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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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来世要为犬马还我们的债了。子扬现在何处,你知道吗?”
“媖子,你为何不让曲江流带你走呢,他是在乎你的,我看得出来,宁皓也是,他其实没做错些什么。”我不是想替宁皓辩解些什么,我是想让韩媖能冷静些看待他,我怎么也不相信有这么邪门的事,我们三个都得孤独终老。
她却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我还要懂些什么呢,我还担心自己懂得太多,惹得自己很不痛快,媖子,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们以为我活不过十六,我过了,我以为你出不了青莲渡,你也出了,那些我们以为不坏的人,其实早变坏了,我们不能再理所当然的活着了,这世道,没有理所当然的事,你想得通,它能变得当然些,你想不通,它永远是个结。时间越长,结就打的越死,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又何尝没有,只是,太累了,你不累吗?”我突然很困,很想休息,我为什么还要醒来呢,我一直不明白,是谁打扰了我平静的梦,又将我领回这个越真心越伤心的世上。
“你进来做什么,时候还没到。”我这房门,是日夜都不闭了,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得进来看看我状况,生怕我眼睛,一睁一闭,再也不睁开了,我手腕上也多了许多划痕,不知他们背地里从我身上引走了多少血。
“有人要见见你,放心,还剩时间,你一会儿回来可以再补上。”韩媖离开后,曲江流站在门口没有跟着她,于是我便叫住他,“我还在想,你会不会一辈子装聋作哑。”
我闭上眼,问他“你是曲清源的外甥吗?”
“什么?”
“你见过天涯和灵萱,他们是到这里来找曲清源的外甥的,他们觉得你姓曲,那你是吗?”
我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轻声的笑,然后说:“不是。”
“果然,你娘那么恨天涯和他娘亲,怎么会放过曲清源的外甥。”
曲江流在一个很大的停顿之后,说,“我母亲不恨曲清源,他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认定的朋友,他可以为他们豁出命,他是拿走了一些我母亲很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母亲,只好拿一些他重要的东西来做补偿,我母亲是收养过一个小我三岁又七十八天的男孩,给他取名叫作莫梵。”
“无为而治?”我疲倦的抬眼看向他,他已经走在了床脚的凳子上,用着很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当景帝?”
他反问我:“你看我像是帝才吗?”
“那奚锦辰是咯?”
“那是他可以得到并且拥有的东西,锦辰坐上那个位子,他的才能,方有用武之地,我父王,曾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教我射箭,骑马,而我将这些又教给了他,而且他样样都比我学得快,我这师父都给他比了下去,我父王希望我是明君,但我比较像他,没什么雄才伟略,唯一还称得上,可取的,是人品,后来连人品也没有了,你说,这样的人如何是个明君呢。”我脑子有些发晕,曲江流是再骂自己,还是再别人呢?他听到我咳嗽,问我要不要喝水,我摇摇头,问他父王是奚御承?“你看我像?我虽未见过奚御承本人,但知道湛天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我母亲,为了这件事,都已经把蔚琉璃恨死了。”曲江流本不想再多说,他在凳上,一下朝内,一下朝外,来回了几轮,还是决定问,“你怎么知道‘无为而治’?”
“我还知道,你们在祝文看到的,对吧。”
他身子倾向,小声问我:“你知道是谁把那个真玺印给锦辰的。”我也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他却问我,“你爱锦辰吗?”
我笑的咳嗽难至,韩媖进来正好撞见,还认为是他与我说了什么让我生气的话,都没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上前便是一记耳光,我笑着看着挨打,韩媖过来帮我顺气,“我和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与情爱是无关的,他说,我是他,他是我,我们像是彼此的影子,有一天我们会彼此憎恨、厌恶,因为我们能在对方身上自己讨厌的模样,当年我小,没听明白,我们嫌弃的影子的黑暗,忍痛将它割舍,但少了它,自己又是不完整的,他让我们各自天南地北的走,看看哪一种能为我们找到安生之处,谁先找了,谁再去帮对方,我没找到,他大概也没有,我恨他,也是恨我自己。”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韩媖拦着我,不让我再多说话,把曲江流推了出去,却合上门,曲江流本要回头开门,手却停了下来,奚锦辰坐在门外的围栏上。
我总以为在有光亮的地方,才能看到影子,其实影子看不到的人往往是自己,现在我失去苍月,也就更看不到奚锦辰了。我记不清那扇门到底关了多久,只记得我醒来时,韩媖给了我一支银质的笛子和一枚玉佩,她说是别人送来,哪来的别人,她不是宁皓便是奚锦辰,是宁皓把我从江里捞出来,东西自然是在他家治病的时候落下了。
我能下地时,传闻中的雅娴夫人,和我照了面,我们上次见面就不是十分的友好,坏了第一印象,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好事,“我就没想到,你的命会这么大,这倒与那妖孽有几分相似。”
我摸摸手腕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人家不用割别人的腕取血炼药,你倒觉得她是妖,那你又是什么?”
她的眼尾先是一抹黑,转而又变回白色,“丫头,我知道姓湛的兄妹与你交情不浅,你猜,他们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他们会不会来救你。”
“那你猜,要是莫梵知道,是你杀了他全家,把他抢来,他还会不会把你当作他娘。”
纹丝不动的雅娴夫人,总是将身子摆到了我这个方向,表情却凶悍无比,我心底忽然对项帝升起了一阵敬意,他得有多仁厚的心,才能接纳这么个女人。
“曲清源,是自己服毒的,还是你对他逼供,他才为知己者死了。论时间你与他相识比尧王妃长,可到了交情,你怎么只有这么一丁点,你这个人,真没有可取之处,怪不得尧王宁愿孤身流浪,也不和你在一起。”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这就是被打的感觉啊,疼,真疼啊,我是不是给他们关出了病了,怎么疼的时候,还会觉得痛快,她那张美艳的脸,可以扭曲到这幅田地,看来我真的戳到她的痛处。
“丫头,我允你生,你才能生,我若要你死,你以为,谁保得了你,锦辰吗?我大可告诉你,是他将你送到这儿来的,你对我是有极大的用处,不过我还有韩媖,你还是闭上嘴好好养伤,我们都拿住了对方了,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不是让我猜,天涯会不会来救我吗?我告诉你答案,他就在你身后。”早在我拿到笛子的那天,我就已经用它找过天涯了,我能下地,不是他们医术高明,是天涯一直在替我医治,而她还天真的想设好陷进等天涯来跳,她到底弄不弄得清百里苍月是何人,与他朝夕相处的我,怎么可能连一点皮毛都学不到。天涯和雅娴夫人的会面是我与天涯商量好的,他让帮他问雅娴夫人一些问题,而今真想大白,我想天涯也总算能放下在中土的一切,回西域去过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夫人,你曾养育过我,虽是短短一月,但我把当作恩情,你要杀我,我从未怪过你,当是报恩,但义父,却不是你能伤害的人,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了结。”天涯退开身,我以为是幻觉,他身后站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他发上多了些霜白,尧王——奚御承。
、第三十八章 各行路
奚御承、蔚琉璃、湛天青、曲清源以及雅娴夫人徐曼筠,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是从赫连部族向圣朝敬献说起。
蔚琉璃生在中土,父母皆是中土人士,因向修罗王求医,举家西行,在西域以驯马为生,最擅饲养驾驭汗血马,也十分运气的寻到了修罗王,并成了他的徒弟,蔚琉璃从小便会说流利的中土语言,且长相比画中仙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域王,子多女少,皆没有到婚嫁的年纪,也不知蔚琉璃是修罗王的徒弟,就将这御马名师十八岁的女儿封为公主,献给了刚刚登基的项帝。
修罗王不知他的徒弟早已私定终身,加之蔚琉璃的父母也有意让她回去中土生活,湛天青以随从的名义跟着她一起到了中土,项帝将西域敬献的女子婚配给其弟尧王奚御承,他们相敬如宾,各自有着心上人在身旁陪伴,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曲清源认出了湛天青是石林中修罗王的一名传人,并几番向蔚琉璃和湛天青询问修罗药典之事,蔚琉璃和湛天青为人均十分的单纯,将修罗药典详细的告与二人,而曲清源也知他与奚御承皆不是有机缘的人,二人却最终没能抗拒长生不老的诱惑,趁湛天青被修罗王召回西域之际,奚御承取走了蔚琉璃毕生功力,但那一夜,他也留下了些东西在她体内,十月之后,尧王唯一的子嗣降生,也是同一刻稳婆告之奚御承,尧王妃气绝于室。
奚御承并无害蔚琉璃之心,五年夫妻,蔚琉璃已然是他的亲人,所以她死后的七日里,奚御承不敢踏足她灵堂,只是一心照着她生前描述天泉洞的样子为其修建墓室,墓室本需三、五月才能建成,而奚御承在齐落山寻到了一处天然洞府,命工匠再日夜赶工,非在儿子满月前将妻子下葬,在那段时间里奚御承无暇顾及幼子,就托付与他较为亲近的徐家姑娘代为照顾。
徐家的姑娘,对尧王和小王爷可谓是尽心尽力,每日不辞辛劳的亲自抱着小王爷到齐落山,让他们见上一面,可待尧王妃的墓室修建完毕,小王爷和尧王府上的曲公子,一道失踪,项帝特封城两日都未能将小王爷和曲公子寻回。
奚御承将尧王妃的空棺落葬之后,便离开了帝都去寻找他们三人,自然徐家的姑娘也陪着他,那之后尧王便再没回到帝都,相传他因思念妻儿,殉了情,实情是奚御承在找到曲清源,带他回帝都的途中,他不知何时服毒自尽,他将曲清源的尸体安放到尧王妃的墓室里,更用冰魄保他尸身不坏,容颜不衰,自己则去西域。
徐家姑娘是与他一道回的帝都,却不出半月成了项帝的如夫人,他们生的儿子,便起了和尧王儿子一样的名字纤辰,尧王的儿子奚纤辰和项帝七子奚纤辰本就是两个人,是因名字相同,出生的月份太近才惹得谣言满天。
而雅娴夫人却坚信世上只有一个奚纤辰,且必须是她与尧王所生,她与天涯朝夕相处过,对他身上的特征很是熟悉,便不远千里派人到西域追杀天涯。
三十多年来雅娴夫人不曾停止的恨和爱,这样要是都逼不疯一个人,那我想她本来就非常人。
“我只问一句,你杀害清源,是为了他们母子的下落,还是为了传国玉玺。”没有任何嘘寒问暖的前兆,奚御承一上来就把雅娴夫人问的情义尽失。
“你父王本有意将王位传于你…”
“天涯,带上你的朋友,我们走。”奚御承拔脚要走,就像他说的,‘只问一句’这一句过后,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等等。”雅娴夫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纤辰是你的儿子,理应继承你的衣钵,一承大统,他需要传国玉玺。”
“我的儿子,不稀罕一承大统,他同我一样,能与所爱之人白首不离,便足矣,而你,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你扪心自问,清源待你如何,你为了一件死物,居然忍心杀害他,你真是疯了。”奚御承的口气益发的寒意逼人,一字一句如冰片刮过,听的人心、耳淌血。
“可你也说过,你爱我,为什么不和我白首不离。”
“我也告诉过你,我当你是姊妹,如我爱三哥一样,你何时才懂。”
雅娴夫人急急否认,“不是,不是,你说过,你心里不只有清源了,不是吗,你跟我说过。”
“是,我爱上女子了,但不是你。”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女子,没有我给的药,你怎么同她……”
“我没用。你满意了吗?”
这个话题天涯觉得颇为难堪,他拉着我正要往外走,我们听到雅娴夫人说,“满意,很满意。”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出手推天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奚御承正要一掌劈在雅娴夫人的头上,莫梵冲入中庭,大呼,“不可。她放的是蛊虫,她死了,你儿子也没命了。”
奚御承命令道:“把蛊虫引出来。”
雅娴夫人抓住在她头顶的手,“我们成亲,我们成亲,我就将蛊虫引出来。”奚御承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她似乎还有哪里不满意,又道,“我要在她面前,我要她看着,还要给她敬茶,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正妃,是不是。”
“你。”奚御承的手掐在雅娴夫人的喉咙上,整只手在发颤,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可是她死了,天涯也就死了,于是他又恢复了他的平稳,“她在太远的地方,天涯等不了。”
“等得了的,我们去西域,你不是总想去吗,我们即刻启程。”
到上了马车我也没缓过劲,我们就这样出发前往西域,连一