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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梦里依稀共采薇-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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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忙的喝了一口茶,“本宫原本在御前伺候,皇上一不自在就喝令旁人退下,我连忙的出了承恩殿,这会儿没有宣召也不敢去皇上面前现眼,好在太后得了消息把皇上叫去了,不然牵连的人可就多了。”
陶美人听见和元晟无关,立时就松泛了,眉眼带了笑意,语气却焦虑道:“太子受罚也不是小事,娘娘不如去劝皇上消消气?”
裕妃摆手道:“罢了吧,何苦自己讨罪受?你们俩长年累月不在御前,不知道皇上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本宫是不去的,要去你们去。”
陶美人的侍女喜慧道:“三位娘娘不必焦虑,皇上是最孝顺的,太后娘娘既然保了太子,必然是万事大吉。”
我心底冷笑,太后出面就万事大吉?只怕这样的好日子就快断送完了呢!
陶美人不过一句客套,我更是连客套话也懒得说,因此说归说,三人都没动弹。
裕妃忽然看着我道:“妹妹,本宫记起故皇后在时,曾经有个跑丢了的妹妹,不知道你找到没有?”
我忆起薛凌云的嘱托,不禁喟然道:“这些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是没有。薛小姐今年也二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嫔妾真真愧对故皇后……”
裕妃随口道:“薛家这些年不景气得很,连赵郡李家都比不上了,遑论裴家王家。”
我听她拿裴府做比,正想驳她几句,忽见李顺疾步过来,“各位娘娘万安,娘娘,皇上有旨,让娘娘去长承恩殿面圣!”
裕妃面上一凛,“不知道又为了什么,妹妹,自求多福吧!”
我做出苦脸,令嫣寻锦心照看着玉真元澈,自己跟着李顺前往承恩殿。
萧琮站在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映出流动的影像。
我遣退了宫人,缓缓走至他身旁。
萧琮见了我,一言不发,只将我紧紧揽进怀中。
“朕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真不想再多叫她一声!”他低低在我耳边切齿,且恨且痛。
我轻声道:“但还不是时候,对么?等到京中各处守卫换血万无一失之后,夫君才可以向她摊牌。”
萧琮深深吁出一口气,我又问道:“国师那里,您都吩咐好了吗?朱槿和……太妃,您见到了吗?”
他“嗯”一声,夹着浓浓的鼻音。
我的双手抚上他的背,“国师当年从火场中救她出来,大约是于心不忍,也可能是天理昭彰。况且您后腰的淤青胎记那样淡,嫔妾都不曾留心看出来过,她既然知道,应当不是说谎。”
萧琮的呼吸深深,将我搂的越发紧,“先帝和朕居然都被太后老妇骗了,她好大的胆子……”
母子之间的纽带,若不是疼惜怜爱,便只能由血缘来维系。周太妃几十年来在地下生活,损了容貌,变了性情,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对萧琮的思念和爱。是不是亲生母子,单单凭心和感觉,是能分辨出来的。
萧琮道:“待到元倬去泰山封禅之日,便是朕一雪前耻之时。朕一定要将王氏一族连根拔起,将王氏打入民籍,再不许以贵族自矜!”
我从容道:“夫君说的没错,太后屡屡选拔入宫的王氏女子,都只是为了王氏加官进爵的棋子。例如柔贵妃、韩贵妃,她们对夫君半点真心也没有,如何能忝列妃嫔之位?”
萧琮冷笑道:“贵妃?生前都只是妃和昭仪,若不是太后一意孤行,朕何至于赐予她们这样尊贵的谥号?等到王氏铲除之日,这两人的封号一律褫夺,棺木一应从陵中掘出另葬薄地,朕不许王氏再出半个贵族!”
我心中拊掌欢庆,和妃,她应承我这些年,我终于能实现对她的诺言。
萧琮一手抚上我的额,“婉婉,此事若成,朕必定以你为后。”
我捉住他的手掌,他的肌肤温热柔软,一如当年。
“夫君,只要你善待元澈与玉真,婉婉便心满意足。皇后之位,婉婉从未觊觎。”
他不应允,死死拉住我道:“余生如斯,唯有你在身侧我才可得片刻安心,若你不是后宫之主,他日必定还会有人对你虎视眈眈,我绝对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我不再反驳,或者真的如他所说,只有明白的知道彼此在身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休憩,不再惊慌失措,不再茫然惶惑。
伏在他胸前,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三十四章  势在股掌
太子代萧琮泰山封禅,元澈回蜀郡的时间顺理成章的推迟了一个月。封禅祭天,意味着帝王将确立储君的无上地位,太后和定国公很是得意,不疑有他,也不计较我和元澈的羁留。
太子临行在即,一日,我正要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恰好宁妃来慕华馆探我。
她遣退了身畔人等,悄声对我说道:“这几日宫中琐事众多,我不得闲,有桩事要妹妹费心。”
我道:“姐姐但说无妨,何须如此客气?”
宁妃一脸苦相道:“近来我听到不少关于太子的传言……”
我心里一惊,莫非我与萧琮的计划走漏了风声?不然宁妃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却听她期期艾艾道:“妹妹你听说没有,太子近来很宠爱一个人……”
听她如此说,我心头一松,笑道:“原来是为这个,莫非是太子妃来向姐姐诉苦了?”
宁妃苦笑道:“女人的心都是针尖尖做的,拈酸吃醋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太子妃告诉我的这些话,听得我心里都发颤,不得已来找妹妹讨个办法。”
我听她说的晦涩,不由问道:“姐姐这样说,莫不是太子宠爱的女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宁妃看了我一眼,憋了半天道:“若是女子不妥当倒好了,妹妹当真没听到东宫的传闻么?”
我道:“姐姐何时学会这样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情是你我姐妹不能明言的?”
宁妃叹息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太子近来宠爱一个名唤如意的人,已经到了每日必定食同案寝同榻,片刻不能离身的程度,听太子妃说此次封禅也要带着她。”
我递上茶盏道:“姐姐是替太子妃担心么?太子历来便不喜欢太子妃,姐姐也是知道的。”
宁妃嗐气道:“但那如意是个男人!”
我又是惊讶又是错愕,一时竟愣住了,宁妃道:“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宠爱别的侍妾,原本也是无伤大雅的事,可是他偏偏宠爱的是一个男宠娈童,这,这要是传出去如何了得?”
我忙安抚她道:“姐姐快别生气,太子何时有了断袖之癖,怎么从来竟没听过?皇上知道这事吗?和妃与裕妃呢?”
宁妃道:“皇上那里没人敢回,建始殿形同冷宫没人理睬,这风声原是裕妃放给我的,她那样子可是幸灾乐祸了!”
我闻言道:“姐姐信得过我,把这样的事情都告之我,只是不知道姐姐要我做什么?”
宁妃踌躇道:“太子原本不这样,如今肆无忌惮,要是朝臣们知道了必定要闹的沸沸扬扬,妹妹,你看在他是皇后嫡子的份儿上,多少替我劝诫一下他……”
我笑道:“姐姐长年在宫中,又因着福康的关系,不是跟太子更亲近些吗?怎么反倒要我去劝诫。”
宁妃叹息道:“妹妹不知道,福康招了驸马之后,太子便不怎么来曲台殿走动了,加之前几日我为这个说了他几句,他心里不自在,反倒越发生疏了。”
她挽了我的手道:“妹妹,你向来比我会说话,皇上又器重你,我在宫中也只有你是一条心,你去劝劝太子收敛些,只怕他还听你的。”
她言语甚为恳切,我又忆起皇后与和妃的情意,便不知不觉的点了头。
东宫修饰华丽,处处可见紫檀沉香,雕廊画柱,时新鲜花的芬芳香气飘荡在殿中,竟比后宫还要旖旎几分。
太子见我和元澈去了,忙起身相迎,我心中略感慰藉,他还是有礼教的孩子,或者说起话来不会那样艰难。
他笑吟吟道:“许久不见宝母妃和澈弟。”
我也笑道:“是呢,嫔妾走的时候太子还不会说话,今日一见,已是翻天覆地了。”
太子略有些赧色,“宝母妃取笑,只可惜我不日将去泰山封禅,不得陪在宝母妃身边尽孝。”
我嘴上虚应着,只顾四下里看,却见一个羸弱纤细的背影在内殿纱帘后晃动,便递了个眼色给元澈,笑道:“嫔妾听说太子宫中的纱幔都用的进上的素锦裁成,今日一见,果真华丽的不动声色。”
元澈已经走到内殿纱帘处,不经意撩起帘子道:“母妃说的是这种帘幔吗?”
太子呼之不及,那帘后的人儿已经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人着一身浅蓝的锦袍,乌黑茂密的发束在玉冠里,粉面含春,娇娇怯怯,体态纤弱风流,若不是宁妃事先说起,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妙人儿会是一介男子。
元澈手足无措,我有意嗔他道:“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冲撞了你哥哥的女眷,还不放下帘幔来给你哥哥请罪!”
太子听我说道“女眷”二字,脸上阴晴不定,元澈作揖道:“三哥,都是小弟冒失,还望三哥赎罪。”
太子挥挥手,强笑道:“不碍事。”
我含笑道:“你什么时候收了这样一房可人,竟瞒着不带到母妃宫里来,若是你弟弟的性子,早牵出来满宫显摆了。”
太子面紧道:“宝母妃,他,他不是女子……”
我诧异道:“不是女子?这样美的人儿,怎么可能不是女子?太子,莫要戏耍嫔妾!”
太子朝内殿方向看了看,带着几分痴迷道:“宝母妃,他是男子,我不哄你。”
元澈“啧”了一声,太子骤然变了脸色,“他虽不是男子,可也是我的爱人。若你们这样便要看轻他和我,我也无话可说,唯有送客两字!”
我瞥一眼元澈,微笑对太子道:“太子说哪里话,古往今来,喜爱男风的也不乏王侯将相,谁要看轻谁呢?”
太子神色逐渐缓和,呐呐道:“但宁母妃她们都训斥我,在她们眼中,如意是低贱之人,她们一定要我把如意逐出东宫才满意……”
我抚上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宁母妃出身正统,难免迂腐些,但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怪她不会说话。”
太子望住我道:“宝母妃,你不会和她们一样吧?你不会也是来劝我撵如意出去的吧?”
我佯装不快,“瞧你,草木皆兵了不是?经年不见,又听说太子变化颇大,嫔妾特意带元澈来看看太子,并无半分恶意。太子要是不喜欢,嫔妾告辞就是。”
太子忙扯住我的广袖,歉意道:“宝母妃且坐,是我多虑了。”
我转怒为喜道:“正是了,嫔妾并无厌弃如意之心,太子又何必疑人偷斧?说句僭越的话,太子从小与嫔妾亲近,怎么大了反而疑神疑鬼的不相信人了?”
太子见我并无责备之意,不免有些喜上眉梢,忙解释道:“不是儿臣不相信宝母妃,确是因为其他人等反复呱噪,儿臣不免有些烦躁。宝母妃和澈弟这般体谅儿臣,儿臣再也不敢有所疑心了!”
我和元澈坐在他左右,元澈只顾拈合意的果子点心吃,我见太子的样子像是油盐不进,便笑道:“元澈还小,不懂风月,嫔妾可是过来人,像如意这样娇俏的模样便是女子也难得,亏你也寻的出来,只不知道是哪里人士?”
太子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嗫嚅道:“他是梁郡人,原是定国公府里的内臣,儿臣说了宝母妃别笑话,儿臣见着他之前从不好男风,也不知是不是前世冤孽,定国公带着他来过一次东宫,儿臣一见着他就跟丢了魂似的,还是定国公体谅,将他送与了我……”
我面色依旧,闲闲的跟他说话,心里却惴惴不安,定国公无事献殷勤,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日下午,我去了曲台殿,宁妃忐忑道:“想不到这男宠竟然是定国公送给太子的,不知道他居心何在?”
我道:“居心何在?姐姐细想,其一:太子迷恋男宠品行不端,必定会遭百官弹劾,这糜烂东宫的臭名声传出去是早晚的事,皇上的颜面何在?其二:若是太子即位掌握大权,身边有这样一个对之言听计从的人,太子还知不知道何为江山社稷?其三,退一万步说,若是皇上震怒另立储君,元澈和元晟谁的胜算更大?姐姐别忘了,前些日子你告诉我的,陶美人便是梁郡人,入宫之前也是王氏的家眷……”
宁妃愤愤道:“正是呢,这贱人隐藏的好深,明明是不用坐罪入宫的,她却偏偏入宫为婢,可见早有预谋!既然这样,妹妹不如直接告知皇上,让定国公那老匹夫空欢喜一场!”
我思忖道:“早晚要说的,姐姐容我想个万全之策。况且太子稚嫩,对那男宠又极为依恋,总要想个法子让他自己走出来。”
宁妃无奈,也只得按捺下去。
六日之后,太子与一众贵族少年同行相伴去往泰山,京畿安防全部换上了萧琮的心腹。下朝后萧琮来到慕华馆匆匆一叙,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我知他大事将成,也不便将定国公窝藏祸心、太子宠信娈童的事情讲明,只是遮遮掩掩的提及了一些陶美人在宫中的跋扈作为。
萧琮牵了我的手,“你贵为夫人,若是她有顶撞,尽管责罚便是,朕自然为你做主。”
我笑道:“哪里就至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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