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皇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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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刚离去,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来,白色的衣衫松松地挂在身上,在晚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仿佛夜游的鬼魂。她脸色苍白,笑容鬼魅,猛然一见,叫人遍体生寒。
她目光冰冷似箭,直直射向刚刚离去的两人,她握紧了双拳,口中喃喃自语。
余君珏的书房派了重兵把守,每天下朝之后他便同王威两人走进书房,常常要到半夜之后才出来。端茶送水的事情都交给了守卫的士兵来做,太子府任何人都无法接近书房。守卫如此之严密,为的就是防止对邦国作战的行军布阵图和作战计划泄露。余君珏对此次的军事行动十分在意,他决意要一劳永逸,一次就让邦国彻底灭亡。他要给他的后世子孙开辟一个崭新的局面,他要统一整个慕玛尼亚雪山南面的国家,让乌国的白龙旗插满所有土地。
血腥的屠刀已经举起,溜溜江呜咽着奔腾不休,天下苍生将面临着血与火的考验。
第二十二章 带她一起去
离出征的日子还有五天,余君珏已将朝廷之事交托完毕,他亲自去白鹿寺将先帝、太后接了回来,从朝臣中挑选了两位德高望重且品行俱佳的老臣共同监国。
朝廷之事一办妥,他便和王威一起整日泡在书房里,甚至睡在了书房里。三处军营的最高长官都已回京,住进了太子府,各地兵马均已整装待发。
讨伐邦国为忠王复仇的檄文也已公告天下,邦国上下亦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与乌国决斗。
此战的重要性,均不言自明,林朗与余君珏心中都已明白,这是双方沉寂多年后的一场大决战。此战的胜败关系到国家的存亡,战争一定会异常残酷。
乌国,太子府。
余君珏正与王威、北营陆熊将军、西营张蔡将军,南营戴茂将军一道最后演练一遍各处行动路线及时机,防守与进攻的配合,前锋与后卫的接应,粮草的补给等等许多关键的行动步骤,每个人都神情严肃,谨慎地在模拟地盘上一点一点地摸索、拷问、反思、修正等等,直到演练三遍均毫无疏漏之后,五人方放松了点,走到桌旁端起早已冷却的茶水来喝。
“陆熊,必要的时候,你愿意为国牺牲吗?”余君珏郑重地看着与他一同成长起来的少年将领问道。
少年将领昂首站在他面前,庄重地行军礼,道:“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余君珏点点头,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乌国百姓会永远记得你。”
余君珏正欲将最后的作战计划告知四人,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他皱起了眉头,心中十分不悦。
王威忙走到门边问道:“何事?”
门外人口气焦急地道:“白惠小姐遇刺,危在旦夕。”
“这?”王威转头看着余君珏,询问他的意见。
余君珏为难地按了按太阳穴,之后他缓缓地对众人道:“事情既然已暂告段落,各位便请回营去吧。”
三人纷纷告辞而去。余君珏收好行军布阵图和行动计划,便同王威一道走出了书房。
“怎么回事?”余君珏皱眉问道。
“白惠小姐在房中休息时,忽然被人袭击。颈部及胸口中剑,伤势严重,目前仍在昏迷中。”
“刺客呢?”王威问道。
“已抓住了,关在大堂。”
这是余君珏第二次走进白惠居住的院子,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院中的晾衣杆上还晾着她最爱的广袖流仙裙,只是颜色已有些旧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飘逸华美。
走进屋子,昏暗的灯光几乎照不亮整间屋子,地上还残留着几处发黑的血迹,从桌子旁一直滴滴答答延续到了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鬼的人,脸颊瘦削,嘴唇惨白,眼窝深陷,眼睛周围一圈青色,整个人憔悴、困倦、落魄,悲哀地躲在这个角落里静静地生存着。
余君珏忽然觉得有些内疚,他将她从牢里接出来之后,便放任她在太子府里自生自灭,从来不去关心她过得如何,却没想到,她过得竟是如此凄苦。若是白池见了,恐怕会生气吧。
“大夫来过没有?”余君珏坐下来,看着白惠问道。
侍卫忙上前回话道:“已经来过了,伤口已包扎,幸好伤人者武艺并不高,也未伤到要害,只是暂时无法说话,无法坐起。”
听到对话声,白惠忽然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众人,喉咙里呜呜地叫着,眼泪从眼眶里流出,她害怕地往床里面退去,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白惠,是我。”余君珏温言道,“不要害怕,刺客已经抓住了。”
白惠浑身抖得筛糠似的,死活不肯将被子拉下来,喉咙里呜呜地叫着,像哭泣又像大叫。
看着她在被子里颤抖,余君珏皱起了眉头,他转头冷冷地看着侍卫道:“刺客是如何进来的?太子府的守卫干什么去了?”
侍卫忙跪下道:“禀皇上,那刺客是府中才选上的洗衣婢女,入府才一个多月。”
余君珏哼了一声道:“太子府竟如此好混了?随随便便就让人进来了?王威,立刻彻查一下,是何人将她放进来的。”
王威领命而去,余君珏坐着陪着白惠,他脑子里满是白惠小时候的模样,高傲的,娇憨的,美丽的,灵动的,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想起来的都是她美好的一面,她何曾有过如此落魄潦倒的时候?而这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她好一点?
白惠慢慢平复了心情,她战战兢兢地将被子拉开一线,怯生生地看着余君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慌乱而恐惧。
余君珏耐心地安慰她,等她睡着了,才离开去大堂。在他的背后,白惠忽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软弱和惶恐,有的只是刻骨的仇恨和阴冷的笑容。
“说,为什么要杀她?”余君珏将那婢女的下巴捏住,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那婢女呸地啐了他一口,他稍稍一让,便躲了开去,手上却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那婢女竟丝毫不害怕,她仰着头哈哈大笑道:“我要杀了白惠这个贱女人!我要给君离报仇!”
“你是谁?”余君珏皱眉道,他不曾想过还有人会为二弟报仇,而且这人还是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哈哈哈,我只是一个奴婢,我受了君离天大的恩惠,誓死追随他一生。可是,白惠这个贱女人却将他害死了,我恨她!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你杀了我吧,否则一有机会我就会去杀了那贱女人!哈哈哈,杀了她!杀了她!”她已经陷入了癫狂,说话颠三倒四,但是,她的双眼血红,刻骨的仇恨让她的面孔扭曲,狰狞骇人,双手不停地做着掐人的动作,活像个疯子。
“先关起来。”余君珏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他想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历,他想知道还有多少像她这样受过二弟恩惠,而想为他报仇的人,不将这些人清理掉,他会觉得不舒服。
那个疯狂的女人被带了下去,余君珏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白惠的情绪很不稳定,尽管余君珏将夏大夫也请来为她治疗,可是,她的病还是一日重似一日,她患了严重的妄想症,常常忽然大声哭叫,说有人要来杀她。余君珏的眉头越锁越紧。
在出发的头一天晚上,白惠居然从她的小院子里跑了出来,全身只着亵衣,四处乱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声呼喊着君离救我,府中的侍卫不敢动手抓她,只紧紧地跟着她,生怕她出危险。
余君珏正在卧室里休息,他怀里抱着白池的小被子,正要睡着,却被外面的喧闹吵醒。
他刚刚打开门,白惠便冲了进来,她脖子上和身上绑的纱布都被她扯掉了,血从伤口处又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亵衣,红得刺目。
余君离皱眉看着外面的众侍卫,伸手将她抱住,点了她的穴道,扶住了她软倒的身体。
白惠发丝散乱,脸上汗水泪水交织,神情惊慌失措,恐惧得全身都在抖,“君离,救我。”说完,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重新清洗伤口,重新包扎,白惠躺在榻上,不安地频频翻动身体,口中不时嚷着君离救我。她大概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从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一步一步沦落到此,爹爹死了,爱人死了,妹妹也因她远嫁,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几乎无法承受。而婢女的刺杀,彻底让她崩溃了么?她的一个错误决定,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的惨烈下场。
第二日余君珏换上了战袍盔甲,准备出发,白惠匆匆爬起来,挣扎着跑到门口,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惊慌可怜,看着他的目光竟透着深深的依恋。
余君珏一回头便看到了她,她瘦了许多,软软地靠在门上,容色憔悴,像柳絮一样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刺客的来历查清楚没有?”余君珏转头问王威。
王威行礼道:“尚未,属下已命人继续查访。”
余君珏再次回过头来,白惠忙将脸藏在了门后,只露出了纤瘦的手紧紧抓住门边。
“带着她一起走。”余君珏对王威道。
“皇上,这不合适。”王威立刻谏道。
余君珏皱眉道:“我不想她死,你明白吗?谁知道还有多少人想为二弟报仇。她一个人在太子府不安全。”
“可是,太子府守卫森严,完全可以确保她的安全。”王威道。
“是吗?那么她此次受伤是怎么回事?”余君珏冷笑道,然后他决然道:“这是朕的命令!”
“是。”王威跪下行礼道,皇上第一次在他面前以朕自居,居然只是为了这个女人,王威不由得心寒。而周围的士兵也是心中纳罕,微微有些不满。
白惠很开心,她乖乖地待在余君珏身边,不吵不闹,乖顺得像个孩子,余君珏有时候竟有种错觉,在他身边的人似乎是白池而不是白惠。他对她的态度渐渐温和。
第二十三章 冲冠一怒
余君珏令陆熊为先锋,王威为右翼、张蔡为左翼、戴茂为后卫,自领中军,浩浩荡荡的大军潮水一般向着邦国涌去。
在出发的最后一刻,余君珏抛弃了之前所有的计划,他决定长驱直入,用绝对优势的兵力迅速占领进入邦国的关键防线--灞口。
虽然他知道林朗会派重兵把守灞口,但是,他仍然决定要这么做,因为,只要拿下灞口,邦国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他抛弃了之前那些损失可能最小的作战计划,选择了最激烈也是最凶险的一种,因为,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林朗果然在灞口设置了重兵,陆熊带着先锋营好几次想强行渡江,都被箭雨阻住,退了回来。
已经十天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全军上下气氛十分凝重。
余君珏站在邦国地图前面,仔细查看灞口周围的地形,尝试着找出可以突破的地方。
灞口临江,两边的高山如同天然的屏障,将邦国牢牢地护在后面,要想进入邦国只有夺下灞口,然而,灞口只是一道坚固的城墙,无法动用大军围攻,除了硬攻,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君珏暗暗叹气,手指在灞口周围一寸一寸地滑过,渴望能找出哪怕一点可以突破的地方。
“让我进去。”
帐外忽然传来争执的声音,他皱紧了眉头,怒道:“什么事?”
侍卫忙跪下禀告:“禀皇上,白小姐想进来伺候皇上。”
余君珏十分生气,她此刻来捣什么乱?
“君离,我害怕。”白惠怯生生地道。她的神智还是昏乱的,她总是唤余君珏为君离,对他十分依赖,一天看不到他,她便开始四处寻找,焦急慌张的样子十分可怜。
“让她进来。”余君珏皱眉道。
白惠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余君珏怀里,她情绪有些激动,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余君珏僵硬地站着,心中滋味难辨,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放下了。他的心中已经放不下其他人了,他不想她死,只是想给白池留一个亲人,他想白池是愿意他这么做的。
“君离,我给你跳支舞吧。”白惠抬起头看着余君珏羞涩地道。余君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她的舞姿还是那么美,跳舞的时候,她仿佛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美得像个精灵。
余君珏斜倚在榻上,含笑专注地看着她舞蹈,他几乎陶醉其中了。十年了,他居然再次看到了她跳舞,而且这次她只是为了他而跳。他心中是满足而开心的。
风吹起了帐篷的帘子,守卫的士兵不经意看进来,看到的却是这幅让他们心寒的画面。
战士阵前死,将军帐里仍歌舞!
仿佛得到了默许,白惠常常跑到余君珏的帐篷里伺候他,不是跳舞就是唱曲儿,甚至余君珏还命人给她送来了琴。余君珏的帐篷里常常传出女子娇媚的说笑声。将士们却愈加心寒。
这日白惠正在余君珏帐篷里跳舞,她新想到了一支舞,便兴冲冲地跑来跳给他看。
“皇上,臣陆熊求见。”陆熊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不顾其他几人的劝阻,气冲冲跑到了余君珏的帐前来。
余君珏正看得高兴,忽然被打断,心中颇不舒服,他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