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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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郦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徐姨娘，一眼便看出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下起疑：“徐姨娘，智云已经说了不管任何人的事，这事你看还不要不要追究下去？”
徐姨娘愣了一下：“这……这就算了吧。”
唐郦又向着闵氏：“大少奶奶的意思呢？”
闵氏扯动嘴角，终究是笑不出来了：“三小姐你是当家，问我做什么？”
“既然如此，今天的事就只有算了。智云的伤我会让大夫专门照看。”唐郦看着智云泪水连连的模样，也当真是有几分可怜。
闵氏一笑：“今天的事原是闹了个大笑话。只是，七小姐总是住在这客院，马上临近年边儿了客人一多怕是不方便。我看还是早些回‘离居’好一些吧。”
唐郦看着她：“大嫂还真是想得周到，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也就是操些闲心。爹爹当年下了令，刘姨娘母子是不允许离开‘离居’的。如今坏了规矩，我是怕爹爹回来见了生气。”闵氏笑着，带着唐婧唐媛众人转身离开。
徐姨娘见这出戏唱完了，冷冷看了宛宛一眼，拉过唐智云也走了出去。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宛宛实在撑不住了，一松气，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23。第一卷　初来乍到第二十三章　对峙（五）

宛宛这一昏厥整整睡了两日没睁眼，蕊儿床前守着不敢离身，唐郦一有时间便过来探望，到第三天下午，宛宛才终于迷迷糊糊睁了眼，一醒来便喊肚子饿。蕊儿放了心，忙去厨房里准备去了。
“恩，这是什么，好香啊！”宛宛闻见一股浓香，肚子里的馋虫便忍不住动了起来。
蕊儿捧着托盘进来，笑盈盈着：“七小姐越见爱吃了。你刚醒过来，我准备了些清淡的吃食，给你补补身子。”
宛宛皱眉：“可千万别是什么燕窝人参的啊，我现在的身体，一吃准流鼻血！”
蕊儿捧了一小碗汤水过来：“您现在身子虚着，自然不能吃那些。先尝尝这个。”
宛宛但见那白玉碗中晶莹剔透的浓稠汤汁，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尝了一小口，入口绵滑，似有水果的清香，吃在嘴里微微有些嚼劲，甜软适中。
“这是什么？”
蕊儿一笑：“桂圆汤。补血养气的。您身上虽然没挨几板子，可也伤了元气，最好是补一补。”
宛宛点了头，喝了小半碗，又吃了两个奶油松瓤卷酥，过后用了半盏杏仁茶，肠子里便暖暖的，蕊儿再不让她吃了。
“七小姐现在可不能吃多了，脾胃里虚着，吃多了一会又吐起来。”
宛宛笑了一下：“其实我爱吃咸口的东西，甜的吃多了我也腻！”
蕊儿愣了愣：“三小姐说您以前就爱吃甜的，所以我才准备的这些。”
宛宛摸摸头，笑得尴尬：“以前年纪小嘛，现在口味变了。”
蕊儿让小丫头收拾了东西出去，给宛宛披上了一件薄袄子：“七小姐变的可不只是口味。整个人都变了呢。三小姐说现在的七小姐蕙心兰质，聪明却不张扬，很是叫人钦佩。”
“三姐把我夸得太好了，这些词儿放在她身上我看倒合适一些。”
“妹妹当得起，可不要谦虚了。”唐郦从门外进来，正听见她说的。
宛宛见她一身绛紫色棉袍，外罩着孔雀翎子披风，头上珠环翠绕，仿若神仙妃子，艳丽芬芳颇有威仪。面容却略显疲惫，两颊比起前两日竟显得消瘦了些。
“三姐这几日可是累坏了？”
蕊儿替唐郦脱下披风，又帮她把腰间的镶玉腰带解下来，唐郦坐到宛宛床边，细细看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脸色都红润了。”
蕊儿笑：“七小姐一醒来便嚷着饿呢？刚吃了不少东西。”
唐郦点头：“能吃下就是好的。背上的伤还痛不痛？”
“皮肉伤几天就长拢了，不碍事。我看三姐神情憔悴，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唐郦接过蕊儿递过的清茶：“这几天就要过年了，府里的繁琐事儿多。这个府上，那个府上你来我往倒真是麻烦。爹爹他们后日便要回来，赶着来送礼贺喜的人排起了长队。得一一过问了记下，到时宴席上还得还礼。”
“爹爹他们就要回来了？”
唐郦看着她：“我前天才收到的信儿，他们已于五日前启程，算日子后天就该到了。大哥和爹爹先回来，二哥还有些事要处理，还得缓几日。”
宛宛点点头，见唐郦似乎有话要说：“三姐可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24。第一卷　初来乍到第二十四章　对峙（六）

唐郦拉着她的手：“这恐怕又得要委屈你了，爹爹当年下的令，你是不能出‘离居’的。现在刘姨娘虽然过世，可你还得先在那待几日。等我跟爹爹说过了，再给你另择住处。”
“我本来就是该呆在那地方，怎么能说是委屈呢。有三姐这几日的照顾，我已经很感谢了。”
“你现在神智清明，又聪明灵慧，爹爹若是见了肯定会喜欢。”
宛宛一笑，倒不知说什么好。
唐郦又道：“明天我让人送你过去。昨天新买了几个丫头，我派两个去伺候你。”
“我一个人哪要那么多人伺候。”
唐郦一笑：“你就不要推切了，这些年是府里薄待了你们母子。我能做的不多，刘姨娘去了，你一个人我总是不放心。”
两人殷殷切切说了好一会，蕊儿捧了两碗碧粳粥来，两人刚吃过，便见唐郦身边的大丫鬟水英急匆匆走了进来。
“三小姐，外面人传话，说宰相樊大人派人送了几担子贺礼过来，让您去看看。”
唐郦脸上浮出一丝冷笑：“这厮在耍什么花样。让他们的人等一等，我马上过去。”
水英应了退出去，唐郦便安抚了宛宛早些睡下，披着炫目的孔雀翎子披风出去了。
樊大人？莫不是蕊儿说的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宰相樊希同？宛宛呆了呆，只觉得这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正想着，蕊儿走进来，宛宛问：“可是那个樊希同？”
蕊儿点了头：“就是他。”
“他和唐府私交很好吗？”
蕊儿撇撇嘴：“好就怪了。咱们老爷可是大宛国的皇亲国戚、国之良将，能跟乱臣贼子走到一块儿吗？”
“那是樊希同主动示好想拉拢唐府？”
蕊儿摇摇头：“那可不是我们做丫头的该想到事儿，我也不清楚。总之有三小姐在，她会处理妥当的，七小姐你安心养伤，等老爷回来过年的时节好玩的事情可多呢！”
宛宛笑着掐掐蕊儿的脸：“小丫头，就知道玩儿。”
蕊儿却是神色一黯：“七小姐，你明天就要回离居了，蕊儿不能再伺候你了。今后你自己当心点。”
宛宛点了头：“难道你不相信现在的七小姐吗？”
蕊儿一笑：“自然放心。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窗外寒风阵阵，催人入眠。

25。第一卷　初来乍到第二十五章　离居（一）

翌日清晨，暖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在唐府内一栋破旧宅子门口。
“忍冬？不是一种植物吗？又叫金银花对不对？既能宣散风热，还善清解血毒。是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宛宛伸手拉起跪在地上女子，细细打量了她的一番。除了皮肤白净细腻外，五官乏善可陈，勉强称地上清秀。然而身段是真的好，前凸后翘，纤细的水蛇腰，挺翘浑圆的臀，还有包裹在粗衣布衫里高耸曼妙的双峰。经宛宛鉴定，此女若是简单得整个容，穿个露背露胸装，极致的性感尤物！
“乡下人家的女儿哪会刻意起什么名字。随意叫的。”女子白皙的脸微红了一下，对宛宛这样肆无忌惮停留在饱满双峰上的眼神表示很难为情。
偏偏宛宛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半晌才收回那双看得发直的眼，淡淡瞟过忍冬闪烁的眉目，一看知道没说实话。算了，她不计较这么多。现在她最大的兴致是好好看看眼前这栋破破烂烂的建筑，这就是离居？！传说中的离居！
是的，院门口好歹保留下一块挂满蜘蛛网的匾额，其上两个朱红大字已经落了漆，虽然如此，“离”“居”两个字还是很分明的。她推开门走进去，一个空落落的院子，杂草荒芜，枯黄衰败。待进了屋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冲了出来，呛得宛宛掩住了口，拿手扇了扇。
“确定这屋子是住人的吗？”宛宛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到处都是蜘蛛网，一张三条腿的木头桌子艰辛地站在屋子中央，旁边地上斜躺着两三把破椅子，有扶手的没腿儿，有腿儿的没扶手，右边靠墙还放着一个破柜子，半扇门打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
忍冬跟在后面也是皱了皱眉。
宛宛在三间屋里转了转，最里面一间倒还好些，应该是住宿的地方，有一张悬着白色粗布的硬板床，对着床有一张矮桌，还好腿脚是齐全的。靠窗台下横置着一张断了弦的古琴，宛宛拂开上面的灰尘，看见四角都刻着梅花，做工还很是精细。
“这是把好琴，可惜了……”忍冬叹息了一声。
宛宛看着她：“你还会弹琴？”
忍冬愣了一下：“不会，以前看别人弹过，都没有这琴精致。”
宛宛狐疑地点点头，总觉得这个名叫忍冬的丫鬟不简单。今天一大早，唐郦便让蕊儿和另外一婆子送了宛宛过来，在门口，管家唐顺领来两个丫鬟，说是三小姐让伺候七小姐的。其中一个站在离居的门口连着叹息，嘴里咕咕噜噜，似乎在埋怨谁把她分派到这样的地方来。宛宛冷哼了一声，让管家带了回去，只留下另外一个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的。就是这个忍冬。虽然长着一张平凡的面孔，却让人看着不像丫鬟的气派。举止落落大方，颇有些知书识礼的样子。比宛宛这个小姐还要小姐得多。
不过宛宛倒是喜欢她的淡然，和这样的人相处，自己的心态也会平和些。至于忍冬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卖身到唐府做丫头，她却不想多问，别人总有自己的难处。
“忍冬，咱们收拾起来吧。搞得快咱们晚上还能有个清净地方睡觉。”
忍冬点点头，转身便去找打扫的工具，转了一大圈，才找出一把开了花的破扫帚，半个水盆（确实是只有半个！），连抹布都没有一张。
“七小姐，这要怎么打扫啊？”忍冬看着宛宛，有些泄气。
宛宛叹了气，真是，早知道早上走的时候顺手拿几张绢帕过来当抹布了。

26。第一卷　初来乍到第二十六章　离居（二）

“诶，这个可以！”宛宛一眼看见木板床上悬着的白色粗布，其实已经看不出是黑是白了，宛宛姑且认为它原先是白的。
忍冬点点头，掀开床上的破褥子，踩上去一把将白布扯了一块下来。
“多扯几块下来，我还没有呢！”宛宛说着，眼睛四下打转，这地方要怎么布置一下才好，不然太不像话了。真是想不通刘姨娘母女在这住了十几年，都不觉得不自在吗？”
忍冬顿了顿：“奴婢来就可以了，七小姐还是坐着休息吧，你身上还有伤，蕊儿姑娘交代的，不能让您累着。”
宛宛却道：“你一个人？看看你那双手就知道是没做过重活儿的，做到后天你都搞不定。这离居啊就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咱们不分什么丫鬟小姐的。”
忍冬一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双手：“可是……”
“别可是了，我可不想今晚上睡在脏不啦叽的屋子里。你也不想的话咱们就一起做！”宛宛一笑，拿过忍冬手里的破布，跑出去拿盆子盛水去了。
忍冬眼神复杂地看着宛宛的背影，有一丝疑惑。
宛宛分配了任务，今天主要以收拾屋子里面为主，她负责把上上下下不多的家具门板窗户通通抹干净，当然包括要把所有的蜘蛛网请出去。忍冬就打扫地面，先用开了花的破扫帚扫两遍，然后用白布洗擦。宛宛的活儿轻松一些，忙完了就帮着忍冬一块儿擦地。还好，这地方虽然极尽简陋，但面积不大，赶在中午前两个人就收拾了出来，大冬天的倒是出了一身汗。宛宛蹲在地上擦地，一眼看见忍冬胸前的波涛汹涌，不禁又惭愧地膜拜了一番！
收拾干净了屋子里，宛宛检查了一遍窗户，窗框倒还都是好的，只是窗纸都已经破了，冷风呼呼往里灌着。
宛宛正愁着晚上就那么一床破棉絮，不知会冷成啥样，便见着蕊儿抱着一个大包袱带着三个丫鬟进了院子。
“七小姐，这是三小姐给你准备的被褥。还有些平时用得着的，你看看还要什么，我去给你弄去。”蕊儿看着屋里光溜溜的底板，水痕未干，四壁墙上，包括那三脚木桌上都是一尘不染，不禁看傻了眼，站在外面不敢进屋。
宛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忍冬忙活儿了一早上，怎么样？”宛宛的成就感飙升！
蕊儿却一下子放下手里的大包袱，细细地看宛宛，看得宛宛不好意思。
“怎么了？才半天不到就不认识了？”
“七小姐，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儿呢？”蕊儿生了气。
宛宛一愣，这丫头，脾气倒是比她还大：“蕊儿你就不懂了吧，运动运动对身体的复原有好处！”
蕊儿不说话了，吩咐后面三个丫鬟把东西都放在了里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