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之一舞倾城-第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一听都是大喜,但想着要去翻腐臭的尸堆,又心生不愿。花妮不请愿的搓手道:“俺看八成是找不到了。。。”
红叶柳眉一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二栓见她发怒只好道:“找,找,俺们找还不行么,哎呦,那个什么水草儿小妹妹,咋个这么折腾人呢。”
红叶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水草儿,是水荇儿。”
荇儿闻言,心中感动,想着往日情谊,果然她诚不欺我。一激动松了警惕,散了龟息功。
红叶察觉人息,喝道:“什么人!”同时右手一扬,一柄短剑向荇儿藏身之处射去,荇儿连忙闪身避过,飘然跃下树去。柳言真也急急跃下,护在荇儿身边。
待红叶看清眼前这白衣少女,不由喜道:“荇儿妹妹。”荇儿也拉住她:“红叶姐姐,你怎么在此?”
红叶拉住她不停的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听说青阳山出事,就连忙赶来,生怕你出了意外。”
荇儿心中感动:“姐姐,谢谢你如此记挂我。”
红叶温言道:“你既然没事,那是最好,如此辛苦逃出来,我们速速下山,寻个安全之地。”
荇儿眼圈一红,摇头道:“姐姐,荇儿此番不在青阳山上,所以逃过一劫,荇儿心中挂念师父师兄,不知山中情形,我,我要山上一探。”
那王二栓和花妮见红叶要寻的人现身,心中正喜,又听荇儿说要山上再探,生怕红叶又指派他们去,连声说:“小妹妹,山上只有死人啦。堆了几百人的尸体,还找什么啊。”
荇儿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红叶狠狠的瞪了王二栓一眼:“要你多嘴。”王二栓只好又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荇儿心中悲愤交加,脑中闪过师门同门拼杀的情景,只恨自己当日不能与其并肩御敌,与师门共存亡,如此独活,报仇无路,徒生无力之感。
她紧咬双唇,缓缓道:“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第七十章道别
夜幕降临青阳,本是盛夏时光,万物蓬勃,却因为一场厮杀,草木同泣,生灵哀叹,笼着一层凄凉。
等待已久的五人,便施展轻功,一路小心绕过士兵把守,向后山行进。
此次剿匪,章远将军领了精兵五千,损兵两千余,才几乎全灭青阳。余下的士兵还未全部退兵,在山中驻扎,若是惊动驻兵,五人武功再高强也未必逃得出,众人步步留心,连王二栓和花妮都收了胡闹,敛声屏气,小心行事。
荇儿眼见青阳山中满目疮痍,屋宇半数被焚毁,血迹遍地,不复往日情形,想起六岁时与青阳结缘,被师父收留,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失去家的孤女,便免于流落人世受苦,十载光阴,悠然美好,门中长辈亲和,同辈友爱,青阳对她有恩,更是家一般的存在。
而如今,万般美好情谊,毁于一旦。
红叶一路领路,到了后山收敛尸首之处,远远的见尸体满地,腐臭的气息熏人,士兵们避的远远的,无人驻守。
听远处有人声,一人军士汇报道:“青阳匪帮死亡三百一十四人,斩首九十二人,山中还有些尸首不能收敛齐全,天气燥热,明日必然得焚烧。”
荇儿闻言几欲昏厥,青阳上下连同杂役五百余人出头,这一役,居然是没有多少人逃出。
百年青阳,今日竟成死寂,青阳掌门励精图治,公正贤明,青阳门人,锄强扶弱,心系百姓,竟被如此残忍诛灭,不得入土为安,魂灵不宁,说天地不仁,不如指皇帝无义。
她心中悲痛不已。
更有恨意喷薄,无法自已。
待人声远去,荇儿便直奔那高高堆积的尸堆,腥臭袭人,恍若未查,在她眼中,那些都是昔日笑颜相对的门人,是至亲的家人,无论他们腐朽残破,在她心中,永远不变。
红叶和柳言真急急跟上,王二栓和花妮嫌气味难闻,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跟着,红叶回头皱眉看他们一眼,只得低声嘱咐:“注意放哨。”两人如得了赦令一般,连连答应,远远蹲着,留神周边。
荇儿伫立在空地之中,环顾满地尸横,许多熟悉的面孔已然僵硬冰冷,无法再言说,悲伤如潮水一样涌来,卷席着昔日所有的记忆。
她每走一步,心痛一分。
荇儿蹲下身子,面前这具尸首,半身烧成焦炭,面目因为痛苦而扭曲,双目圆瞪,虽然面容烧毁,她还是可以辨认的出。
韩玲儿。
安平寿宴,少女们晚间夜谈,笑声如铃,言语清脆。
如今再不闻少女飞扬的话语,再不见面容朝气的颜色。
荇儿轻轻抚上了她的双眼。
好姐姐,望你一路好走。
荇儿闭上了眼,一滴热泪落下,落在韩玲儿残破的脸庞上。
半晌她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寻找一张张熟悉的面容。
王术师兄,初上青阳时得他一路照拂,稳重温和,如今心口插一长箭,面容悲愤。
二师叔田尚威,身体发福,性格乐天,见到人总是温和微笑,今日笑容不见,容颜凝固住楚痛。
张伯,常年在青阳主殿负责打扫,沉默寡言,话语间总是念及山下的儿孙,今日一别,天人永隔。
荇儿一具具尸体看过去,抚上一双双不瞑之目,眼泪无声无息流过双颊。
面前的尸体堆积如小山,曾经体面鲜活的人,死后却像杂物一样被弃置,肢体扭曲的挤压在一起,形容凄惨,面容惶恐,不得善终。
身后一声轻哨,红叶一把上前按倒了她,在耳边轻声道:“有人。”
众人便埋首与尸山,倒地装死,屏息静候巡逻之人走过。
荇儿静静趴在冰冷腐臭的尸体上,丝毫没有嫌恶,却觉得触肌生温,仿佛躺在家人的怀中。
好想,和你们一起离开,这个肮脏残酷的人世。
身后脚步渐远,荇儿还是伏着不动,红叶担心她,一把将她拉起,月光下见她神情疏离,面染血污,面色如纸,泪流满面,却出奇的平静。知道她定然心中悲伤难耐,心疼不已,柔声道:“妹妹,事已至此,我们,先回去吧。”
荇儿眼神空洞的扫过她,未有回答,只是转身埋首于尸堆,一具具尸体翻过查看。
她细细凝望每张昔日熟识或者陌生的脸面,企图记住每张面容,替他们轻轻合上眼睛,整一整衣装,就是看到从小百般为难于她的周正,也再没有了厌烦之感,若是可以,希望他仍然能够睁开眼睛,哪怕再恶声恶气的骂自己一声也好。
荇儿突然停了下来,青阳掌门俞之放静静的躺在眼前。
他身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刀痕,保持着一种傲然而立的姿势,难以想象一个人伤成这样还能屹立不倒,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仿佛为天下,也仿佛为自己。
青阳派掌门俞之放,一生操劳,浩然正气,即使死也不坠气度。
他面容上有悲,有怒,有憾。
唯独没有悔。
荇儿含泪,对着他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掌门,弟子不肖,不能报答您当年收留之恩,如今您尸横青阳,我连收敛入土都不能够。。。”她言语哽咽,双拳紧握。
我好恨。
恨世间残暴。
恨自己无能。
红叶不忍心再看,轻轻的别过脸,柳言真眉头紧锁,面容肃穆伤感,连王二栓和花妮都安静下来,眉间写着怜惜。
身形单薄的少女,样貌柔弱,身形纤细,几个时辰,不休不停,只是一一整理每一具尸首,任凭别人如何劝慰,只是充耳不闻。
十六岁的少女,透出了超越年龄的坚毅,纵然她发髻松动,白衣污浊,在此阴森尸陈之地,却周身透着鬼神不可侵的凛然高贵。
少女突然停止了行动,久久望着面前一具女尸,那是一名容颜甜美的少妇,纵然死亡使她的面容发青,肌肉僵硬,却还是掩不住她的温柔之感。那眼前这具尸体,正是林茹姑。
少女突然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那名少妇,把头贴在她的胸前,仿佛女儿依恋母亲的怀抱。
少女轻轻的呼唤:“师父。”
十年师徒,情同母女。
初上青阳时日日被噩梦惊醒,躲在被中嘤嘤哭泣,想念父母。
林茹姑听到了便带她一起入睡,日日先将她哄入眠后,再自行安睡,梦中每每惊醒,都温言抚慰。
八岁高烧,几日不退,林茹姑日夜看护,悉心照料,待她身体转好,自己却瘦了一圈。
十一岁初潮,以为得了怪病,吓的哭泣不已,林茹姑擦去她的眼泪,悉心为她说明缘由。
十五岁惹起事端,再外暂避一年,不想,竟然是永别。
师父,没有您,荇儿如何心无怨念的明媚成长。
如今您惨死青阳,荇儿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抱起师父的尸体,坐起身来,转头看向红叶,双眼满是凄楚,央求道:“我们把师父埋了,好不好。”
花妮已经在忍不住歪着丈夫怀中拭泪。
红叶连忙上前,怜惜的抚摸她的脸庞:“好,我们带你师父一起下山。”
荇儿又缓缓环顾了一圈,轻轻道:“掌门,师叔,师兄。。。我们也带他们下山好不好。”
红叶不忍说出残忍的话语,神情悲伤,缓缓摇了摇头。
荇儿的声音颤抖:“我还没找到萧师兄,雷师叔,小音,还有许多人,我。。。”她左右而顾,又舍不得松开怀中的林茹姑。
红叶急忙上前安抚她,一眼看见她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翻找,已经被磨的鲜血淋淋,指甲也断了两个,连着血肉,十指连心,看着教人心疼。她上前抱住了荇儿:“好妹妹,别找了。”
荇儿只是惘然不闻,神情激动:“我要去找他们。。。”声音微微扬起,用力想要挣扎出红叶的怀抱。
柳言真急忙抢上,伸手点了她的昏穴。看她软软倒在红叶的怀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七十一章伤怀
那日夜探青阳之后,荇儿昏迷了整整一天,柳言真等人将林茹姑的尸体背下山来,敛在漳州城外的墓园里,刻字立碑。青阳其余人,却无法顾及,次日后山一把大火,几百人挫骨扬灰,魂魄不宁。
柳言真将众人安排在漳州城的驿站后便告辞了,临别时嘱咐荇儿,所已将此事通报陈子骞,荇儿可等候他前来再做安排。
荇儿谢过,言明已受卧龙山庄莫大恩惠,如今师门覆灭,自己得寻个长久出路,不能一直叨扰,或许跟红叶一道,或许去投日月盟,天下始乱,不想如此袖手旁观,待安顿好,自然会相告。
荇儿手伤未愈,红叶便陪她在驿馆中养伤数日,荇儿念及师门惨事,总是心中悲戚,眼泪已经流干,时常发呆伤怀。
红叶放心不下,怕她心生执念,便命王二栓和花妮时时看好她。
这日荇儿又坐在院中发呆,突然两个脑袋凑在她眼前,正是王二栓和花妮。
花妮一边瞅着她一边跟丈夫咬耳朵道:“老汉,小妖女说有事就向她汇报,你说这闺女愣了这么许久,算不算有事。”
王二栓也皱眉思索:“闺女今日发呆比昨日又长了些,俺觉得算事!”
荇儿这几日也已经习惯两人行事颠倒,此时不由苦笑道:“两位前辈,荇儿没事。”
花妮朝王二栓眼睛一瞪:“尽胡说,闺女说她没事。”
王二栓不悦道:“她说没事就没事啦,那年,俺还说俺的老寒腿好了,不还是天冷又犯。”
花妮伸出手指连点王二栓的脑门:“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不听俺劝,秋日里下湖摸鱼,可不是早就好了,怎么会复发。”
王二栓自是不服,两人又吵嚷成一团,荇儿只得出言相劝。
正闹着,红叶回来了,皱眉头道:“荇儿还在静养,你们又吵的人心烦做什么。”
王二栓和花妮两人幼年得奇遇被人授予武功,一般村里人又如何禁得起他们一拳半脚,多年来自是恣意妄为,还好两人心地纯良,只是格外爱吵闹些,并不真心与人为难。闵水连年泛滥,他们村庄位处闵水支流也深受其害,村庄被毁之后,人们相继背井离乡,远走逃难,两人便也一路流浪,自是惹了不少麻烦,幸而武艺高强没有吃亏,直到遇到红叶,红叶幼年调皮,学了许多作弄人的本领,便今日给他们撒了痒痒粉,明日下了泻药,连续几日,两人再也不敢跟红叶叫板。红叶见两人武功高强,不通人事,便谴了两人帮忙,也存了一分好心,管束着两人少惹风波。
一见红叶,两人便安静了,红叶带荇儿回屋,细细给她手上换药。
王二栓和花妮在旁边静静坐了一会,花妮嘴巴闲不住,看荇儿貌美可爱,便捅了捅王二栓轻声道:“这丫头长得真好看,跟朵花一样,俺家闺女要是活着,也是差不多这般年纪,花一样好看。”说着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
王二栓虽总是和花妮吵吵闹闹,心里却十分疼她,便也哀怨道:“可不是嘛,俺家闺女也长得可怜见得,和你一样好看。”
花妮的长相着实普通,不过王二栓疼惜妻子便认定她是美的。两人虽然言行好笑,荇儿却觉得感动,王二栓和花妮固然是形容粗鄙,互相表达关心也是言辞粗鲁,然而这份许多年相依相偎的夫妻之情,却胜过世间许多高贵之人。
红叶闻言,也仿佛触动心思,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待红叶给荇儿包扎完毕,便问:“妹妹,你的手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