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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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解、使被谈论的那件事情变得越来越离谱。像德王这样身份的人,平日里一举一动,在城里议论的人也从来没有减少过,更何况是朱佑樬这样一个虽得郡王敕封的庶子。人心就是这样的不平衡,看到对方比自己的处境要差时,表面关心、内里暗自有种优越之感;看到你比他好时,又不禁咬牙切齿,恨不得每见一人都要数落一番,好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所以与其想着人性本善,倒不如秉持着人性本恶的想法,或许还能让自己少受到些伤害。
身为被这些麻烦事缠身的朱佑樬夫妇,又何尝不想完全解脱出来?可是如果真要有人帮他们出头,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了吗?例如说王爷王妃,将三夫人叫来狠狠训一顿,然后强制命令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靠近,是这样吗?如果真有这般轻易的事情,那么自古以来大概也就不会流传下来“清官难管家务事”这样的俗语了。就算王爷王妃知道底细、有这样的好意,可是如此命令,在他人看来,是不近人情的、甚至是过于残忍了,因为天底下哪有这样硬生生分离亲生母子的事情呢?那么,把事情完全公开?让所有人都来痛斥三夫人的不是?不好意思得很,那时候,这件事情,将会成为德王府的一大丑闻,再度任由那些自觉无关痛痒的人来言论到不堪入目。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拾,这只会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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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第五回:伤别离(1)
这些前因后果,朱佑樬和妻子都仔细而认真地想过了。**(虽然他们的脑海里甚至完全不敢想到这个词,因为古代的孝道哪里能允许他们有这种质疑父母的思想呢?)偏偏是他们的母亲,是他们理所当然而且必须得像奴仆一样去恭敬服侍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们无论是为了家人、为了自己着想,都不可能做出伤及自己母亲名誉的事情——而且若是三夫人被人诟病,身为其儿子儿媳的他们,难道就能不干己事地过上好日子吗?所以他们现在哪怕得是暂时与对方分开、暂时不受对方的胁迫,可是表面上,依然得无比恭顺无比谦卑地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就算朱佑樬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见母亲,但是也不得不让妻子和儿子每天过去请安——可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们的苦,别人自然知道得少,或是完全不知情。或者说就算有机会了解一二,也会觉得母亲爱儿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有什么好回避的。好比说锦华堂那儿一些有资历的宫女,对于三夫人与其儿子往日相处的情形,也知道一些底细的。虽说身为下人,可心里也不免同情身为郡王的朱佑樬、明明都已经成年并且有家室了还得这样受母亲辖制。于是自然就有这样一些同情朱佑樬夫妻的声音,在内庭当中流传开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不问可知),可是在其他人那儿听来,只是“闲聊”这道免费大餐中的又一道小菜而已。人永远都是如此,没有亲身经历过,就自然不会有深切体会,继而哪怕是谈论得再热烈,也不过是夜空中那一道看似绚丽的烟火,一纵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算是主子们、大概明白个中情况的,可是面对着三夫人或朱佑樬夫妻时,也不可能像外人私下里议论的那样、毫不遮掩地说个明明白白。最多,也是劝解劝解他们,什么家和万事兴啦,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以表示自己的关心之情。
就像王妃于氏在见到三夫人何琼芝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说她两句:
“……儿子如今也大了,想来自然懂事,且随他去便是了,何苦来操那心,倒惹得外人唇齿。”
三夫人的回答,听起来同样无懈可击:
“娘娘说得是。他有家室又有妻儿,自然该学学这做人的道理。只是他跟那媳妇料理起事儿来,只怕是手生些,少不得总是丢三落四的,我若不帮着点儿,只怕还闹大了,那时反闹得连王爷娘娘都不安生,这方是我的罪过哩。”
在人前,永远都如此温顺的三夫人,无法让人找到一点毛病——说她虚伪?哦,或许是吧,不过,搞不好这也是她一贯的态度。只不过这种一贯顺理成章的态度,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才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像三夫人这样一向不与人冲突或为敌,做事又低调内敛的人?而且朱佑樬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就算王妃心里有再多想法,可是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面对着这样的三夫人,她除了劝解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的。
连王妃都无法解开的结,其余的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明代这儿可以名正言顺拿来教训人或压倒他人的名目很多,“孝”无疑是其中最让人无法反驳或质疑的大道理之一。连皇帝都不敢背负上“不孝”的罪名,底下的人就自然更不用说了。
为了让这种死结不要再纠缠下去,也为了让二哥一家能够真正解脱,璇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们一把。自己对于这其中的内情,还是有了解的;而且身为一家人,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苦却不闻不问。于是,在前去延寿拜访的时候,当房间里只剩下洪氏与自己的时候,璇真将自己的心意委婉而清晰地表达出来——她能理解二哥二嫂的难处,如果对方愿意,那么她肯定会助他们一臂之力。当明白到璇真的话中深意时,洪楚月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子。璇真的话语里,没有一句提到三夫人下毒的事,可是她的意思却清楚地表明,二哥身体不好,恐怕跟三房的“手上事忙,无暇照料”有关。洪氏为人聪明,自然能听出小姑子的意思。但是,就算明白了也好,她也不可能直接将此事说出来的。因此洪楚月在最初的惊讶之情过去后,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一声,拉着璇真的手,对她说道:
“自古以来,孝顺父母乃是人伦之首、天经地义之事。如今搬到外府住的事儿还不曾完全定来便是这般,我与你二哥心中也已万分不安。母亲那儿,还是待你二哥与我好生去侍候便是了,想来日久天长,母亲也能体谅我们的苦心,不再恼咱们了。你二哥为此事,正自日夜担忧,难为你、好丫头,还能这样替咱们周全。好妹妹,咱们今日说这些,只好放在咱们心里、放烂了才是。免得被人听了去,万一传进父母长辈耳朵里,又惹得不安生,这又是何苦哩。”
听着洪氏的话,璇真已经知道,对方在感谢自己的同时,更希望自己不要将那种“猜测”(其实就是事实了)泄露出去,这是朱佑樬一家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面对着对方的请求,璇真当然答应了下来,只是在心中,肯定还会为二哥一家感到难过。这时,她听到洪氏的叹息声仍然在耳朵盘旋着,那种无奈,如果不是深有体会的人,恐怕也很难了解吧:
“再怎的说,父母便是父母,哪里有咱们这些小辈说话的份儿。如今只盼母亲气顺了,让咱们好生孝顺她老人家方好啊……”
即使心里有不满、即使心中有畏惧,可是由于有那个比天还大的“孝道”,因此不管是洪氏还是朱佑樬,在人前人后,都不得不收敛起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极力表现出低姿态,为的就是好与私下里已经完全不再讲理的母亲和解。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正常的愿望,也实在不知能不能有真正实现的一天。
在这样的令人感觉不安的氛围中,内庭当中又渐渐传出一个让人皱起眉头的流言:说是三夫人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要是有人问起流传消息者、三夫人得的是什么病时,对方多半是摇头晃脑、一副叹息不已的样子,并且煞有其事地说:
“这还用说的?自然是念子之病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病,谁也说不上来,只有锦华堂那里那些贴身服侍三夫人的宫女们,才察觉到对方因为心情沉重而越发显得憔悴。按照以往的规矩,王府中的主子们身体不好或生病,当然要由良医所的良医们前去诊治。在诊过脉、询问过那里侍候的下人们,曾到过三房看病的良医开出了一些安神定心的药方,几剂药吃下去后,锦华堂那儿的宫人们发现,三夫人晚上睡觉是能睡着了,可是每天醒来之后,依旧不言不语,沉默得令人可怕。
看到这样一个主子,服侍的下人们自然不安。锦华堂这儿领头的下人少不得就要到王妃面前禀告这些事情,这一来,王妃或府中各人就都前往过锦华堂那儿看视。可是说来也奇怪,无论是谁前去探望,三夫人何琼芝一概不管不理,简直就好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似的。看到这样的她,王妃等人也或多或少地猜到她这病跟最近与儿子的事有关,可是又不好直说的,因此只能劝说她看开些或是哄哄她。但是何琼芝面对着这些人和话语,根本无动于衷。王妃于氏见她如此不同寻常,便担心她会在私下里有可能寻短见,因此在离开的时候,特地将三房那儿几个有头有面的管事宫女叫了来,语重心长地叮嘱她们绝对要好好照顾三夫人,不能出半点差错。下人们自然都答应不迭——话说回来,要是三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她们也自然难辞其咎。
至于其他人,在看视过三夫人之后,也各有各的心思和想法。不过其中最为难堪的,自然莫过于洪氏了。她身为对方的儿媳妇,如今婆婆又因为之前的争执而病倒了,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不孝的代表。可是洪氏根本无法分辨(或者说是根本不能去分辨,因为这种事只会越说越乱),只能每日不停地三番四次都到锦华堂去、照看自己的婆婆。
每日一早,洪氏梳洗过、去向王妃请安问候过后,便马上来到锦华堂,侍候婆婆梳洗、或是用早饭,几乎是忙足一整天,大概只有用饭的时候才能稍微离开一阵子。看到洪氏如此不惧辛劳前来照料,锦华堂里那些知根知底的宫女们,暗暗同情对方。当然在外面,少不得也自然有人自作聪明地认为: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博个好名声,并且让人消除对他们不孝的骂名而已。
可是就算被人这样整日照料、看顾、问候着,三夫人何琼芝依然如故。对他人和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了任何感应能力似的。哪怕是面对着她原本很有可能恨之入骨的儿媳妇,她甚至也没有抬起头看对方一眼。面对着这种情况,洪楚月渐渐明白到,这一次婆婆的病并不是装出来或是吓唬人的,而是她真的有可能得了极重的心病。虽然之前因为婆婆的种种举动,也曾让洪氏感到埋怨或气愤;可是现在,看着这样萎靡不振、形如废人的婆婆,洪氏也不禁感到难受。为什么他们一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为什么婆婆直到现在都不肯打开自己的心结呢?种种问题,都不是只要眨一下眼睛或“咻”地吹口气就能完全解决的。就正如三夫人对于儿子那过分的爱、朱佑樬对于母亲的既爱又惧又怨,都不是一天两天里形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要融化这令人心寒的冰封天地,也不知又得花上多少时日才能做到了。
洪氏将这情况回去后告诉了丈夫,朱佑樬听了,扶着额头久久不语。洪氏见丈夫如此苦恼,自己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痛苦。她想起这阵子的事情,又想起婆婆那神态,幽幽地说道:
“母亲如今病得这般,咱们已经是不孝。倒不如……倒不如咱们同去母亲跟前侍候,只怕母亲见着你了,这病,自然也……”
虽然担心丈夫有可能涉险,可是洪氏如今想来想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朱佑樬不住地摇头,虽然是紧闭双眼,可是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心力交瘁的模样。
“夫人你有所不知,母亲会病,也是因我的缘故。她心里恼你、恼咱们儿子,也不过是冲着我这不孝子而来的。若我去了,被她见着,只怕母亲倒会更加恼恨起来。那时母亲再重,岂不又是咱们的不是么?还是罢了……且再过些时日、且再过些日子,我如今亲往锦华堂去,母亲也不会恕我的……”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只余叹息。他们的人生还很漫长,可是却不得不因为那灰暗的过去、而一再停留下前进的脚步。那种被困于荆棘丛中却又无法脱身的感觉,让朱佑樬与洪楚月觉得心中难以言喻地沉重。可是,又能对谁说去呢?
面对着这种困局,璇真姐妹们也觉得十分忧虑。因为知道二嫂常常得到锦华堂照顾婆婆,所以平日里她们三个女孩也常到延寿堂去、替二哥二嫂照看平哥儿。对此,朱佑樬夫妇自然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有时,心中疲惫不已的洪氏,也会向小姑子们说起自己束手无策的困境,又说起不知该如何让婆婆的病早日好起来。有一回,当听到二嫂这么说之后,璇真想了想,提议道:
“不如嫂子且带上平哥儿去探视,看看三夫人会如何。还记得曾在古书上看过,其时赵国兵败、齐国必要赵太后之幼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