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之一舞倾城-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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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帝眉角一抽,眼睛迸发出怒意来。
“他郭秉德便是有万般好,那又怎样,他还不是死了,你们这些仁义道德之人,只会求死,自以为死的轰轰烈烈,依然清白无瑕,你们敢带着一身的伤害阴霾在黑暗的世界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能保持如此清高的模样嘛?”
面对殇帝的怒吼,荇儿平静如水,清亮的眸子里现出悲天悯人的神情,她如一尊女神下凡,姿态清冷,不惹凡俗。
只见荇儿轻轻扔了手中的细刃,绝望却又心存美好的微笑着。
“今时今日起,我水荇儿再不求死,我便要告诉你,即使被黑暗的世道之轮碾碎身躯,即使深陷万丈泥沼被淤泥掩埋,而魂灵,仍然可以温暖而美好。”
殇帝闻言,看着清丽绝世的少女,心中的爱恨愈发激荡,他上前一步,揪住了荇儿的下巴,雪白的颈上,伤口被撕扯,鲜血不止,少女却面色平静,不见任何的楚痛和慌乱,殇帝一把将少女推至床榻,俯身下去,胸口的血落在少女的胸前的衣襟上,那里早已鲜血斑驳,一片血腥味中,却催生了别样的情愫,殇帝伸手扯开少女的外衣,精美无暇的肩颈露了出来,下方是淡黄色亵衣包裹着的玲珑身躯,鲜血落在一片淡雅之中,触目惊心的美感。
殇帝俯下身去,却对上了那清亮无比的眼神。
“转过眼睛。”殇帝沉声命令道。
少女的一动不动,眼神如一。
“转过眼睛!!!”殇帝抑制不住愤怒大声吼道。
少女眼中看到的是如此的肮脏,恐惧之景,却仿佛忘却的一切负面的情绪,她的心中浮起了许多人,父亲,母亲,师父,师兄,红叶,岳明山。。。
最后凝结在一张俊朗的面庞上。
为了已逝的,活着的,所有的人,我心不能染尘,我命不能亲结,万般隐忍,万丈黑暗,为的都是迎接光明那一刻。
少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亮起来,里面仿佛包罗了世间万般美好,却刺痛了对面那沉沉的目光。
仿佛暗夜动物惧怕阳光,殇帝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目光,他愤然离开,一掌拍断了床帏,纱帘零落在床榻之上。
他转身离去,踢翻屋中器皿无数,一片乒乒乓乓的破碎声中,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人们才敢慢慢的靠近这混乱之地。
侍女们被屋中的狼藉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床榻上坐着林姑娘,轻纱帐落在她的身上,只教人隐约看得清她衣衫凌乱,地面上还有点点鲜血。
侍女惊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唤来了宫中记录皇帝房事的宦官,林姑娘才轻轻开口,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颤抖,亦有些许的自怜和委屈。
“不用记了,皇上并没有碰我。”
宫中人以为林姑娘的没落,是因为功亏一篑,未能讨好殇帝。却不知她心中无比思念着的,是另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第六十二章 冷章宫
那一夜的暗涌悄悄的蔓延在深宫中人们的低语中,人们猜测那有如狂风暴雨袭击过的现场,那满地暗花一般的血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们的的言语暧昧,目光猜测,虽然谨慎不敢言语,每一眼却都传递了无限的讯息,人们不敢在殇帝中抬眼,打量荇儿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肆无忌惮,她脖子上的那道伤痕就显得更加的醒目。
一只胖胖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上荇儿的颈部。
“林姑姑,疼吗?”是郭泽恒奶声奶气的声音。
荇儿微笑的摇了摇头。
“他们说,你的伤是父皇弄的,是真的吗?”郭泽恒怯生生的问道。
荇儿望向郭泽恒圆嘟嘟的面容,虽然他亦是郭家血脉,母亲又自己的母亲有几分相似,郭泽恒却脸颊微胖,神情娇憨,并没有郭氏一族传承的机灵之相。
有精明稳重的晋王在前,所以宫中人并不寄望与他。
荇儿轻轻抚摸郭泽恒的发迹,这个孩子莫名的与自己投缘,荇儿怜惜他生在凉薄的帝王之家,又有些庆幸他不被人注目,人们眼中的没有出息,却或许能成就他的一世安宁。
荇儿笑道:“是我自个不小心伤到的,屋里的花瓶碎了,我又跌了上去,下次可不是要注意一些。”
郭泽恒信以为真,便舒了口气道:“还好,我以为你惹恼的父皇,父皇好可怕的。”郭泽恒又垂头道:“齐姑姑说,我是皇子,有自己的天家威严,若是别人欺负你,我都可以帮你出气,可是父皇。。。。”
郭泽恒支吾的半天:“父皇真的好可怕。”
“齐姑姑要我没事多讨父皇的欢心。可是我一点也不愿意接近父皇,他对我不管不问,我反而开心,齐姑姑说我的赏赐都没有诸位公主多,可是我不在乎,有时候送来的是冷菜冷饭,没人送新衣服来,我也无所谓,可是只要接近了父皇,我就觉得。自己连笑都不会了。”
荇儿默然,半晌温言道:“如果有一天,林姑姑离开这里。到一个远远的,没有你父皇的地方,你愿意和姑姑走嘛?”
郭泽恒扬起面庞,满眼欣喜之色,连连点头道:“我跟林姑姑走。林姑姑像娘亲一样,却比娘亲还要好,娘亲她,总是不高兴,嫌我表现不够好,不能讨父皇的欢心。后来娘亲被关起来了,我偷偷跑去看她,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臭哄哄的人,看到我就尖叫着来抓我,我就吓跑了,之后再也不敢去看她,可是。。。”郭泽恒小嘴一扁:“我真的好想娘亲啊。”
荇儿伸手拭去郭泽恒脸上的泪珠:“七殿下。我陪你去看看娘亲好不好。”
冷宫位处偏远之处,似乎常年照不入阳光。散发这腐朽潮湿的霉臭味,杂草丛生,屋宇破败,除了日常来送膳食的宫人,谁也不愿意靠近这里一步。
荇儿前者郭泽恒在被杂草顶的不平的石板路上慢慢前行,道路久未修缮,郭泽恒走的蹒跚,耳边传来各自凄厉的声音,那是在冷宫中囚禁的妃嫔们,在常年清冷绝望的摧残下,涣散了心智,发出的声音不似人声,仿佛幽冥的厉鬼。
郭泽恒更紧的抓住了荇儿,身躯不自主的微微颤抖,荇儿温言道:“别害怕,林姑姑会保护你。”
虽郭泽恒为殇帝之子,在荇儿眼中,也不过是在这乱局中无所安置的迷惘之人,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脉相承的血缘。
郭泽恒闻言略微心安,将所有的信赖无偿给了荇儿,就仿佛她小时候,无偿信赖了青阳之人,之后又无偿信赖了陈子骞,而她的信赖都未有白费。
很难想到殇帝阴笃的血脉可以养育出在如此阴暗中成长的孩子,还可以如此明媚,荇儿想要保护他的心,更加坚定。
孩子又有什么错。
她心有大善,想要尽可能的保护世间的美好,带到阳光重回那一日,又可以重现安乐盛世。
两人一路前行,已至冷宫深处,数位疯妃关在一处,远远可见她们在争抢食物,对天发呆,身上都散发这一股腐臭味,荇儿牵着郭泽恒看去,不是有人扑来拦路,她便抱起郭泽恒,灵巧闪躲。
郭泽恒只吓的连连惊呼,却见那来去之人怎么也触不到自己,不由渐渐放了心,赞道:“林姑姑,你好厉害。”
荇儿微微一笑,带着郭泽恒一一看过满院的女子,却个个面容污浊,分辨不出有与母亲相像之人。
她便问郭泽恒道:“你寻见娘亲了?”
郭泽恒摇了摇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个呆坐在台阶上的女子头上的百花步摇道:“那是娘亲的,她说是父皇接她入宫后赏的第一件首饰,从来不离身,可是这个人,却不是娘亲。”
荇儿点点头,走近那名女子,轻声问道:“这个步摇,你是从何而来。”
那名女子也已痴傻,听到荇儿问话,只是仰脸嘿嘿呆笑,一弯口水,落了下来。
荇儿只好伸手取下了女子头上的步摇,耐心问道:“这个,你是从何处而来?”
女子疑惑的端详着那只步摇许久,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拉着荇儿就走,荇儿随她而去,没走多远,便觉得一股腐臭之味格外浓郁,脚下还有老鼠吱吱穿行。
而庭院角落的高大柏树下,静静的躺着一具女尸,荇儿耳目清明,便看出那女尸的面目身体已经被咬的惨不忍睹,荇儿赶紧停下了脚步,一把将郭泽恒的脑袋抱在怀中,背过了身子。
“七殿下。。。”荇儿心中绞痛,不知如何开口。
怀中的孩童已然瞥见树下的女尸,强烈的腐臭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郭泽恒的身体颤抖起来,肩膀因抽泣而起伏,荇儿的头颈感受到了湿热的水,那是孩子思念母亲的泪水。
“娘亲她。。。她是不是死了。。。”
荇儿没有回答,许久她才慢慢开口。
“你娘亲她,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她再也不会恐惧,也不会忧伤,她还能看到你,是否还幸福的活在世上。”
荇儿的眼中闪烁着光亮,她缓缓的话语,仿佛是说给郭泽恒听,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所以,我们要勇敢的活下去,这样母亲才会走得安心。”
郭泽恒似懂非懂,更紧的搂住了荇儿的头颈,任由泪水奔涌。
荇儿抱住怀中的小小身躯,感受到他的依赖,又想起远方那个温柔拥抱她的人。
天边云朵变幻不停。
“快了,就要结束了。”荇儿在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
第六十三章 部章署
千里之外,同一片中原大地上,另有一位俊朗的男子也沉静的望着天边,夕阳正在回收最后一丝光辉,绽放出一天中最后的璀璨,云霞漫天绚丽,是暴风雨的前兆。
陈子骞如今出任沧州刺史,协管阳州,郭怀祯掌控汶州,中州永州呈合作之势,而青州仍旧牢牢的掌控在太后一族的手中,云州,自然是皇权所在。
继皇后之子五皇子死于“金銮殿之乱”后,太后一族欲扶植的乃殇帝第三子,如今的晋王。
太后一族乃百年望族,昔日威武王逼宫登基,背后亦少不得他们的扶植。
无怪殇帝想要逃脱他们的掌控,就连郭怀祯多年隐忍,也未曾想要与他们联手,名为九五至尊,实为一颗棋子。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州皆各自为政,其实却被郭怀祯暗中连载一起,以对帝权呈现出包围之势。
殇帝之威,在于帝国六十万大军,十几年来,殇帝独揽军权,交与忠心耿耿的大将军陈松涛极其女儿红武将军陈雪琪手上,再把握云州财政,收服云州宁家,再有一应幕僚,其中便有诡计多端的魏如知,才能保证常年权力集中,连枝叶繁茂的太后一族,都被他削弱了许多实力,无法压过帝权。
郭怀祯近三十年的瞒天过海之计,才得到今日之势,郭怀祯沉稳善谋,明白虽然殇帝为人心所背,终究兵力悬殊,两兵相交,必然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郭怀祯的计谋便是直取帝都,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士兵士气倒戈,便可不战而胜。至于太后许氏,保证其的权利,便可安抚。
陈子骞想着郭怀祯之谋,只觉他手段凌厉,却着实顾全大局,他明白这天下千疮百孔,经不得更多战乱,欲夺权安天下,却是能为世人造福。
这个结果,或许自己终将一无所有。却换的平安盛世,也是她愿意看到的吧。
想起她一份份传出的消息,宫中部署。京中兵力,念及她深入虎穴,更是心疼不已。
陈子骞正在心中思索不已,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高大威武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来。面上满是不羁,真是查干。
只见查干弯腰行礼道:“陈大人。”
陈子骞摇头苦笑:“查干兄,你又何必与我如此见外。”
查干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总是要走了。”
陈子骞的目光变的深远:“查干兄,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祝你早日成就大业。”
查干豪爽一笑,点头答应,两人目光相交。是男儿才懂的胸怀大志。
“谢谢你。”查干说道。
“你为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去处,唯独自己,弃了取天下之谋。”
自从结盟郭怀祯,陈子骞便一一安置好部下的势力,确保他日郭怀祯位尊九鼎之时。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应有的荣耀,而查干自然也得到了高踞国国主的许诺。
郭怀祯擅长雷霆手段。亦擅长笼络人心,知人善用,与陈子骞的部下许多都得到了提拔,只是陈子骞,却永远不可再动夺取皇位之心。
陈子骞微微一笑:“天下本不是我所愿,前朝旧臣拥护我想要昔日荣华之人,我皆努力保得,仍有忠臣悲我不争,葬送陈氏皇脉,我万死难辞其咎,却也只有来世再还,而这一世。。。”陈子骞停了停,言语间满是义无反顾的决断,“我再也无法放下她,我愿被天下责难,也要护她一生安宁。”
查干品味着男子的深情,又念及自己,苦涩中却自有一份甘甜。
陈子骞伸手拍了怕查干的肩膀:“查干兄,此番你定要夺回王位,以报国恨家仇。”
查干爽朗的笑容滞了一滞:“若是我未能成事,还劳烦你给阿绮黛寻个好归宿。。。”
高踞民风开放,国王的妃子亦可赏赐于皇子,或者被皇子再次迎娶,查干自小便与阿绮黛相识,她是沙漠中最美的花朵,无数青年在她的帐前唱歌流连,十四岁那年,阿绮黛被父亲献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