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天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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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将头垂得低低的，只是摇头。
紫剑猜测道，“是不是这件事对音师兄的刺激太大了？”
“不知道……”蝶舞天下摇摇头，抽泣起来，“这样的小音，我看着心酸……”
紫剑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安慰，“蝶舞，你不要担心，也许，音师兄过两天便会恢复如常了，他可能是被吓着了。”
蝶舞天下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三人静默了一会儿，软阁的门突然被风一吹，剧烈晃动起来，有个着急如飓风似的身影闯了进来，“师父！药我配好了！”
弦音被他一吓，急忙躲进蝶舞天下怀里。
灵儿？
蝶舞天下望着被他吓得发抖的弦音，皱皱眉，“灵儿，你跑这么快干嘛？”
灵枢被她这样一问，愣了一下，可怜兮兮揉着发胀的脑袋，“师父你不是让我配解药吗？”人家他拼得半天工夫，赶飞剑一样将解药配出来了，怎么都没人感激啊？师父还怪他跑得快？不是她嘱咐他要快的吗？
“剑儿的毒已经解了。”蝶舞天下淡淡望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安抚着弦音，向灵枢嘱咐道，“你以后走路慢点。”这孩子，就是没一点稳重的样子。
啊？敢情他忙了大半天白忙活了？灵枢望着他手中的药，皱着脸，苦苦一笑。呜！
紫剑见他苦着一张脸，向他道谢，“灵师弟，谢谢你。”
“谢什么呀，剑师兄，你又没吃我的解药。”灵枢向他摆摆手，然后一脸哀怨地望着蝶舞天下，“师父，你明明有解药，为什么还要让我配？你当‘愁肠’的解药很好配是不是？”
“我想锻炼你的配药能力不成吗？” 蝶舞天下知道自己理屈，但又岂能向徒儿低头？
灵枢见她有些生气，忙陪笑道，“是是是，您是师父您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蝶舞天下暗暗点点头，见弦音一直埋在她的怀里不肯抬头，遂催促道，“灵儿，如果没有其它的事你便去忙吧。”
灵枢笑道，“师父，我有办法治你额头上的伤痕了，保证让你变得漂漂亮亮的！”
蝶舞天下白他一眼，“怎么，我现在很丑吗？”
灵枢连忙摇头，“啊，不丑不丑！您现在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的有……霸气！呵呵。”
她凤眼微微一挑，“那我有必要整容吗？”如果她完美无暇的模样让剑儿觉得飘缥，那她宁愿脸上永远留有残缺……
因为她不想失去剑儿啊……
嘎？！敢情师父不想恢复原来的完美无暇啊？那他……岂不是又白忙活了？！
灵枢瞪着眼，脸上有种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想变漂亮早些说嘛，当他很爱看书是不是？
呜……
当蝶舞天下与紫剑将要成婚的消息，传至天下楼众弟子耳内时， 天下楼众弟子的心里除了难受还是难受，最让他们痛苦的是见了面还要对他们说声恭喜。
不过，他们再痛苦，也痛苦不过蝶舞天下的另一个徒儿，弦音……
闻音殿里，弦音正在拂琴。
他圆润修长的指轻轻挑拨着弦，琴韵低缓，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他们就要成婚了，成婚了……
为什么蝶舞不爱他？为什么她喜欢的是剑？
蝶舞明明对他很好的，可是自从有了剑，她便对他冷淡了。
剑！我恨你！恨你！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琴声渐渐变得高亢起来，连带着透射出一股疯狂的杀气，让人闻之胆寒……
你说过你不会娶她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弦音是那么好骗的吗？
虽然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虽然他没有父母兄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但他有蝶舞啊……
可是现在他连蝶舞都没有了。
以后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记得他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便是她那张关心的脸庞啊。那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过去未来，更不明白面前的那张脸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的神色，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关心……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跟着她，不曾离开，她给他取名叫弦音，教他说话，教他识字，教他弹琴，教他怎样为人处事，他很依恋她，小小的心灵自私地以为，她是他的……
直到有一天，她带回了剑……
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静谧的少年啊。虽然身上有伤，虽然衣不遮体，但他安然静谧的模样竟然让他生出一丝丝的亲近之意。
除了蝶舞，他一向不爱亲近人，但这个被蝶舞带回来的少年啊，他希望亲近他……
蝶舞为他取名叫紫剑，准备教他学剑，可是蝶舞却不让他跪下拜师啊，这很让他愤愤不平。可更让他愤愤不平的是，蝶舞竟让他唤她名字！而不许他唤！
他当时真的很生气，也很恐慌，不明白蝶舞为什么会对他那样好？甚至害怕蝶舞以后会不会不再对他好了？
可是不然，蝶舞虽然很疼爱那个被她带回的少年，但依然很关心他，关心他的穿衣吃饭，关心他是不是偷懒没练琴……
直到最近——
蝶舞突然对他冷淡起来了，不许他去她住的软阁，不许他见她，甚至不许他说他喜欢她啊！
为什么？为什么？只因为她喜欢剑，要同剑成婚吗？
不！不！不——
他不许！他不许！
蝶舞是他的！蝶舞不能嫁给任何人！
要嫁，也只能嫁给他……
因为，他爱她……
他不能没有她……
※ ※ ※
天下楼正殿
当紫剑准备招集天下楼众堂主执事讨教大婚的筹备与各种东西的采买时，弦音叫住了他。
紫剑问道，“音师兄？有事吗？”
弦音望着他笑了笑，“剑，你就要同蝶舞成婚了，我想请你喝杯酒。”
紫剑望着他的笑颜，静静道，“好。”他，是否想通了？
弦音建议道，“去闻音殿如何，咱们从小到大，很少在一起喝过酒呢。”他一般很少喝酒，而剑，总是望月独饮独酌。
紫剑答应了，两人一起来到了闻音殿弦音的住处流音阁。
流音阁，是个布置得很华美的卧居。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全屋流灿光华。
紫剑是第一次来流音阁。
弦音拿出一坛女儿红，拍开了坛口的封泥，为紫剑斟了一碗，那酒倒在白玉般的瓷碗里，尤显色泽鲜红如血，正是极品女儿红。
紫剑一看顿时酒意大增，“音师兄这女儿红是在哪里买来的？”
弦音笑了笑，“我向人讨来的，东临卓家今年嫁女儿，说起他家埋藏的女儿红，刚刚十八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我便顺手讨了一坛。”
古时若有人家生了女儿，便会放几坛好酒在地窖里封起来，等到将来嫁女儿时再拿出来宴客。极品女儿红的开封时间，正是十八年，而能刚刚把握好这个时间的人家，那是少之又少的。
紫剑端起碗来一口饮尽，夸赞道，“浓而不腻，很好。”
弦音见他喝完，面露哀伤，“可蝶舞出嫁，又有谁为她埋藏女儿红呢？听说她也是孤儿，和我们一样……”
蝶舞出嫁，又有谁为她埋藏女儿红呢？
紫剑猛听此言，怔了一怔。弦音的心，比他细腻多了。
他拿起酒坛为弦音和自己分别斟了一碗，向他举起了碗，静静道，“蝶舞以后会幸福的。”
然后一口饮尽。
弦音浅酌一口，望着他静谧的眼眸，道，“是的，蝶舞以后会幸福的。”
因为，我会给她幸福……
※ ※ ※
十丈软红阁
蝶舞天下正在试穿霞披，脸上流露着一股喜悦。
她终于要嫁给剑儿了啊。那个她喜欢了很久的男子……
紫剑自她后面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他自菱镜里望见了她一脸的娇羞。
“蝶舞，我会让你幸福的。”他静静承诺道。
蝶舞天下轻轻靠着他，媚眼如丝地望着菱镜中的他，喃喃道，“剑儿，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如玫瑰花瓣的唇，轻轻地吮吸着，品尝着她口内的清香。
蝶舞天下一下子红了脸，头脑里冒出一股浅浅的惊慌与害怕。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啊。抬起手想推开他，可是又好不舍……
因为他是剑儿啊……
她美艳无双，媚极天下，对付男人，往往是抬眼举手之间的事。她虽然善于征服男人，利用男人，却不同于一般的世俗女子啊。就连风啸，那个比她还要美丽的江湖奇男子，对付他，也只是媚眼之间的事……
她高华美艳一如天上的月，有着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美丽与冷傲……
除了她的剑儿，她不会允许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子碰她分毫。
他柔软的唇，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淡淡的青涩。时而轻柔，时而疯狂。
他浅乱的呼吸迷惑着她，他安静的眼神征服着她，他修长的双手爱抚着她……
她闭上眼，羞涩地回应着。
两舌纠缠……
他迷乱地呼吸着，眼神不再安静，而是呈现一抹沉醉的迷茫，“蝶舞，你好香……”
“剑儿，我好喜欢你……”她轻轻喘着气，纤臂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颈子，媚眼如丝地望着他，唇红欲滴，仿佛熟透的樱桃，期待着心爱之人的品尝与采撷。
他拦腰将她抱起，紧紧拥在怀里，低喘着气，“成婚之日，我会让你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蝶舞……”他会给她一个没有遗憾的，幸幸福福的洞房花烛夜，不是现在，不是……
她丝丝迷迷地望着他，明白他的心意，“嗯，我会等的，等你给我幸福……”
他轻轻将她放在菱镜前，拿起了她的画笔，“现在，我帮你画眉好不好？”记得她说过，要他帮她画眉的，而他便很用心地学了……
她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拂了拂两鬓略微凌乱的发，露出了两条黛羽似的长眉，“你既然学会了，以后都帮我画好不好？我好懒的哦……”这样温情缱绻的画面，她盼了多久了？
他静静地答了一声‘好’，开始为她画起眉来，起笔收式，掌握得那样的熟练自如，只是手，有些微微的抖。
蝶舞天下望着他所画的眉形，不由质问道，“你，你为几个姑娘画过眉来？”
紫剑笑着揽住她的腰，“一个。”
“一个？”蝶舞天下凤眼微挑，“谁？”
紫剑静静笑她，“别紧张，我从小到大，只为你一人画过眉，从今以后，也只为你一人画眉。”
蝶舞天下啐他一口，“谁紧张来？”
他点着她的鼻子笑一下，“你呀。”
蝶舞天下脸微微一红，胳臂将他向后一推，不依道，“哼！臭美！”
也不知是推得太大力，或者是紫剑没防备，他向后一歪，‘扑嗵’一声栽倒在地上。
蝶舞天下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剑儿？你怎么了？”
紫剑靠在她身上，轻抚着肚子皱眉道，“好疼。”已经疼了好一会儿了，刚刚强忍着为蝶舞画眉没将笔自手里掉下来，没想到被她轻轻一推，他没忍住，竟然摔倒了。
蝶舞天下怔了一下，不会吧？她只轻轻推了一下，又没大力……
可是他难受的模样又不像在说谎，轻轻将他扶到床上。她急忙拉住他的手腕，为他搭脉诊治。号了一会儿脉搏，又望了望他的眼睑，唇色，眉心。她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天啊！是‘愁肠’！剑儿竟中了宫廷秘毒‘愁肠’！他们天下楼，有得罪宫里的人吗？为什么他们要用这种歹毒的毒药来害他！
她柔媚的语音微微有些颤抖，“剑……儿，你今天都吃了什么东西？同谁在一起？”
紫剑忍着痛，半合着眼睑，语音有些断续，“同你……在一起吃饭，在正殿喝了一杯茶，同弦音……一起喝酒……”
弦音？蝶舞天下面色变了变，是了，弦音在闻音殿里弹琴，最能接触到宫里的人了。她眼珠一转，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她安抚他道，“剑儿，没事的，你忍一忍，我出去帮你抓药，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听见她如此说，紫剑呆了呆，直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中了毒，很难治对不对？蝶舞……你不要走……我害怕见不到你，就算要死……有你在身边陪我，我也不会很痛……”
蝶舞天下一听这话，眼里的泪止不住‘扑簌簌扑簌簌’地直落下来，“不！剑儿！你不会死！不会死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你流泪了……蝶舞……”他静静地望着她伤痛的模样，心疼不已。抬起手，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不要哭……我说过要让你幸福，可是……”他就要死了吧？这个愿望，是不是完不成了？
不能等了……她心一狠，一把扯开了他紧拽着她的手，“没有可是！剑儿！你相信我，这毒很易解的，你等我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蝶舞……”他喃喃地轻唤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答应过给她幸福的。
可是……
※ ※ ※
蝶舞天下先去了济生堂，告诉灵枢紫剑中了宫廷秘毒‘愁肠’，飞速写了一副药方，塞给他让他去配药，并嘱咐他一定要快！‘愁肠’是一种综合各种极阴极寒的毒素所练制成的一种宫廷剧毒，虽有解方，但药极不好配，先不提药量成分的多少，但就药的种类，便不一定能够找全，而‘愁肠’是一种速毒，一般中者如在三四个时辰之内，吃不到解药便会回天无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