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前传之修罗传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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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诅咒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菖影咧嘴一笑:“你终于肯为我出手了。”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辛觞触到她眼中辛酸的笑,不自禁地伸手扶向她。菖影身子一软,跌入他怀里,伏在他胸口微微一笑,道:“我不许别人伤你,谁也不许。”
辛觞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菖影轻声道:“我必须来见你,有句话还没有告诉你……若不说我死也不甘心……”辛觞道:“你说。”菖影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我已经不想说了……没……没必要了。大人,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没有,不,我……我有的……”
“是么,什么愿望?”
菖影笑了笑,柔声道:“我的愿望就是要……就是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生在一处,死在一处……”她声音温柔极了,辛觞正不知如何答她,忽觉胸口一阵刺痛。他心中一惊,用力向菖影推去,却发现手臂上竟使不出一分力气来。菖影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微笑道:“我不许别人杀你,要杀也只能由我动手。大……大人,我们死在一处多好啊……”
辛觞瞧着她,心里突然通透起来,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丫头,竟是动了情哪。
菖影的笑容诡异而悲凉,“大人,这是你送我的锥心刺……我把它还给你,不过我在上面涂了点药……我不要和你两不相欠,我不要……不要和你扯平……”
那锥心刺上涂的是最霸道的“吻心红”,一吻送命,药效极烈。辛觞全身都麻木了,意识也在迅速模糊。
一阵鼓声突然远远传来。
菖影侧耳倾听了片刻,轻轻道:“你听,你听,他们在庆祝呢。我们也来庆祝吧?你要报的仇报了,我要和……和你同生共死,也做到了,你瞧……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我……我们也来庆祝吧……”
辛觞的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开,已听不到菖影的话了。
菖影眼前突然闪过子歌将军的面容,她仿佛又“听”到了子歌将军临去前的话,那句话淹没在震天的鼓声里,但她从他的口型“看”见了那句话,她“看”见子歌将军望着灵月公主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慨再次溢满了菖影眼中,但她立刻摇了摇头抹去眼中的悲哀,将辛觞抱得更紧,微笑道:“你听,你听,鼓声在响……我们死在一起了,我心里真是高兴,真是高兴哪……”
(全文完)
卷六:迷魂引
引子:空城迷魂
空相城独立八荒之上,缥缈云烟之间,据说乘着修罗界的飞马往东西南北各奔驰三天三夜仍看不到边际。雪姬常站在城中最高的鄞台上,面向东方默默遥望。
鄞台由玄铁铸造,共一百零八层,常年肆虐的风沙将鄞台淹没,塔身时隐时现,只偶尔可以看到高插天际的塔尖,那塔尖有时如七宝镶嵌,有时如尖刀闪着寒光,有时如破败草舍,有时又如双蛇盘绕……其实鄞台之顶是空的,仿佛有人将塔尖削去,唯留一段残肢——色相尽是虚妄,肉眼所及皆幻也。
雪姬住在鄞台下的暗室里,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空间,潮湿而阴冷。每天子时,她会准时醒来,带着抹布和一盏“脂灯”一路爬上去,将鄞台的每一级台阶擦得一尘不染,并将一路镶嵌在石壁上的“脂灯”逐一点亮——这不是职责,而是惩罚,对背叛者的惩罚,惩罚不仅于此,还包括将她的一双眼睛刺瞎。
现在,所有的台阶都已擦试干净,漫长的夜也已经过去,雪姬又一次坐在鄞台之顶面向东方遥望。一百年前她已修炼成了“心之眼”。她看到无边无际的蛮荒之地遍地沙烁、风沙肆虐,无数蘑茹状的建筑如幻如虚地浮荡在脚下,那是空相城子民的居处。
风声夹杂着死灵的哀哭灌入她耳中,这哭声每日每夜搅扰她的梦境,让她心中充满忧伤——那都是中了空相城魔使之蛊死去,被摄取来服苦役的死灵的哀哭声。
空相城有各种各样的蛊虫,魔使们用的最多的有四种,被称为酒色财气四大魔蛊,分别是酒神蛊、情花蛊、金蚕蛊、怨螬蛊。魔使们常年游荡人间,将蛊种入合适的人选身上,待蛊虫长成之际,便将中蛊之人的亡灵摄走,以鄞台的镇魄瓶加以镇压,那亡灵从此便万劫不复、永沦苦海,成为空相城的仆役,直至元神的力气消磨殆尽,化作空相城的沙砾。
夭夭曾经跟她说过情花蛊的使用方法——情花之籽需要日夜汲取人心之苦才能生长,所以,要先找到一个为爱所困心中充满痛苦的男子或女子,然后将情花的籽种在那人心中。汲取了人心之苦的花籽会一天天长大,当花心里那根最长的花刺长成的时候,人心将会被这枚花刺日夜攒刺,直至痛死。碾转受苦的生魂被摄取入魔道,尸体成为情花的养料,结出新的情花蛊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衣动之声。
“小雪,邬先生召你去。”夭夭从背后揽住她的肩。
“邬先生?”雪姬心中微奇,但什么也没问,乖乖地随着夭夭飞下鄞台,飞向西方,在一座纯白的蘑茹样建筑前息了“摄云诀”。
邬先生不是男人,而是个很老很瘦很矮的老太婆,干巴巴的皱纹叠在一处,像一条条风干的肉褶子,一双藏在肉褶子深处的黄眼珠却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子更锋利。她抱着九尾狐坐在高高的石座上,向伏在石阶下的雪姬看了良久,用嘶哑的声音问:
“鄞台上的劳作累不累?”
“还好。”
“还好?”邬先生正用鸡爪般的黑手指梳理九尾狐颈中的茸毛,闻言不禁咭咭怪笑起来,“我早说过,这种惩罚是没有用的,王上却不信……嘿……雪姬,你的人虽然跪在我面前,你的心却依然不肯下跪哪!”
雪姬将头伏得更低,额头贴上冰冷粗糙的石面。
“你已等了他这么多年,你以为他还会回来吗?”邬先生面带讥讽,忽然将两道花白的长眉毛拧在一处——当年不曾说服她,如今便能说服她吗?她若不是这般的倔强执着,又怎么会……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王上已答应我的要求,从今天起升你为魔使,带上魔蛊去凡界摄取生魂。等你参透了什么叫‘空相’再重回来吧!”
“是。”
邬先生吩咐道:“夭夭,从今天起你们就一起行动,让她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夭夭正一边修剪指甲一边对着邬先生怀里的九尾狐狸做鬼脸,听了这话,漫声答道:“随您的便吧。不过,我的金蚕蛊快用完了,新的金蚕蛊又没有培植好,正发愁呢。”
邬先生皱了皱眉,“酒色财气四大魔蛊,你怎么单喜欢用金蚕蛊?这个没有,姑且先用着别的吧。”
夭夭叹道:“先生常年住在这空相城里,哪知道下面的世界?那里呀,爱喝酒的人虽然不少,真正懂酒爱酒深得酒中之味的却没几个;好色如命的人虽然不少,真情真爱矢志不渝的却没几个;爱耍个脾气骂个人的虽然不少,真正有气度有担当的却没有几个……拿这种人制蛊,也制不出什么高明的魔蛊来。倒是这金蚕蛊……嘻嘻,世人爱财如命,为了财货不惜弑兄杀友、铤而走险,再加上那流传人间的一句‘遇金蚕蛊者命中注定一场大富贵’,不知教多少人心动。金蚕蛊好用得很,炼制出来的死灵又极好,为什么要用别的呢?”
好不容易听她说完这一堆话,邬先生早已不耐,挥了挥手,“随你爱用什么,我不管。荟刚炼成新的魔蛊回来,她那里有好些金蚕蛊,你去要些来,就说是我要你去的。”
“知道了。”夭夭答应着,拉起雪姬便走。
邬先生在他们身后说:“夭夭,给她看看下面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让她看清楚。等她阅尽众生之相,了悟这梦幻泡影般的有情众生,你就算是立下了大功。”
夭夭扯着雪姬的袖子,一阵风似的去了,嘴里漫声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都交待九万七千次了,再听耳朵的茧子里都能长出一棵树来了。”
出了邬先生的居处,一面飞掠,夭夭一面抱着雪姬的肩笑:“小雪,咱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雪姬道:“嗯。”
夭夭嘻嘻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说来可多亏了我这个举荐人。我对邬先生讲,雪姬是个死心眼,这样罚下去是没用的,不如让她随我去人间道瞧瞧,看清楚了,自然就作罢了。那老婆子……”四下望了望,小声道:“那老婆子听了,就同意了,嘻嘻。”
雪姬敷衍地一笑,忽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冷哼了一声。
夭夭吃了一惊,笑道:“邬先生,你干什么偷听我和小雪说话?”那个声音却不再言语。夭夭向空中挥挥手,“你没什么吩咐,我们可要走了。”说罢,扯着雪姬加速飞去。
雪姬再想不到,从荟那里取了金蚕蛊出来,夭夭竟带她回到了鄞台。夭夭牵着她的手走到鄞台背面,轻吐出一句咒诀,面前的玄铁之壁幻化成虚,现出一条幽深莫测的通路。
夭夭伸手一指,“瞧,这就是通向人间的路。你别怪我以前没告诉你,实在是不能说,何况就算说了,你也未必走得了,反而是害了你。”
说罢拉着雪姬的手一跃而入。雪姬只觉脚下蓦地一空,身子疾往下坠,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她不禁微微苦笑:原来通往自由之路就在幽囚之处,这世上的事情是多么奇怪!
第一章、送你一只金蚕蛊
终南山间,一条商队沿崎岖山路迤逦而来。十几名仆从驾着七八辆马车走在中间,四五名短衣打扮的保镖护卫在队伍的首尾两端,队伍的最前方三马并行,左面是兄弟两人,一位长了副倒八字眉,一位长了副瘦长马脸,右面是一名圆脸胖子。
正是十月的天气,山间树高林茂,颇有些森森凉意。
四人正谈笑风生,只听那圆脸胖子笑道:“运了那一趟米粮,贤昆仲想必赚了个盆满钵满,呵呵,恭喜恭喜。”
那生了副倒八字眉的中年人呸了一口,骂道:“赚个屁呀,这生意是好做的吗?”
长脸中年人摆手笑道:“我这兄弟说话粗,屠兄别介意。你没沾过这米粮生意,不知道里面的难处。不赔死就算好的,赚钱是别想的了。”
圆脸胖子也不再辩,只呵呵一笑。
那长脸中年人又道:“听屠兄您说是做马匹生意的,不知行情怎样?”
圆脸胖子道:“还好,不过一点子微利罢了。”
长脸中年人叹道:“那也比我们这不赚钱的生意强……”一面说一面摇头,正痛心疾首间,双眼陡然发起直来,盯在路边再收不回来。他那生了副倒八字眉的兄弟沿他目光看去,不禁也呆住了。圆脸胖子心中微奇,张目一望,只觉眼前一亮。
原来路旁有一株歪脖子树,稠稠密密生了满枝的叶子,树下斜倚着两名少女。左面那少女一身白衣,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右面那少女明艳照人,穿了件水红衫子,正咬着绢子冲他们笑。
倒八字眉的中年人忍不住叫道:“小姑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山里有野狼和老虎,遇上了可就不妙了。”
红衣少女笑道:“那你还在山里走?你不怕么?”
倒八字眉的中年人道:“我当然不怕。”
红衣少女笑道:“那我们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倒八字眉的中年人喜道:“当然好。”
圆脸胖子却犹豫道:“不知姑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这个我可不知道。”
众人微微一愕,圆脸胖子顿时满面狐疑警戒之色,喝道:“这里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附近又没有什么人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衣少女不悦道:“你这人好不讨厌,不过是要和你们走一段路,就这样推三阻死的,哼!”俯身捡了块石头砸向圆脸胖子。
圆脸胖子扬手接住石头,一面在手心里抛着玩,一面笑道:“好刁蛮的丫头。”忽听身后一声轻“咦——”不禁回头望去。
一名皂衣老者疾步走上来,道:“屠老板,能不能叫我看看你手里这块石头?”圆脸胖子迟疑了一下,低头瞧向手中的石块——那石头是圆形的,如无数蚌壳重叠相包在一处,此外并无奇特之处。
他将石头递入老者手中,问:“怎么?”老者摩挲着瞧了良久,不禁面露喜色,失声叫道:“只怕是金蚕石!”
人欲求富,莫如得石中金蚕畜之——这流言广传于江湖之中,只是真正见过石中金蚕的人却没有几个,没想到今天被这红衣少女随手一砸,竟砸出了块金蚕石来。
皂衣老者将金蚕石递向圆脸胖子,笑道:“恭喜屠老板,您老儿只怕要发大财了。”圆脸胖子呵呵笑起来,然笑容一放即收——那生着倒八字眉的中年人眼射精光,紧紧盯着金蚕石不放,长脸中年人神情虽是淡淡的,双手却在轻颤——圆脸胖子眼光一闪,将伸未伸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摇头笑道:“这种胡说八道的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