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郎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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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伏杜的脸突然红了。虽然他最近几年都在院子里,但男女授受不亲的事也是知道的,此时两人共骑一马,这……好吗?
“快上去吧。”青女催促:“这儿离青屏山虽近,也要跑一个多时辰呢。”
鲁家的仆役上来帮忙解开马缰绳,伏杜虽很久没有骑过马,但到底小时候的底子还在,见这小姑娘天真烂漫,便也不做多想。翻身上马的动作却也娴熟利落。
青女有意炫耀,马镫也不踩,一拧腰便跃上马背。手上的香牛皮鞭一挥,那马一声长嘶,便沿着宽阔的青石大街飞奔而去。
伏杜进鲁府时是坐着马车的,也没看周围景物,如今坐在飞驰的骏马上,才发现鲁府外头这大街虽宽,却并无什么百姓来往。
“小姐……”他想了想,还是问问好:“这地方,怎地没有百姓呢?”
“百姓?”青女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笑道:“百姓们都住在东边儿呢,这鲁家镇西边就只有四叔叔一家宅邸,咱们青屏山还在更西边儿呢。”
“青屏山……你是裴盟主的女儿吗?”伏杜仔细想想,青屏山这名字他却听说过。那是千锋剑盟的总舵所在,剑盟盟主姓裴,有四个结拜兄弟,据说都是铁铮铮的好汉。如果他没猜错,这位朱管家高呼的“裴大小姐”就是盟主的女儿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定是鲁四叔告诉你的。”青女初有诧异,随即自己就找到了原因,顿时兴奋起来:“对啦,你们外头的人,怎么说我爹爹呢?师兄师姐们都说爹爹是大侠,你们也这么以为吗?”
“……是。”伏杜虽然不知道百姓们怎么看这裴盟主,但经常在宿月楼来往的那几个江湖人士,却对裴盟主的人品武艺赞誉有加,这也是飞眉说的。而且这青女小姐既然是裴盟主的女儿,自然不要当着她面说裴盟主不好了,更况他也不知道裴盟主哪儿有不好。
“真的?其实我爹爹人可好啦,”青女听到有人夸自己爹爹,声音里都加了几丝眉飞色舞:“他几个结拜兄弟也好……唔,就是可惜我没见过五叔叔,听爹爹说,五叔叔和五婶娘都长得最好看啦。但是他家远,后来听说又出了事情,不然我也可以去玩。嗯,剩下的三位叔叔都是好人!”
伏杜听她提起这“五叔叔”,心念一动:“你五叔叔住哪儿呢?有多好看?”
青女只道他长得好,就见不得别人长得好,便嘻嘻笑道:“五叔叔住在……嗯,爹爹提过,好像叫……什么凤凰……的大庄子里,对啦,九凤庄。我又没见过五叔叔,爹爹说他讨了五婶娘之后就回了那九凤庄,不过爹爹说他好看,那一定是极好看的。”
“九凤庄”三个字一出,伏杜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不知道这小女孩会不会骗人,倘若她没有故意在骗他,那鲁四公子嘴里的“五弟”就是他爹爹了。
可是,如果爹爹真有这么厉害的义兄,为何看着他家受难却不施以援手?更何况,他并没有听父亲说起过有这么一桩事——他们也从来没有过往来。
他心绪烦乱,郁闷不已。
此时骏马已跑出城去,进入了一片树林子,青女勒住马跳下来:“喂,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伏杜。”
“伏杜?啊,我那五叔叔也姓伏呢,难不成你们姓伏的都长得好看?”青女笑得脆生生的:“伏小哥,这么叫你可以吗?快下来!”
伏杜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然而料自己也不会打不过这小妞儿,便也跳下马来,和她面面相对:“怎么?”
青女却不说话,将耳上两颗大东珠金坠子摘了下来:“喏,这个给你,过会儿我带你去别个镇子上,你就自己走吧。”
“啊?”伏杜愣了,那鲁四公子不是要让他去见青女的爹么?
“鲁四叔是个好人没错,”青女见他不动,便伸手拽过他的手,把耳坠子拍进他手心里:“但他最好男风啦,嗯,我也不清楚男风是什么,但爹爹说那极是糟蹋人的。他要我带你去见我爹爹,十有八九是要爹爹看看你人才,同意他收你的。所以啊,你可千万别上当,拿着这金耳坠子去当铺当些钱财,买头小驴走得更远点儿吧,你一个男孩儿,总也活得下去的。”
伏杜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原本打定的算盘也没了底,咬紧唇,想了想:“那么多谢小姐。”
青女笑了:“上马吧!我呢,打小儿就想像爹爹一样当个救人的大侠!唔,虽然爹说救人不图回报,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伏杜扑哧一声笑了,青女闹了个红脸:“喂喂,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想当男宠,那你就回去,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不……不是,”伏杜急忙止住笑:“我只是觉得……小姐非常率性……”
“这样啊,”青女化嗔为笑:“那么说好了,你要记得我啊,我叫裴青女!”
那马跑起来极快,转眼便到了一处虽不大,却也不小的镇子上,青女把伏杜放下马:“那么我回家啦。你去当铺子里换些钱来,去吃顿饱饭,再买头毛驴什么的走吧。那么,再会了,伏杜……公子!”
伏杜见青女故作豪侠地拱了手,便也笑了拱手。这小女孩的性子坦率,但她所说的一切,却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他心湖里,激起重重水花涟漪后慢慢沉底。
青女拽过马头,对伏杜一笑,挥起马鞭就离开了。
伏杜看着那粉色的小身影远去,心中突然生出几丝温暖来。世间除了残忍酷厉,到底还有几丝人情味。比如说这立志成为侠客的小小女孩。
虽然因为她的想法,他不能去见她爹爹,但那也没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报仇还要靠父亲的故友么?更何况对方的“五弟”是不是他父亲,那还另说呢。
伏杜抿抿嘴唇,将青女塞给他的黄金东珠耳坠放进了那个荷包里,转身向镇里走去。那满满一袋金瓜子还在,掏两粒去当铺变卖,也够他过个十天八天的。
至于这两只耳坠,还是留着吧。以后若还有机会见到她,总是要还给她的。拿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的东西,终究不好。
然而,转过身向当铺走去的伏杜,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墙边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人影闪过半条街,进了一间茶楼的雅间:“大公子,小的跟上那个人了,他就是伏杜。”
被称作大公子的贵人打扮的青年阴恻恻一笑:“是吗?跟着他去,看看他在哪家店打尖住宿,晚上好下手。”
“小的不明白,”那明显是仆人的男子皱了眉头:“您为什么要对三公子的事如此上心?要叫小的说,那兔崽子死了刚好!”
大公子眼光一转:“三弟是兔崽子,本公子是什么?你是什么?喜来你这个蠢货,那伏杜杀三弟只是个引子,他是要向宋家复仇的,今儿本公子不管他,明儿,说不定本公子也折在他手里呢……”
“那怎么可能?”被斥为蠢货的喜来挠了挠头:“公子您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还怕他一个扮了这么久小娘儿的小子?”
“你去不去了?”大公子一把甩开了折扇:“你再不去,那伏杜可就跟丢了。”
“……是,小的马上走。”喜来唯唯诺诺退出雅间,嘴角抽抽,大公子在想什么呢?自从老三死了,他就不怎么正常了。
明明老三在宋家也是最惹厌的人物,仗着自己是嫡母所出,从不把大哥二哥放在眼里。若叫他喜来说,这家伙死了刚好,可为什么他死讯一传来,自己跟的大公子就硬生生哭昏过去,还闹着要亲自追杀凶手伏杜呢?就算是怕伏杜向宋家报仇,派几个杀手也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跑到这地方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二貌似也傻掉了。大公子说要追查伏杜,老二就主动请缨去宿月楼蹲着,真不知道是在等对方自投罗网还是借机眠花宿柳……
第9章 客栈之血案(捕虫,泪)
离开丹络城的第一个夜,伏杜怎么也睡不着。
昨日种种,尽数如风中灰烟,翻卷而去,一丝不留。
明烛,华堂,喜服,佳人,血和尸体。虽然仅仅是一天过去,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根本不曾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他在客栈上房的帐子床上翻了个身,合上眼,却又看到那雕花长窗中一跃而出的背影,翻飞的衣带让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都有了真实的具象,凉到人骨髓深处。
然而,那风……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怎么的,伏杜坐起身——他似乎真的听到了风中的声音,像是女性哭泣一般的声音。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向下望,却不见有人。但没了窗户的阻隔,那哭泣声更清晰了。
会是什么情况?是好奇抑或心思烦躁,他决定出去看看,于是披好刚洗过还没全干的外袍便向外走去。可巧,在下楼梯时瞄到自己袍襟上似乎有块污渍没有洗掉,低头看时,正被一个行色匆匆上楼的大汉撞了一下。
那人不道歉,亦不抬头,只闷哼一声,仍旧是径自往楼上走。
伏杜蹙蹙眉,心中虽不悦却也无心计较,和一个路遇的人置什么气呢?
然而,刚刚走到客栈门口,却有人从楼上直冲而下,正是刚才上去的人。他一边往下跑,一边还吹出了尖锐的口哨声,似乎……是要联系什么人?
及至他奔出门外,伏杜才看到他所着衣物背后的图案,那是一个箭簇的形状。
顿时,伏杜吓出了一声冷汗——箭簇,是铁箭门的标志,难道他们已经找到自己的行踪了?那么刚刚这个,理当是杀手……
现在该怎么办?他瞄瞄周围,伙计和掌柜的正在对账,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故作镇定过去问:“掌柜的,刚刚那人……”
掌柜的却皱了眉,横他一眼,将手指竖在唇边:“莫提,莫提!”
伏杜立刻闭嘴,既然掌柜的对这事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对方一定是确定了自己的行踪的,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再要开口问,方才那汉子又一阵风样卷了回来,恰好站到他旁边:“掌柜的,今儿有没有一个叫伏杜的客人来投宿?十四五岁年纪,穿月白衣衫,长得可俊了……”
掌柜的眼一转,指着伏杜道:“这是今儿来的最俊的客人,别的都是三十来岁上下的老爷或者江湖客,您问问他是不是伏杜便是……”
那大汉转过头,正盯牢伏杜的脸:“你……不对,喜来说是月白衫子,你这明明是蓝的……”
伏杜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那个叫喜来的人没事儿拽文,月白乃是极浅的蓝色。但这衣服此时带着几分湿气,倒是蓝得更明显了。难怪那大汉比着“白”认不出来。
“不过,年纪长相都差不多……”那大汉想了想:“你还是跟我回去见大公子吧!”
伏杜在他伸手来抓自己肩头时猛地心念一动,就势闪躲,让开一步:“你干什么?”
他这句话,是捏了嗓子,用在妓院里练了无数次的女声说的。那大汉果然一愣:“你是个女的?”
“不是!”伏杜伸手挡在自己胸前,眼神警惕望着那大汉,神态紧张——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学女人情态,世上只怕再没一个男人看得出他,更何况那大汉看上去就是个粗豪人物。
见伏杜羞涩躲闪又尖声反驳,那大汉更加确定他是个女子,二话不说,从腰边拔出刀就照着伏杜头上砍去。
伏杜愣住了,他虽然知道铁箭门行事诡谲,每每只用一枚飞箭通告就会灭被害者满门,但二话不说抡起刀来砍一个少女,这未免也太有违江湖道义了。
待他缓过神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可那大汉的刀在半路突然变势,竟朝着上方斜挑,只听“铛”的一声,伏杜的发冠被削断了,那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流而下,直披散到他腿弯,衬着他如玉面庞,宛若天仙。
那大汉收了刀,尴尬地笑:“果然是个娘们儿……那,掌柜的,还有别的俊俏少年么?”
“没有……”
大汉一掌拍在算账的柜台上,那台板都被他拍陷了一块儿:“给爷爷老实说!别想抵赖!”
“真没有!”掌柜的吓得体如筛糠,哆嗦成一团:“那,根儿,你,你去把,今儿的,今儿的账册拿给这大爷……看看。大爷,您一个一个房间找……若,若是见到俊美,少,少年,大可,大可提了小老儿这颗头,去,去向上头回禀。”
被叫做根儿的伙计应了声,走出柜台就要去拿账册,却在转过身时被看到了他裤裆处的颜色格外深重,眼见是尿了裤子了。
那大汉更恼怒:“爷爷不认识字儿!掌柜的,你去把所有来住店的都叫出来,爷爷一个一个认!”
掌柜的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他正要说什么,被那大汉一瞪,只好点头:“诶,是,小老儿这就去……”
然而,掌柜的还没有迈腿,喜来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胡二,你事儿办完了没呐?”
凶横的大汉顿时软了:“没……没,小的正要叫掌柜的去把所有客人都叫出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