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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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飞书魏州!”这是元秀头一次开口,贺夷简觉得自己说什么也要为她做到,立刻承诺下来,元秀看了眼夏侯浮白,迟疑道:“还有件事。”
贺夷简正要说话,夏侯浮白却沉声道:“今日妙娘并未同来,使君吩咐过,六郎只要踏出魏博地面,便绝不许让六郎独自与他人相处!”
“十六年前,这个长生子,曾经为本宫那未见过面的外祖父,解决过两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本宫并不清楚,只知道与本宫的母后,并大娘有关。”元秀见夏侯浮白不肯离开,微微一哂,径自说道,“这一次本宫恰好要代阿姐寻他,也想顺便,将这两件事打探一下。”
“十六年前?”贺夷简眉头一皱,喃喃道,“那岂不正是我刚出生的时候?”
他转过头,当着元秀的面吩咐夏侯浮白:“着师如意速速查访长生子下落!”
夏侯浮白点了点头。
“阿煌可还有其他的事?”贺夷简殷勤问道。
元秀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乐游原……”贺夷简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本宫该回去了。”
见元秀毫不留恋的离开,贺夷简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淡然道:“走吧,去寻燕九怀,好好算一算帐!”
“贵主似乎也未曾付钱。”夏侯浮白平静的提醒他。
…………………………
马车上,元秀倚着车壁神色变幻不定,采蓝忍不住道:“阿家做什么要把此事托付贺郎君?”
“杜青棠曾经提过贺夷简到长安来,就是因为那长生子给他占卜的结果,可见魏州对此人信任极深。”元秀吐了口气,“而杜青棠当时曾言,想见他一面,可见寻杜青棠,也未必能够找到长生子,反而贺夷简,更可能寻到此人,查出当年之事,好解我心中疑惑。”
“可是阿家,他是魏州的人,事情又涉及到了文华太后,贺郎君或者恋慕着阿家不肯多嘴,但那夏侯浮白却是贺之方派到贺郎君身边的,万一他们利用此事……”
元秀看着她,淡然道:“你糊涂了?方才贺夷简还说过,十六年前,正是他方出生之际,他出生之时先天不足,几次险死还生——可见长生子是替外祖父解决了事情之后,立刻赶往魏州,这才堪堪救下了他!长生子号称李淳风传人,在道家信徒之中犹如仙人,岂是一般的交情,能够叫他如此尽力?当年之事,长生子会不知道?而魏州又岂会不知?”
采蓝惭愧道:“是奴愚笨!”
“哼!”元秀闭上眼,“回去在大娘面前怎么说知道么?”
“……阿家今日去迷神阁只是为了寻燕小郎君出一出气!”采蓝顿了一顿,试探道。
元秀满意的轻笑一声:“谁说蓝娘笨了啊?”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兄弟
'更新时间' 20120419 22:13:25 '字数' 2402
静室之中青烟冥冥,鎏金狻猊秘色瓷炉内点着飞气香,充斥室内。
烟气间,玄鸿的面庞越发如仙如幻,瑶光垂手侍奉在旁,不敢打扰,过了半晌,玄鸿缓缓张开眼,结束了功课,问道:“何事?”
“是杜府来的请贴。”瑶光道,躬身递上拜匣。
玄鸿抬手示意灭了飞气香,看着面前的请帖,目光悠悠,神情复杂。
瑶光侍奉在侧,躬身问道:“观主可要前去?”
“从当年舍弃了那座公主府入了这清忘观之门起,我便再未离开过此处,从前如此,现在也一样。”玄鸿轻叹一声,目光黯然。
她少年时候虽然不似薛氏那样跃马原上、红衣如火的飞扬跋扈,然而彼时夫婿犹在,琴瑟和谐,又贵为帝女,窗前和月邀歌,林下起舞弄影……那样恣意而无忧虑的岁月,也不是没有过的。
若不是相许相知的夫婿与膝下二子先后离去,曾经以一笔碧桃名满长安的永寿公主如今必然也是与嘉善、延庆一般,加封大长公主,含饴弄孙,而不是如此刻一样,守只灯孤影来平复内心的伤痛。
“那奴去回掉?”瑶光在两人私下相处时,依旧是从前的称呼,玄鸿思索了片刻,却道:“你瞧叫九娘去如何?”
瑶光认真想了一想,摇头道:“上一回,因长生子道长之故,元秀公主心里恼着了,这一回过来,观主连静室都没让她进,奴瞧她的样子也是动了怒,恐怕不会同意。”
“五郎对皇后并不亲近,如今他最在乎的还是九娘。”玄鸿沉吟,“其他人说的话,他未必能够听进去,只有九娘或者可以劝动他。”
“奴方才对贵主提到了忘忧先生,但贵主什么都没说。”瑶光提醒道,“贵主从前与杜家并无接触,奴以为圣人恐怕早已提醒贵主不可与杜家走近!”
玄鸿摇了摇头:“只看九娘对昭贤的态度,就知道她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难怪,当年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而文华太后去后,五郎对她宠爱无比,他那般不喜昭贤,为了见九娘一面,却一直竭力完成先帝布置的课业,见缝插针的去给昭贤请安,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怕是为了叫她过得无忧无虑,什么都没告诉她!”
“圣人既然是这个意思,观主何必还要将贵主拉下水?”瑶光劝道,“圣人不同先帝……”
“五郎要是能够像先帝,我也就不用操这个心了!”玄鸿叹了口气,“可如今梦唐岌岌可危,若有足以匹敌忘忧之才的人才,他打压杜氏便打压了,然而那韦造忠则忠矣,若是盛世之时,倒也不失为一国良相,可如今的局面,以他的能耐,是不可能做好的!”
“先帝既然选此人为圣人之师,想来也是有几分能力的。”瑶光劝说道。
玄鸿轻蔑一笑:“这番判语就是先帝亲口说的!先帝原本想叫忘忧为太子之师,奈何那时候忘忧实在太忙了,单是先帝着紧要办的事情,他就已经分身乏术,先帝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韦造教导东宫……韦造这样的人在朝中一抓一大把,你以为先帝为什么偏偏要选他?无非是因为他与忘忧乃是姻亲,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五郎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不知道他那时候才多大,心里那点子恨意别说先帝,就是忘忧何尝不是了如指掌?先帝本想借着韦造与忘忧的关系,总能够保一保忘忧,才挑了韦造罢了!这个人啊在先帝那里,所得的评价也不过是中庸二字,哪里是能够受命于危难之际的栋梁之材?”
她揉了揉额角,问道,“九娘忽然过来求问长生子道长的下落,方才我也不知道这张请帖的事儿,只顾着生气了,却不知道她为何回心转意?难道是薛氏教导的吗?我瞧这孩子不似这般好说话。”
“回观主,贵主是为了嘉城公主而来,原本嘉城公主得先帝允诺,年满双十之后依旧虔心向道,将赐城外无尘观并附近皇庄与公主专心修道,但圣人以元秀公主笄礼就在七月为由,让嘉城公主观礼毕再离宫,这段时间,嘉城公主修道中遇见了许多疑虑,想寻人释疑,听说元秀公主在这里见过一回长生子道长,便将事情托付给了她。”瑶光轻声道。
玄鸿惊讶道:“六娘一心要出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但五郎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当初因六郎聪慧善断又胸怀大志,先帝有段时间一度欲废嫡立贤,但又怕五郎会因此而死,思前想后最终没有这么做,这件事情他只询问过忘忧的意思,但究竟有些风声传到了五郎耳中,因此五郎对六郎和六娘都极为忌惮,罗美人正因此才在先帝病重之时竟忧惧成疾,先于先帝而去!若是先帝这般想着办法留六娘下来倒是正常,五郎应该巴不得她出宫去主持无尘观才是!”
她略一沉吟,道,“你速去着几个人至无尘观附近打探,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瑶光应了下来,问道:“可是嘉城公主察觉到圣人有所打算,故意要求元秀公主亲自前来询问长生子道长下落,以暗示观主?”
“这个未必。”玄鸿皱了皱眉,“我虽然没见过几回六娘,但知道她的性情确实是一心一意求以证道的,却不似我这样……她啊就算是看出了五郎的用意,也会认为这是修道之中应有的劫数,是断然不会来寻我的。再说,若五郎真心要害她,我又能怎么样?”
“奴以为,琼王至今无恙,想来圣人也不会拿嘉城公主如何。”瑶光提醒道。
“六郎如今远在岭南道,战战兢兢的过着,他素来仔细,五郎暂时抓不住他的把柄,难道是打算要从六娘身上入手吗?”玄鸿皱起眉,苦苦思索。
“若是如此,那今上当真是个实打实的昏君了!”靖安坊里,杜青棠一身竹青深衣,襟袖皆以略深一色的丝线绣着如意瑞纹,他随意的靠在隐囊上,悠悠的说道,“整个北方春耕雨水不足,至今无计可施,虽然有江南苏湖膏腴之地弥补,不至于酿成生灵涂炭之局,但若入秋时没有得力官吏运作调度,流民依旧不可避免会出现。那河北三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居然早早就挖好了沟渠,原本还以为可以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二,如今看来却反而要安抚了,难怪贺之方敢把独子派到长安来!”
在他对面的矮榻上,杜拂日正襟危坐,正专心捧着一盏茶,见他说完,才问道:“叔父以为嘉城公主此举是何用意?”
“元秀公主又不曾来求问我,我怎么知道?”杜青棠忿忿道,“这位贵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连勾栏之地都不知道避讳!薛娘子当真是老了!”
杜拂日沉吟片刻,缓缓道:“圣人登基三载,虽然一直以来只是沿袭前朝旧政,但素来勤奋,并非昏庸之君。因此当此天灾之际,又有河北三镇虎视眈眈,是绝对不会引起皇室纷争的,或者圣人出言挽留嘉城公主,也是为了安抚琼王?”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斗草
'更新时间' 20120419 23:26:09 '字数' 2819
元秀并不知道她只是替嘉城跑了一回清忘观,长安私下里却已经议论纷纷。她此刻正悠然坐在蓬莱殿上,仔细打量着樱桃宴后礼聘入宫的新人们。
这一日正是懿旨要求的入宫之时,皇后王氏穿着正式场合才着的明黄翟衣,头上梳了凌云髻,插着碗口大小的赤金累丝凤钗,凤目乃是由两颗黑曜石嵌成,嘴里衔了一挂三串拇指大小的珍珠,一直坠到了王氏眉心,差点就将翠钿都完全遮住了。
在她下首最近的芳仪赵氏上穿对襟越罗品红广秀春衫,襟口系得极低,露出里面粉白绸底绣鸳鸯戏水的诃子,下拖六幅湘水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了妩媚多姿的灵蛇髻,两支点翠鸾鸟衔珠步摇斜插在鬓边,另别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妃红牡丹。
原本赵氏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王氏,因王氏无子又不甚得丰淳宠爱的缘故,赵氏更是骄行一时,如今她先因得罪元秀被贬了位,连着启蒙的韩王也交了严师教训,现在宫里一连册了五位新妃,皆是出身不俗,韦氏位份在她之上也就罢了,最紧要的是她还是韦相之女,赵氏侍奉丰淳也算多年,如何不知道丰淳对韦造的倚重?
今日却是特特起了严妆,描眉点靥、斜红贴黄,务必不肯露出颓势来,就连跟在她身旁的魏王李鉴也是一袭皇子袍服,装扮得天潢贵气十足。
相比这两位,曹氏秦氏这两个才人却只比平常来蓬莱殿请安时略微郑重了一些,但也有限,而卫王李鑫更是衣着华贵低调,生怕引起了王氏的兴趣。
这样的场合嘉城公主是从来都不参与的,云州虽然病好了,但许是惊吓过度,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殿里待着,连太液池边都没出现过,因此殿中的公主们便以昌阳为首,最小的利阳公主百无聊赖,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什么在指上绕来绕去的玩着,在她下首的徐王李佑瞧见好奇,伸过手索取,姐弟两人低头玩得开心,元秀也忍不住凑了过去,却见是两根疲q,利阳给了李佑一根,两人当殿玩起了斗草,因利阳的乳母在旁轻咳提醒他们注意仪态,两人都不敢太用力,以至于疲q僵持良久,却是一根都没断。
斗草之戏起自汉武,前朝有叫踏百草者,本朝极为盛行,更名斗草,也叫斗百草,分文武两种,如利阳与李佑这般,各取一根疲q,比试其韧,便是武斗。所谓晓陌携笼去,桑林路隔淮。如何斗百草,赌取凤皇钗。便是本朝诗人特为之写。
此戏一般来说都是在端午时盛行,元秀到底年少,低声问道:“还有疲q么?若有的话,也带我一个。”
利阳公主闻言对李佑道:“十弟且松手,我与九姐再拿一根。”
“你把疲q藏在袖子里面?是哪里摘来的?如今地上就生了吗?”虽然立夏将至,岭南早已是万红渐谢,一片浓碧深绿,但长安兀自是春时,疲q就算已经露面,到底柔韧,不经武斗,元秀故此问道。
利阳公主一边和李佑一起收了力,伸手在袖子里摸着疲q道:“这是方才走过含凉殿时看到,就叫人停下摘了来,正好十弟看到便拿出来玩了。”
“九姐,我与十一姐玩可是有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