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魂借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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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金銮，乘玉撵，十里长街鼓乐齐鸣
行四海，定八方，王气岂因道之不张？
幸甚兮，愿登极泰山昭我日月之光
幸甚兮，愿巡幸塞外拓我疆土之阔
幸甚兮，愿破虏千万享我太平盛世！
噔噔噔，身后的马蹄声声而来，我回头望去，缓缓骑马于身后的几位，不是那些阿哥们却是谁？我不由自主的向许久不见的十三望去，他与诸位皇子一般，戴着镶嵌着东珠的朝冠，紫貂的端罩，着绣五爪正面金龙四团的龙褂，戴着朝珠系着金黄的朝带，金黄的绦子随风而略略摆起。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看他穿朝服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不去看他那英气的笑脸。听着被正黄旗侍卫们隔离的百姓们山呼万岁的声音，我压下心中想要翻起的阵阵失落，正要扭头不去看他，却见他的视线直逼过来。
我没见过他如此毫不避忌的眼神，直钩钩的望向我，嘴边还残留着的官样儿的笑。这些已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带着这一丝笑意的十三我竟是全然不熟悉的。
在出了城门之后，我悄悄的混到了宜妃的车列里。刚走了不到五里，宜妃娘娘便遣她跟前的紫央过来唤我。我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的衣服，便跟着去到了她的车里。
她一双凤目正仔细的打量着我，毫不掩饰那里面含着的意外与不满。“见过本宫也不知道行礼吗？”稍带蛮横的声音猝然而至。
“娘娘吉祥。”我不卑不亢的说。
“哼”似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早就预料到了。
“既然皇上下了旨让你随着本宫的车驾，就最好都安分的待在本宫的视线之内。”宜妃娘娘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边抚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是。”显然她更希望我能够暴走一下，然后她就可以抓住把柄问我的罪了，可惜我没能让她如愿。
接下来的几日，宜妃娘娘死命儿的唤我陪她说话，我想她是想试图抓出我言语中的不敬好向康熙告状或者诉苦之类之类，然而我的低眉顺眼让她很是无力，慢慢的，她便不再处处挑我的刺儿，想来她也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吧？又因为长途旅程的无趣，她也慢慢不再对我吹胡子瞪眼了，偶尔对着我也会开怀大笑一下。这倒是令我感到很是欣慰。
一路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有趣，刚开始的新鲜感过后，我便开始频繁的晕车，呕吐，发热。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次的大病来势汹汹，一方面是因为长途跋涉身子经受不起，另一方面也有水土不服的关系。于是我便向康熙请旨，另外乘坐一小辆马车随后，免得过了病气给宜妃。康熙倒是很关心的询问了下我的病情，还派了上次见过的钟太医来问诊。
跟着钟太医来的，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十三阿哥胤祥。
他掀开我的车帘钻进来的时候，我有一分钟的愣神。他有点疲惫的笑笑，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探探我的额头，转头对钟太医说到：“钟大人，劳烦您了。我瞧着她的脸色很差，先开些调养的药吧？”钟太医诚惶诚恐的福道：“十三爷放心，这是老臣的本分，也请回禀万岁爷，臣必定尽快将格格治好。”十三点了点头，便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我安安分分的让钟太医把完脉，看着他捻须思索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到：“大人，我就是觉得浑身无力，晕晕乎乎的，还觉得很热。”十三听着听着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格格这病来的突然，要好生将养。现下臣先开服药把热度降下来。”钟太医也皱起了眉头。
我无力的点点头，看着十三和他嘀嘀咕咕的说话，眼睛闭上什么都不想了。
半个时辰左右了吧，我听到车上有细微的响动，便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是什么，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我吓了半死，眼前一片的模糊，只有糊糊的人影在我面前晃悠晃悠，还伴着声音，依稀听上去像是十三，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我有点慌了，忙伸手使劲揉着眼睛，急得不知所措。
仿佛是十三的人影赶忙伸手来拉住我的手，摁住我不让我乱动，我快哭出来了，他反手握住我，大声的叫到“我在，我在！”，然后便不由分说把我的脑袋摁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我慢慢的静了下来，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一睡，足足在他怀里睡到了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哎。每次给小丫鬟小太监取名都好纠结……我实在不擅长取名字啊！
22
22、回魂 。。。
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被我自己给吓坏了。我仿佛是浮在半空中一般，周遭的所有景色都是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人影模糊，声音模糊，一切都好像是远处传来的幕布电影，我想靠近，却有一股力量在排斥着我。
我低下头，看见了靠在十三怀里的自己，一脸的青色，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抱着我的十三，额头大滴大滴的汗顺着脸颊滑下，眼神无助的望着太医；一旁的钟太医紧紧皱着眉头，按住我的脉搏不停的摇头，嘴巴的口型像是在说“奇怪奇怪”；正对着我的是十四，收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有点突起，嘴里喃喃的念着我的名字；稍远一点的八阿哥在一旁不停的徘徊，踱步；最让我意外的，是宜妃娘娘竟然也在其中，手里攥着帕子，眼神焦急却毫无焦距。
我侧耳仔细听去，钟太医在一旁向各位主子们请罪，说恕自己无能为力，格格的病实在来的蹊跷。十三脸色越发铁青，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十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医，八阿哥则是黯然的点了点头叫钟太医先去回过皇阿玛。
“都第三天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宜妃娘娘竟然有点抽泣，“这孩子，这孩子挺好的……”我心下有一丝丝的感动，没想到多日的相处，宜妃娘娘虽然泼辣，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玛……”我惊奇的盯着躺着的“我”口中喊出这两个字。
“怡宁！”几个不同的声音叫起，我一下就能分辨出其中十三已经沙哑了的嗓音，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阿……玛……春……姑……”躺着的那个“我”又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
从她说话开始，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这个漂浮的灵魂好似要被强行拖走一般，我拼命的要留下来，可是抓不住任何的东西。
这个“我”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睁开了眼睛。十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怡宁！”，八阿哥已经夺门而出叫着太医，十四阿哥已经冲到了床前，宜妃娘娘也大喜过望。
“你们……是谁？”她的语气怯怯的，“宁儿要阿玛……”
“我是胤祯啊！”十四有点着慌，十三则完全懵了。
“阿玛……阿玛……呜……”她断断续续的哭了起来，竭力挣脱十三的怀抱。
十三显然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呆坐在一旁，十四倏地抢上前说到：“怡宁，看着我！我说过要给你最好的礼物的！你看着我！”
她止住了哭泣，乖巧的看向十四：“告诉阿玛，春姑她不是故意的，是宁儿自己看着书睡着了，阿玛不要罚她……二哥哥很担心宁儿，宁儿睡了很久，很多人追着我，我回不来……”
她是怡宁！她是真正的怡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强烈的被排斥感了，是她回来了，她的身体在本能的排斥着我的灵魂！
十三又皱起了眉头，但是已然从床边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刚回来的八阿哥身边，十四紧抓着怡宁的手不放，但显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八阿哥一句话都没说，待了一阵，兀自回身像屋外走去，宜妃娘娘已经掩住了嘴巴坐在一旁。
怡宁被十四哄了一会儿，靠坐在了床上。十三在房里来回踱步，但眼睛却时不时瞟着床上的两人，宜妃娘娘略带惊恐的坐在旁边，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直到门外传出李德全的一声叫：“皇上驾到！”屋里众人才匆匆跪了下来，除了怡宁。
于是康熙进门后看到的一幕，就是病床上一脸惊恐的怡宁和一地跪着的自己的老婆孩子。八阿哥是跟在康熙身后进的门，同行的还有一个和尚。是的，一个和尚，我没看错。
康熙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丫头，你这一病，可把朕的几个阿哥妃子都凑一屋了。”看着一屋的人脸色铁青的铁青，泛红的泛红，继而盯着怡宁说，“可大好了？”
怡宁挣扎着要下床，扑通给康熙跪下：“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明显的一愣，因为我从未给他行过如此大礼。
还未等康熙再开口，他一边的老和尚已经缓步向前，望着怡宁片刻。
康熙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都下去吧，宜妃啊，你也下去。”宜妃战战兢兢的起了身，跟着面带异色的哥儿几个退下了。
“丫头，你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康熙用的是陈述句，显然感觉他有些不满。
“阿弥陀佛，格格，欢迎回来。”老和尚一语直叫屋里其余两人俱是莫名其妙。“启禀皇上，这位是怡宁格格。陛下还记得老衲曾说过的话么？”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康熙缓缓道出。
“不错。”老和尚微笑着点头，看向怡宁，“格格之去而复返，皆因尘缘未尽；格格之去而未去，皆因心念未断。凡事有缘法，今去而复返者，与今去而未去者，缘灭则世间灭。”
他说着说着，突的看向虚空中的我，仿佛在向我微笑着说：“格格若有得返一日，必由念之深而使缘得续，且听，且看。”
我想，我们三人，没有一个真正听懂了的，却都震撼不已。
康熙是最早一个发话的：“大师，玄烨似懂非懂。这孩子，真的如她所说……难道已经回到了她来的地方了？”
“陛下乃局中之人，老衲不妨再说一句。和尚即是和尚，皇上即是皇上，格格即是格格。”
康熙似是有所领悟，临走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怡宁，便径直走了。康熙走后，门外几个阿哥们又都重新返回了屋里，除了宜妃，她随着康熙也回去了。然而再次回到屋里的几人脸色各异，八阿哥坐了不久就告辞走了，十三带着一脸的疲态与说不清的脸色也走了，只有十四又多坐了一会儿才走。
我浑浑噩噩的飘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了，浑没有能再次附体的迹象。怡宁的脸色却是一天天好起来，每逢十四来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样子，而伴随着她的小女儿情态的，还有越发明朗的十四和越发沉默的十三。
起初十三来的时候，他还会问问怡宁身子如何，慢慢的，他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有时候碰巧十四也在，他便倚站在门上，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俩。这么几日，我第一次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着十三，我想我已经全然明白了，他一定已经看出了这个“我”的不同，也断定了这个“我”不是我，可是他没有走掉，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守着，看着怡宁对十四的越发关怀亲近，看着虽感到奇怪但满心欢喜的十四的灿烂。
其间八阿哥也来过几次，都只是安慰两句便走，显得来去匆匆。
这日，十四又坐在床边给怡宁喂药，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你看看你，一次生病就跟换了个人似地，以前谁还逞能说不怕苦来着？”怡宁羞怯的低头不说话，任他自行的自言自语，两人沉浸在独处的氛围中，浑没发觉门外已经多了一个人。
只有我这个漂浮的魂灵看到了，那个门口攥着拳头无力靠在柱子上的十三。我的眼泪又一滴滴的下来了，每当我看到他浑似无力的样子，我就特别能哭。他是堂堂的十三阿哥啊！那个不论做什么都胸有成竹，谈笑间指挥若定的十三阿哥啊！他是那个一笑间天地都黯然失色，转身时不落风尘的十三阿哥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坐在自己的空屋里一壶接着一壶的喝着酒？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面色铁青的四阿哥走了进来，突的夺过十三手中的酒杯：“给我停下！你这是做什么！如果没人知会我，你难道还要在这里喝的不省人事被皇阿玛发现不成！”
“四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她走了，可是我只能这样守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十三笑的苦涩。
四阿哥坐了下来：“这个怡宁格格……莫不是失去了进宫后的记忆？”
十三摇了摇头：“不是她。我知道不是她。”四阿哥没再说话，只是陷入了沉思。
“四哥，为什么我要这样折磨她折磨自己。我想向皇阿玛请旨赐婚！”十三突然咬着嘴唇低声道。
“你疯了！你还在孝期！三年未满，你这么做皇阿玛会怎么看你！”四阿哥低声喝道，“更何况，你这么做，不怕陷她于困境么，十四弟与她的传闻，已经满朝皆是了。”
“我当时若没有迟疑，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十三低吼。
“为了一个女人与老九老十他们结梁子，还冒着被皇阿玛责骂的风险，我是不会陷你于此种境地的！”四阿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