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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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他放的血不小心残留在地上,结果第二天有只野猫进了他的房间,死在那早已干透的血迹边,浑身泛绿死状恐怖。自那以后,他用最坚固的材料做了房门,再不许任何人轻入。再后来,他创制了齐月宫独门毒药:“七魂断”——谁能想到那区区一点就能夺人性命的解药,来源竟是他充满剧毒的左手!
阴阳怪气吗?他本来不是一个正常人,这些年来,渐渐连全身都被毒熏陶,时时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他还怕什么?这江湖,这天下,他就是要肆意而为。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主宰,那还叫什么人生?
不得罪酒楼
第二日一早,冷瑟还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喊醒。
她朦朦胧胧地打开门,见一个婆子道了声“安”,就从自己旁边绕了过去,招呼着身后的人。随即一大群跟在她后头来的丫头鱼贯而入,瞬间将冷瑟的房间占得满满当当,令她都没了放脚的位置。冷瑟这才清醒,看着七八个丫头各自捧着一件东西,在堂而皇之地打扰了她的美梦后,脸上笑嘻嘻嘴上齐整整地喊道:“恭请姑娘更衣。”
冷瑟立刻警觉地双手护胸后退一步。
那最先进来的婆子连忙走过来笑呵呵道:“姑娘啊,还请赏老身一个脸面,快点更衣可好?”
冷瑟不由退出去瞧了瞧自家门牌,是天字甲号没错,她又斜了隔壁一眼,疑心这阵仗莫不是那天字乙号的恶人搞的鬼?
“你们确定,没有走错房间?”
“没错没错。”婆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笑道,“这是有人特地吩咐我们送来的,说是让给姑娘换上的,姑娘可放宽了心吧——一个个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给姑娘更衣!”
话音一落,七八个丫头都朝冷瑟扑过来,冷瑟躲闪不及,瞬间就被七手八脚扯去了外衣,套上了一层又一层衣服,最后还被迫画了脸妆,那阵势,都快赶上成亲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冷瑟被套上的是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雪白纱衣。
收拾停当,这群人立刻鱼贯而出,消失得无影无踪。冷瑟简直怀疑自己做了场梦,好不容易呼了一口气,转头便见房门口已站了两个人。
严季欢照例戴着面纱,看不到表情。而郭谦然显然有些吃惊地瞧着她。
冷瑟突然明白了什么。
好嘛,这替身生涯,眼下就算正式开始了。从今儿个起,冷瑟这个名字就不再属于她,她要演的是孟霓霄,那个突逢巨变试要复仇而变得冷面冷心冷血无情的孟霓霄——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妖女”。
怪不得,一手交钱,自然要一手交货
冷瑟冷哼一声:“严公子可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这么早就过来验货了。难道是怕我少扮了一天孟霓霄,你就蚀了本不成?”
一句话毕,那郭谦然的表情更为讶异了,忍不住便赞道:“小冷,你这么一打扮,再和着刚才说话的腔调,简直和孟姑娘一模一样……”
“是么?”冷瑟倒是没多大感觉,不就是装冷酷吗,这些生意场上常用的伎俩,她拿捏起来根本不在话下。不过此刻她倒是很好奇,那严季欢见到朝思暮想的“孟霓霄”近在咫尺,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是恍若重见了心上人的喜悦,还是正在为自己亲手造就的假心上人而懊恼?
“很好。”严季欢只是用不经意的语气评判道,“你尽量少说话。我们现在就出发。”说罢,转身走了。
冷瑟哼了一声,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不过好在她已经得到了其他方面的安慰。怀中揣着的沉甸甸的五百两现银和五百两一张共九张的银票就是她全部的动力。不就是演戏么,只要她演技到位不出错,再好好把小命保住,挣银子还不是妥妥的。想到这里,冷瑟突然想起那个契约上那一条“概不负责”,于是连忙收拾好包袱,急急躲进严季欢的“视线范围”里面去了。
一时间,这边还算相安无事,那一边江湖上,没几天却已炸开了花——“孟霓霄”与齐月宫宫主一起上路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震荡了整个江湖。
众所周知,自打孟霓霄一年前重出江湖,便在江湖中大开杀戒,到处惹是生非。每每到了危机关头,或是无法收拾的场面,总是这位齐月宫宫主出现一力把她救下。因此江湖中人人都说,严季欢就是孟霓霄的“姘头”。
而齐月宫和孟霓霄也确实有着不可言说的渊源。
先说着齐月宫,追根溯源其创立不过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想当年江南洪水泛滥,久涝成灾,百姓大多流离失所,过得十分辛苦,不少人都上山为寇。在这个当口,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齐月宫的组织,打着“救济苍生”的名号专门救助灾民,在民间赢得了很大的声誉。不过在那之后,齐月宫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作为,直到上一任宫主离世,将宫主之位传给严季欢,齐月宫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地成为了一个江湖人口中的“邪教”。
说是“邪教”,其实也没有什么根据,大多数时候,齐月宫都根本不理江湖事,遗世独立。然而早从五六年前起,齐月宫产出的“七魂断”就成了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毒药。依照一般的江湖规矩,凡是能产毒的,给它加个“邪教”的名号八成总不为过。更何况这一年来死在齐月宫手下的孤魂野鬼数量猛增,正不负那“邪教”之名。
再说孟霓霄,她原本也算是武林世家之后,自小长在“亭云山庄”,由亲父孟祁山教管。相传齐月宫第一任宫主与孟祁山交情甚好,二人经常来回走动,一来二去,那宫主的继任者便与庄主的独女玩在一起,造就了一段青梅竹马之情。第一任宫主死后,严季欢继任,虽不像从前一样去“亭云山庄”走得勤,但也算还有来往。直到后来“亭云山庄”遭逢巨变,孟霓霄失踪一年,江湖里人人都以为孟霓霄已死,只有严季欢还一心要把她找回来。再后来,严季欢便心甘情愿成了替孟霓霄收拾残局的“邪教”宫主。
现如今,严季欢和孟霓霄竟公开走在一起?江湖中不由得又流言四起:那桩当年被定性为山贼劫杀的亭云山庄灭门案究竟有何玄机?齐月宫会不会拼了命替孟霓霄翻案?二人双双前往缥缈山武林盛会,究竟是何用意?
一时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茶余饭后最有料的谈资,更有甚者还将这段恩怨改编成戏文,风风火火演得那叫一个欢。
江湖上吵翻了天,冷瑟却根本看不进这江湖事。
事实上,他们的马车走了无天,一直风平浪静。这一半要归功于严季欢变态的半夜赶路计划,还有一半要归功于冷瑟难得的沉稳——这五天内她一直乖乖呆在马车里,连车都难得下。而她之所以这么心甘情愿呆在马车里,完全是她找到了新的乐趣:充当黑衣卫的情感顾问。
在冷瑟出现以前,黑衣卫一直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他们是一支受了专业训练的卫队,个个武功高强,忠心耿耿。他们听命于严季欢,但又不像其他门派弟子那样拜宫主为师,被教授武功。事实上,郭谦然只是派人偶尔对他们进行训练。他们更像是一群被雇佣者,在进入齐月宫之前就已经具备了进入的资格——武功和衷心,而后便每月拿着工钱,为主卖命。当然,齐月宫决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
可以想见,这样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对于这群正值青年的黑衣卫们来说是多么的枯燥乏味,感情世界又是何等的隐忍苦闷,直到冷瑟的出现……
虽然他们一开始无法接受她那张和孟霓霄极其相似的脸,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冷瑟是个和孟霓霄完全不一样的姑娘。她的青春、活泼、健谈、开朗无一不表现出她是一个身心健康的少女。而且是一个美貌的少女。
“所以,你喜欢前街烧瓶铺家的小红?”
又到了一天的感情咨询时间,冷瑟掀开了车前的帘子,同车夫的黑衣卫聊着天。几天下来,那车夫旁边的位置俨然已经变成了咨询冷瑟的专座,并且由于只露背影,大大增加了黑衣卫咨询的勇气。
那个刚刚坐稳的黑衣卫显然有些腼腆,低着头道:“可是小红的爹娘不同意我和小红在一起,嫌我没个正经的生计。”
“哦,那倒是。”冷瑟瞧了他的背影一眼,浑身上下一抹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当职业的人,“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喜欢小红,倒是可以考虑换个生计。”
“可是我从小就被我爹逼着练武功,其他什么都不会。”黑衣卫愁眉苦脸道。
冷瑟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呢,你听我说,你有武功和力气,是可以干很多行当的,比如镖局的镖师、武馆的武师,再不行,我觉得杀猪的也不错,你看嫁了你还天天有肉吃,我要是小红我一准乐意!”
那黑衣卫听得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跳下马车就跑了。
又一个黑衣卫紧接着爬上了车夫旁边的位置,上来就是一句:“我……我喜欢刘妙。”
“哦,喜欢就去追呗,有啥大不了的。”冷瑟喝了口壶里的水,对这样的问题司空见惯,认真道,“刘妙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妙龄少女吧。”
那黑衣卫踌躇了片刻,几次张了口,又闭了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其实,刘妙就是刚刚被你劝去杀猪的那个……”
冷瑟当下一口水喷出来,溅得马车里都是,甚至还有几滴可疑地落到了那个黑衣卫身上……
一阵手忙脚乱后,她终于恢复了平静,严肃道:“我觉得,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分性别的,刚刚那个刘妙,可以喜欢小红,你呢,当然也可以喜欢他。缘分这种事情嘛,总是妙不可言的。”
黑衣卫听得这一番,瞬间对冷瑟敬仰起来,猛点头道:“你说的太好了!这是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支持我追求爱情,谢谢你。可是你刚刚劝他去杀猪,我该怎么办呢?”
冷瑟牵了牵嘴角,思忖片刻,她有了主意:“我觉得,如果他真的去当屠夫,你不妨就去养猪。屠夫断不了猪源,你起码能经常见到他,对吧?见了面有的是时间聊,说不定他能渐渐发现你的心意……”
黑衣卫如梦初醒般激动地大叫:“你说的对!我一定要去养猪!听你这些话我真是受益匪浅,实在太感谢你了!”
冷瑟谦虚地摆了摆手,这种问题,小意思啦。
郭谦然看着冷瑟新颖的消遣方式,觉得十分赞赏,实不相瞒,其实他也有个心结十几年了一直没有打开……
第六天中午,马车连夜赶路到了莲湖镇,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上书“不得罪酒楼”。
连赶了好几天路,都在荒山野岭吃喝,冷瑟终于能够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不禁十分兴奋。众人正欲进楼,突然有个暗卫递上紧急情报。
严季欢看毕,面无表情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在这里吃饭,之后我们到琼花镇汇合。谦然,你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话毕,独自一人走了。
冷瑟撇了撇嘴,看他那副样子,八成又是和孟霓霄有关。不过她根本不想管他的事,既然严季欢不在,她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
“注意形象。”郭谦然尽职地提醒,怎奈冷瑟一只脚踏入酒楼,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由于严季欢事先说了要他们赶路,冷瑟和郭谦然就随便选了一楼临窗的位子落座。掌柜立刻送上两杯茶水,而后笑容满面地递上来一本菜单。冷瑟随意翻了翻,看上头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菜式,便问道:“掌柜的,你这酒楼可是有什么特别的?”
掌柜看了看郭谦然,又看了看冷瑟,笑道:“二位可是江湖人士?”
见郭谦然点了头,那掌柜立刻吩咐小二再上一份菜单,这回冷瑟打开一看,和方才那本全然两样,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乾坤大挪移”、“黯然销魂掌”、“九阴白骨爪”之类的菜名。
“掌柜的,这些菜我怎么都没见过?而且看着都像是武功招式?”
掌柜听这一问,正是问到了点子上,乐得兴致勃勃道:“这位女侠好眼力,这些菜可不就是武功招式。二位是头一遭来我这‘不得罪酒楼’吧?嘿,那我可得好好给您二位介绍介绍。”
“我这酒楼有个规矩,看人上菜单。方才这位女侠看的第一本菜单,是给寻常百姓看的,叫做‘平民宴’。而第二本菜单,是专给江湖人看的,叫做‘江湖宴’。但凡爱来我这‘不得罪酒楼’吃喝的,多半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讲求什么呢?就是个江湖气。因此我特制了这本江湖菜谱,让众位在吃饭的时候,也有过招的感觉,岂不过瘾?”
冷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酒楼,心中十分稀奇,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过是噱头,秉承同行相轻的原则,她凉凉道:“掌柜的,说来说去,这菜不都一样吗?你还有什么别的花样没有?”
掌柜的一听是个行家,连忙道:“有的有的。”说着,他又拿出一本菜单。只见菜单上,左边一溜写着红烧清蒸油炸葱油水煮各种做菜的方法,右边一溜却是空着。见冷瑟面露疑惑,他笑眯眯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