们谁还要上来?”
那蒙面的头领摘下了面具,朝地上狠狠一甩。那居然是个男人,但一丝胡须也没有,整个形象类似于宫中的宦官。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怪人要么特别会吹牛,要么特别有本事。
敢在这种真刀真枪的地方说大话,应该是……特别有本事吧?
青女有一瞬间非常想向上天祈求他们碰到的是一个特别会说大话的人。
然而那人明显不是。他笑得诡异——虽然对于他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无处正常的人来说诡异也许才是正常——“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么大家一起上好了。上头只说了要你的命,可没说是抓回去再杀还是当场格毙呢。”
“随你们。”伏杜抓紧时间朝青女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复他什么。转瞬之间,伏杜的身影就被无数黑衣人环绕。似乎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她。
而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人的身姿有多么好看,那把惊霜剑,就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挥洒自如。她几乎是带着笑看他和一群黑衣人缠斗。直到他的左手伸到身后,硬生生地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