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野兽朱棣-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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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能骑在马上对儿子说,他已经注意观察了,城中并无精锐之兵,连市民老幼儿妇都上城来抛石头、瓦片了,可见已是强弩之末了。砖头瓦块不足畏,死不了人,他告诉部下,顶着盾牌往上冲,先冲入城中的每人赏银五两。儿子瞿茂以为不妥,曹国公可没说赏银子的事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瞿能是深信不疑的。他说:“不管它,我们父子先突破彰义门,就是头功。”
瞿茂说:“咱们又不是曹国公的嫡亲,他未必希望我们夺头功。”
瞿能不听邪,如果他们率先冲入北平,李景隆难道还把他们拉回来不成?瞿茂不再反对,瞿能命令把云梯分三个梯队上,并同时准备大木杠撞城门。
霎时间,官军杀声震天地攻上去,云梯纷纷竖起,尽管城上砖瓦石块纷纷砸下,因官军都顶着盾焊、桌子,前进速度不减。骑兵拖着大木头冲到城门下,骑兵跳下,几十人抬起粗大的木杠咚咚地砸城门。
在彰义门危机时刻,孟泉林和景展翼把受伤的桂儿扶到藏兵洞里,孟泉林从自己衣襟上扯下一块布交给景展翼拿着,然后对桂儿说,箭必须拔出来,问她能不能挺住?
桂儿吓得不敢看,但她咬紧嘴唇点了点头。孟泉林让景展翼用力按住她。景展翼双手拼命压住桂儿的身子。孟泉林晃晃箭杆,猛地一拔,痛得桂儿啊地一声大叫,血流得更多了。孟泉林从景展翼手中接过那块布,用力缠在桂儿的腹部,桂儿疼得晕过去。
这时彰义门发出可怕的撞击声、碎裂声,门外呐喊声震耳。守城门的士兵束手无策,有人拿来些木头想支撑大门,根本无济于事,刚支上,外面一撞,支木便倒地了。
孟泉林走出藏兵洞,看了一眼震动的大门,还被一条粗大的门栓拴着,他附在景展翼耳边说:“你快跑,回到客栈等我,一旦官军拥入,这里就太危险了。”
景展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桂儿说:“那她怎么办?”
孟泉林说,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她快走,他马上要去开城门了。
景展翼却固执地说:“这哑巴姑娘心地好。在酒楼里,若不是她告诉我隔壁有人偷听,我也不会想到父亲是被人监视着。”
孟泉林无奈,便说:“那你就扶她快走。”景展翼便过去扶桂儿。
孟泉林悄悄混到城门口,看见城门已经被撞裂了,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面官军的脸了。孟泉林大喊一声:“还不走!官军马上撞破城门了。”他这一喊,本已成惊弓之鸟的守门士兵哄一声四散跑开。
孟泉林趁机过去,拿起一根木头,在快要断裂的门栓上一插、一别,只听咔的一声,门栓彻底折断,城门在巨大力量的撞击下,轰一声开了。随后官军骑兵飓风般刮进城,老将瞿能跃马横枪冲在最前面,藏兵洞里的燕军刚涌出来抵挡,立即被来势汹汹的官军斩杀殆尽。
孟泉林在官军冲入的瞬间,一闪身躲开,抓了一匹光背马,跃上去,一阵风般朝一个黑胡同跑去。
瞿能率兵刚要深入城中,即遇到陷阱,好多冲在前面的士兵连人带马翻入陷阱。瞿能马快,跃了过去。再前方是堆得很高的街垒、鹿砦,一时不得施展,瞿能下令:“放火烧掉鹿砦。”刚有士兵擎着火把过去,发觉这时已被两面包抄而来的燕军堵在了城门口狭小的地域,这支军队的指挥正是朱高炽。
朱高炽连马都没骑,行动蠢笨地步行指挥,却很镇定,他命令士兵放箭,射得官军抬不起头来。
瞿能忙令他儿子瞿茂快出城向曹国公禀报,就说我们已攻破彰义门,让他催动大军迅速跟进来增援。瞿茂答应一声带人驰马出城。
北平各城门都开始攻城,但一直攻不破,别小看城上百姓的砖瓦石块,砸伤了很多官军士兵,好多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李景隆面有难色,在营帐中走来走去,他对一群来叫苦的将领说:“你们都是一群废物,我们围攻北平的就有三十万众,城里守城的老弱残兵不过一万多人,众寡如此悬殊,怎么九座城门一座也攻不下来?”
一个将领说:“大人,不能说城里只有一万兵马呀,很可怕,男女老幼,人人皆兵,我们每次攻到城下,从城上砸下来的石头、砖瓦,真是铺天盖地呀。比弩箭伤人都多。”
另一个带伤的将领说,城中老百姓为供应砖瓦,好多人家把自家房子都拆了。李景隆听了,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朱棣给了老百姓什么好处,这么替他卖死命啊。
忽然,瞿能的儿子瞿茂闯入大帐,报告说:“大帅,我父亲已带兵攻入了彰义门,大功即将告成,但在城门口受阻,请大帅驱动大军快点跟进,便可长驱直入。”
李景隆并不显得格外振奋,心里酸溜溜的。他说:“是吗?你们单兵突进,会打赢吗?要九门同时突破才行。快传令,告诉瞿能速速撤回,以免受大损失。”
瞿茂大为惊讶:“好不容易攻破彰义门,怎么还要撤回来?”
李景隆说:“叫你撤你就撤。如违抗军令,军法从事。”扭过头去不理他了。瞿茂含泪退出。外面刮起了大风,哨兵们冻得发抖。有人说:“要变天,一旦下雪,手都伸不出来,怎么打仗啊?”
有人附和:“可不是,昨天我看北平护城河都冻冰茬了。”
瞿能怎会想到还有上司嫉妒部下的人呢?他此时指挥着冲入城中的军队与朱高炽的队伍僵持着,双方隔着街垒对射,他在等待援军到来。
瞿茂垂头丧气地跑回来,气愤地告诉父亲,曹国公不但不发救兵,反而要他们撤出彰义门,他要九门同时突破。这真是岂有此理。瞿能心里凉了半截,很显然,曹国公是怕瞿家父子夺了他的头功啊。
瞿茂说,父亲夺了头功,也是他的大功啊。
瞿能说:“我不是他的嫡亲部下啊,我当年还跟他有过私仇。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朝廷选他为将,我就说他不行,他能不忌恨吗?他让谁夺头功,也不肯把功劳记到我名下呀。这等小肚鸡肠的人为帅,哪有不败之理?”瞿茂问:“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瞿能流着泪说,“撤!”于是功亏一篑,瞿能扔下四十多具士兵尸体,含悲忍痛地撤出了彰义门。
? 不给他们爬上来的机会
当孟泉林骑马匆匆赶回玄武门客栈时,发现景展翼和桂儿并没有回来,他又跑出来,跳上马背往回赶。
孟泉林终于找到了景展翼和桂儿,她俩蜷缩在人家屋檐下,弄了些草盖住身子,还冻得瑟瑟发抖。孟泉林叫了声:“展翼,你们怎么睡这儿?变天了,在这睡一夜,不得冻死呀?”
景展翼指指桂儿说:“她根本走不动了,我好歹把她背到这儿,再多一步也走不动了。北平的天真冷啊。”
孟泉林说:“你还想管她呀?”
景展翼说:“她在发烧,多可怜啊,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孟泉林没说什么,把马牵过来,抱起昏昏沉沉的桂儿,驮到马背上,让景展翼扶着,他牵马离开。景展翼看着这匹马的毛色不对,就说:“这也不是你的铁乌云啊。”
孟泉林说,这是他在城门口拣的一匹马。
好歹回到了福雅聚酒楼,酒楼早已摘幌打烊了,孟泉林和景展翼把桂儿扶下马来,孟泉林去敲门,好一会才有一个打更的来开门,一边啃羊腿一边开门,他一见这情景,就说:“哎呀,哑巴也受伤了?这是酒楼里第三个了,老板让送到燕王府去呢,又不是为酒楼出力,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费用。”
孟泉林说:“这叫什么话!你们要往燕王府送也行,叫你们老板自己去送。”打更的见孟泉林口气这么硬,一脸怒气,便不敢再说了,只好放他们进去。
景展翼问桂儿在哪间房子住,她要送桂儿过去。桂儿就指了指后院。原来她住的是半间破偏厦,没等走近,一条黑色大狼狗汪汪地叫起来,一见是桂儿,那狗才不叫了,又亲热地围着她转。她的住处四面透风,隔壁是狗窝,与这条大狼狗为邻。
景展翼说,这老板也太黑心了,这不是狗窝吗?打更的跟过来,羊骨头早扔了,往衣襟上蹭着手上的油说,给她一口饭吃就念阿弥陀佛了,一个哑巴,谁肯收留她呀。
景展翼看了孟泉林一眼,问打更的,若是她老板不肯出钱给她治伤怎么办?打更的说,肯定打发她走。
孟泉林说:“那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走吧。”
景展翼眼里大有不忍之色,桂儿给她磕了个头,眼泪汪汪的。景展翼三步一回头地走了。桂儿支撑着爬起来,扶着门框望着他们远去。
彰义门那里,官军退出后,燕军开始重新加固城门,这时天已大亮。军人、百姓背了很多沙袋子堆在城门前。朱高炽和徐王妃也在这里和士兵一起干。朱高炽肥胖笨拙,与朱高燧抬着沙袋呼呼直喘。
朱高燧放下袋子说:“大哥,你歇着吧,看你喘的。你是帅,不是兵。你不干,没人说你。”
朱高炽说:“连父王都身先士卒,何况你我。”忽见满大街男女老幼都在担水,提水,顺着城墙马道上城。
朱高燧忙问担这么多水干什么?
朱高炽说:“这是道衍法师的妙法,走,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高炽兄弟登上城墙一看,道衍和尚正亲自指挥人们向外面城墙上泼水,天冷,气温骤降,水随泼随冻,城墙霎时成了冰墙,白亮亮的。
朱高燧这才明白了冰墙的妙用。恰这时,官军又发起了新一轮攻势,来势更猛。守城的士兵、百姓依然用箭矢和砖石回击。但还是有些云梯竖了起来,被推倒了,连人带梯翻到城下,有几部云梯上爬上了南军士兵。但他们上城时却遇到了难题,双手攀不住冰墙,冰墙太滑。燕军只消用长杆轻轻一拨,他们手脚一滑,便顺着冰墙坠下去了,摔得他们啊啊直叫。瞿能父子站在高高的冰墙下,心里说,完了,这冰城怎么爬?可恨李景隆,昨晚上不肯发兵支援,一鼓作气冲进去。
城上,燕军和百姓见到官军在城上打滑,都忍不住大笑。朱高炽对道衍说:“这真是高招,法师立了奇功。”
道衍说这是天助,天若不冷,不结冰,也就无计可施了。
? 意外的重逢
早晨,在景展翼的房间里,店小二搬来早餐,她和孟泉林匆忙地吃着。孟泉林有点焦急,北平城这么乱,一时又走不出去,怎么办?
景展翼并不着急,她还想再见父亲一面。
孟泉林说:“他不会见你的。况且,见了又怎么样?他会跟我们走吗?你没听他说吗?让你从今往后躲起来,就当他死了,又说,染房里扯不出白布来,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景展翼说:“你是说,我父亲真的投降了燕王朱棣?”
孟泉林说:“你还相信他是一匹没染的白布吗?若是那样,他早跟我们一起逃走了,会那么愁眉苦脸的吗?”
景展翼说:“你忘了,他也许行动并不自由。忘了隔壁那个监视他的人了吗?”孟泉林说:“监视是轻的。你想啊,若是你父亲没有投降燕王,即使他不在牢里,也绝不会允许他走出燕王府半步的。”
这话在理。景展翼哭了,她心里又痛苦又怨艾,父亲以清名受天下人尊重,他是怎么了?惜命吗?真的不要名誉了?
孟泉林分析,往好了想,他是不得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怎么样,皇上开恩不杀景家三族,已经是万幸了。他劝景展翼快想法离开北平,这是是非之地。一会他要出去买点吃的,再买两件棉衣服,谁知道围城要围多久,他们得尽快出去。
景展翼哭得更厉害了。当孟泉林和景展翼走出客栈大门时,发现桂儿蜷缩在台阶下,脸上是一副痛苦表情。
景展翼走过去,叫了一声:“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桂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景展翼问:“你是来找我们的?”桂儿满怀希望地点了点头。
孟泉林皱着眉头又问:“你让酒楼老板赶出来了,是不是?”
桂儿又点了点头,泪水流了下来。
“这老板真黑心,”景展翼说,“那你怎么办呐?”
桂儿张开手,手心里有一张纸,景展翼接过来,上面写着:发发慈悲,收留我吧,我给你们当仆人,我什么都会干。
景展翼把纸条拿给孟泉林看。孟泉林说:“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带上这么个累……”话没说完,他看见桂儿已经明白了,她爬起来,向他二人鞠了一躬,转过身,可怜巴巴地走了。
景展翼于心不忍,忽然追了上去:“你等等。”桂儿又一次满怀希望地站下,望着她。景展翼做主说:“别走了,你跟着我吧。”桂儿却不踏实,用眼睛瞟着孟泉林。
景展翼说:“你不用担心他,我们又不是一家的,只是朋友,谁也管不着谁。”孟泉林不好意思了,他说:“我也没说不能收留她呀。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太不方便了。”
一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