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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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辛苦些,多在那边看着点儿。日后等完事了,我再好生谢你便是了。”
容娘连忙站起来向于氏拜了一拜,满面笑容。“耶啰,我为着娘娘做这么一点小事儿,本是份内之事又岂敢要娘娘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于氏因为最近一直没到西边去,所以问了容娘不少工程进度的事情。说着说着,容娘迟疑起来,非常犹豫的样子。王妃见她这样,就说: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何必藏着掖着的。”
“娘娘问,我自当回禀才是。”容娘低头想了一想,才又开口:“这回府里要买外头的地方,咱府里西北边外头,本是一处内街,论起来,也还是咱府的地方,只是内街对面,都是些民房。大小不论,总共也有十来二十间房子,其中最大的一处便是姓毛的一家人。那毛家有两兄弟、一家共住。他们二人听得说王府要买他们那祖上的房子,死活不肯。黄长史和工正没奈何,找人劝也劝过了,说他他也不听,只得回来告诉王爷。王爷也没法子,只好命人再加些银子,不料姓毛的还是不肯。我听见人说(这时容娘的声音低了下来),五妹妹得知此事后,对王爷说,不如少花些银子、在外面找人办妥此事。仿佛听见,那冯家老大仗着自己是济南府衙门的通判,便来求见王爷,说是要为王府出一分力,让王爷将此事交与他办。后来怎么样,我便不知道了……”
于氏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原来还有这缘故。你知道得倒清楚。”容娘见王妃既不动怒也不生气,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应是,一边闷声吃茶。
在二房的走了之后,于氏一言不发,只坐在上房里。李妈及下头服侍的宫女们见王妃神情有异,连大气也不敢出,走路时也变得蹑手蹑脚起来。李妈见王妃有心事、怕她心里气着,便回身吩咐一个小宫女两句,那丫头去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们或是掀帘子或是禀告:璇姐儿来了。于氏见是女儿,眉宇间的怒色这才稍减。待女儿向自己行礼后,于氏才问:
“吃过中饭不曾?不在那头歇着,跑来做什么?”
“早吃过了。懒懒的,又不想歇中觉,看了一会儿书,就想着到娘这儿来。”
璇真一边跟母亲说话,一边坐在母亲身旁。虽说大概从请她来这儿的宫女口中打听到是怎么一回事,但璇真没急着问母亲。坐了一会儿,吃过茶后,璇真就听见于氏问:
“你这些天也到西边不?”
“娘上回才吩咐过我,这阵子没事休要到那去,我没事又跑过那边去做什么?”
由于三姐妹的年纪渐长,所以在一年前,王妃与王爷商议后,决定让孟媛她们搬到东边,收拾出溪亭泉流经的三处独立的居所给她们居住。虽是独立的住所,但也按照姐妹间的愿望那样,彼此离得不远,方便她们可以常常去探望对方。所以璇真如今也不再住在东宫后殿那里了,也正因为如此,即使璇真要去照顾小妹季媛,也自然不必像以前那样东西两头跑了。
于氏“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璇真见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
“娘可是担心那头的工事?想来不妨事的,如今虽是拆了那外墙,平日里又有王府校尉兵士巡查,内里又有人看管,等迟些完工了,便自然好了。”
“我倒不是担心里头的事儿,”王妃叹了口气,“只怕麻烦还在外头!”
“外头?这又关外头什么事儿?”
王妃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有所不知,咱家后庭这西北角外边,都是些民宅。这次大兴土木的,势必要买下人家的房舍地方,才能盖园子。偏偏有人因那块地是祖宅,不肯买掉,那又能拿人家怎么办?谁知五房的倒好,调唆王爷找别的门道儿。她那冯家也是个墙头草,见有这事,又来插一脚说要替王爷办妥此事。若事能成,也罢了;怕只怕事情没办妥,倒闹出大的来!”
见母亲越说越气,璇真连忙挨在她身边,一边揽着母亲的手臂,一边轻抚着母亲的背,好像在劝她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见母亲怒气渐消,璇真才又问:
“这冯家怎么了?这些事儿也要来管?咱府里这园子成不成,与他们什么相干。”
“这家自从仗着这么一门亲事,做上了济南府衙门通判,就没一天省事的!以前你小,我就不曾对你说,那冯家的老大,当上这通判后,府衙内外都给他起了个号儿,叫‘钱痨’的。”
听到这个,璇真忍不住扑哧一笑。“我倒听人隐约提起过,那冯通判名乾,字阡楼。这个浑号乍听起来,若不认真细听,没准还会以为是在叫他的字哩!”
“嗐,他若不是爱钱如命、像得了痨病儿似的,谁会起这么个捉狭的号?每回问案,听那些人说,若没银钱打点,哪怕你铁证如山,他也给你来个不睬不理;若是送他银钱,就如同神仙炼制的灵丹妙药似的,包你药到病除,那案子马上也就结了。光了结了案子还不说,只要肯花钱打点这姓冯的,那这济南府衙门,就像是你自家衙门似的方便。无论遇着什么案子、有理没理,他一概不管,只看有钱没钱。你想想,这样的人,能办妥什么事情?那五房的平日在家里闹得不得安生也就罢了,如今咱府里的事,也要交到那种人手里去。要真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时可就迟了!”
关于那冯家的事迹,璇真也早有耳闻。只是她也没想到,父亲这次居然会将购买房舍土地的事情,交到冯家人手里。想来这其中玉仙所起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也难怪母亲会这么生气,换成是别人,多半早就议论纷纷起来了。
第六回 王府小风波(3)
“……如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倒好,越发得了意了!咱们这家人多事多,况且外头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平日里还生怕出一点点错,担心被人揪着不放。如今索性倒没这顾忌似的,让官府来替咱家做这勾当!你家银子钱多又怎的?万一传到哪个给事中的耳朵里,在朝廷上参咱们一本,说咱们倚财仗势,那时才知道厉害!”
于氏说着说着,又再度眉头深锁,一只手不住地在炕桌上敲着。璇真见母亲如此忧心忡忡,便说:
“不如劝劝父亲,此事先暂缓一缓,家里慢慢想个法子,或是再用好言相劝外头那不肯买房子的人。再怎么说,也比让那冯家去办要好得多。”
“我何尝不和你一样,也是这么想。可说也说过了,王爷心里急着要建好这园子,也不听别人的,我能有什么法子?”于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儿。“不是我夸你,你这丫头平日里说的话,有时你爹还肯听些。日后你找个空儿,跟王爷说说这事儿,只怕他还听得进去。”
“娘放心,这事儿你就算不提,我也想对父亲说来着。只是我人言微轻,也不知能不能劝父亲听一听。”
“我的儿,你要肯说,比别人更管用。你没瞧见,往常你大哥说的那些,你爹还未必肯听哩;倒是你说一说,王爷也爱听。哪怕事后不成,娘也不会怪你。”
母女俩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于氏的情绪总算比之前好了不少。看到王妃不再那么生气,荣德殿这儿的下人们也是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氏跟女儿说了些闲话,又问了她些孟媛季媛两姐妹的情况。璇真不想打扰母亲歇息,就先行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她脑袋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离开荣德殿,又经过几处殿阁,便来到了璇真如今居住的芜陌轩。西边是孟媛的居所,而再往北边去则是季媛的住处。姐妹三人所住的地方,离花园很近,要去荣德殿那儿也很方便——这也是王妃的意思。
“姐儿回来了。”
正坐在上房外头回廊栏杆上的宫女们,连忙站起来掀帘子的掀帘子,向里头回报的回报。奶娘佩玉连忙迎了出来,一进房里,早有银香蕊香等人上来,或是侍候她们的小姐换衣裳、或是捧茶上来。虽说已经是初春,不过外头的天气还是有些寒意,佩玉一边为璇真披上白绫袄子,一边又似是劝又是叮嘱地说:
“别瞧如今这天像是暖和了,花儿也开了,只是一不小心,还是容易冻着。你们跟出去侍候的,可要仔细,别让姐儿受了凉!”
“是。”
那两个刚才跟着璇真的小宫女连忙答应着,然后才退下。璇真坐在铺着檀色毡褥的炕上,靠着松花青万字如意织金云缎引枕,看着奶妈和下人们忙活,便笑着说:
“瞧这奶娘,我又不是那三岁小孩儿,还担心我会跳进那冰窟窿里不成?我知道了,你休怪她们,她们倒还老劝着我哩。”
“这才是正理!”佩玉从黑漆香几的小象牙方盒里拿出两个甜香饼来,放进前面的熏笼里。“前些天大姐儿也因风寒,病了好些天了,如今才好些。若咱们不耽着心、让姐儿也病了,又哪有那脸面去见娘娘?”
“之前父亲赏我的那春不老蒸乳饼和鲜萍菠儿,可有分些送去给姐姐和小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璇真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她们身上不自在,吃这个送送粥正好。”
“映月斋那儿收了姐儿送去的乳饼,说多谢姐儿,还说姐儿不必费事去那里,等身体好些,她自会来看望姐儿。这不,大姐儿还命人送来蚫螺,说是自家亲手拣的。”
佩玉一边说,底下的翠珠拿来那方盒,打开给璇真过目。璇真看了,只是叹了口气,说:
“姐病得这般,还记挂着我爱吃这个,还要自个儿拣。你派人去映月斋那儿回一声,就说让姐姐好生养病,休要再累着。”
“采秀、双凤,你们到那边去,好生禀告大姐儿,再回来回话。”
两个小宫女答应着,出去了。自从璇真分了房之后,她所在的居所又添了一拨宫女,至于那做杂役的小太监和婢女,自然更是不在话下。如今算起来,芜陌轩这儿的下人,加起来也约有二十四、五个人。而孟媛和季媛的居所,也是一样。
璇真因为有心事,所以还不想歇息。她看着坐在一旁坐针指女红的佩玉等人,问:
“你们这些天可有到西边那儿去?那儿的活计到底什么时候能完事?”
“听说还早着呢!娘娘早就让人四处吩咐过,平日里少往那头跑。咱们就算再爱玩的,也不敢到那边去。”
蕊香一说完,其他几个宫女都在点头。有的又说:
“西边那儿管得才叫严,如今偶尔有人来送东西、回句话的,也是太监们。那些丫头们,谁也不能出来。要是闹出什么事来,谁都担待不起。只要外头那地弄妥当了,建起来也就快了。”
“外头那地?”璇真故意想了想,然后才说:“哦,可是遵义门牌坊外那块地?如今怎么样了?咱家可买下来不曾?”
佩玉见璇真问起,便放下手中正在绣的鞋扇面,说了一句:
“说是还没有。西门外大街上房子多,一时要买下来也不容易。”
她话音刚落,银香就接过这个话题。“别的倒也罢了,只听说偏有一家人,就是不肯答应咱们王府,说什么也不卖房子。为这事儿,右长史和工正急得头浸汗,也不知怎么回王爷的。”
“这家人姓什么?做的什么营生?”
“仿佛听说过姓毛,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祖上积下两个钱、留下这么间房子,他们宝贝得不行,连咱们府也不放在眼里,哪里会肯卖掉!”
听这些下人们的言语,璇真跟在母亲那里和以往听说过的一对照,确实丝毫不差。毛家那里无权无势,乍一看似乎王府在这件事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可是一个弄不好,就很容易变成德王府欺压百姓,万一事情传开了,就更糟糕了。
接下来众人所说的,也都跟璇真所知的相差无几。无非是说五房那边如何动静、冯家那边如何在王爷面前极力拍胸脯保证此事能成之类的。但是谁也说不上来,王爷本人的意见到底是什么。而且至今到底让不让冯家接手此事,府里至今没有传出半句肯定的消息。璇真猜想,可能父亲也在衡量此事,因此才没有马上下决定。
第六回 王府小风波(4)
过了三天,正礼殿上派人送来了应节瓜果。璇真收下父亲的赏赐后,便带着两个跟随宫人,亲自到殿上来给父亲问安。德王正在偏殿书斋内坐着研究碑贴,听见外头通报,便说:
“让她进来。”
璇真身着蜜合色缎镶银红滚边对襟衫儿,下着藕荷色潞绸挑线裙子,披着素色云锦柳叶小云肩,一进来,便朝父亲磕了四个头,站起来后又朝父亲拜了一拜,口中说道:
“女儿问候父亲,父亲万福金安。”
“那送的东西都尝过不?”
“是,女儿来这,就是来谢爹的赏赐。”
“外头孝敬多,我让你们姐妹们也尝个鲜。你姐姐和你妹妹也要来殿上,她们正病着,我让她们休要走动。”
“爹说得是。”
得到父亲的允许,璇真坐在左边下首。德王将那碑贴给女儿看,又说:
“这是我命人特地到长安那边寺庙碑林里拓了来的,你也瞧瞧这字骨笔风,如何?”
父女俩看了一会儿那些碑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