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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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贵主……哦,就是元秀公主,前几日,自请下降拂儿。”杜青棠说的轻描淡写,玄鸿却是目瞪口呆,险些没把手里的茶碗给摔了:“九娘?!”
杜青棠颔首。
“先帝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口齿伶俐的,只是九娘的脾气我也清楚,那不是个能够说得过她就照着做的女郎,她认定的事情,多劝无用……当初为了长生子,就是连我与薛氏加起来的面子都不给,你是怎么说服她的?”玄鸿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的侄女虽然不是她养大的,好歹是文华太后唯一的女儿,每次宫里送东西来总也会问上几句,算是从小留着份心长大的——元秀那脾气岂是好惹的?让她拨开满长安的杰出子弟下降寂寂无名的杜拂日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主动请求下降?!
“此事难就难在了这里,贵主虽然已经向今上提了出来,但今上却未必肯允。”杜青棠皱着眉叹息。
玄鸿捧着茶碗想了片刻,道:“我出家时五郎年纪还小,倒是不知道他如今什么性情,但他少时就极为疼爱九娘的……”
杜青棠笑了一笑道:“今上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他虽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允此事,但听了贵主的请求嘴上却只说拂儿身无功名,再者公主下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如等到来年开科,叫拂儿下场入试,得了名次再降赐婚的旨意,这样贵主脸上也有光彩,如今到来年开科还有八九个月的光景,别说八九个月了,这两日玢国公府里已经摸进了三五批人来——今上又没有拒绝贵主的要求,难不成我要缠着贵主去逼今上承认他意图在开科前先杀了拂儿不成?”
玄鸿半晌没了语言,她虽然已经出了家,但皇室的手段总不至于全部忘记了,想了想方道:“此事九娘可知道?”
“这就是贵主的目的。”杜青棠叹了口气,“她选拂儿原本是为了我的缘故,若我连个拂儿也保护不了,她凭什么信我?”
“……”侄儿侄女竟是一条心,玄鸿也有些无语,半晌才道:“我能做什么?”
杜青棠苦笑道:“不是做什么,我却是来向你打听些贵主的性情的。”他解释道,“先帝在时,贵主尚且年幼,昭贤太后又素来将她养在了深宫里面轻易不肯放出来,那时候政事繁忙,诸王的性情我虽然都看过些,但从昌阳公主往下,帝女们却是不太清楚的,如今倒有些吃不准这位贵主的用意了。”
玄鸿听了也感到头疼:“九娘的性情我也只是听宫里年节时候过来问候与送东西的人提一提——文华太后去后,她被当时还是惠妃的王氏接到身边照拂,惠妃膝下无女,彭王又是早早没了的,况且养着九娘还是先帝的意思,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她身边的乳母薛氏更不是个吃亏的,所以性。子听说是有些娇纵的,不过无论昭贤还是薛氏,虽然疼她,却都是望族之女,也教不出蛮不讲理的女郎来,因此据我来看,九娘小事上固然爱使性。子,大事上却不糊涂……这回你逼着她自请下降杜拂日,想必也是看穿了这一点?”
“纵然如此,但大事也有分别。”玄鸿说着元秀公主的时候,杜青棠闭目听着,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有些嘲弄。
玄鸿一愣:“什么?”
“孟子尝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杜青棠淡然道,“我自幼读圣贤书,两榜出身,自然也是遵从古贤之言。”
他睁开眼,看着玄鸿,似笑非笑道,“在我等之人眼里,黎民苍生最重!”
玄鸿皱起了眉,只听杜青棠缓缓问道:“不过在皇家眼里呢?苍生虽重,却很难重过江山社稷,而江山社稷在君王自身安危面前,往往又变得不足一提了!前隋也不是未曾兴盛过,若非隋世宗视民如草芥,好大喜功,先征高丽,复下江南,致使民不聊生,使社稷摇动,他又怎会落得一个为臣所弑、连带着自己妻子儿女都飘摇无依的地步?”
“贵主也是皇室中人,我并不怀疑她有顾全大局的觉悟,但我想知道的是,她眼中的大局,究竟是天下为先,还是皇家为先?”杜青棠目光沉沉,直视玄鸿!
玄鸿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你是担心,九娘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考验你,也可能是配合五郎,故意慢慢探出你的能耐与消耗你手中的势力?”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查问
'更新时间' 20120618 21:56:29 '字数' 4434
“回阿家的话,那一日芳仪本叫了奴等在阁子里一面做些针线一面消暑,结果门口的宫人忽然来报,说是望仙殿裴才人……裴氏的贴身宫女过来求助,道郑美人正与裴氏下棋时忽然肚子疼,求芳仪派了人去太医院叫人,芳仪听了忙点了奴前去,自己也准备前去探望郑美人,奴先行到了太医院,因未曾见到耿太医,就先请了另一位何太医前去,等荷太医进了望仙殿,奴想着芳仪许是也在里面了,便跟着进去寻芳仪回命,却不想在郑美人住的地方外面并没有见着芳仪,又见裴氏领着人在那里,奴看自己也帮不上忙,便回承晖殿去了……却不想芳仪扭到了脚,承晖殿里正忙成了一片。”绣水恭敬的说道。
元秀淡淡看了她一眼,这崔芳仪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沾身了,她点了点头道:“芳仪心也太急了些,自己要去探人,却不想竟成了被探的那一个,本宫虽然是今上的妹妹,也要劝芳仪一句,下回还是从容些好,若不然总是受伤怕也是要亏损了身子去的。”
绣水一凛,她听出元秀公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讥诮崔芳仪脱身脱得太急切了,有敲打之意,她忙恭敬道:“奴记下来了,谢阿家指点。”
“崔芳仪既然扭了脚,想必身边也是离不了人的,你且回去伺候罢,把东西也带上。”元秀又和颜悦色起来。
这边采绿使了个眼色,锦水和锦木捧了东西出来,采紫含着笑接过手,将绣水带了出去,留下的筝奴屈了屈膝才道:“阿家可要奴婢从头说起?”
“你且说得详细些。”元秀话是这么说,但看她神色却似乎也不太在意,淡淡的道,“裴氏就是没去位份之前也不过是个才人,见到了郑美人也还是要行礼的,从前她得今上青眼时自不必说,恐怕那时候她也没那个工夫三不五时的邀着郑美人过去相聚,听说打从帝后和谐后,今上对她也只是淡淡的了,怎么郑美人还是不能不过去?”
筝奴抿了抿嘴,方道:“其实那日之前,裴氏就多次邀过美人去她那儿一聚,只是美人想着天热,便有些懒洋洋的不肯动,一直到了那天实在推不过身才去了的。”
元秀唔了一声,筝奴见她不置可否,也只得继续说了下去:“裴氏原本说是邀了美人、秦才人与曹才人一起,并且说曹才人或者也会把卫王带了过去,美人这才答应过去的,因着美人与裴氏一道都是住望仙殿的,美人自是早早就到了,裴氏便提议先下着棋等另外两位才人并卫王殿下,结果下了两局之后,两位才人那边先后都打发了人来说被事情绊住不过去了,美人见状本是打算也告辞而去的,只是裴氏却硬拉着美人留下,继续下棋,结果下着下着,美人就出了许多汗……”
元秀皱眉道:“她们当时是在哪里下的棋?”
“回阿家,是在望仙殿的偏殿,就是裴氏原本的寝殿前面,隔了一道回廊的地方。”筝奴补充道,“当时里面是有冰的,奴等都觉得甚是风凉,只是美人却仿佛有些儿热一样,况且美人也不擅长对弈,奴不懂此道,但看裴氏与美人的样子像是美人一直在输,后来裴氏看美人额角出了汗,就吩咐再加冰盆进来,又叫庖下送了冻饮过来……”
“那冻饮上来之后,郑美人是立刻就吃了,还是等了一等?”元秀沉吟道。
筝奴肯定道:“美人当时像是渴极了,所以拿了就吃了,乌梅饮喝完后还留了一层冰呢……只是美人才喝完没多久,手里拈的一颗棋子就掉了下去,奴等吃了一惊,美人就蹙着眉头说她有些儿不适,当时裴氏似乎正占着上风,她还不相信,笑着说美人定然是不想再输下去,结果不多会儿就见美人疼得脸色发白,她这才急了起来,忙忙的上前扶了美人,又吩咐人去附近的承晖殿求崔芳仪请太医,并把美人先扶到她的寝殿里去——只是美人不愿意,而且都在望仙殿里原本也没有多少路,可才回了寝殿,美人……美人就见了红!”
筝奴说到这里才止住的哽声顿时又流露出来,只是到底还惦记着这里是珠镜殿,并不敢太过表现哀戚,元秀抿着嘴想了片刻,复问:“如此说来,皇后殿下怀疑裴氏也是常理,只是郑美人腹中子嗣有多久了?”
“听耿太医说,大约两月有余。”
元秀沉吟了下:“本宫虽然没有出阁,但既然蒙今上所托要查清此事,却也就女子怀孕之事问过几句宫里的嬷嬷们,听闻妊娠之时,天葵便会止住,郑美人或者年轻不知道,但彤史上面的记载,却是怎么回事?”
宫中妃嫔天葵都有详细记载,元秀早已经传来彤史看过,郑美人的小日子与进宫以来都是一样,并无缺漏,也因此昌阳公主的推断让元秀也信了几分,此刻便毫不客气的问了出来。
听她这么问,筝奴微微一颤,郑美人如今因为小产还倒在了床上,丰淳和皇后在这眼节骨上谁都没有多说,只是叫她好好养着身子,但这些问题迟早有一天会提起的,如今元秀公主可不就是在问了么?
她暗暗止住惊慌,低着头回道:“这些奴也不懂,只是何太医赶到后,曾说过美人这一胎原本就不太稳,还问过从前有无出血。”
“纵然如此,但不在小日子时若见了红,难道美人就不会请太医去看了吗?”元秀摇着头,“还是这怀了胎若是不太稳,就在小日子里一直见红犹如天葵已至?本宫虽然年幼无知,可旁人却未必如此,单是嬷嬷恐怕无以服众,况且本宫这珠镜殿里也没有年纪大的,薛尚仪还不在……如此,于文融去请耿静斋,不知道几时能到?”
采紫在下面回道:“差不多快了。”
筝奴听了脸色顿变,元秀也不去理她,淡然道:“子嗣是怎么没的当然要弄清楚,只是为母之人自己不当心,却也不能不问上一问!”
“阿家!”筝奴听出她话中的责问之意,咬了咬牙,到底叫了出来,“奴……奴罪该万死!”
“哦?好端端的说什么罪该万死?”元秀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淡笑着道,“莫非是你谋害了郑美人?”
筝奴咬着唇道:“奴自然不敢,只是……只是……”她只是了半晌却迟疑着不肯说出来,元秀也不催促,采绿抿嘴笑道:“筝奴你且不要担心,左右耿太医就快到了,也不多你这儿的解释。”
听到耿静斋之名,筝奴暗暗叫苦,她正要索性说出来,却听殿外有人通传道:“于文融已经将耿太医带来了,如今正在殿外等候传唤。”
元秀抬了抬下颔,采绿代为道:“请太医进来。”
“阿家……”筝奴这会才要说,采绿却已经笑着道:“如今太医既然已经来了,到底还是先听了太医的话再说,筝奴若是因着是跟郑美人进宫日子还短,还不清楚宫中规矩,继续在阿家面前喧哗的话,可是要在咱们珠镜殿领一领规矩?”
筝奴见元秀打定了主意要听耿静斋对质,若自己再争辩恐怕还要连累到郑美人教导宫人无方上面去,只得噤了声,待于文融引了耿静斋进来,她不禁回头望去,眼里满是乞求,只是耿静斋神色淡然,进殿后给元秀行了礼,便问道:“贵主见召,不知可是哪里不适?”
“是为了郑美人之事,不过耿太医既然来了,顺便切个脉也罢。”元秀说着,采绿便拿帕子出来,搭了她的腕上,耿静斋把了一把,自是无碍,元秀赐了他座,郭雪又端了碗梅子饮上来,耿静斋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贵主夏日里喝的东西太过凉了些。”
“也不是日日喝这些。”元秀道,“以后再叫她们少放些冰就是。”
“贵主说的郑美人之事,可是说郑美人喝的那盏乌梅饮么?只是下官查验时,那琉璃盏已经洗过,并没有查出什么来。”耿静斋放下梅子饮道。
元秀笑了一笑:“本宫却是想请教太医一些妊娠之事。”虽然还没出阁,但元秀说来却是大大方方,看了眼已经有些儿瑟瑟发抖的筝奴,道,“郑美人小产的胎儿已经有两月有余,但彤史上记载着她的小日子却没有差错,郑美人自己也说不知道身有子嗣——请问耿太医,可有人怀着身子,还一直来着天葵的?”
耿静斋闻言,淡然道:“妊娠之中天葵自停。”听到了这句筝奴脸色猛然就是一白,只是耿静斋却又继续道,“不过天下凡事都有例外,也有人孕中也会不时见红,但那不是天葵,不过是胎象不稳之兆罢了,理当卧床静养,好生调理,若不然极易小产。”
筝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