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天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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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狐疑不定的时候,肩舆穿过雕花朱门,进了御花园。远远地,悬立在湖面之上的一处八角亭里,一人朝服官帽正静静立着,背影比之男人要矮小许多,却似多了几分女人柔婉之气。
东惜若下了肩舆,沿着九曲玉桥缓步而行。
北国使臣恰好在此时转过身来,秀雅的容貌,柔美的笑容,以及婉约的身段……东惜若异常吃惊,这哪里是个男人,分明是个貌美女子!
她不由想起北国的确有女子在朝为官者,且只有唯一一个,是一位史官,秦颜。
莫非她就是秦颜?想不到北国竟让一个史官出使东国。
“北国秦颜见过长公主殿下。”秦颜朝她微微作揖,动作行云流水,透出一股潇洒之姿。
东惜若虚扶起她,直截了当地问道:“秦史官为何要见本宫?”
对于她知晓自己的官职,秦颜十分讶异,她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只是一个稚嫩未开的女孩儿,容貌丝毫不起眼,并没有令男人有丝毫动心之处。
他到底喜欢她哪里?
秦颜想起整个沧澜大陆对这位东国长公主的传言,今日又亲眼所见,果然传闻所言不假,她心中禁不住隐隐沉滞。
这样的女子哪里值得他如此付出和喜欢?
她长久的沉默令东惜若不由微微挑眉,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却也不急不躁,只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久,秦颜终于回应道:“秦颜只是想见一见他为之付出性命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他?萧重月?
东惜若心下诧异,却冷淡一笑:“秦史官喜欢萧重月?”
如此坦白的直言令秦颜忽然之间有些难堪和沉郁起来,她低着头惨淡一笑:“公主殿下是第一个敢直呼他名讳之人,难怪他会待公主与众不同。”
“不,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东惜若语气十分平静,“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他的身份而已,待本宫与众不同的并不是北国摄政王,而是萧重月。”
“什么?失忆?”秦颜震惊不已,沉默了片刻,下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隐秘的舒心笑意,“原来如此,我以为像他那样冷情寡义,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人竟会如此轻易动心。”
秦颜话中带讽,字字透出欣喜之意,东惜若哪里会听不出,她神色也只是淡淡的,心境异常平和。
她低声问:“摄政王大人如今可安好?”
她的语气冷极了,秦颜忍不住皱眉,终于恼怒:“公主殿下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问我?那日他为你跳崖,哪里还能活命!摄政王的一些随从为顾全大局,秘不发丧,无人得知他早已死了!”
“死了……”原本只是想试探秦颜的东惜若,听到这个回答,胸间骤然一痛,心尖仿佛被尖刀生生绞碎,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胸口,深深吸气,仿佛这样便能压制住突如其来的痛意。
和亲忽然提前,她原本以为萧重月可能还活着,以小人之心猜疑他跳崖的目的。
东惜若惨淡一笑。
萧重月,是真的死了。
秘不发丧——难怪北国没有任何关于他去世的消息。
东惜若啊东惜若,对于萧重月的生死,你何必耿耿于怀,如此在意?
对于她的反应,秦颜心中又恨又恼,更多的是嫉妒。
“即使他当时失忆,但毕竟是为了你才没了性命。他那样一个胸怀沟壑之人,性命怎能如此草率地了结,他怎能如此轻易地死去,离那个位置就只差了一步。”秦颜话中带着满满的指责,语声渐渐哽咽,“公主这般铁石心肠,他怎能瞑目!公主对得起他么!”
东惜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隔了良久,她忽然转过身,长长的裙裾曳地,在秦颜的眼前逶迤而过。
转身之时,她轻声道:“待大局落定,我定会全部偿还。”
给读者的话:
第一部分即将完了~~~亲们想给苏允和东音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第123章 出嫁
和风絮絮,风里有花的芬芳。廊道里无数红菱被风吹动着,宛如天幕里铺就的绚烂红霞随风舞动,围绕着那些匍匐在地的侍女们翩翩起舞。
一个月前北国使臣来东国向东帝递呈和亲的日子,将日子定在了一月之后的今日,由北国摄政王萧重月亲自接迎以表示两国交好的诚意。
萧重月亲自迎亲,这个消息令正在盛妆穿衣中的东惜若震惊不已。
那日北国的史官秦颜分明已亲口告知萧重月已死,只是秘不发丧,在北国无人得知而已,可今日他却忽然之间复生来迎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真死还是将计就计假死?种种猜测和怀疑瞬间在她的心中弥漫开来。
然而,更多的却是隐藏在心中隐秘的喜悦。
东惜若静静坐立在悬挂着红菱的菱花镜前,望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心中满满的艰涩和沉滞。
倘若真的是他,面对如今即将和亲的她,他会如何?
想着,东惜若忽然自嘲一笑,既然他能亲自来迎亲,想必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不会因为她而动摇他多年的计划和布局。
东惜若,你怎会如此愚蠢和痴傻,一个萧重月竟让你如此意乱难安。
“公主?怎么哭了?”一直站在她身后伺候的李嬷嬷从镜中看到她竟有泪痕从眼中滑下,惊慌不已,“大喜之日,这可不是好兆头,老奴知道你心中很苦,此去北国路途遥远,恐怕再无回国之日。老奴……老奴舍不得公主啊!”
说着也流下泪来,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老奴不跟着公主去北国也就罢了,为什么公主不将红绣和惊羽也带在身边,公主在北国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这怎么能行。”
一旁随侍的红绣惊羽两人也跟着点头,早已哭红了眼。
“公主……”红绣哭着恳求,“公主就将奴婢和惊羽带走吧。”
东惜若却笑着摇头,强自忍住心中的酸涩之意,“我怎样都不要紧,你们都留下,留在东国保护好父皇和母后,最近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自她回皇城之后,父皇和母后不知为什么,总是以国事繁忙和身体抱恙为由将她拒之门外,甚至宫中所有宫人见了她便慌不择路地闪避,每每问起父皇和母后两人的事,就连李嬷嬷和红绣两人都言辞闪烁。
仿佛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忽然,门外传来宫女的叩拜行礼声。
东惜若惊喜,随即转身朝外室看过去,只见两个多月未见的惠皇后掀开珠翠满坠的珠帘,映入她眼帘的竟是惠皇后满头银发的苍老之态。
她惊得起身,逶迤着沉重的嫁衣裙裾,疾步走到惠皇后的面前。
“母后!”东惜若急切地拉住她的手,摸到的却是满手的皱纹,松弛的表皮,她惊骇低头,来回抚摸着惠皇后的手,泪水终于止不住汹涌而下,“母后,这到底怎么了?怎么……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难怪这两个月来,母后一直不肯见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看她,急急而问:“父皇呢?父皇怎么样了?”
惠皇后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抬起那双如花一般枯萎的手,轻轻抚摸着东惜若的脸颊,低声道:“若儿,既然改变不了你和亲的命运,我和你父皇就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这没有什么,只要你平安,我和你父皇什么都愿意为你付出。”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重生以来,东惜若第一次露出崩溃的表情,泪水花了精致的妆容,她低低地哭泣着,“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样。母后……你们是我倾尽一切所保护的亲人,你们如此为我,让我如何是好。我不求我自己,我只求你们平安,只求所有爱我护我的人平安。母后……”
说到这里,她骤然变了脸色,语气惊恐:“母后……焱弟如何了?”
然而,惠皇后却忽然沉默了,眼角隐隐有泪水含着,东惜若见状,心中的恐惧汹涌而上:“母后?你为什么不说话?焱弟怎么了?”
最后,惠皇后才凄哀地说:“焱儿去得很安详。”
惧意灭顶,她只觉心中一片空茫,如同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人迹的雪荒之上,茫然无措。
她止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住脚,险些软到在地上,身后的李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终于止不住,东惜若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她原以为她的重生是上天给予她的一个机会,她庆幸自己能有机会守护自己所爱的人,却想不到,她竭尽全力去保护的这些人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让她再次承受失去亲人的绝望和痛苦。
“母后……”她勉力支撑着虚软的身子,握住惠皇后的手,决定今日势要将多年来埋在心中的疑惑问清楚,“母后,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把你们所隐瞒的秘密都告诉我吧。”
惠皇后摇摇头,语气有些欣慰:“若儿,这一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和你父皇所做的一切是迟早的事,哪怕我们都不在了,只要你平安,母后和父皇都会很欣慰。”
东惜若轻轻摇着头,哭泣着:“你们都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何用处!母后,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直直地盯着惠皇后,“是不是和赤炼城有关?”
“若儿!”惠皇后脸色骤然变了一变,低声惊呼,“若儿,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赤炼城!”
然而,东惜若却是不管不顾,毫无惧意地冷笑:“果然是因为赤炼城,但凡和赤炼城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下场。母后,你和赤炼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惠皇后却不答,只是抬手替东惜若轻轻擦干泪水,勉力怜爱地笑:“你看,哭得妆都花了,让宫人替你补补妆。若儿,以后就以这张脸活下去吧,哪怕是苟且地活着,也不要想着恢复你的容貌,否则,我和父皇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第124章 真假萧重月
说完,不让东惜若再次问话的机会,严肃了脸色,吩咐:“来人,替公主补妆!”
“母后!”
惠皇后却蹙眉摇头,有意无意地看向外面,似是在担心什么,最后低声道:“若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话落,她转过身大步离去,任凭身后东惜若极力哭喊的声音,她始终不停留,毫不迟疑地走出了未央殿。
东惜若被强制按在菱花镜前,两名宫人迅速替她补妆,这时有宫人急匆匆在外禀报:“李嬷嬷,北国的迎亲队伍已到玄武门之外。”
“知道了。”李嬷嬷应声,随即催促,“快,吉时快到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看着镜中迅速恢复的精致妆容,东惜若却冷下了声音:“嬷嬷,倘若今日你不告诉本宫,本宫今日绝不出这未央殿!”
“公主!”李嬷嬷大惊失色,忽然就朝她跪倒,语声哽咽,“公主,就听皇后娘娘的话吧。公主若是再问起,陛下和皇后娘娘,包括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立刻没命!”
东惜若骇然一震,心下一瞬惊恐,即使心中有多么惊疑,她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静静地等着吉时到来。
吉时已到,宫人用珍珠面幕将她的脸遮住,一手扶着她步出了寝宫,长长的华美裙裾一路曳地,沿着曲折回绕的廊道,一路缓缓地走出了未央殿。
皇宫的门缓缓打开,盛装的她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望着玄武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她朝大开的玄武门外望过去,一袭出尘的身姿恣意而立,修长而挺拔,远远的却看不清面容。
是萧重月么?
身旁的祭酒官高声读着长而繁复的祝颂词,她恍若未闻,只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人高冠广袖,立在马车旁静静等候。
祝诵词完毕,东惜若才惊醒,在宫人的扶持下走下诵台,沿着红毯铺就的喜道,缓缓走向玄武大门,来到了金碧辉煌的马车前。
珍珠面幕在眼帘前不断摇晃着,透过细缝,她看见了那人出尘的面容,淡漠的表情,微微抿起的薄唇,只冷定而平和地看着她。
萧重月……竟然是萧重月,那个已经死去的萧重月!
东惜若原本就因为遭受打击而疲累的身子在看清他面容之后,一个趔趄,几乎立不住,萧重月一把扶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她低声唤道:“萧重月……”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失落,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穿透了衣服掐入了他的肉里。
然而萧重月却沉默,一字未说。
随从掀开了绣金门帘,在萧重月的扶持下她踏上了马车,东惜若再次看了他一眼,接着最后一次从面纱后回顾那座巍峨耸立的皇城,心中止不住地悲苦。
萧重月却在此时开口,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公主殿下,将摄政王大人忘了吧。”
什么?
东惜若惊诧看向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声音,然而,因为珍珠面幕的厚重,她实在无法仔细辨别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回道:“在下是顾神医,摄政王已经去了,如今的时局在下不得不易容成摄政王大人。”
在她怔怔晃神之际,顾神医将门帘放下,门帘落下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