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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诱郎归-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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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伸手摸索,床上,地上,甚至撞在了石室内的石桌上,哪里都没有。
铁箭门的人还是要防着他。不过,没了剑的他难道就会如他们所想的成为废人?
他坐回床上,深深吐纳,待心绪稍稍平和之后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内息。果然内力尚未废去,那么正好,所有见识过他内力的人都死了,没有人知道他除了剑法到底还有什么功夫——虽然没了剑还能干些什么他自己也还不清楚,但只要有足够内力就算用肉掌拍都能拍死人,回风手的招式他也还记得一些,慢慢练总能练出来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是铁箭门的人再找个高手来把他内力废了,那他就得靠着回忆从头来过——只怕没等他练成能脱出囚室的功夫,春锦就得被他气死了。去给一个现在已经打上“非常可恨”的标签的女人陪葬什么的,完全没有道理啊。
他运功吐纳,静静地一个人在床上打坐。半晌之后,从桌子的方向传来一声响,紧接着是床头外头也起了同样的一响。他以为有人来了,立刻将内息归位,准备御敌,却只听上头有人叫道:“饭食给你放下去了,你自己用罢了还放在原位就好。净桶在床旁边,当心别踢翻了。”
他蹙眉,起身摸索到桌子边,果然摸到一只食盒。而在食盒的把手上拴着一根朝上的绳子,这应该是说明这食盒是从上头吊着放下来的——上头至少有比这食盒略大的一个洞。
同理,床旁边应该也凿了一个洞。可是若真是所有东西都是用绳子吊着放下来,他岂不是根本没有和旁人搭上话的机会?他原本还指望既然春锦不打算把他弄死,那他应该能有机会和送饭的仆人套几句话,可如今这个念头估计也得打消了。
真是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算了,先吃饭。他叹了口气,沿着食盒边缘摸索,将几个碗碟搬出,然后摸着石凳坐下。当个瞎子还真是有挺多事情非常不便利的。
口感上有一碟是荤菜,依稀是烧肉,另一碟是不知什么的素菜,还有一碗几乎就是咸水的汤,剩下的是一碗怎么吃都有些夹生的米饭。
难吃是真难吃,可还有命吃,到底也该庆幸一下——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走,那么总能找到走的机会,活着就变成了今后能再和青女相伴的机缘,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第53章 第53章
伏杜在这个不知道有什么的地方确实还算过了几天的安闲日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坐练功——他不敢真的挥拳踢腿,怕让人看到加强防备,但修修内功什么的倒也不易被发现。

春锦没有再来,除了每日三餐时定时放下取走的食盒与净桶,没有任何人和事来打扰他。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东西,连探查一下自己这间栖身的石室都没有兴趣,练功的时间便比从前多了几倍。

除了常常想到青女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打扰他的心了。

然而,只要想到她,平静的心就总会起涟漪——或者说,那根本就是狂风巨浪。

他一世也不会忘记她远去时那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膀。那一瞬有多么想拥抱她,多么想和她生死同行,想得连自己都差点管不住自己地冲上去。

也许她会怨他狠心吧。那样的离别,谁知道是别一年还是别一世,他居然连抱抱她都没有做到……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绞紧了那块丝绸的诃子,他看不到这个世界,可心中还有从前她俏丽的容颜。那是死都不会消失的记忆。

那么她呢?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抬起空洞的眼神,望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无尽黑暗,心中无比酸涩,却又有几分安慰。只要她安全就好了,不是么?

就在此时,石室的大门,缓缓推开了。

他警觉地将诃子飞快地塞进了腰带束紧的地方,怕被来人看到。来的应该是超过两个的人,脚步沉重,无论如何不是女子。

“你们是谁?”

“春锦姑娘请您出去叙叙话。”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找我叙话?”伏杜冷笑:“叙什么?我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

“这也是上头的命令,请您遵从吧。”那男人的声音里还有几分尊重,下一句话却带着满满的胁迫:“请您把铐子带上。”

铐子?

伏杜咬咬嘴唇,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就算想打昏他们逃跑只怕也跑不掉。那么人在矮檐下就不得不低头。

他叹口气,起身伸出双手:“请吧。”

他看不见那年轻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惧意。关于这位囚徒,铁箭门里传说很多,但人人都知道他算是个挺厉害的角色。如今他真的肯低头就范?

那男人飞快地给他戴上镣铐,迅速跳到一边儿去了。伏杜冷笑道:“跑什么?我手上又没有剑。”

对方不回应他的讥笑,只道:“请您随我来。”

伏杜有意记住脚下的路途,但那人领他走的路委实古怪至极。非但左转右拐,还向上向下,过不了多久,伏杜自己也就糊涂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人道:“到了,请您里面请。”

伏杜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迈上几个台阶,便进入了一个比那石室还阴冷的所在。他依稀能听到火燃着的声音,心中不禁一寒——这地方莫非是什么行刑室么?

人若是有一点希望,都是不愿意死的。伏杜此时正是如此想法。他正在踌躇要不要向前,春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伏郎,你真的来了。”

“不要叫我伏郎。”伏杜听到她的声音就来气:“这个称呼你不配用。”

“是吗?”春锦今天的涵养却是比从前好了很多:“舌头长在我嘴里,你管得着么?”

“你要叫也可以。”伏杜回答:“我只当不是我。”

“看看,如此的自欺欺人,有意思么?”春锦笑道。

“别废话,有事就说,没事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呵?脾气见长啊。”春锦笑了,移步到他身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么容易动怒可不好。”

伏杜猛地侧过头,不愿意让她触碰自己。

“这么厌恶我,今儿的话就不用说了。”春锦的声音猛地变冷:“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叫人来伺候你?”

“什么?”伏杜大惊。

春锦却拍了拍手:“来啊,把他上身的衣服脱了!”

“你要干什么?!”伏杜牙一咬,心知若说不得他也只能就此和她拼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春锦的声音里有森森恨意:“我要等到你全心全意喜欢上我,自己愿意疼我,恋我,伴我一生,才会同你好合。在此之前,我不稀罕霸王硬上弓什么的。”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伏杜对她的思维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但她说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却是相信的。春锦这人一向言出必践,他也就没怎么抵抗地让过来的人解下他的镣铐,再将他绑在一个约莫是行刑台的东西上。

除了做对不起青女的事情之外,别的什么,他都能忍。事实上,伏杜一直觉得自己的双目失明有些蹊跷,当他运气疗脑后的伤时,一直感到热而闷的双眼就会有片刻的清凉。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他的眼睛有一天会好。而这一切,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冲出这让人倍感屈辱的牢笼。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固着他手腕和脚腕的是钢套,以他现在的功力想挣断还是要费点儿劲的。但今后未必不能一次成功。想到这儿,他甚至有些高兴。

“伏郎,你若什么时候疼了,就叫出来吧。”春锦的声音柔软,却带着刺:“我可是很期待。”

伏杜唇边勾起一弯冷笑:“请便吧。”

“楚二,动手。”春锦向别人说话的口气冷冰冰的,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心情流露:“不要打他的脸,前面后面,别的地方随便!”

应该是叫做楚二的人什么也没说,伏杜只听到有脚步接近他,然后火辣辣的一道伤口便落在了他前胸上。

那应该是条柔韧的软鞭子吧。他咬紧牙关撑了几鞭,疼得居然有些昏沉。他虽然杀过不少人,但自己到底没怎么挨过打,这主人处置奴婢的刑罚更是和他从来没有过关系。而那行刑人的鞭法还颇为了得,和从前在宿月楼见龟公抽打不听话的雏妓时那左右开弓呼啸生风的打法不同,他每一鞭子都落在一个地方,一鞭子下去就见了血,三五下之后甚至能明显感觉到那地方被抽出了一条沟。

“哎,别这样打。我只想看他流血,可不想看他被你打成重伤。”春锦带着笑阻止:“最好能打得遍体鳞伤,但每道伤都不重。”

那楚二仍然不回答,可鞭子下次落在伏杜身上时就换了一块完好的肌肤。

或许是因为疼痛,伏杜只觉得这场酷刑似乎没完没了。楚二挥鞭时甚至没什么声音,可过了不知多久,伏杜甚至能猜出他下一鞭来的方向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预知到哪里会挨鞭子,那块肌肤就会绷紧,疼痛会加倍明显。

这么挨了几下,竟比从前挨几十下还要疼。伏杜已经没力气咬紧牙关撑着了,却也没有喊。一是不想,二也是彻底没了力气。

等到这该死的刑罚结束后,松开了固定手和脚的钢圈,伏杜几乎是从行刑架上摔下来的。女人的笑声格外不真实:“伏郎,疼么?我知道你心中只有那个狐狸精时,所受的痛苦可不比你现在少多少啊。”

她是在报复?伏杜不想回答她,也没心情回答她。

“来人,扶他回去,顺便准备些热水,让他洗个澡,把药膏也给他拿去。”春锦朗声吩咐,听起来倒像是对他满是爱意,可伏杜却能听出那些不那么正常的东西来。

这个疯女人。

“伏郎。你要好好的,我可舍不得你死啊。我等着你呢。”她又靠了过来,声音极度温柔,却让伏杜禁不住从心中冷起来。

同样的话,若是青女说,只怕他会觉得非常幸福吧。就连她的名字对他都有着灵验的效果,想到她,他会忍不住想微笑的。

然而此时,他不愿意当着春锦的面笑,不想让她以为他是为她的话高兴。他能控制自己,正如方才受刑时他能始终忍着入骨的剧痛,没有调起哪怕一点儿内力护体,只为不让那行刑人看出他内力不弱的破绽来。

此时,他就软塌塌地被几个大汉架着,重新回到了那石室中。所幸在整个受刑的过程中,他塞在腰中的诃子没有掉出来,那几乎已经是他最后一点念想了。

而过不了多久,石室的门又开了。脚步声回响,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抬了进来,当这纷杂的脚步声退去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怯怯地响起来:“这位公子,我家姑娘吩咐给您准备了热水,请您沐浴。伤药放在桌子上了,沐浴之后涂抹就好,每天都要抹……她说希望您早点儿康复。”

伏杜什么也不想说,根本也不想和春锦再有什么牵连。那小姑娘等了一会儿没有回话,便默默出去了。她一出去,那吱吱嘎嘎的石门关闭声又响了起来。

等石门关闭声停止,伏杜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春锦不打算让他死,也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逼他,那这洗澡水和伤药应该没有问题。于是,他脱去衣物,跨进了澡桶中。

然而,当他的背浸入水中一小截时,顿时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瞬时站得笔直让伤处脱离水的包围——那热水里不知有什么,杀得伤口上一阵要命般的尖锐刺痛。

他用手指蘸了些水,送进嘴里尝了尝,才知道这水里绝对没有少放盐,里头约莫还添了茱萸之类的东西,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辣味!春锦这个疯子,是要活活折磨死他吧!

忍着疼痛,他扶着澡桶站了片刻,终于一狠心蹲下,将自己脖颈以下的部位浸入水中。前胸后背的所有伤口同时发作,他险些疼昏了过去。可坚持了一会儿之后,那刺痛也就不那么难忍了。

既然受伤时用盐水洗伤口就不容易起脓,那么,这一大桶纯属为了折磨他的盐水,他就当做是礼物收下好了。

还好,沐浴之后的那瓶药倒是没什么花头,而且估计是很珍贵的药膏。他涂抹过后第二天,所有的伤口,包括那最深的一道,也都结起了厚厚的痂。约莫七八天之后痂褪掉,手抚在伤处居然没有任何凹凸不平。

他猜不透春锦的想法。伏杜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人有了这么偏执而诡异的爱好。此后的几十天,他始终被放在受刑与治愈之间折腾。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抬起眼皮时能看到物体模模糊糊的影子,而三天后的行刑台上,他终于看清了春锦的脸。

那一霎,所有的疑惑顿开。





第54章 第54章
每当鞭子落在他身上时,她的眉头都会皱一下,可唇角的微笑,却越来越浓。

那是在报复中找到快乐的神情。他甚至想到,也许她是在用这样的办法来确定自己现在正在受她的摆布,那是一种得意。

春锦的脸当年受过伤,如今看起来左侧脸颊依然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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