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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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有人求权,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则是求情,为情成痴,为爱而狂,不能叹其傻,求这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他们心中,这是仅有的慰藉,奚锦辰想他们的母亲是没有领悟真正的情爱才会以为人死了,爱会消失,才执迷在长生里,其实不然,会永恒的东西,不流连,它亦会持久,要消逝的东西,抓再紧,它也得散尽,他得到了天下,仍是没有一处能供他安身,至少在他遇上她以前,他从不觉这世上有人需要他,从未有人如她一样紧紧握着他的手,把他当作自己唯一的希望,而如今这双曾给她希望的手是伤痕累累,自顾不暇了。
奚锦辰的双目模糊,低头望着为自己包扎女子,托起她的头,凝视,注视,像是一眼望尽深渊幽谷,他将女子拉入怀中,捧在臂上,挤进她身体,雨薇想喊痛,但奚锦辰没有这么温柔的看过她,更没有这么忘我的拥有她,忍过撕扯的疼痛,她翱翔到了天际,晕眩却美好,但很快的,她又坠落,只为一句话,奚锦辰的一句话,‘你在的地方幸福吗?能带我去吗?云裳。’翠绿的玉镯敲到桌沿,断作两节掉落地面,又再次分断,她像是听到了自己心崩裂的声音,她以为奚锦辰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中,也许,也许他把一个人装的太满,没了空余。
人可以装作不认识一个人,却不能装作不在乎。
自打天涯拿走了那枚假印玺,连灵萱也不晓得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起先认为他是去寻尧王,后来再想他可能是去销毁那枚假印信了,只要没了假的,奚锦辰的秘密就没有人会发现,果然他也觉得奚锦辰是个明主啊。他们迟迟没有返回西域的打算,而我也一直想去塞外的原野看看牦牛、绵羊还一望无垠的草原,我看惯了青山绿水,也是时候换换风景了,为了出帝都,我找了明玥来帮我。
“你可想好了,你这一走,依着百里公子的脾气,他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也说了,他是百里公子,在百里山庄还有许多人在等他回去,我不能让他陪我浪迹天涯,而且,说实话,我不愿意他看着我死,我看过砍头,我了解那种感受,只要我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们就永远找不到我。”明玥不清楚我和奚锦辰的恩怨,她只当作我是个在玄阴时出生的女子。
“我明白了,我会命人安排,到时候我让明朗送你。”
“明朗?他在帝都的吗?”
“他在啊,一直都在的,只是,他有些原因,不能和师父照面,干脆不出来了。”明玥想了想,“说不准你们结伴也挺好,他也正好出去散散心。”
“散心。他跟你去西域,发生什么事了?”明玥微微点头,说的含糊其辞,我听出个大概,知道他被灵萱拒绝了情意,连朋友也不和他当,“灵萱是你师父,他们身份确实比较尴尬些的。”
“你看我师父的为人是会在意这般世俗之见吗?师父心里想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反正明朗已经被她赶了回来,没缘分不能强求,有了不要轻易放手,在离开之前,你再好好想想,往后你后悔了,我可不负责,是你自个儿捡的。”明玥果然是个好人,就是嘴巴硬,不管前边说了多少感人肺腑的话,结尾的时候,一定要摆摆明大小姐的架子,师徒缘也是天生的吧,还是灵萱这个师父管得住明大小姐的这张嘴。
秋祭的平静持续了戌时,帝都的士兵在街道上挨家挨户的搜查,最初我以为他们是为捉拿我这个逃犯,后来听到风声是白天还在国寺中的童男童女,约是半个时辰前僧人夜查,发现其中十九人行踪不明,景帝火速封城寻找,“不是贼喊捉贼吧。”楚凌问得不无道理,这些孩童本就是奚锦辰为他母亲寻来的,如今这戏要演,也得演足了份儿。
“大小姐,打听回来了,给您,您要的一十九人的姓名出身,全在这儿了。”
我们不知明玥是动用了怎样的关系在天亮以前便拿到了失踪十九名送交官府的文案,我们仔细核查,失踪的一十九人中,有十人是出生在阴时,但能与玄阴二字吻合的只有四人,其中还有一名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姑娘,“另外那十几个都是是障眼用的,会不会带走太多人了。”
明玥对着名单发文,我转头问她家的家丁,封城的情况如何,不能出城,还能进吗?“不能了,今日虽取消了宵禁,但四个城门都已关闭,不许进出,这各家客栈,客人都要挤上房顶睡了。”如此说来,今夜的帝都俨然就是座围城,与外界完全隔绝,我又问他,国寺童子失踪是官府发的消息?见他不支声,明玥叫他快讲,“大小姐,是官兵出动后街上开始传的。”
明玥看向我时,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没事,你脸都发白了。”
“他们是被人故意带走的。”
苍月问我:“难道大殿下真的回来了。”
明玥说:“不像,我听说他那个人善战,如果是他回来了,现在帝都外已经能看见兵马了。”
苍月指着窗外道:“他的兵马可能乔装进城了。”
“不会。”我打断他们的猜想,大殿下就不是会这些心眼的人,他处事必要满城皆知的,“奚子扬来过帝都,就在我们来后没多久。”
苍月追问:“你们照面了?”
我摇头,只是我匆匆一瞥罢了,他并未瞧见我,我们都明白子扬离开封地不会是为了来帝都省亲,记得之前天涯就与我谈论这出师之名,现在想来,御外敌挥军,若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那不是遍地皆兵吗,帝都里聚集了形形□的各方人士,之前因灵怪之事闹的人心惶惶,而今又孩童从刚开山的国寺失踪,人人自危,景王封城,届时帝都必将陷入一片混乱,若他出兵镇压百姓,众人便有了反抗的原由,往后也会落下口实,成败好像都在顷刻发生,谁先抓到对方的下一步,谁便是赢家。
、第三十五章 末路尽
天亮的怎会如此慢,我们几人虽想歇息,街上实在吵的我们无法入睡,子夜以前,各家客栈得到消息,封城令已撤,明日四门恢复通行,连难得开金口赞赏别人的苍月也忍不住夸景帝陛下处事之雷厉风行,但对失踪的孩童只字不提,果然他的第一步是稳定民心,可十九名孩童没有尽数归来,是无法消除隐患。
“苍月,我要去个地方。”
“你不想奚子扬扳倒景帝?”
“是,我爹花尽毕设心血辅佐的帝王之才,魏太师是他授业恩师,没道理在最后关头扶他人上位,其中必有我们不明晓的理由,除了子扬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给出答案。”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没有二君,子扬是真要争帝位,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我要亲口问问他。
“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但我知道,去哪里找他的人。”苍月将药瓶递给我时,我转手塞到怀里,他问我不用?“眼下不用,带着防身。”
“我还是陪你一起。”
“你去了他们就不会带我去见子扬,到时候你还得一个人回来,不嫌麻烦的吗?”苍月略显迟疑,我又顺势与他说,“子扬很可能不在帝都,你要不要出城去等我。”
“不了,你要是出了城,我会追上你的。”
我不住一惊问他,“你要怎么跟上来?”
苍月只是趾高气扬的让我别管。得亏我多次一问,若真是贸贸然的出城,苍月真要杀了我泄愤的,但我还是请他做好出城的准备,我有预感,今夜我们非走不可。
我之前就是在这条街上跟丢了子扬,这条街上有三家客栈,规模大致相同,不同在于格局,一家门面是酒楼,后院住宿,两家楼上楼下食宿一体,在楼上便能看清街道上的动静,他们应该会选在其中一家,后街接着河道,是这家了,我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店小二也大摇大摆的拦住我,说客满,我再大摇大摆上楼说,找人。
各家客栈都有自己营生的规矩,例如最上等的客房留给常来常往又出手大方的客人,上楼后发现这家客栈的客房分左右两边,一半朝街,一半朝河道,根据门框的尺寸,窗子的数目大抵能判断房间的大小,大家具进不了小门,我进的第一间房,住着一家人,我开门时,那女子跑向坐在窗边喝茶的老婆婆,那老婆婆手里抱着个孩子,那男人则挡他们面前,那女子是一副妇人装扮,身材还有些丰韵,那老婆婆和女子一起哄着孩子,“抱歉,人太多,我走错房了,打扰各位。”他们没有责难与我,只是上前关上了门。
我进的第二间房,三个男人一个女子,女子背对着门,三个男人,一个面朝街,一个面朝门,另个躲在内室,躲进内室的那个,是我在开门时,他闪进去的,我走了进去,关上门,将事先画好的一张图摆在桌上,我的画工有限,但子扬玉佩的形状我已经画在上面了,他们如果都是他的亲信,这种程度是认得出来的。
“姑娘是要买玉器吗,那得去古玩铺子,怎么上客栈来了。”向着门的那个男人问我。
“她便是盗走魏雪凝骨灰的女子。”躲在内室的男人走了出来,见他盯着我腰上绑的鞭子,定是当时宁皓搜捕我的时候,被他记下了,“姑娘可知之前你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
“你要见你主子。”我说完之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女子,这里当家的是她吗?
“云裳,久违了。”听她说好久不见,我自己端详她的面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直到她抬头,用那双深潭眼,看我时,我才想到,她是韩玲,她怎么和子扬的人在一块,“怎么,准你有人顶替,就不准我了,至少顶替我的人,不用死。”
认出到她后,我脑中很自然飘过那名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我还没听你说过这么话呢,韩玲,你住过国寺吗。”
“恩。”
“他们都安全吗?”
“在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十九名孩童,是一十八名,我还在想有什么法子能轻易将这么多人安静的带出国寺不被发现,其实办法简单的要命,小孩子都喜欢跟着大孩子,她只要随便编个借口,那些孩子就会乖乖跟她走,在他们眼中,这个姐姐是他们的同伴,他们还不懂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见子扬。”
她叫他子扬,她可知道,雪凝见子扬时都是尊他殿下,我之所以唤他子扬,是因他是家父的学生,与我平辈论处。“是,而且要快。”
“行。”韩玲轻松便做主了,然后吩咐其中一名男子去准备,喝完茶杯里的茶,就叫我动身,我问她,子扬在的地方可远,“不远。”
“他身在城内。”
“恩,”韩玲反问我,“他不是一向都喜欢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看戏吗?”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啊,仔细想来,我与子扬当真没多熟络,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看不透他的身影有多高大了。客栈后的河道上一支画舫在等着我们,“上来。”
小小的画舫在河道上漂,不快不慢,韩玲一如既往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沿途我们不再交谈,连眼神都没有交集,画舫进了桥洞时,她迅速拉着我跳到岩壁上,拐上了街道,我看着画舫漂出了桥洞,我们穿过人群,进了一家米行,前门进,后门出,驿馆,我认出她带我来的地方,是帝都的驿馆,各地王侯被招进帝都时都会在此处下榻,子扬就在这里面?她没有去敲门,而是拽着我继续往前,驿馆旁边是马房,马槽的最后一间,下面有条暗道。“它会通到哪?”
“驿馆,这条密道是修来监视住在驿馆里的人。”我觉得这个方法十分好,十分再加十分的好,奚锦辰怎么会想到他的敌人,正舒舒服服的睡在他为他们准备的房子里呢,而且,还用着给他准备的密道,避开他的耳目,这就是先天优势,在帝都长大的王子和他这个半路才来的,在地利上占优势。
韩玲刚走进密道里的房间,正在读书的奚子扬便看到了她,立马起身将她拦在怀里,问她是不是想自己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还问她一路上有没有碰上麻烦,遇险与否。韩玲与他依偎着,“我是带一个朋友来见你。”
韩玲引见,子扬才发现我也站在门口,他盯了好一会儿,眯眼看,睁眼看,却没认出是谁,到他看见我面上的红印,先是惊讶,再来笑了,“裳儿。”
‘嫁个他曾是我的梦,最美的梦,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梦变得很疼了,疼得我不敢再梦了。’在见到他们相拥的一瞬间,我释然了,我明白为什么雪凝从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也像苍月说的那样一旦你爱上某个人,你便能不由自主的了解他的一切,雪凝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她才嫁给了宁皓,她被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恋杀死了。
“子扬,你算计我爹了吗?可是魏太师,发现你瞒着我爹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你是不是将谋反的罪过推到了我爹身上,害得他。”
奚子扬坚定道:“没有。”
“再说一次。”
“没有。”
“奚子扬,在你眼中,我爹是不是很天真,我又是不是很好骗,你拜在我爹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