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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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引开你们的注意。”
“不可能!”柳宜仙不置信地尖叫道:“我的人亲眼看着你们逃上山道……”
“在那之前呢?”
怔怔地盯着手中的兵符,她忽然喃喃地道:“歆淑媛,又是你!你死了那么多年,还是要赢我么?”
树林中,静静地出现十七条人影,为首的赫然是梁亦可。
十七名捕!
这才是皇家的运筹谋略。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坐收渔利。
这才是远在京畿的翩翩新主的决胜千里!
“不~”
“爹!”
两声凄厉的尖叫。
前一声是柳宜仙不甘失败的挣扎。
后一声却是胡蝶眼见着胡良睿口吐白沫抽搐昏厥的痛呼。
“柳宜仙,我杀了你!”急怒之中胡蝶发髻散乱双目尽赤,如疯狂般涌身向那紫袍女子扑去。
却在身形跃起的瞬间,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
注:真情殒去留不住,且付后人代相惜。这两句临时凑的,献丑。
昨天上了勤奋榜垫底,很高兴有许多新的朋友加入进来。
另外,非常感谢雨石的花和钻石,真的是意外之喜。
第三十三章 狼烟定
冥冥中,有一双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下坠的身躯。
是谁?薛醇?还是阿牛?
仿佛在宁静的港湾中摇曳,身体却似要坠向无尽的深渊。
但是,那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拉住她。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了,就让我去地狱陪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醇,你在哪?
“活下去……”鲜血自他的口中汩汩而出。
相思成泪泪成灰,醇,你叫我如何活?
“……我只想将自己能撒骨在你最爱的大海里,这样,就可以不要遗漏你每一次那么迷恋地看着海的目光,就当是在看着我、想着我了。”
阿牛!
深深伤痛的眸渐渐远去。
“……就当是在看着我、想着我了。”只有一丝余音仍在萧瑟地缭绕。
“娘。”一个稚嫩的嗓音轻轻响起。
“嗯?”她不假思索地回应着。
“娘,爹叫什么名字啊?”恍惚间一双灵动的眸忽闪忽闪。
“他叫阿牛。”宠溺地回答着。
“可是……”小小的眸中忽然现出一点忧伤:“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呢?”
愣怔无言。
“是不是,爹不喜欢我?”
“不,他爱你胜过一切。”
“可是,他去哪里了呢?”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是啊,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呢?
“他,他去了大海……不,他……”
阿牛,你为什么不在?
阿牛,你是孩子的爹啊!
阿牛,你去了哪里?
骤然从梦境中觉醒。
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孩子平安无恙。”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胡蝶缓缓睁开双眼。
宽大质朴的马车,车厢中弥漫着幽恬的药香。
一个面容清癯的白发老人正无比慈爱地凝视着她。
或许是看出她眸中的疑问,他开口道:“我叫倪允寒。”
倪允寒?
胡蝶竭力地搜索枯肠。
他笑了笑,接着道:“现任太医院院判。”
“外公!”她失声道。
这个仙风道骨的鹤发老人竟然就是素未谋面的外公!
胡蝶忽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道:“外公,救救爹,救救我爹!”
倪允寒缓缓地颔首道:“他染了樱粟的毒瘾,此物无药可解,只能善加调养,或可有望戒除,我已令家下将他送到别庄静养,假以时日必能有所进益。”
宽大的马车平稳缓行,车轮辘辘,马蹄声声。
沉默了一会,她轻轻道:“我娘她……”后面的话却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倪允寒了然地接口道:“绣荣蒙先皇恩赐已在感恩寺落发修行。”
胡蝶默然点头。
踌躇半晌,低声道:“那,薛醇他……”
他叹息一声道:“他是逆臣之后,又犯有谋反通敌大罪,按律当斩,死后不得进皇家太庙,不得修碑立坟,不得举丧祭奠,我念他对你一片痴心,不忍令其暴尸荒野,在那树林之中找了一棵参天古树,将他埋于树下,在树身上刻了他的名字,以便你将来前去辨认,如此亦不算是修碑立坟。”
胡蝶泪光滢然地轻声道:“多蒙外公爱惜周全。”
沉默半晌,只是无语。
倪允寒疼爱地为她理了理鬓角:“孩子,有什么话只管问吧。”
“您刚才说‘先皇’……”她迟疑地小声道。
颔首道:“不错,先皇已于月前崩逝,太子权宜时势暂且密不发丧,如今景王伏法,余孽铲除,兵符归位,只怕不日便有国丧。”
“是了,若非先皇驾崩,外公岂得抽身前来。”胡蝶喃喃自语。
又是漫长的沉寂。
倪允寒终于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人生乃是一条不归之路,不若这车窗外的美景,错过了,可以重走一遍,再看一次。人生之路过去便是过去,错也好,对也罢,若永远回眸去感伤身后错过的风景,就只会错过前途更多更美的景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若在天有知,也会真心愿你好好把握手中的幸福,不要再次错过。”
“活下去……”这三个犹带着鲜血腥浓的字回荡耳畔。
紧咬着唇半晌,胡蝶才幽幽地道:“他还好么?”
慈蔼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微笑地道:“还好,皮肉之伤已无碍,内伤还需要调养,不过他急于回京复命,所以只能昼夜兼程离去,临行时,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你看了会喜欢。”
言罢,自怀中取出一个墨色绲金边的荷包,意味深长地递给她。
犹疑地打开荷包,漆黑的锦缎映衬出一对大小形状难得一致的“醉美人”珍珠耳环,正是当年她叫他当掉的那一副!
黯然地别过脸去心痛如锥。
“……因为我已自私到不愿给你任何可能恨我的理由……”仿佛又回到了涛声起伏的海边。
他知道这副耳环是谁送给她的,一定知道!
“……他说你看了会喜欢。”——真的会喜欢吗?
努力地忍住心头的刺痛,一个字一个字艰涩地道:“外公,请您转告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一点也不……”泪水终于如断线般滑落枕畔。
傻瓜,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让我怀恋他?思念他?在你如此深痛的伤口上再狠狠地补上一刀?
我不会,再不会了!外公说得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已经错过了薛醇,不要再错过你,更不要继续用这段伤痛来不断地伤害彼此。
任由泪水流淌,只是努力地坐起身子,拿出那对珍珠耳环,决然地掷出窗外。
薛醇,虽然你不能有坟碑,但是我会在自己的心底为你筑起一座坟碑。
不过,永远只是坟和碑……
车队缓缓而行,足足走了两个多月,终于停在了倪府门外。
此时,兵符在握,内忧平宁,因而朝廷于月余前便已诏告天下,先皇入葬,新主即位,一气呵成。
倪氏府邸为先皇所赐,因当年的厚宠,故而占地颇为宏伟。
虽则方圆广阔,却既无奇花异石,又无精巧穿凿,只种了些极其寻常的松竹兰菊,整座院落古拙天然恢弘大气,室内陈设亦是简素清雅。
略一游看,便知外公乃是生性淡泊之人。
虑及七月天气暑意炽盛,胡蝶身怀六甲受不得热气熏腾,倪允寒着意将她安排在水榭之中避暑。
她看着质朴的匾额上“有风水榭”四个清逸大字,不禁会心笑道:“从来大家都爱在水榭上用‘莲’、‘菱’、‘荷’、‘雨’这般的字样,外公偏偏取这‘有风’二字,乍似直白实则古朴,碧波之上,荷菱之畔,可不是‘有风’么?”
倪允寒捋须颔首:“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般灵慧。”继而轻喟道:“只是不可一样的糊涂。”
明了他的意有所指,胡蝶垂首敛容肃然而诺。
闲闲地斜倚在紫藤贵妃塌上,静对一池细碎清幽的菱角花。
刚刚喝过外公亲自调配的安胎药,拈起一颗蜜炼的杏脯放入口中。
已经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阿牛始终没有再出现。
几次想要向外公询问,却又不知从何启齿。
胡蝶怔怔地看着遥遥岸边一棵粗壮的合欢树。
正是绒花日渐繁茂的时节,如伞的绿盖之上层层叠叠娇艳胜霞。
风过处,盈盈如嫣雪般飘飞。
阿牛,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恨我吗?恨我每一次都为了他而不顾对你的伤害?
负你良多,我不敢奢求谅解,只是,这小小的生命却是你的骨血,你真的可以因为对我的怨恨而不再回顾他一眼吗?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腹中的人儿一阵悸动。
缓缓将视线移回自己日渐丰圆的小腹,幽凉的眸中终于露出暖暖的怜爱。
出神地轻抚着,唇角勾起坚定的微笑:孩子,娘会一直爱你、疼你,永远不会离开你,再也不要你承受娘小时候经历的那些悲苦,娘要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孩子!
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静谧的夏日。
一行衣着光鲜的人影踏过石径迤俪而来。
讶然地望向疾步随行的外公满是探询……
“圣旨到——”一个尖细嗓音嗓音打破沉寂,为首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内监和蔼地看向愣怔中的胡蝶。
如梦初醒地惊觉,连忙振衣而起恭然跪地。
老内监满意地点点头,方才高声宣旨:“皇上口谕,宣民女胡蝶御书房觐见,钦此~”
“胡蝶遵旨,万岁万万岁。”按着外公闲聊时说起的皇家规仪,缓缓欲俯身叩首。
老内监已是忙不迭满脸笑意地上前相扶:“胡姑娘快请平身,这有身子的还要多加小心,能免的礼就不必如此刻意苛求了。”
笑咪咪地执起胡蝶的双手啧啧道:“这模样,这气度,比起她娘亲当年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倪允寒捋髯微笑道:“这孩子自幼漂泊于江湖,不谙宫中礼仪,此番进宫面圣还须冯总管多多照应。”
冯总管忙笑道:“都是多年的至交,倪院判此言倒是生分了,依老奴看,这丫头进退知礼,聪颖伶俐,纵然稍有差池,当今圣上英明谨孝,又岂会有所怪责。”
如是寒暄了一番,胡蝶方不安地望了一眼眸光深邃的外公,忐忑地随着一众宫人出府而去。
第三十四章 君主威
兰花。
早已过了盛放的时节。
璀璨的龙袍却依然驻留在这一丛纤细的幽绿前,任凭繁花迷乱,始终不肯移步。
身后的人已经跪了很久,却一如磐石般毫无动摇。
终于,年轻的君主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了她,你不惜擅离职守,朕放任银九自呈贪功妄动替你扛下罪责;为了她,你不惜背弃身份,朕屡次给你机会许你将功折罪;还是为了她,你竟然欺君妄言要挟于朕,朕只有视而不见下赐她解药,还法外施恩赦她父母死罪。”霍然回身,疏朗的双眸中已满是怒火:“你可知道朕是为何对你容忍至今?”
阿牛垂首而跪,静静地道:“属下万死。”
皇帝疾行两步,站到他面前,俯身痛然地盯着他的双瞳:“不仅是因为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更是因为,这满朝文武皇城内外,朕是把你当成唯一可以交心的知己!”眸中满是无垠的萧瑟:“坐拥江山,百年寂寞,骨肉血亲、心头挚爱,朕不得不一一舍弃,可是朕不甘寂寞!所以朕栽培你,提拔你,屡开先河地回护你,朕以你为患难与共的兄弟,可你呢,竟然最终还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弃朕对你所有的冀望!”
越说越恨,勃然拂袖,龙颜震怒:“你叫朕将来还能相信谁?放心谁?”
岿然沉默了良久,阿牛终于沉声道:“属下罪责深重,有负圣望,虽死而不足惜,只是本朝规制,线人若有子嗣,二者留其一,属下愿从一死,只求皇上看在倪院判劳苦功高,且倪氏一脉人丁稀微的份上,周全她母子平安,属下……结草衔环永志不忘。”——孩子,爹什么也不能给你留下,只能倾尽所有让你不要重蹈爹的覆辙,倪氏于皇族屡有救命之恩,看在先帝的圣眷,新主理应不会为难于你们,爹能做的就只有尽这一点绵薄之心了。
“你!”皇帝怒极反笑:“你如此执迷痴情,可知她的心中如何待你?”忽然转回身来冷冷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薛醇死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的——她连看都不愿再多看你一眼!值得吗?!”
黯然垂眸,声音却是平静无波地道:“皇上也曾有过倾心相契之人,也曾为求所爱不惜江山,属下斗胆相问,皇上当时可曾想过值与不值?可曾想要纤毫回报?”
重重锤落在心头最痛之处,戚然望向那郁郁兰叶——皇权至尊山河万顷也填不平心头痛失所爱的累累伤痕,三千粉黛金碧辉煌亦不过如枯骨樊笼。
幽寂半晌,皇帝终于低声道:“她真的能够令你如此不顾一切么?”
未答,已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内监遥遥躬身奏道:“启禀皇上,冯总管已将胡蝶带至御书房外听宣。”
皇帝缓缓抬眸,沉声道:“宣。”
“是。”内监应声而去。
正欲离去,却忽然瞥见他恳切的目光。
“想见她?”
阿牛虔诚叩首道:“属下斗胆,求皇上赐见她最后一面。”
忽然笑了笑,喃喃地道:“也好,不过你只能远远地看,不许出声妄动。”
平淡的眸中已是闪耀着无限惊喜,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